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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開黑漆大門進去，裏面是個四合院，大塊的青石磚地面，疏疏落落的明式花梨木傢具，看起來十分禪意。

對話在此處停滯了半秒，房間里一片寂靜，只聽見窗外傳來幾聲鳥鳴。

「是昨天晚上的事，」林旭輝總算開口，還有些猶猶豫豫，「或者說，是今天早上。」

「是。」

Scenario 5. 如果性猝死發生時，死者曾受到另一方的肢體壓迫，例如扼喉、壓迫心臟等最終導致了死亡的危險行為，那麼另一方則需要承擔相應的刑事責任。

林旭輝又搖頭。

唐寧靜了靜才答：「林旭輝。」

唐寧低頭看了看，名字、手機號以及地址。這個人他是認得的，但還是玩笑：「房子啊？可這也太遠了吧？」

余白也是服了，什麼叫專業，這就叫專業，連這種毀三觀的案情都能讓他分析出個一二三四五來。只是這一次，此人大概又要被罵無良律師，「吃黑飯，護漆柱」了。

路上有點堵車，差不多一個小時之後，他們才在古鎮度假村的一棟別墅里見到了林旭輝。

林旭輝搞建築的，略懂繪畫，於是就有了更讓余白三觀碎裂的圖示。她忽然覺得唐律師一定沒事，就是純粹不想來罷了，所以才把這案子送給他們了。

「樂歐樂園的一個俄羅斯籍演員，女的，叫米拉格列科。」

「那您為什麼說是自首？」唐寧卻已經察覺到問題的關鍵，如果只是幽會，聽說對方身亡，最多就是主動向警方說明情況和_圖_書，又怎麼談得上自首呢？

余白聽見這句話已是一怔，唐寧心裏大概也是差不多的反應。但回想方才那通電話，唐律師談笑自如，實在不像是身體上有什麼問題。但當著外人的面，他們也不好直接問，只能含糊應下不提。

至呈創立的那一年，樂歐也才剛由國營城南賓館改製為股份公司，並且迎來 了A市房地產開發的第一個高峰期。林旭輝眼光好，又有魄力，抓住機會兼并收購了不少商業地產，順利走上了低成本擴張的快速通道，先有了樂歐，又成為樂歐集團，再到樂歐控股公司A股上市。

「您這個朋友是什麼人？」唐寧又問。

「這麼急啊？」兒子倒又擺起架子來。

「我們喝水就行了，先說正事吧。」最後還是唐寧開口催促。自首這種事最拖不得，立案之前去與立案之後去不一樣，就算已經走到派出所門口被抓了，都不能算主動投案，可以說就在和警方爭分奪秒。

「您畫一下吧。」唐寧遞給他紙筆。

直到這時，余白還是沒猜出來他到底幹了什麼要去自首，看這風度做派倒像是尋常見朋友請客。

「您說她是自願的，有什麼證明嗎？」也就唐寧還能不帶半點批判地繼續對話。

二十幾年過去，林董事長樣貌保持得不錯，穿著也很得體，一見到唐寧，便拉著他握手，說：「小唐啊，你爸爸在醫院，只好麻煩你走這一趟。」

Scenario 1. 如果猝死發生在男www.hetubook.com.com女雙方自願進行的性行為當中。由於雙方都不存在故意性，而且也無法預知對方的身體情況，那麼活著的一方無需為此承擔法律責任。

余白最煩這種神秘兮兮的樣子，問都懶得問，到自己位子上開工去了。

他倒也不介意，連了余白車上的藍牙，就這麼在中控屏幕上按了接聽鍵。

林旭輝趕緊搖頭。

爸爸反問：「等著去自首，你說急不急？」

其中的邏輯余白都看得懂，甚至早就猜到了這些劇情，但還是想不明白剛才那倆人到底在說什麼？既然不告訴她，她也不問，憋死他算了。

於是，緊接著便有了更多讓她三觀碎成渣的描述，緊縛，捆綁，拘束……

「就這樣，這樣……」林旭輝比劃。

「我在，唐律師。」余白趕緊打招呼。

「……今天早上，清潔工打掃房間，發現她死在房間里。」

但那則財經新聞，她閑下來倒是也看了看。當時已是六月末，樂歐披露了上一年度的財報，數字算得上漂亮。而收購奇途的消息也已經正式公布，預計數十億的交易額，溢價高達十幾倍。但奇途在線上旅游業內炙手可熱，又是發展快、輕資產的互聯網企業，這個價錢開出來也算相當，跟某些幾十、幾百倍溢價的奇怪併購比起來，更是良心得不得了。這兩個消息前後腳爆出之後，樂歐的股價果然持續大漲。

「已經都說好了，」爸爸給他打包票，「你現在就過去，除非下午要開ｍ.hetｕｂｏoｋ.com.ｃｏｍ庭，其餘事情都推掉。」

「余白也在吧？」唐嘉恆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Scenario 4. 如果性猝死發生在非法交易時，那麼活著的一方也會承擔相應的民事賠償，只要不存在故意性，一般不會承擔刑事責任。

唐律師的第二份禮物的確是突然到來的。

「來了。」唐嘉恆回答，緊接著又發來一條信息。

「昨晚你們做了什麼？」

「那您從昨天晚上說起吧。」唐寧給他理了個順序，倒敘什麼的修辭手法就不必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語言障礙，兩人之間的信息往來除了房號，時間，以及幾個程序自帶的基礎表情圖，就再沒有別的什麼了。

上午，兩人去法院辦事，回來的路上順道又見了個客戶。快到中午的時候，正上車準備回所里，唐寧的手機震動，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唐律師」。

「你買了？」唐寧走過他身邊，笑問一句。

林董事長跟唐律師一樣年紀，兩人的事業也差不多是同時開始的。

聽到這裏，林旭輝又有些猶豫了。

所幸，唐律師已經言歸正傳，問：「還記得我說的禮物嗎？」

等林董事長畫完，唐寧看他說不出更多，才開始分析案情：「關於性猝死，對方是否需要承擔刑事責任，這個問題還真屬於法律方面的模糊地界，要分情況來討論了。」

余白按照語音指示，拐彎開上另一條路往外環去，一邊看路一邊問：「是誰要自首？」

林旭輝猛點頭。

來了就ｈｔｔps://ｗｗｗ.hetuｂoｏｋ.coｍ.com是來了，沒來就是時辰未到。

「對，」唐嘉恆輕輕笑了笑，「一件案子。」

「也沒什麼，」林旭輝又有點扭捏，「一般都是這樣，我一點多走的，她留下過夜，第二天再退房。」

余白聽不懂這話里的意思，來回看看這倆人。唐寧似乎朝陳銳使了個眼色，而陳銳只是笑而不語。

「是案子。」唐嘉恆糾正。

Scenario 3. 如果猝死發生時，一方被動服用了超劑量的藥物，那麼另一方顯然要為此承擔法律責任。如果猝死者是主動服用的，那麼另一方不須為此負責。

「沒，這不是替你惋惜么？」陳銳揶揄回去。

林旭輝還是搖頭。

正想著，唐寧已經掛斷，也不跟她解釋，直接在屏幕上輸入導航目的地。這地方余白倒是認得的，不久之前他們去過一次，就在給他媽媽掃墓之後，唐律師帶他們一起去吃過飯，那個由樂歐開發的古鎮旅遊區。

「是這樣……」林旭輝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不確定她後來怎麼樣……她其實也喜歡這個，我們有安全詞的。」

像是一種預兆，那天一早，余白和唐寧兩人去立木上班，才剛走進辦公室，就聽到陳銳在評論樂歐的股價：「自從風傳要收購奇途，已經連續漲幾天。現在消息正式公布，財報也出來了，接下來肯定又是一波大漲。」

唐寧一臉促狹看她一眼，弄得余白臉都紅起來。她當然知道他什麼意思，心說你這個親兒子都這麼叫，你讓我怎麼好意思改和*圖*書口？

「報警了嗎？」唐寧先開口問，聲音里仍舊不帶半點情緒。

「情人關係？」

余白在旁邊聽著，愈加百爪撓心，好奇這個委託人究竟是何許人也，又到底出了什麼事趕著要去投案？

「我昨晚在度假村開了一個套房，見了一個朋友……」林旭輝垂目，說得極其簡略。但余白還是能從他的聲音里聽出一絲倉惶來，也幸虧是這一點預警，讓她在聽到下文的時候，不至於太過意外。

「怎麼綁的？」唐寧繼續往限制級的地方向去。

「禮物是個案子？」唐寧跟他確認。

林旭輝把他們讓到裏面客堂坐下，又問他們喝什麼茶？

Scenario 2. 如果猝死發生在一方強迫另一方的情況下，導致被強迫一方發生猝死的，強迫一方顯然應該承擔法律責任。不過，這種情況就和強|奸致死有交集了，需要根據細節來認定。

「人家能看上我嗎？」唐寧難得謙虛。

余白聽見也是一怔，樂歐的集團主席，林飛揚的父親，吳東元的岳父，股票漲成這樣，要去自首？

余白聽著，感覺三觀碎了一地，但還是得繼續扮演撲克臉。就在上午，她搜索有關樂歐的財經新聞，下面還附帶著出來好多照片，其中就有這位林董事長的全家福，摟著太太和女兒，很幸福的樣子。

「報了，清潔工當場打的110，然後才上報到管家部。」林旭輝回答，好像也受他的影響，變得麻木了一點。

「有聊天記錄。」林旭輝拿出來給他看。

「來了？」唐寧笑著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