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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細緻綿長的吻擊碎了他所有的克制和疏離，他把她按倒在床上，吻她嘴，脖頸，解開裙子的弔帶，那一層柔而薄的棉布下面，她的皮膚帶著陽光的痕迹，溫暖而濡濕，彷彿每一個細緻的褶皺之間都帶著雨林的潮意，一如周圍的空氣。她認真看著他，回應他的吻，長久的纏綿之後帶他進入她的身體。他忘情的動作著，直到在她頰上嘗到咸澀的滋味，他以為傷到她了，貼著她的耳朵問她怎麼了？她不說話，連喘息也悄然無聲，扳著他的腰背把他拉近自己，用身體告訴他不要停下來。

洛倫佐一家三口就住在店後面的平房裡，那個區的電力供應還沒恢復，小型柴油發電機的功率不夠，屋子裡燈光昏黃，也沒開空調，只有天花板上的吊扇吱吱呀呀的轉著。卡麗已經做好了晚飯在等他們了，才滿周歲的小男孩丁丁只穿了一件汗背心，光著屁股滿地爬。

激|情退去，他累到了極致，幾乎立刻就睡著了。半夜，雨越來越大，他被雷聲驚醒，下意識的伸手去抓，卻發現身邊沒人。直到眼睛習慣了黑暗，他看到她側身坐在窗台上，看著外面的雨幕。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她的臉，沉鬱悲傷的表情，他曾經看到過一次，在W天庭的停機坪，她那樣安靜的跪在他身旁，看著整個城市沉入綿綿暮色。

「那又怎麼樣？」

致研知道洛倫佐說的沒錯，這一次暴亂矛頭雖然指向華人，但一系列的爆炸事件除了發生在華人商https://m.hetubook.com.com鋪和民居之外，更多的是在遊客集中的餐館和酒店裡，遇襲受傷的人也是隨便哪個國籍的都有。洛倫佐是開門做生意的，有店有家有孩子，他不想拖累了他。

正猶豫著起風了，路邊棕櫚樹巨大的枝葉全都往一邊倒過去，雨點落在擋風玻璃上，颱風到了。

「研！是你嗎？」白光後面，傳來一聲驚叫。

胖子不置可否，看著洛倫佐。

眼睛逐漸習慣亮光，他看到死巷外面的主路上斜停著一部黑色豐田皮卡，兩個人從車上下來，朝他跑過來。跑在前面的是一個剃板刷頭、膚色黝黑的男人，後面跟著一個瘦瘦的女孩子，身上穿著花哨的當地服裝——竟然就是洛倫佐和司南。

車很快開到鎮中心，程致研翻下遮陽板，藉著路燈的光線，看到遮陽板後面的鏡子里映出自己狼狽的樣子。

她不以為然的嗤了一聲：「人家也就是樣子難看點，又沒有什麼內傷，只有你這樣不會打架的才打臉，沒有殺傷力，自己手痛。」

司南也跟上來，坐在後排。關了車門，洛倫佐發動車子，倒車朝離島最南面的海灘駛去，碼頭和他的Lost Horizon Dive Shop都在那個方向。

胖子鬆開程致研，用當地話嘟噥了一句，似乎是叫洛倫佐別妨礙他們發財。

他有些動氣，他走了這麼遠的路，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到頭來她卻這麼說。她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hetubook.com.com翹起一邊嘴角對他笑，拉他在床邊坐下，伸手掀起他的衣服。

看到程致研的樣子，卡麗立刻去店裡拿了藥箱，又從房間里拿了一套洛倫佐的乾淨衣服給他換上。司南坐在旁邊，看著卡麗幫他清洗手上的傷口，又看著他狼吞虎咽的吃下許多麵餅、腌雞肉和螃蟹，他不跟她說話，她便也默默不言，坐了一會兒就去洗澡了。她洗得很快，十分鐘就出來了，頭髮濕漉漉的，穿了件弔帶的花裙子，應該也是卡麗的衣服，有些舊，卻有種親切的家常的艷麗。她蹲在地上逗著丁丁玩，卡麗看著他們露出溫柔的笑。卡麗的年紀其實比她還要小，看上去卻已全然是個主婦的樣子了。

「這島上的海水脫鹽凈化設備是他從吉達港帶來的。」

三人回到潛水商店，雨已經下的很大了。

胖子和馬仔甲見狀一擁而上，程致研來不及撿掉在地上的刀，只能用腳踩住。其實他也不願意動刀，真的鬧出人命來，在當地警察面前，他是絕對討不到便宜的。胖子一拳打過來，正中他的上腹部，他來不及躲閃，只能硬扛，揮拳就朝胖子臉上打，指節撞上牙床和顴骨，胖子半張臉立刻就見血了，他的手好像也破了，火辣辣的疼。

胖子愣了愣，回頭又看了看程致研，示意兩個馬仔鬆手，甚至從地上撿起錢和手錶來還給他。程致研有些不敢相信事情就這樣解決了，洛倫佐說的不是假話，但也不完全是真的，島上的凈水設備和_圖_書的確是他從吉達帶來的，但一手促成這件事情的人是查爾斯，而且其初衷也並不僅僅是做善事，只是為了與當地居民搞好關係，讓度假村的生意更好做罷了。就像查爾斯曾經對他說的，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有原因的。

「你手還痛不痛？」她問。

程致研本以為還會有一番討價還價，卻沒想到洛倫佐只說了一句話：「他是雲域島的人。」

等他走出浴室，才發現問題已經解決了，餐廳客廳里已經沒人了，主卧的門關著，朝西的客房開著門，透出一點燈光。他走進去，看到司南站在窗邊，外面風雨交加，雨滴隔著木質百葉簾落進來，打濕了窗檯和一小塊地面。

程致研接過胖子遞過來的手錶，但沒有要那疊錢。司南自始至終都睜大了眼睛看著他，顯然壓根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他。他也覺得有些尷尬，不知道怎麼跟她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乾脆就不看她，跟著洛倫佐上了車，坐在副駕駛位子上。

一道眩目的白光照進死巷，是汽車的遠光燈。

他搖頭：「你沒看見那三個人，臉上都挂彩了。」

更令人欣慰的是，洛倫佐手上拿著一支半米多長的射魚槍，乾淨利落的鬆開保險鎖，胖子及其馬仔見狀立刻就不動了。

吃過飯，程致研也去洗了澡，浴室里還留著淡淡的洗髮水的味道，他脫掉衣服看看了身上的傷，上腹右側有一大塊淤青，很痛，但還不至於有內傷。他洗完澡，正要推門出去，突然想起來洛倫佐www.hetubook.com.com的房子里只有兩間卧室，今晚怎麼睡，是個問題。

她回頭看到他，就朝門口過來，他以為她會走出房間，結果她只是把門關上了。僅隔著一面薄牆，傳來洛倫佐彈吉他的聲音。菲律賓是個出樂手的地方，在這七千多個島嶼上，不管走到哪裡都有可能遇到天籟般的聲音。

「這下好了，」洛倫佐還是叼著煙笑，「上帝替你決定了，省得傷腦筋。」

「記得兩年前那場乾旱嗎？」

程致研還是沒回頭跟司南講話，只是問洛倫佐怎麼會找到他們倆。洛倫佐告訴他，司南的確去了鐘乳洞，租車去的，司機出發之前就收了全程的錢，等到要返回的時候，卻趁亂跑了。手機又打不通，她只能步行到海邊，在那裡找了戶住家給羅倫佐打了電話。洛倫佐接到司南之後，兩人回到潛水商店，聽卡麗說程致研也到了島上，所以又出來找他，幸好往北去的只有這麼一條路，才沒有錯過。

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還是她先開口了。

他好像沒聽到她提問，只管跟洛倫佐講話：「你的快艇加過油嗎？夠不夠開到雲域島？今晚我們回度假村過夜，那裡掛美國旗子，保安公司也已經接管了，應該沒人會去鬧事，明天一早再坐水上飛機去公主港。」

程致研一聽，立刻變了臉色，回頭看了一眼後排座位上的司南，那丫頭盤著腿吃一個餅，顯然什麼都沒聽懂，見他回頭，就眨巴著眼睛問：「我們現在上哪兒？」

「我說研，你離開巴拉ｈtｔps://wｗw•ｈetｕboｏｋ.com.com望真是太久了，」洛倫佐叼著煙笑起來，「你以為這裏的人會認什麼旗子？就像剛才那幾個傢伙，只是想趁亂撈點好處，我只敢保證他們認得錢，還有我洛倫佐·桑托斯。」

馬仔甲手裡還有刀，乙也已經緩過來，加入了混戰。他只能死死抱住胖子，扭打在一起，讓甲無處下刀，混亂中身上又挨了好幾下，也不知是拳腳還是肘，只要沒中刀就還算走運，劇烈的衝擊之後，各種疼痛和噁心的感覺，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你幹嘛？！」他推了她一下。

洛倫佐瞥了他一眼，用當地話說：「你要是在上海就爽快地把她睡了，何至於追到這裏來吃這樣的苦頭。」

她沒有退讓，也不出聲，一手把他身上那件舊T恤撩到胸口，另一隻手輕撫過右邊肋骨下的淤痕。他愣在那裡，女孩子細而柔的手指撫過他的胸口，他的身體起了反應，他又一次試圖推開她，把T恤拉下來。她還是沉默，扳著他的肩膀，抬起頭看他眼睛，然後跪在床上吻他。

胖子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說，有點意外，隨即就冷笑。倒是馬仔乙覺得被藐視了，走近了一步，左右手來回玩兒著那把刀，然後朝他猛衝過來，手中的刀刃在黑暗中劃出一條弧光。死巷裡沒有路燈，白天下過雨，地面泥濘濕滑。馬仔乙腳下不穩，為了保持平衡，動作自然就慢了一點，這使得程致研有時間反應，閃身避開，一腳踢在乙的膝蓋上，抬手猛劈他的手腕，匕首應聲落地，乙慘叫一聲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