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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自行車嗎？」

不過，她並非毫無保留，只說那些好的，對從懷孕到分手，再到她去美國生產的那段經歷絕口不提，每次說到那裡就嘎然而止。

「你不進去？」她問

「早。」他聲音沉靜，竟然對她道了聲早。

「回醫院了。」

從那個禮拜開始，只要休息天能湊在一起，他們就結伴出去玩，等到幼兒園放暑假了，就帶著默默一起去。他們在管教小孩子的問題上出奇的合拍，常常被人錯當成是一對帶著孩子的年輕夫妻。每次被錯認，司南總是覺得有些尷尬，但在陌生人面前多嘴解釋似乎也不合適，倒是默默有時候會一本正經跟人家說，這個不是老爸，是老大，多數人也只當是小孩子在說笑話。

「我明天早班。」他回答。

「你有什麼睡不著的？」她語氣戲謔，總覺得他這麼說有種少年強說愁的味道。

「誰？誰欺負你？」他總是作勢要替她報仇，然後教她怎麼用廣東話罵人，或者乾脆樂呵呵的說：「太好了，我也想翹班，我們一起請假得了。」

她上床睡覺，閉上眼睛，忍著不哭，和圖書倒不是為了別的，只怕第二天眼睛會腫，被厲星的人看到，又要多出許多是非來。但人之所以要流眼淚，總是有其道理和作用的，否則有些東西就始終鬱結在那裡，不得宣洩。

「我這裏也有鬧鐘。」

「你還不如說在浪費生命，三個鐘頭可以做許多事。」

慢慢的，她對他說了許多過去的事情。一開始，每次說出一點來，她都會覺得難過，甚至有些後悔，覺得他就像個小偷，撬開一扇門，偷走她珍藏的東西。但他自有他的辦法，誘著她不知不覺的把那些點滴都告訴他。到後來那道口子越開越大，有種覆水難收的味道，她也只能眼開眼閉，隨它去了。

她答應星期天去找他，但周末剩下的時間，他都在醫院，似乎很忙，接電話都沒空。

……

司南憤然掛掉電話，顧樂為還算知趣，沒再打過來。

她一時無語，不知道他討的什麼債，怎麼還有零有整的。

「今天夠了，明日請早。」他吼回去。

每到那種時刻，他會讓她坐在他膝上，吻她的頭髮，輕撫她的後背，由著她埋頭在他胸ｈttｐs://ｗww•heｔｕｂｏok•cｏm.ｃｏm前哭一會兒。

……

他低頭親了她一下，然後說：「晚安，做個好夢。」

「要麼你現在自己過來拿？」她心裏終究有些歉意，語氣也緩下來。

那個凌晨，他們說了許多廢話，一直聊到天亮。聊到後來，司南實在累了，就迷糊過去了，也不知是幾點鐘睡著的，醒來時已是天光大亮，保姆正滿世界抓默默過去梳頭，床頭的電子鐘顯示八點一刻，她鐵定遲到了。她手忙腳亂的起床，趕去上班，隱約記得跟顧樂為說好了要去哪裡騎車，也不知是做夢還是真的，一直到周末之前，他又來跟她約定時間，才確定是真的發生過的。

這個理由，她沒想到，靜了一靜才問：「那你現在在幹什麼？」

「那可是你自己要聽的！」她抗議。

她大半夜翻來覆去得睡不著，最後火大了，全都遷怒在顧樂為身上，也不管是凌晨幾點鐘了，拿起手機就撥過去，心想著吵醒他，也不讓他睡好，卻沒想到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起來了。

「去哪裡騎？」他反問，「香港最長的單車徑ｍ.hｅtｕｂoｏｋ.cｏｍ•com也只有二十公里，從大圍到大尾篤，要麼就去大嶼山的梅窩。」

大半個夏天就這樣過去了，就在司南幾乎要忘記逸棧那個項目的時候，一封電郵落到她的郵箱里，邀請厲星派代表去實地考察，具體地點在二十家酒店中任選。發件人是程致研，字裡行間客氣而疏遠，完全是談公事的語氣。

「因為知道你一定還醒著。」他回答。

她愣了愣，問他：「你沒回去睡覺？」

「沒有，但可以租一輛。」

「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他回答。

「沒有，」他安慰她，「睡不著，不如就在醫院獃著，還有三個鐘頭就上班了。」

回信很快就來了，他為她選了莫干山和梵凈山。

「出什麼事了嗎？」她坐起來，一陣緊張，醫院里深更半夜的總沒什麼好事。

默默和顧樂為相處得很好，連帶著司南也開始在他面前撒嬌耍賴。她工作壓力不小，玩的是真金白銀，打交道的都是狠角色，面子上說著笑著，落到紙上一個字都不能含糊，分毫都不能差。

收到信的那天恰好是周末，有兩天時間供她考慮如何回復。這m.hetubook.com.com宗生意，司歷勤曾經問起過好幾次，每次都叫她盯緊點。她知道自己沒有理由不去，但真的去了，她又該如何面對他？她帶著些自虐心理胡思亂想，說不定他還會介紹他太太與她認識。

星期一一早，她回辦公室上班，又看到那封信，以及頁尾熟悉的署名。她避無可避，開始寫回信，幾乎一氣呵成，告訴程致研，她計劃九月初飛去上海，然後花一周左右的時間考察逸棧旗下的兩家酒店，初步建議是東、西部各選其一，具體行程由逸棧方面安排。

「買跌打藥酒的錢，」他振振有詞，「我腿上青了一大塊，到現在還痛。」

第二天，他又打電話給她。

「騎單車六十公里。」

「我在追求你。」他看著她。

「你別逼我。」

總的來說，顧樂為對她很好，唯有一件事，他始終堅持，他不跟她上床。至於原因，他沒有說，她心裏也有數。

有時候，他也會生氣，對她說：「你別再刺|激我了，當著一個男人的面說另一個男人的好，太卑鄙了。」

她避開他的眼睛，不再追問，心裏不得不承認，他很聰明。

「躺在值班室和*圖*書里，剛才在看八卦雜誌，現在不想看了，在打遊戲。」

「那不成，我路都不能走，明天你來請我吃飯。」他又來敲竹杠。

她料他是來求和的，存心跟他疏遠，「顧醫生有什麼事？」

從電影院出來，他送她到家，她對他說：「默默今天上她外公家去了。」心想，就是今晚了。

「司默小朋友家長，」他竟也是公事公辦的口吻，「你欠我四十八塊五。」

他笑，有些靦腆：「真的不行，明天一早跟主任查房，你是見識過她的，很兇，如果遲到，我就死了。」

有一次，她忍不住問他：「你究竟想幹嘛？」

她索性不去想，約了顧樂為去看電影，心情不好，選了部喜劇片，結果很失敗。黑暗中，顧樂為捧著她臉吻她，漸漸的兩人都有些興起，電影還有半個多鐘頭才散場，他們索性不看了。

她瞪著他，好像看到鬼，狠狠踢了他一腳，閃身進屋，砰的關上門。

「我就是不知道。」她裝傻。

「真的不進去？」她每次都不相信他有這毅力。

她在人前賣狠，下了班卻經常對他抱怨：「他們都欺負我，明天不想去上班了。」

「比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