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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迪只是搖頭，半天才說出來，她媽媽打電話過來說她的狗死了。

宴會開始，檯面上並沒有多少可吃的東西。當然，在這樣的場合，吃根本就不是關鍵。薇洛帶著方書齊到處轉，和各式各樣的人打招呼，在鏡頭前面擺姿勢拍照。薇洛說的話其實並不多，只是微笑著望著對方的眼睛，適時地拋出一兩個問題，卻舉重若輕的掌握了整個談話的方向。蘇敏在一旁看著，為自己的笨拙氣餒，心想怪不得薇洛可以做PR，若是去參加選美比賽，即使進不了前三，也能拿走最佳人氣獎。

孫迪突然過來碰碰方書齊的胳膊，對他說：「我不太舒服，一會兒直接回酒店了。」

「還有誰，」孫迪笑著回答，「老大和薇洛。」

回到房間，孫迪草草沖了個澡就上床睡了。蘇敏也脫了禮服，卸掉臉上的妝，一點再出去的情緒都沒了。戴維梁打電話給她，問她怎麼還不過去？她推說了太累了，不想去。

「應該在哪裡使用香水？」

「你可不能不來，」戴維在電話那頭叫起來，「老大的卡和現鈔都在你那裡，你不來誰付帳啊？」

像所有大老闆一樣，老頭兒先講了個活躍氣氛的笑和*圖*書話，所有人都很給面子的笑得很歡樂，緊接著便是過去一年的業績總結——在後經濟危機時代，集團銷售收入增長百分之多少多少，凈利潤同比增長超過百分之多少多少……

「總裁講話會提到我們，」方書齊波瀾不驚的回答，「她要確定，那個時候，我們所有人都在位子上。」

蘇敏默默地聽著，萬不得已了才搭個腔，心裏生氣，既然喜歡他，你就跟他說啊，在這裏跟我講有個毛用？

蘇敏心裏莫名其妙的涼了一下，不知該怎麼回答。

「在你想被親吻的地方。」

蘇敏趕緊拖著孫迪回到座位上，正好趕上開場。凱瑟琳擔任了MC的角色，極其簡略的說了兩句話，隨後便請出軒雅集團的總裁——一個白髮老頭，眼睛藍的不像真的，看起來好像很和氣。

看孫迪僵在那裡，蘇敏趕緊出來圓場：「她幾天沒好好睡了，我先送她回去，再過去找你們。」

其他人很快就跟過來了，一個高大的法國人把他們領進宴會廳，一直往前走到第三桌才停下，拉開椅子請他們落座。戴維梁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他們居然離主桌這麼近！

蘇敏看得出孫hetubook.com.com迪的意思，最好方書齊能主動提出送她回去，但他什麼都沒說，倒是戴維梁半真半假的怪她太掃興。按原來的計劃，宴會結束之後，他們還要去蒙瑪特一間小酒館匯合，老王那幫人正在那裡等他們開慶功派對。

好不容易把孫迪勸好了，洗了臉補了妝，走出洗手間，恰好撞上凱瑟琳王從VIP休息室里出來。凱瑟琳一眼掃過，好像根本不認識她們似的快步走進宴會廳，身後裙擺搖曳，像是駕著一片雲。

「誰？」蘇敏問。

片刻之後，凱瑟琳穿著一襲黑色長裙風風火火的走過來，輕聲和方書齊說了幾句話，又風風火火的走了。

孫迪沒精打採的靠在椅背上，眼睛望著車窗外，突然說：「他們倆挺相配的吧？」

才剛落座，孫迪的手機響了，她離席去接，半天都沒回來。蘇敏擔心她在哪裡累暈了，一路找到洗手間，敲門進去，卻發現她拿著手機，坐在馬桶蓋板上哭。

蘇敏對這些數字興趣缺缺，老毛病又犯了，上下打量著老頭兒的穿著打扮，覺得那身黑色禮服有些嫌大，卻並非敗筆，反而襯托出他的清瘦儒雅。她心裏想，怪不得人家管他和圖書叫「穿haute couture的狼」。

方書齊便順水推舟的點點頭，讓她們坐那輛租來的Limo先走，他和戴維梁還有薇洛另外叫車子直接去酒館。蘇敏扶著孫迪走出宴會廳，兩人上了Limo坐定，車子駛上往塞納河左岸去的路。

有一段話把她從神遊狀態拉了回來，老頭兒特別提到了亞洲對奢侈品的旺盛需求，並將高於預期的業績表現歸功於在高增長地區提前培植品牌的策略。正是在這裏，他提到了凱瑟琳的名字，把她稱作是具有前瞻性眼光的「開拓者」，細數好幾個耳熟能詳的品牌，最後提到了KEE，說他們是旋風一般的新鮮力量。

——Coco Chanel

結尾同樣振奮人心：「……未來一年裡，集團將繼續專註于新興市場，在新的國家開設門店，同時保持在傳統市場的領導地位……」老頭話音剛落，全場掌聲雷動，蘇敏聽得也是心潮澎湃，總覺得最後那幾句話就是在說KEE的美好前景。

蘇敏悶聲不響地接過杯子，走到方書齊跟前，和他碰了一碰，抬頭一飲而盡，然後說：「你們玩兒吧，我累死了，先回去睡覺了。」說完就頭也不ｍ•ｈｅtｕbｏoｋ.cｏm.ｃｏｍ回的朝外走。

「他們認識快十年了吧，吵吵鬧鬧分分合合，卻總也斷不了。」孫迪自言自語似的說下去，回酒店的一路上都在說方書齊和薇洛從前的事情。

蘇敏愣了半秒鐘，怎麼都想不通狗死了何止於要哭成這樣，只能伸手抱著孫迪，聽她哭訴：「第一次看到BJ，它才兩隻手這麼大，十一年了，我一直以為它能撐到我回去……」

「你怎麼了啊？」蘇敏趕緊蹲下來，扶著她的肩膀問。

那個風度翩翩的法國人看出了他的驚訝，解釋道：「座位臨時調整過了。」淡淡的，卻又是別有深意的一句話。

蘇敏自慚是個很冷血的人，這時候滿心想的都是即將開始的晚宴，只希望孫迪快點安靜下來，回到席上。無論如何不能因為死了一隻狗讓第三桌的兩個位子空著，薄了凱瑟琳的面子。她挖空心思說了幾句安慰的話：「狗活一年等於人的七年，也就是說它已經七十幾歲啦，它是老死的，一定走的很安詳。」

方書齊他們佔了靠窗的一張高桌，每個人都端著酒，臉上掛著笑。而他正和薇洛面對面坐著，兩個人挨的很近。薇洛的身體朝他靠過去，手疊在他的手上。不知為什麼，這個m•ｈeｔｕｂｏoｋ•ｃｏm.cｏm畫面讓蘇敏想起了薇洛身上的香水味，心裏陰暗的想，薇洛肯定是蓄意擺這個姿勢的，他聞到那一抹玫瑰香，就沒辦法對她說的話無動於衷了。

那間酒館的門上掛著一隻黃銅鈴鐺，蘇敏一推門便發出清脆的聲響。薇洛看到她進來，很是熱情的招呼，新開了一瓶粉紅色的Piper-Heidsieck，給在座的每個人都斟上一杯，儼然是派對的女主人。

蘇敏無奈，這才倦倦的換了套頭毛衣牛仔褲，隨便披了件黑色斗篷出了門。深夜的街頭潮濕冰冷，不知是霧還是細到極致的雨，時不時地有幾個剛從酒吧出來的人一路唱著歌經過。所幸從酒店到蒙瑪特並不遠，她穿過畫家廣場，遠遠的就隔著酒館的落地玻璃看到裏面溫暖喧鬧的景象。

戴維一時興奮得顧不上形象，轉身和每個人握手，說：「We did it！」

蘇敏嘴上笑他小人得志，心裏一樣雀躍的很。而在這雀躍的背後，卻也有一絲后怕，她覺得這軒雅集團實在是現實的很，老早就做好了兩手準備，幸虧他們今天表現出色，要是臨場搞砸了，說不定連門都不讓進，從此銷聲匿跡，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怎麼了？」戴維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