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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為什麼，我只想休息一段時間。」他回答。

那天夜裡，程致研帶沈拓出去吃飯，聽她說這段時間上海發生的事。

終於，這件事也塵埃落定了。

「那業主在家嗎？」他問保安。

上飛機之前，程致研在機場給吳世傑打了一個電話。

「吳世傑知道你到這裏來嗎？」他問她。

沈拓在一旁聽著，心裏應該很清楚他們說的是誰，一直都沒作聲。

吳媽還在哈爾濱，聽到他的聲音，言語間沒有欣喜也沒有責怪，反而帶著些譏誚，對他說：「你趕的倒很巧，明天飛美國正好聽宣讀遺囑。」

程致研聽著那一連串的「如果」，突然意識到她是真的愛著那個暮年的人的。她曾說他是她的導師、朋友和情人，所有人都當她惺惺作態，其實卻是千真萬確的。

他打斷那番生意經，很草率的就把那幢房子買下來了，並不真的需要，只是既然她家房子還沒出售，說不定什麼時候她還會回來。

他沒有去美國聽遺囑，又隔了幾天才從律師那裡聽到消息。老沃爾登安排的很好，W的股份和圖書都已經變現，每人一份信託基金，不算很多，卻也足夠維持優渥的生活。不同的是，Draco和Kenneth那邊的基金是不能變現的，只能定期支取孳息，而陸璽文和他得到的兩份卻可以自由處置，聽起來似乎更優厚些，但若要體會其更深一層的意思，則親疏立現。

最後還是沈拓替他打聽到一些消息，司南並沒有離開W，查爾斯升遷之前，為她申請了為期兩年的海外培訓，地點也是曼哈頓的旗艦酒店，兩人似乎是同時離開上海的。

聽她這樣回答，程致研倒有些意外了。方才說出那番話時，他明知是不可能的，只是隨口玩笑罷了，沒想到她卻答應了。

又過了一個多月，程致研才見到陸璽文，她已不復從前光彩照人的樣子，說不上憔悴，也似乎並不很傷感，只是放手讓年華老去，任由時光在臉上刻畫，只幾個月的功夫便全然是一個年過半百的普通女子的樣子，反倒讓他覺得更親切些了。跟著詹姆斯這些年，陸璽文其實也攢下了一筆私產，大m.hetubook.com.com多都投資有方，進項頗為豐厚。她一向是很有企圖心的人，不知為什麼突然失去了繼續鑽營的興緻，把零零總總的一切都扔給程致研，自己乾脆甩手不管了。

他搖搖頭道：「沒關係，我知道她不會來。」

沈拓低頭吃面，過了一會兒才點點頭，說了聲好。

程致研靜靜聽著，對他來說，這些事就好像發生在另一個時空一樣。他一點都不覺得意外，經歷這樣一場變遷，天庭必然會亂上一場，而面對這一切，查爾斯也一定能保持淡定，應對有方，因為這本來就是這出大戲中的最後一幕，查爾斯也是編劇之一。

第二天，程致研就跟著沈拓踏上回程。

沈拓見他不說話，就訕訕的煥了個話題，說他離開之後，吳世傑在他的公寓住了將近一個月，後來得到一些關於他行蹤的消息，他的信用卡有一筆交易記錄，刷卡地在東北某市，就離開上海去那裡找他了。

「為什麼？」她反問。

短短几秒鐘的畫面轉眼就過去了，程致研心有種奇異的釋然。和*圖*書終於結束了，他想，十年的覬覦與爭鬥終於落下帷幕，不管結果如何，從今往後他總算可以僅僅為自己活著了。

老闆娘這一招，程致研早有預感，也很清醒的知道，來的人不可能是司南。他以為會是吳世傑，或者是陸璽文派來的什麼人，卻沒想到會是沈拓。

吳世傑走後，每天在公寓駐守的人就變成了她，前一天下午接到領事館的電話，說有人在景洪撿到他的護照，交到鎮派出所，還留了一個旅館的電話，就立刻就訂了機票，天沒亮就出發，坐早上七點半得航班，五個多小時之後到達西雙版納機場，又乘長途車到了這個小鎮。

華仕已成功收購W，因為新主子官方背景深厚，天庭那件商業賄賂案很快就不了了之了，也沒造成多大的負面影響，但涉案的僱員，包括鄭娜，還有老貝，都已經走人，餐飲部基本等於經歷了一次大換血。

他去過她家，保安告訴他，沒有業主的指示，不能讓他進去。

「二十三號沒有掛牌，好像是空關著吧，」中介自以為猜出他的心思，繼續侃生意經和-圖-書，「戶型其實差不多的，相比之下這棟的位置其實還要好一些……」

至於司南，司南。僅在深夜，如絲如水的寂靜被成倍的拉長，他放任自己想念她，想要找她談一次，弄清楚那些盤根錯節的事情，但她卻好像從這個城市裡消失了。

她點點頭：「領事館的電話是直接打給他的，但他人在哈爾濱，一時買不到機票，所以我就先來了。」

後來，他又去過一次天庭，原來熟識的人大多不在了，就連查爾斯也已經去曼哈頓走馬上任，作為新任的全球CEO開始了大刀闊斧的改革。鄭娜早已經辭職，人事部沒有什麼人和他私交好到能把員工的私人信息透露給他。

臨走，老闆娘囑咐他去鎮上派出所把護照領回來，又對他說：「很遺憾，來的人不是她。」

最後，他只能通過房產中介進入那個住宅區。中介帶他去看的也是臨湖的一幢，他對其中的裝修陳設都不感興趣，只是隔著數十米水面遠眺她家那棟房子，客廳和房間的窗帘都放下來了，門口也沒有人進出。

程致研心裏一沉，很清楚這和-圖-書句話背後是什麼意思——詹姆斯去世了。將近六個小時之後，飛機在浦東機場降落，走出國內到達處，他便在航站樓的大屏幕上看到相關的報道。電視畫面上陸璽文正從曼哈頓W集團總部的大門走出來，一襲黑色衣裙，戴著墨鏡，身邊四五個保安替她遮擋著記者伸過來的話筒，但閃光燈的侵襲卻是擋不住的，她始終低著頭，很快坐進一輛黑色轎車離去。

「你明天就回去，就當沒找到我，行不行？」

保安嘆口氣回答：「不好意思，這我也不能說，我們這裡有規矩的。」

有時候，她想的很多，絮絮的對程致研說：「如果我不是那麼想要W，就會更多時間陪在他身邊，如果陪在他身邊，就不會對他的病一無所知，也不會不知道他要賣掉W……」

不知道為什麼，公關部總監關博遠也隨後遞交了辭呈，再加上程致研的突然離職，整個酒店運營部門的管理層幾乎一下子被抽空。幸好查爾斯在其中發揮了中流砥柱的作用，撐過了這段人心惶惶的日子，如今繼任的高管都已陸續到職，酒店運營也逐漸恢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