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余白在旁聽著，倒是有些矛盾。

「1932年的Tiffany，」他這回倒是不強求她開口了，只是簡述歷史，「我太爺爺那一年在香港買的，等了好多年才送出去。我也是等了好多年，才給你戴上。」

「方便麵啊，」王清歌回答，說罷又笑，「碰上開葷的機會，我就多吃幾口。」

她又拱著他點點頭。

除此之外，市公安局網安大隊針對網游聊天室里的違法交易立案偵查，存在漏洞的網游限期整改，改不好的該阻斷的阻斷，該下線的下線。

「那你現在吃飯怎麼辦？」陳銳突然問了一句，估計是已經把薪水減去房租之後的結餘部分算好了。

余白看著陳銳，就等著他良心發現，多少給徒弟漲點工資，卻沒想到此人只是叫王清歌去菜場買菜自己做，又健康，又便宜。

陳銳又像上次那樣一攤手，道：「看吧，這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身後單腳跳的聲音越來越近，略有些掃興，但她高興，也就不跟他計較了。

但下一次呢？如果再遇到類似的情況，又找不到兩全齊美的辦法，立木的三個合伙人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余白當然不會認為，他們每一次都會有這樣的運氣。

而無界公司也因為這件事形成了新秩序，CTO帶著AI一派上位，融資計劃得以順利繼續。

王清歌對此卻並無所感，還是職業自豪感爆棚，一邊海吃，一邊絮絮叨叨說著這一陣的事。

看到這些和圖書結果，王清歌頓時覺得自己做律師這條路真沒選錯，放話出來說，就算整個實習期都要給李小姐帶孩子也是值了。

「余白，我愛你。」他在她耳邊說。

「戒指喜歡嗎？」他又問。

「說話。」他得寸進尺。

唐寧只是哈哈哈，不接茬。

陳銳會算賬沒錯，不過至少有個細節，他算錯了。他本以為王清歌家裡條件不錯，撐過一年負收入的實習期完全不成問題。但事實上，他的這個徒弟已經為了當律師跟父母鬧翻了，從家裡搬出來，在天通觀那邊的老城廂租了一個亭子間，一個人單過。

「他們其實是想把我調進機關，」王清歌邊吃邊說，「但那種工作，只要看看他們就知道了，二十歲就能望到六十歲的日子太可怕了。連我爸都說過，就我這種資質，這種脾氣，升到個副主任級科員就可以等退休了。」

「嗯。」她還是不睜眼。

她不出聲，拱著他點點頭。

比如沙伊菲，再比如喬成，24K純金的大壞蛋，一點辯護空間也沒有，一審二審的律師都收手表示不準備管了，他卻願意接下來試一試。

第二天早上醒來，余白又領教到了宿醉的滋味，偏頭疼，嘴苦，渾身無力。她蹙眉閉著眼睛，蜷在那裡不動。

女孩子對珠寶總是比較感興趣的，周曉薩看著余白手上那塊冰糖，問：「這少說得有兩克拉吧？」

余白氣結，伸手就要摘下戒指來還給他。戒指有和*圖*書點緊，她還沒拔|出|來，整個人已經被他從身後抱住，緊握著她兩隻手。

而男人們的態度就不一樣了，胡雨桐還是小朋友一樣，對此完全無感。

完了，余白心想，這下真的是喜極而泣了。躲也沒地方躲，她只能轉身埋頭進他懷中。

可身後有個人已經等了一陣，此時撐起半身察言觀色，在她耳邊問：「醒了？」

為了無界的那件事，邵傑帶著胡雨桐忙到爆肝。最後因為是主動報案，並且已經完成了自查和整改，「巨月」並沒受太大的影響，甚至連網安的警告也沒拿到，和其他同行比起來，實在是萬幸。

除去被害人的筆錄和體檢結果之外，最關鍵的證據還是法醫在被害人隱私部位檢出了嫌疑人的DNA，當然「巨月」遊戲中的聊天記錄也功不可沒。

正是因為結果還算不錯，就連李小姐也讓陳銳給哄住了，暫時沒有炒掉立木改用別家的打算。

陳銳見她這樣，卻只是給了一個「年輕人還是太天真」的表情。

余白從那時起就一直覺得，像陳銳這樣一個精刮的人，之所以能夠容忍這種視金錢如糞土的公子哥兒作派，多少是衝著唐寧的家世來的。要湊齊一家刑事精品所的基本班底，前公檢法成員，技術咖，以及訴訟經驗豐富的老油條，他們都有了。但想要請到一位刑法專家做名譽顧問，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而有了唐寧，就能搭上一個唐教授。

彼時，沙伊菲的案和-圖-書子報案已滿七天，終於得以立案。

「拿不下來不是挺好的嘛，幹嘛要拿下來？」唐寧才不管那些，又一把抱了她胡說八道，「你要是哪天反悔了，就去消防隊切下來還給我，反正也不麻煩。」

她本以為傳家的戒指總歸是黃金嵌寶，只能當個紀念，裝進戒指盒裡壓箱底，卻沒想到會是這樣一隻白金圓環，嵌一粒祖母綠切割的鑽石。可以看得出來很有些年頭了，但因為款式簡單，戴在手上一點也不突兀。嗯，除了鑽石比較大之外，一點也不突兀。

「愛的。」她咕噥。

余白起初對此有些微的不齒，也看不慣陳銳總那樣說唐寧。但經過沙伊菲這件事，她對陳銳又有些改觀。而且，客觀地來看，陳銳說的也有他的道理。

總算菜一個個上來，大家吃得高興，這事也就過去了。

同樣也是經過了沙伊菲這件事，她才剛琢磨出了唐寧選案子的邏輯。他既不想助紂為虐，也不想替民伸冤。他想做的好像就是那種人家都不要做，拿到網上一說，連委託人帶律師一起被罵成翔的那種案子。

協議簽了，戒指也戴了，等到無界那邊的兵荒馬亂告一段落，唐寧請立木全體同仁吃了頓日料。雖然沒說明為什麼請客，但大家看到余白手上的戒指，早都已經明白了。

邵傑一聽照舊笑起來，唐寧又有些悻悻的。

教育完徒弟，陳銳又把那句名言對唐寧重申了一遍：別盡接見不著現金流的案子。

和_圖_書余白在他懷中也是無語了，估計此人跟她一樣，此刻腦子裡想到的也是那個新聞里播過的老太太，因為發福，去消防隊切了兩隻手上總共十隻戒指，並因此舉市聞名。要是有一天，她也真的因為分手去切戒指，大概也就是這個下場了。

「昨晚你跟我說過什麼還記得么？」那人果然就是這一句，邊說邊在她身後蹭著，伸手探進她衣服裏面。

叫你抖，怪不得這麼窮！余白暗自罵了一句，索性也不理他，轉身去台盆前開了水龍頭洗臉。直到俯身捧水的時候，才發現手上多了一樣東西。那是一枚戒指，套在她左手中指上。余白沒出聲，但臉上的笑卻忍不住了，就那麼衝著水欣賞著。

自從立木開張以來，陳銳維護著事務所的公眾號，官網，官微，甚至還有抖音帳號，經常拿A大法學院唐延教授作為招牌來宣傳。

余白倒還真不清楚有多大，旁邊王清歌已然回答：「肯定不止，我一個表姐戴的兩克拉，比余白這個小多了。」

「你怎麼給我戴上去的？」她抬頭看著唐寧，眼神已然不善。

余白存心忍著不應，一下掀開被子起來去廁所。動作猛了，又是一陣暈，她扶額，邊走邊說：「對不起，對不起，昨晚喝多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台詞都已經想好了，卻不料進了洗手間之後，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余白有點寂寞，摸不清這算是什麼路數，探頭朝門外看了看。但那個地方正好和-圖-書是個死角，只能看見床上人的兩條腿，疊在一起，腳尖輕點，很篤定的樣子。

雖然這一次的結果是好的，但其中既有人為的成分，也有不少靠的是運氣。

余白旁觀，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而且這回又多了一句：「你要是真想做感動中國的好律師，就乾脆專做法律援助的案子，掙不了錢，掙個吆喝也好啊。」

「當然真的，裏面有刻字，是個紀念日。」唐寧打包票。

余白好奇，想拿下來看看，可往外拔了兩下，戒指紋絲不動。居然，拿，不，下，來，了！

「我跟著你搬磚，手能細嗎？」余白質問，「你這麼硬戴，讓我怎麼拿下來？」

董宇航是在家中被警方帶走的，但消息還是在A大傳播開來。學校方面終於出了官方聲明，說明情況，並計劃開設一系列預防校園性侵、性騷擾的輔導講座，也算亡羊補牢。

等了好多年，余白又有些動容，更兼意外：「1932年？真的假的？」這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那你愛不愛我？」他問。

此人卻答得很是無辜：「好像是小了點，我就這麼戴啊戴啊，就戴上去了呀。」

可接下去聽到的話更加不知死活：「是不是喜極而泣啊？」

本以為床上那位肯定著急，一條腿跳著也要追過來，拿出他們昨晚簽的協議，以及後來那段一鏡到底的視頻，找她講道理。到了那個時候，她就可以像大爺一樣跟他說：「行了，行了，別作了，我會對你負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