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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我輕若塵埃

作者:陳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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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 灰燼 第十二章(3)

下部 灰燼

第十二章(3)

她突然覺得自己最恨的就是這個,既是因為他總是走在一線鋼絲上,也是因為她自己,心總是懸在那裡,無論他到何處都緊緊跟隨著,近也不是,遠也不是。
堂皇的理由有兩個,一是林薇作為公關部經理,身上的工作已經是滿負荷了,不能再兼顧他這裏的事情。第二個原因是他有望升職,本身的職責范偉將擴大到整個東南亞地區。雖說正式的人事調令還未公布,但他的工作日程已經與以往明顯不同,一日接著一日連續的出差,周一還在上海,周二就到了新加坡,待不了兩天再飛香港。他的確需要有一個人跟著他到處跑,還要有人常駐上海,負責所有行政瑣事。
「是啊,」她點頭,「你不是都看到了嘛。」
陳效終於另外用了一個秘書和一個助理,頂替林薇在他身邊工作。
那一陣,在CEO辦公室,林薇還遇到過一個人。那是個四十幾歲的中年男人,在工作日穿著牛仔褲,明顯不是公司里的人。中年人來找陳效,跟他在辦公室里關起門來聊了幾句就走了,之後再沒有出現過。林薇覺得那人有些眼熟,仔細回想,才記起來是庄伯寧事務所的調查員。當年在廣州,陳效因為非法持槍被拘留,她去律所找庄律師,曾經見過那個人幾次的。她不知道為什麼一個調查員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只是猜想陳效大https://m•hetubook.com.com概又要有什麼動作了。回想那場綁架案,雖然她和千羽最終都安然無恙,但王俊死了,而且還死得很是蹊蹺。她本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事實上陳效可能始終未曾放手,一直在查下去。
但背後真實的原因卻是各人有各人的猜測,最受歡迎的版本是林薇跟老闆鬧翻了。是個人都知道,這種辦公室JQ總是長久不了的,不是女的拿捏不好分寸,就是男的厭倦了,這兩個人一定也脫不了這樣的套路。
可是出乎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公關部卻始終十分平靜,一干人等該幹什麼就幹什麼。林薇有許多事情要忙,更加沒功夫管那些閑話。
說回陳效那一邊,卻也不是那麼順利的。決定另外聘用秘書之後,人事部搜羅了不少人供他挑選,搞得跟選妃一樣。最開始用的是一個很伶俐的姑娘,原本是市場部的部門助理,工作經驗也算豐富,可才呆了一個多月就被辭退了,公開的原因是挪用公司信用卡給自己買東西,實際原因可能更加不堪。人事部對此諱莫如深,林薇也覺得與己無關,懶得去問。然後又換成一個剛畢業的女生,但也做不了多久就嫌辛苦辭職了。
她用著一個鐘點工,每天傍晚來一下,替她打掃房間,再做一頓飯。她下班晚,等她到家,飯菜總是已經和-圖-書冷了,她倒也無所謂,擱微波爐里熱一熱再吃。這一天也是一樣的,橫豎只有她一個人,碗碟也懶得拿出來,就那麼站著,端著碗在廚房裡吃。
等差不多吃完了,她聽到外面有開門的聲音,一開始以為是鐘點工,可又想不出來這麼老晚的,那個蘇州阿姨再回來做什麼。她端著碗出去看,才出了廚房的門,就看見陳效正從外面進來。他還是全副正裝打扮,大約是剛下班,直接從公司過來的。
他笑了笑答:「你這兒的鑰匙給了不少人啊?」
晚上,她又加班,回到住的地方已經九點多了。
陳效身邊需要一個牢靠的人——她自以為這想法很單純,她只是要他好好的,可別人卻未必這樣想,外面各種不堪的揣測就不說了,就連陳效也不知道會如何反應。
她起身就走,情緒惡劣的離開三十八樓,心想自己真叫是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外面閑話都傳成什麼樣了,還一心想著要給他找一個可靠的人,現在倒好,人家並不領情,就這麼把她打發走了。
「男的?」他又問,臉上似乎帶著點笑。
一時間,林薇周圍有不少等著看她慘淡退場的眼睛。有人猜陳效會另外給她一個職位,常駐在別的城市,這樣就不用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省得尷尬。也有人覺得,眼下這樣的情況,林薇還是自動辭職才是上上策。和圖書她進入華善堂這幾年,就如坐了直升飛機一路高陞,年紀輕輕就升到部門經理,原本一個三個人的小部門,到了她手裡也漸漸擴大成了十個人,好處也得了不少,混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沒有再呆下去的意義了。
她想不到還能做什麼,先找丁丁談了一次,又去找人事部,推薦丁丁去頂CEO秘書的位子。
那個時候,慈善基金已經有了第一批援助對象,是六個從烏茲別克來的孤兒,最大的四歲,最小的只有九個月,都有相當複雜的先天臟器畸形,在當地根本沒有條件手術,計劃送往紐約作進一步的診斷和治療。
林薇埋頭在工作里,對流言毫無反應,卻並不妨礙別人繼續猜下去。有多事的人去打聽消息,發現公關部內部的人也搞不清狀況,有些對辦公室政治比較敏銳的已經開始為將來謀划,四處打聽上面是不是有什麼計劃中動作?林薇走後,部門經理又會是誰?
面對這一切,林薇一句話都沒說,也沒做過什麼,只是冷眼旁觀著。 她不是沒有見識過世態炎涼,這種跟紅頂白的事情,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倒有了些別樣的收穫。有些曾經跟她走得很近的人很快換了面孔,甚至於她的直接下屬也在暗地理互相較勁,就等著她走人,好取而代之。也只有像丁丁那種,剛剛入職,又不太精明的,還像沒事hetubook.com.com兒人一樣,一心一意跟著她混。
林薇向人事部推薦丁丁的時候,陳效還在香港出差,幾天之後飛回上海,就召她去覲見。林薇接到電話就上了三十八樓,走進CEO辦公室,就往陳效桌前的椅子上一坐,只是一種習慣,也沒多想什麼合適不合適。陳效也夠直接,把幾張紙往桌上一扔。她看了一眼,正是丁丁的簡歷和人事部初次面試的評價表。
「你推薦了一個人給我?」他明知故問。
他點點頭,對她說:「那行,我知道了,你走吧。」
她噎住,正想怎麼反擊,他卻已經換頻道了,隨手帶上門,脫了西裝往沙發上一扔,問她:「還有飯嗎?」
這樣一折騰,陳效倒沒覺得什麼,反而苦了林薇。因為前一個秘書是非正常離職,後面那個又一點工作經驗都無,短短几個月,她光是交接就做了兩回,新人有什麼不懂不會的,還是要她這箇舊人去教。她隔三差五的被叫到CEO辦公室去,陳效有時候在,有時候不在。要是正好遇見了,兩個人還是會互相打招呼,甚至說上幾句話。回想起來,都是再正常不過的對話,放在他們身上,卻總有點怪。尤其是那張L型的辦公桌,她每次看見都會想起些什麼,覺得物是人非,異常的諷刺。
廚房朝北,從水槽上的窗口看出去,正好是對面那幢樓的客廳和卧室。那就是一般的住宅和圖書區,大都是普通住家,這個鐘點,人都回來了,每個窗口都亮著燈,電視屏幕一閃一閃的,與她這裏黑燈瞎火的一個人反差鮮明。
她看見他笑就覺得心煩,說話卻前言不搭后語起來:「當然,這隻是我覺得,到底用不用,還是得你自己考慮。」
她覺得那笑別有用心,就不緊不慢的解釋了幾句:「他跟著我一年多,各方面都挺不錯的,你別多想。」
慈善手術看起來沒有任何惹人非議的可能,真正操作起來卻是非常麻煩的。因為孩子太小,還得有當地的社工陪同,這樣一來就是浩浩蕩蕩的一群人。烏茲別克又曾是蘇聯加盟共和國,辦理美國入境手續並不簡單。而且,她還看過不少相關的資料,其中就包括無國界醫生的一些紀錄。曾有一位MSF的外科醫生在自己的博客中寫了一篇博文,記述自己為一個男孩切除腎髒的經歷,竟然被人誤解為從事器官買賣。而事實上,那個男孩從三米多高的樹上跌落,已經連續幾天排出大量血尿,常規治療根本無法治愈,手術切除的腎臟也已經嚴重破損。這本來不是她的事情,但宋繽卻為此找過她幾次,這個複雜的世界和各種惡意的揣測,何齊又是那樣簡單直接的一個人,就算她不管,也總會有人禁不住要為他擔心。
她下意識的說了一句:「怎麼是你啊?」
「我多想什麼了?」他反問,笑意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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