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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林薇點頭，「他不是會妒忌的人。」

「答案呢？」他問。

她在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驚醒，背過身，對著那半邊空床。月色穿透雲層，再被窗帘濾過，已經暗淡朦朧。僅在那一刻，她那麼清楚地知道她已經輸了，她先愛上了陳效，或許很早之前就已紀愛上了，從那個時刻起，她便已經失去了自由。

幾年前為了千羽入學的事情，她曾經跟著陳效去楊府拜訪，她還記得楊太太的倨傲，楊太太有兩個女兒，看楊佑佳的年紀應該是長女。其中的邏輯，她心領神會——陳效什麼都有了，只欠一個好出身，而他若要更進一步，出身又是必不可少的，重新投胎是不可能了，但憑他現在的實力，娶個好出身的女人卻一點都不難。

「到底是大小姐，哪裡像我們成天穿一身黑。」

公司上下等著看笑話的人一向不少，她原以為只是胡亂傳的，結果卻不是。會議還沒開始，她就看到真人了。那是個二十幾歲的女人，穿一件無袖連衣裙，圍巾，露趾鞋，手提包，全部都是淺淺的藍色，乾乾淨淨的。陳效領她進了辦公室，拉開一張椅子請她坐下，隔著玻璃就能看見兩個人正笑著說話。

「你覺得他會怎麼說？」

林薇不敢刻意去看，也沒停下腳步，繼續往前走著，卻聽到身邊有人在議論：

「你想我去嗎？」她把問題拋回給他。

「什麼邀請？」林薇問。

林薇站起來，看著他。於是，他又朝她揮手，在電話里笑，說：「我只是坐久了活wwｗ.hｅｔｕｂｏｏｋ.com.coｍ動活動，你別怕。」

幾天之後，情況愈演愈烈。

她提起與許捷的重逢，以及陳效對此的反應，她說：「他只是問了問，沒有其它反應，我卻在想他是不是有點不高興，你說怪不怪？」

「你想去嗎？」鍾醫生問。

「少女的酥胸。」女秘書的在一旁笑得惡行惡狀，「老闆的女朋友親手做了送來的。」

她完全沒有料到她的報應會來的這樣快。就他們現在的關係而言，陳效的所做所為無可厚非，她有她的生活，他也有他要做的事情，並沒有義務向她交待。但如果她愛著他，事情就不一樣了。她已愛上他，如果他對她並沒有懷著同樣的感情，又或者他少愛她那麼一點怎麼辦？她不敢去問，明知自己在犯傻，卻又別無他法。

「那為什麼最後沒說呢？」鍾醫生又問。

「看得出來。」許捷回答。

「哦，是她啊。」聽到那個姓，林薇就笑了。

周末休息，她想替陳效把襯衫整理出來送洗，他看到了卻說：「放著吧，先出去吃飯。」

她嗤了一聲，答：「我怕什麼？」

得到了仍舊是個問句：「你想讓他妒忌嗎？」

她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打電話給丁丁，打聽陳效的行程。她在丁丁那裡看到陳效的護照，他並沒有去過新加坡，兩次都沒有，出入境印戳上日期顯示，他離開的兩個禮拜都在美國。

「越南啊，」他看著她道，「還有十二天出發，你有足夠的時間考慮。」

那幾個人大約也沒和-圖-書想到她會這麼無所顧忌的敞開來問，頓了頓才有人說了個名字出來：「那是楊佑佳。」

隨後的幾天，他還是會站在老地方比劃數字，十二，十一，十，九，八，七……，每當他出現，林薇便會停下手上的工作，一邊喝茶一邊看，有時候還會朝他揮揮手，以表示自己真的是不怕的。

從頭到尾，她說的不快不慢，情緒控制的那麼好，任誰也猜不到她到底怎麼想的。她只是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做的太過了一點。

夜裡，她做了一個夢。在夢中，她似乎又回到了前一天的那個時刻——她跟陳效在通電話，他們先談工作，再打情罵俏，一切的一切都跟當時一模一樣，宛若案情重現。唯一的不同是，這一次，她真的開口對他說：「喂，今天有個男人要我跟他走。」

幾天之後，倒計時歸零，許捷離開了香港。林薇並沒有去送機，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來的樣子，上班，加班，出差。也只有在兩次出差的短暫間隙，才有機會把旅行箱打開，該洗的洗，該換的換。

「是啊，腳後跟都是溜光水滑的。」

丁丁看到她，趕緊喝了口水，把嘴裏的東西咽乾淨了，女秘書卻欠身遞了一隻盒子過來，說：「林薇，你吃不吃？」

輪到公關部發言，林薇開口講話，該說的都說了，又提起幾天後的華東三院的慈善舞會。她問陳效會不會帶Plus one？如果有，而且又是媒體的熟面孔的話，最好早點告知公關部，讓她好有所準備。

他並不了解她。對和_圖_書於當時的她來說，清高和自尊又算什麼？那件大衣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記得自己拿去商場換了一件男款，好讓林凜不至於在那個冬天穿者一件不合身的舊棉襖挨凍。而且，那是林凜人生中的最後一個冬天。

周一回去上班，陳效也看見了許捷的人體倒計時。那時他正在林薇的辦公室里，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笑了笑，走到窗前，放下遮陽簾。至少在那個時刻，林薇覺得他對她多少有些獨佔的慾望，否則是不會有這樣的舉動的，但她也有那個自知之明，明確地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一個毫無贏面的賭局，而且，她還是輸不起的那一方。

晚上，林薇跟許捷去看電影。她下班晚了，沒來得及趕在電影開始之前去吃晚飯，那個片子很長，差不多三個小時，許捷幾乎要被餓死，散場之後，慌慌張張的拉著她跑齣電影院，在門口買了三明治站在街邊吃。林薇吃不下一整個，分了一半給許捷。街上那麼熱鬧，感覺像是淹沒在人流里，他們聊得更多，難免說起一些過去的事情。

鍾醫生卻還是老花頭，反過來問她：「你覺得奇怪嗎？」

她偏偏裝傻，回頭問那幾個說話的人：「那女的是誰啊？」

她聽話的放手，去換衣服，卻看到他從箱子里拿了護照出來，收到別處。

這些問題都太難了，她答不出，一無所獲的離開診所。

鍾醫生繼續問下去：「你想要的又是怎樣的回答呢？」

她望著窗愣在那裡，許久都說不出個所以然。

大約還是看在錢的面子和-圖-書上，鍾醫生臨時加了一次診療時間給她。她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和盤托出，感覺十分暢快，自己總算有了一些可以跟心理醫生傾談的瑣事。與她的整個人生相比，這隻是一個相對簡單的故事，局限在一塊小小的時間空間當中，就好像一件密室謀殺案，看似複雜無解，其實只有有限的幾個可能，一一排除即可。

「想去，只差一點我就要告訴他，有個男人邀我一起去旅行。」她回答，心裏很清楚這並不是答案的全部，她的確需要一次旅行，但和誰去，並沒有一定。

許捷不曾回答，就把電話掛了。

第二天，林薇趁午休時間去找鍾醫生。直到坐在診室的沙發上，她才覺得奇怪，上次離開的時候就決定不再來了，竟然認了輸，又莫名其妙的回到這裏。

他笑了笑回答：「只要你幸福。」

她打電話給他，說：「我想好了。」

林薇笑著搖頭，心裏卻顫了一顫，很快換了話題，又說起許捷邀她去越南的事情。

許捷說：「那個時候，你是那麼清高的一個人，那一次我媽媽送衣服給你，我跟她生了很久的氣，你後來果然一次都沒穿過。」

「你想去嗎？」他像鍾醫生一樣問。

「老闆的女朋友？」林薇聽得要笑出來，心想怎麼突然又冒出來個女人給陳效洗手做湯羹？

會議開始，陳效也來了，各個部門按照議程一條條過下來，並沒有什麼意外的事情。

他給了她一個答覆，偏偏就是她不想聽到的。她對他那麼熟悉，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夢境，是因為潛意m.hetubook.com.com識裡的他就是這樣的。他們飄蕩在海上，始終不遠不近，隔著永遠沒辦法修補的裂痕，他並不想靠過來，他只是要她幸福。

他繼續吃她的那一半三明治，一直到吃完了才又說：「但我的邀請還是作數的。」

陳效還是周末才回來的，時間僅僅過去一個禮拜，除了可能被赤道的艷陽晒黑了一點之外，他並沒有什麼改變，可林薇看到他卻已是完全不同的感覺了。

「什麼酥不酥？」林薇隨口問。

「我不能跟你去。」她回答。

林薇一看是一排米色的小圓餅，拿了一塊問：「什麼呀？」

她想了想，說：「我怕他會給一個我不想要的回答。」

她什麼都沒對他說，只是更加投入的與他j□j，含弄他的耳垂，吻他的脖頸，一路吻下去。她挑逗著他，直到他衝動的抱著她，深入她的身體，卻讓她有種撕心裂肺般的感覺。

丁丁嘴裏不知塞了什麼吃的，含含糊糊道：「酥，還真挺酥的……」

她淡淡笑了笑，對許捷說：「我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人了。」

她知道這些話多多少少有點說給她聽的意思，就等著看她什麼反應，那間屋子裡的情況也就更加明朗了。

第二天上班，許捷又在對面樓里朝她揮手，然後像做操一樣筆畫出數字——十，二——他還有十二天就要走了。

…………

「了解，」他這樣說，卻還站在那扇落地窗後面，又做了一遍那兩個數字，十，二。

早晨，她去開會，經過陳效的辦公室，看見丁丁正和一個女秘書說笑，女人問丁丁：「酥不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