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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唐寧又把上午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只是這一次換了另一家公司的名字。

余白一時笑出來，卻不是因為有什麼好笑，而是大大地意外。再想到剛才那兩通電話，這倆人會不會根本就是在一起呢？如果真是那樣，今晚鬧得烏龍可就大了。而唐寧坐莊設的這個盤口開出來究竟會怎麼樣，也可以說是越來越難以預測了。

余白心裏一震，雖說還是他們列出的四個「嫌犯」之一，但這一個是唐寧不希望看到的，只因為還牽涉到周曉薩。

掛斷之後，再打出第三個電話，給周曉薩。但鈴聲響了很久，那邊沒人接聽。

「嫌疑人是我之前做刑事合規的客戶，今天他太太來所里諮詢了。」唐寧解釋。

鈴聲叮叮噹噹響了一陣，那邊才接起來，氣喘吁吁地說了聲：「……喂？」

「那怎麼推啊？」唐寧又反過來問陳銳，「不是你讓我B端客戶一定維護好的嘛？老闆進去了，說不定接下來誰上位，關係搞僵了明年生意還做不做了？」

「我有個案子要把曉薩調回來用一陣。」唐寧道。

余白目瞪口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手機震動，是周曉薩回電過來。

「接下去你還要不要用到周曉薩？」唐寧開宗明義。

「這個我明白。」曉薩說得十分肯定。

「工作電話，我先接一下。」陳銳小聲解釋，像是捂了麥又沒全捂住。

余白以為接下去准又是第四個版本的公司名字，和-圖-書但唐寧開口卻是完全不相干的另一件事：「要是我回至呈的話，帶著你一起走，你覺得怎麼樣？」

「好……」曉薩回答。

尚未想出個所以，衛生間門開了，外面有人進來。余白嘆口氣，還當是老花樣。但來人卻只是把手機貼在淋浴房玻璃上給她看。

陳銳那邊不放心，好像還「哎」了兩聲，但這裏已經掛斷了。

唐寧報上名字。余白聽見，當即看了他一眼，他說的不是錢思涵的公司。

手機開了免提，通話邀請先發給陳銳。

主題酒會必須要cosplay，這倆也不例外——邵傑身上是一件藍白紅三色的太空作戰服。周曉薩難得沒戴眼鏡，總是紮成一把馬尾的頭髮也放下來了，還用捲髮棒卷過，穿一條粉白鑲拼的連衣短裙，像是日漫里的人物。

「微博上看見過，怎麼了？」陳銳的語氣變了變，好像一下子就不喘了。

「怎麼回事？才做了一半怎麼就下來了啊？！」旁邊有個男人在喊。

「你幾歲？怎麼推還要我教？」陳銳嘲他，「人還沒批捕，媒體都已經給他定性暴力抗法了，你就跟家屬把情況往嚴重了說，人家自己不願意找你不就行了？」

而且，趙文月本就知道錢太太的來歷，不用他費心再編排第三個版本。

答案早晚揭曉，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樣快。

唐寧卻道：「不用了，我一會兒打電話跟她說。」

Bluｗww•hｅｔubook•cｏｍ.ｃｏｍe dye procedure，染料已經潑灑出去，然後就是等待了。

唐寧卻道：「這些我都已經說了，可人家就是因為公婆已經請了個律師做無罪辯護，太太覺得不靠譜，想要另外請一個律師做罪輕辯護，只求不死。」

「怎麼了？」余白問。

接通時，邵傑正在開車，說今晚是動漫展行業酒會，他剛見完客戶，在回家的路上。

「嗯，有點事跟你說。」唐寧道。

「是。」唐寧言簡意賅，突然就不往下說了。

唐寧頓了頓才開口問：「前幾天機場附近交警殉職的那件案子你聽說了嗎？」

他不答，只是搖頭笑了，又轉過頭去看著窗外，隔了一陣才開口說：「你輸了，是邵傑。」

但這一次沒開免提，余白只能隱約聽到那邊唐嘉恆在說話，以及唐寧嗯啊應著的聲音。至於具體說的是什麼，她暫且不知，卻看得出唐寧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唐寧嫌她少見多怪，把她扒拉到一邊，對著手機說：「健身吶？」

余白看著覺得眼熟，卻叫不出名字。

「事情還沒定下來之前，你一個人知道就行了。」唐寧提醒了一句。

「哦……」邵傑應下。

「行，我跟她說一下。」邵傑回答。

電話里靜了半秒，陳銳問：「哪家公司的啊？」

「《太空堡壘》里的瑞克卡特和林明美。」唐寧公布答案。

她隱形已經摘了，抹去水汽，眯起眼睛和_圖_書才看清楚。屏幕上顯示的是立木一個客戶的朋友圈相冊，最近一條就是剛剛發的，是幾張動漫展酒會上拍的照片，其中有一張合影，左右兩個人分明就是邵傑和周曉薩。

唐寧回答：「他家常年顧問說了做不了。」

想起昨夜玩笑般的那一波操作，以及正要面對的結果，她不禁覺得，對於唐寧來說，或許從一開始這件事就根本不是一場玩笑，他只是存心如此表現罷了。正如他們之間過去的種種，他這個人心裏越是吃緊，臉上就越不認真，一直都是這樣的。

「正在做的那個項目倒是快結束了，」邵傑回答，而後又問，「怎麼了？」

「好。」邵傑又應下。

「唉，腿彎舉。」陳銳回答，氣還有點喘不上，聽周圍的背景音像是推開一道門找了個清靜些的地方。

Blue dye procedure，她忽然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四個人，給四種消息，只要看最後傳到唐嘉恆那邊的是哪一種，答案也就揭曉了。

「什麼事啊？」曉薩問。

余白聽聞，轉過頭看著他，電話那邊同樣許久無聲，應該也是愣在當場了。

雖然只聞聲不見人，余白還是覺得陳律師大概已經就地躺下了。

唐寧暫且作罷，低頭編輯了一條微信，先發給趙文月：「月姐，委託書模版發個給我唄，偵查、審查起訴、審判三階段的那種，今天來的那位錢太太要簽協議。」

唐寧偏還要問：「有個案子想和-圖-書諮詢一下你的意見，不耽誤你吧？」

「行，我想想吧。」唐寧答得敷衍，沒再聽他說下去。

「行了，我知道了。」不等那邊把話說完，唐寧便這樣打斷，放下手機，按鍵掛了。

余白剛剛在想，老實人就不愛打聽，電話那邊那位卻難得管了一次閑事，追了一句：「什麼案子啊？」

正想著，唐寧已經說了再見，電話又掛斷了。

「看吧，看吧，」陳銳一副早就洞悉真相的口氣，「你也知道老闆進去了，說不定接下來誰上位。這一方要他無罪，一方只求不死，很明顯是家裡人在爭公司的控制權呢！都是老江湖，裏面沒什麼問題誰會無緣無故地推掉啊？你可千萬別沾手，要不就說時間排不開吧……」

「就是上午那個帶著兩個孩子的？」陳銳一定還記得立木辦公室里少見的那一幕。

趙文月一向不跟他客氣，而且每天晚上這個時間，她都在管孩子寫作業，看到消息，直接丟了個文檔過來，話都不帶多一句的。

那天夜裡，站在淋浴龍頭下面，她開始想，要是以後他們有了孩子又會怎麼樣？是像唐寧跟唐律師這樣？還是比較像她和余永傳呢？

第二個電話，打給邵傑。

「不耽誤，不耽誤，」陳銳趕緊回答，「你慢慢說，還好你打過來，我快被虐死了，我得歇會兒。」

「我知道是挺突然的，」唐寧這才解釋，「就是有這麼一個機會，我也還沒決定，你先考慮一下，等有時間我和-圖-書們再詳細談。」

余白聽著，簡直可以想象她拿著手機一邊說一邊點頭的樣子，就跟當初自己向吳東元作出保證的時候差不多。

「我們又不給他們做企業常年，怎麼找上你了？」陳銳跟余白最初一樣，也覺得奇怪。

但很快又覺得荒唐，影子都還沒有，瞎琢磨什麼呢？甚至連這個盤口也很可能只是他們猜想，也許立木里有人跟唐嘉恆提起過唐寧辦的案子，但也只是無心而已，根本談不上卧底啊內鬼啊什麼的。

可余白還是覺得這件事很是詭異，親生父子居然也可以玩心眼玩到這種地步。她不禁想到自己和余永傳之間的關係，似乎沒有什麼問題是摟著脖子叫一聲「老爸」解決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叫兩聲好了。與唐家這兩父子比起來，實在是弱爆了。

「師父，你找我？」雖然已經滿師，曉薩對唐寧仍舊用的尊稱，還添上一句解釋，「剛到家洗了個臉，沒聽見電話在響。」

他沒有立刻接起來，而是特地拿過來讓余白看了看，以示公平似的，然後才按了接聽鍵。

第二天一早，余白照舊開車帶著唐寧去立木上班。車到中途，唐寧的手機震動，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唐律師」。

而未定罪之前，不管是媒體報道還是警方通告，嫌疑人的名字都以化名或者張某李某代替。所以，只要老闆的姓氏能對上就行了。

陳銳一聽，呵呵笑了兩聲，反問：「人家做企業常年的都推了，你還留著過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