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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聽到

作者:陳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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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他點頭,那天深夜的對話,與兼蓄著竹葉清香的山風一樣記憶猶新。
好不容易挨到會議結束,她站起來跟著其他人一起走出去。他還坐在原來的位子上,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她好像沒聽見,倒是沈拓回頭看了他一眼,拉了拉她的胳膊,但她繼續朝門外走。他站起來走過去,一把把她拉回來,她試圖掙脫,但他抓得很緊,等其他人都走了,關上會議室的門,拿起遙控器把幾道百葉簾都放下了。
「為什麼不接電話?」他問她。
「要不要去醫院?你好像熱度很高。」她又問。
再醒來時,有一隻手放在他額頭上,指尖微涼,他睜開眼睛,看到沈拓蹲在沙發邊看著他。
他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一把抱緊了她,一隻手托起她的下巴,質問:「這也是查爾斯告訴你的?!」
兩個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沒一句真話的人根本不應該在一起,他又想起司南說過的那句話,以為自己總算是明白了,心裏升起一種如釋重負的痛。
他搖搖頭,說不用。
「Work hard,play hard.你告訴她,我說過這句話?」他輕聲問。
他到底覺得有些愧對她,便打起精神來和她聊了幾句,平常玩些什麼?工作習慣嗎?覺得辛苦嗎?說的全都是那些泛泛的話,但她和*圖*書卻好像很滿足也很開心。
他聽她說完那番話,最初還有一些茫然,很快反應過來,問:「是不是查爾斯跟你說什麼了?」
「那現在你都知道了,沃爾登夫人是我母親,就這麼簡單。」他對她道,誤會都解開了,還有什麼橫亘在他們之間的呢?比這更深的不信任?從他們第一次見面開始?
他低下頭,沒回答。
他的熱度一直沒有退,直到陸璽文來找他吃晚飯,發現他神色不對,才把他押送進了醫院。
或許是因為發燒的關係,他突然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用盡了,手撐著會議室的落地玻璃牆又站了許久,才回到自己辦公室去。秘書看到他回來,跟進來說了一連串的事情,他沒聽進去幾句,只知道到她提到「沃爾登夫人」,猜是陸璽文來找過他。他無心顧及任何工作,打發秘書出去,解掉領帶,在窗邊的沙發上躺了一會兒,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這時有人來開會議室的門,看到裏面兩個人的樣子,露出好奇的眼神,趕緊又把門合上了。有那麼短短一瞬,他鬆開了她,她趁機推開他跑出去。他沒來得及拉住她,眼看著她走掉,懷抱里原本實實在在的一個人,他沒辦法留住。而且,還是因為查爾斯,這對他來說不諦是雙重的打擊。和圖書雖然他與查爾斯之間的關係從來就說不上很親密,但對他來說,查爾斯一直以來都是他的career icon,father figure,沉穩、有力、正直,陸璽文那麼多次的提醒,也沒能徹底改變他這種深埋在潛意識裡的信任。他幾乎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他走過那麼多路,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偶然間遇到,又莫名的愛上的那個人,因為查爾斯而離開他。
程致研回到公寓已是深夜,他脫掉被雨淋濕的衣服,站在淋浴龍頭下面,溫水落在皮膚上,先是麻木,而後是近乎于燒灼的感覺,逐漸變成一陣陣深切的疼痛,他緊閉著眼睛,握緊拳頭,卻不能控制劇烈的顫抖傳遍全身。
她沉默,只有微不可聞的呼吸聲,很久才說:「我不知道。」
一個小時的會,他一直看著她,自始至終都沒講話,別人說什麼也只聽到隻言片語。她並不有意避開他的目光,很坦然地看著正在發言的那個人,偶爾轉過頭和坐在旁邊的沈拓說句話,有幾次甚至露出短暫的微笑。他訝異於她竟然可以這樣平靜,其實他很早就知道,她外表柔軟,骨子裡卻硬的像一塊堅冰。他們之間的問題很早就在那裡了,但那是她不許任何人進入的禁區,而他太怕失去她,只能陪她裝傻和圖書
他下手不輕,或許弄痛了她。她不得不抬頭面對他,但卻沒叫痛,也不掙扎,這種態度反叫他毫無辦法,直覺身不由己,幾乎要落下淚來。她倒比他鎮定,始終避開他的眼睛,兩隻手撐在他胸前,護住身體。
早晨醒來時似乎有一些熱度,他還是照常起床去天庭上班。司南一直都沒接聽他的電話,他最怕的是她會突然辭職,然後徹底消失。但這種情況並沒出現,上午營運部門例會,她好好地坐在會議室一角,除了臉色不太好之外,其他一切如常。
沈拓環顧那個房間,帶著點笑,緩緩道:「知道嗎?這讓我想起去天庭面試的那一天,我坐在前台等,司南就坐在旁邊,她與我攀談,問我如果為什麼會應徵這份工作,我說我在電視上看到過你,希望你會是我的面試官。」
這種態度反叫他更加無措,他要說什麼?昨天的事情,他之前並不知情?她遇到這樣的事,他也不開心?這些都不是問題的癥結,聽上去那麼無力,說了也是白說。
「該說的都說了,」她回答,「說起來挺可笑的,上個月沃爾登夫人來上海,所有人都在傳,她就是那個提攜你的姐姐,我竟然也信了。那天,有客人說在房間里丟了東西,我在保安部看監控錄像,眼看著你走進九十五樓她和_圖_書住的那間套房,我還對自己說,不是講好了不要什麼的,傻瓜你難過什麼,這麼不中用還跟人家說自己玩得起……」
「你不說?那我來說吧。」她伸手撥了撥面前的百葉簾,「記不記得我們去莫干山那次,我跟你說,我不需要你給我什麼,只要你像對別人一樣對我?」
他示意沒關係,撐著身體坐起來。
她點頭,然後又笑:「你任重道遠,的確不該惹上我這個麻煩。其實,你不如早點告訴我,那天面試之後,你根本就不想要我,留著我就是要派用場的,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那天,你回答說你玩不起,我不甘心,總想試一試,」她自嘲的笑,「直到昨天,我總算知道你說的有道理,我們都玩不起,兩個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沒一句真話的人根本不應該在一起。」
隨後幾天,他每天去醫院點卯,做靜脈滴注,畢竟不是小時候了,身體恢復的很快。沈拓來看過他一次,知道他不想說話,就給他泡一杯熱茶,默默的陪他枯坐兩個鐘頭。
「司南在哪兒?」他輕聲問。
「關博遠。」她回答。
他小時候氣管就不好,普通的感冒總是遷延不愈,很容易發展成肺炎。當時,陸璽文已經離開他們獨自生活,很快就又結了婚,父親程懷谷是典型的少爺脾氣,從來不hetubook.com.com管孩子的事情,所以,每次生病都是祖父在照顧他。他一直以為只有祖父清楚他那些病史、那些用藥的禁忌,卻沒想到陸璽文對此也瞭然於心。
他知道這有多不公平,她憑什麼應該知道司南在哪兒?卻還是忍不住要問。
「那最後是誰面試你的?」他又問。
她見他醒了,驀地收回手,這樣解釋:「秘書說你在辦公室里,但打電話進來你都沒接,我看你早上臉色就不好,怕你有什麼事,所以就進來了。」
就這樣直到第三天,就好像是大廈將傾之前的預演,W天庭酒店發生了一件事。
他做靜脈滴注的地方是一間小小的單間,裝修雅緻,看起來就像是酒店的面談室。
她有些意外,他竟然這麼清楚,卻不知道他心裏是怎樣的震動。
她站起來,好像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還有什麼可說的。
醫院離金融區很近,他坐在特需門診休息室里,聽見陸璽文對醫生說:「……不能用青霉素,皮試不會有過敏反應,但用了會有輕微心衰癥狀,所以要用的別的抗生素……」
「你想說什麼,現在也可以說。」她回答,站在那裡看著他,似乎心平氣和。
「那我替你去買葯,很方便的。」
他看著她在那裡自嘲,握著她胳膊的手鬆了一些,原來就是因為這個,一個月以來她這樣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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