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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禁又想起從前，他們為了千羽念女校的事情去楊家拜訪，楊太太先是那樣冷淡的拒絕了她，而後又莫名其妙的答應幫忙。她記得自己曾經半開玩笑的問過陳效：「你許了人家什麼好處？不正當的那種。」當時，他沒有正面回答，卻原來竟是這樣的。很可能從那個時候開始，兩方面就已經達成默契了。

陳效卻不鬆手，愈加靠過來，把她頂在門上，辦公室都是玻璃牆，也就是門後面還不至於讓人看到。他嘴裏嗤了一聲冷笑，道：「我要坐上那個位子，用得著賣身？你就這麼看低我？」

「你胡說八道什麼。」她根本不信。

「陳先生跟楊幼佳是董事長介紹認識的，昨天第一次一起吃晚飯，一桌子總共八個人，賴sir也在場，完了之後就散了。他先回去，又到公司加了會兒班，凌晨兩點多才走的。」

「你跑不了。」他笑答。

他臉上笑意愈濃，扯開她的衣襟就吻下來。

「說個一次兩次是玩笑，」他抓住她的胳膊威脅，「老是說就不好玩了啊。」

他看看她，搖頭道：「一個小姑娘懶成這樣，人家看到了會怎麼說。」

林薇愣了一愣，完全沒想到是這樣，許久才問：「這句話也是他要你跟我說的？」

夜裡，她如約去陳效那裡，一到就把女傭打發走了。陳效回來的時候，她正在廚房下麵條。他換了居家的衣服，站在她身邊看。面熟了，她盛了一碗端到餐台上，又發了雙筷子給他，自己就著鍋，吃剩https://www.hetubook.com.com下的那一半。

他點點頭，啟開手，又在她唇上吻了一下，這才鬆開她，開了門走出去。林薇自覺面孔潮|紅，低著頭就要關門，陳效卻又轉回來，對她說：「晚上回家，知不知道？」

「快走吧你。」林薇扣好襯衣，轟他。

林薇被他的鼻息吹的很癢，一下沒繃住就笑出來了。陳效捂著她的嘴，探頭朝外面看了看。此時午休時間已過，開放區域的職員陸陸續續的回來上班了。

「你就這麼吃？」他問。

他看著她笑，說：「本來就挺好的，不用費那些事。」

從早上到現在，她的表現一直十分漠然，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她以為自己受的了，最多不過就是交辭職信罷了，她做公關這一行已經有好幾年，經驗人脈都積累了不少，東家不做做西家，就算是離了這裏，也不愁沒有地方要她。

她摟著他脖子，抱得愈緊，貼著他耳朵問：「你怎麼就不怕我一走了之呢？我辭職信都寫好了。」

「哎，你幹嘛？」他嘴上假裝不願意，卻伸手把她拉得更近，坐到他腿上。

他抱著她，探身去拿手機，打開來交給她，上面有張照片，那是他坐在一架小型飛機的駕駛座上，雖然帶了墨鏡，可千真萬確就是他。

他說話的聲音並不高，可架不住有人豎著耳朵聽著，各種含義不明的目光朝他們這裏投過來，林薇反倒不怕了，整了整衣服，回答：「知道了。」

她依舊ｍ.hetubｏｏk•ｃoｍ.ｃom冷著臉，又道：「那現在我知道是他要你告訴我的，這就是你不對了，是不是？」

他偏偏欺身過來，雙手扣著她的腰，反問：「你說我幹嘛？昨晚上哪兒去了？」

他也笑，低下頭吃面。她自己幾乎沒動什麼，只是咬著筷子看他吃，莫名想起他們剛認識的時候，她才十九，他已經三十多了，覺得他就好像大叔一樣，後來他是上司，再後來變成床伴，時至今日，她有時候甚至覺得他像個小孩子，就好像現在，他坐在她面前，身上穿個白背心，埋著頭狼吞虎咽的對付一碗面。她看的實在喜歡，幾乎母性大發，放下筷子就走過去抱著他。

中午，她一個人去公司食堂吃飯，吃到一半，丁丁端著餐盤走過來，她對他點點頭。往常她氣不順的時候，他是有些怕她的，更不敢跟她一起吃飯，總是和一班年輕女孩子坐在一起，這一天卻在她對面坐下了。

林薇聽他說完，放下筷子道：「丁丁，我跟你說過幾次了，你是陳效的秘書，只用對他一個負責，他去過哪裡，做過什麼事，你不必也不應該告訴別人，包括我。」

到那天下班的時候，消息已經盡人皆知——楊佑佳將是陳效參加慈善舞會的plus one。公司里向來喜歡的傳話的那幫人自然功不可沒，林薇也不知道自己在管理會議上的那番話在其中起了多大的作用，但卻能肯定這是董事會那幫何家的人都樂於看到的結果。

第二天，林薇又在公司和*圖*書看到陳效，他還是老樣子，沒有特別神情氣爽，也不比平常脾氣更差。她穿了昨天晚上新買的鞋，襯衣前襟的扣子也多解了一粒，下面搭一條緊身鉛筆裙，進進出出引來不少人注目，奔放一些的，直接吹起口哨，對她道：「薇，今天怎麼穿得這樣美。」唯獨陳效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與她說話，只望著她的眼睛，根本沒注意她身上穿的什麼。林薇自以為一點都不失落。

丁丁大約是為了要他們合好，才特為來告訴她這些。而且，她也是剛剛破過例，再說這種冠冕堂皇的話似乎不合適，但她還是說了，算是跟陳效劃清界線。

她笑起來，把那句話回給他：「只要你不嫌我就好。」

陳效倒也不生氣，湊在她耳邊輕聲答：「 你不嫌我就好。」

「那個……」丁丁卻吞吞吐吐，「其實，是陳先生要我跟你說一下……」

「本來應該是個驚喜的。」他答。

公司里的人大都知道他們關係曖昧，可在這節骨眼上做出這樣姿態，似乎就更不同一般了。林薇知道，陳效想傳達的意思就跟他剛才說的那句話差不多：我要坐上那個位子，還用得著賣身？他這又是在賭，賭何家人離不了他，不敢拿他怎麼樣。可現在畢竟還有一個楊佑佳摻合在其中，做到這個地步，許多人面子上都不好看。 要是弄的不好，也可能就把關係給搞僵了。林薇隱約覺得，陳效之所以做的這樣絕，多少是為了她，因為她昨天鬧了場不大不小的脾氣。但這樣的念頭只httｐs://www.ｈｅtｕｂｏｏk•cｏｍ•cｏm是一閃而過，她不敢細想。

「那倒不是，他叫我隨便跟你提一下。」丁丁回答。

可到了夜裡，一時的義氣散去，她失了眠，躺在六尺寬的大床上沒有一絲睡意。奇怪的是她並沒有多少悲傷或者氣憤的感覺，只是覺得困惑。她又想起那個夢境，在夢裡，陳效曾對她說：我只要你幸福。那才是她印象中的他，而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是，下次肯定不讓你聽出來。」丁丁很實誠的回答。

林薇沒做聲，卻得忍著，才不至於笑出來。吃過飯回到辦公室，陳效已經在那裡等她了。

「你這是幹嘛？」林薇推了他一把。

林薇自以為想的很清楚，陳效說他是壞人，而壞人做事從來不會顧及好或者壞，道義或者卑鄙，只會考慮投入與回報。這筆買賣一點都不虧，他沒有理由不做。而何家的人也需要他替他們賺錢，一定樂於促成這樁婚姻。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覺得他身子僵了一僵，過了一會兒才說：「我在考飛機師執照。」

陳效朝她走過來，一把把她拉進屋，順手就關了門。

「怎麼？你駕著飛機降落在我面前？」她問。這樣狗血的橋段，卻莫名其妙的讓她臉紅起來。

她楞了楞，終於大笑，說：「你這中年危機可真夠嚴重的了。」

「可以少洗一隻碗啊。」她老實回答。

六點鐘，林薇準時離開辦公室，一個人在鬧市逛街，買了許多東西，然後又獨自去吃飯。有電話打過來，她一概不接，晚上也沒去陳效那裡過夜。她慶和_圖_書幸荷包豐|滿，不用虧待自己，找了間酒店，要了看海的房間住下來。工作是一回事，私底下又是另一回事了，她不想那樣毫無自尊的把自己送給他。

她討饒，換了話題：「為什麼不告訴我？」

林薇知道他會來，卻還是裝出一副意外的樣子，站在門口對他說：「咦，陳先生有事找我？」

她最恨他這幅勝券在握得樣子，手伸進他的褲腰，抓著他質問：「你老實說，去美國幹嘛了？」

他看著她，這樣回答：「新年的時候，我想帶著你飛一次。」

「那您呢？昨天晚飯吃的好不好？」林薇試圖掰開他的手，「一圈長輩坐著，就跟相親似的，看這架勢，您是又要高陞了吧？」

林薇眼看就裝不下去了，可還是不讓步，揶揄道：「也是，您就算要賣，年紀也太大了點，人家才幾歲，您又是幾歲？」

「啊？什麼挺好的？」她裝傻，別過臉去不看他。

楊氏也是世家，楊佑佳的母親又是何思睿的堂姐，現任董事長的親妹妹，早年在英國學習藝術史，後來因為推動文化交流之類模稜兩可的理由受過勛，這出身真可謂是無可挑剔的。華善堂是家族企業，如非逼不得已，不大可能讓一個外人染指足以實際控制整個集團的位子。賴志成就是最好例子，多少年的資歷和威望，比現任董事長高出不止一點，卻也只能止步於一個董事。但陳效就不一樣了，一旦與楊佑佳成婚，他也就名正言順的成了何家的一員，再加上他現在的成績，繼任董事長的位子就是指日可待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