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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

作者:大風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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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我不得不讚歎道:「貴地的風俗真非同尋常。」
我握著酒杯呵呵兩聲。
我蹲在船頭,看著承州的街道上小船來筏子往,整個城被水淹了,城裡的人卻好像不當一回事。街道的二樓上,照樣開著店面,以往蹲在路邊擺攤賣菜賣雜貨的,改在船上賣。連州府的衙役都盪著小船各街巡視。
我道:「這樣說起來是蠻邪乎的。」
白如錦搖頭:「只是不知道這位大人過來,水會不會越發越大。」
洪信又道,這座宅子,布局還有個巧思在。右首大門繞過影壁到進正院月門之間的搭了花架子種了爬牆虎的一塊叫做春園。正院小樓這裏,有個小魚池,浮著兩片睡蓮,算夏景。左首廚房柴房茅房水井所在的那個小院,因為關係吃喝拉撒,五穀雜糧,所以叫秋園。最後就是小樓背後一塊,有兩三株孱弱的臘梅,洪信說,冬天開了花,格外雅緻美麗,充滿冬趣。
白如錦讓人把船劃到一座酒樓邊,酒樓的二樓邊掛著一把梯子,船靠著梯子邊停下,我隨著白如錦踩著梯子爬上二樓的迴廊,萬幸我腿腳靈便,爬得順當利落。剛站到二樓迴廊上,立刻有小夥計拿著干www.hetubook.com.com手巾,先彎腰替你撣干撫平衣擺,再讓進廳內。
住我一個人,恰正好。
我當時不解,過不了多久,果然知道了好處在哪裡。
白如錦看向我道:「趙兄,看著還中意么。」
幾年不怎麼打聽朝廷事,不知道朝中的崢嶸砥柱們有沒有變幾根,我忍不住問:「是哪位大人,如此大陣仗。」
立刻有一頁小舟飄了過去,船上碼滿了菜蔬。
白如錦舉著酒杯,低聲道:「據說是工部侍郎雲毓,來頭夠不夠大?自從柳丞相引咎辭官后,朝廷中年輕的官除了張屏張大人,哪個還能比得過他?可惜他是雲棠的兒子,懷王的冤案,雖然過錯幾乎是柳丞相扛了,但聽說也有他一份。否則柳相辭官后,丞相之位說不定輪不到今天的張大人。」
白如錦翻著菜譜,摸摸唇上的短須:「慣了。」
菜譜送上,我端著茶水正喝了一口,眼角里看見街對面酒樓的窗里伸出一顆腦袋大吼一聲:「蔥,來一把!」
承州離長江不遠,又靠著兩條河,看樣子時常發水。
我乾笑兩聲:「這個……」
白如錦捻著短須稍兒道:「有時候和*圖*書,這種邪門的事情,不能不信。你知道,那位冤鬼懷王,他是個瘸子。結果就是三年前,他死了后不久,這裏的水發得特別大,城外有個水伯廟被雷劈倒了。因為犯了個『跛』字。後來那個水伯廟怎麼都重修不起來,等到京城裡皇上降旨給懷王修大陵墓,又做法事後。我們這裏把水伯廟改成水神廟,才又修了起來。」
各點了兩個菜后,等上菜的空閑時,白如錦看著窗外絡繹不絕的小船筏子又向我閑話道:「承州這地方,到了夏天年年鬧澇災,為了保沿河的另外幾個大些的城,還時常拿這裏當泄洪的地方用,大家就都慣了,過個十來天水就退了。」
於是這個小宅子,就暗藏了春夏秋冬,洪通道:「因此,先父給它取名為四季園。」
怪素雅的兩層小樓,不大,下面一個敞亮亮的廳,內里還有一個小退步間兒,樓上被隔成兩半,裏面一間卧房,外面又是一間廳。向外還延了一道廊,廳那裡開著門可以到廊上,一圈圍著木欄杆,掛著細竹簾。
我聽得后槽牙有點酸,不過這個宅子,開出的價錢委實合算。我合計了一下,最終還是買了。
和*圖*書如錦的脖子伸得又長了些,聲音越發低:「老弟台,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們承州名字里,有個承字,城南又有條郡河。懷王的字,好像就是承浚……」
我道:「還好,只是你們南邊人蓋屋子怎麼專好兩層的,睡在樓上接不到地氣。」
洪信稱讚道:「趙老闆這個名字真吉利。」遂又開始和我誇他這座宅子。據他說,這座宅子是剛過世的洪老員外蓋了當書齋使的,老員外好修道法,閑的時候就來這裏住一住,看書避靜。
白如錦身邊站著那家的小兒子,姓洪名信,年紀約四十余歲,瘦小精幹,面色紅潤,神采奕奕,一點也不像一個剛死了爹的熱烘烘的孝子。他聽了我這句話,頓時笑道:「一聽這位趙爺就是從北邊來的,承州這邊屬於偏東南的地方,水多,潮氣大,二層好防潮。」
我本打算買個兩三間屋的小院,橫豎只是一個人住,地方大了反倒麻煩。沒想到承州這個地方,放眼望去,一棟一棟都是小樓,我那兩間小舍半截矮牆芭蕉水井葡萄架的小院遍尋不著。白如錦告訴我,城東有一家死了家主,兒子女兒分家產,有座小宅子急著脫手換錢分,倒挺和圖書適合我住,問我有無興趣,便拖著我來了。
我穿過綠葉濃密的花架,出了月門,打量眼前的房屋。
白仲錦道:「洪二員外還不知道,這位趙老闆可是位大客商,還曾去高麗販過參,小弟便是一二年前添補藥材時與趙老闆結識的,我昌隆街新開那間鋪面,就有趙老闆一半。他估計還是四處跑,只是有了份生意在,買個宅子多個落腳的地方。」
白如錦向我道:「住樓上,還有個好處,老弟台你興許不久就能知道。」
我購宅子的時候大約六月末,搬進來后不久,進了七月,突然有一天陰了天,就再沒晴過,瓢潑的大雨嘩啦嘩啦往下倒。倒了數日,有天早上我起身後,開窗一看,驀然發現樓下一片汪洋。
我怔了怔,道:「不至於吧,懷王和這個地方有何關係。」
白如錦摸了兩顆五香豆嚼,又道:「不過,往年的水都沒這麼大,頂多淹半個人,就從三年前起,水就特別大。」頭往前伸一伸,壓低了聲音,「人都說,是那個倒霉鬼懷王的冤魂在作祟。」
我站在窗面,眼睜睜看著水面高些高些再高些,一天沒下得了樓。到了第二日清晨,水已經淹過了院牆。白如錦和*圖*書帶著兩個艄公,划著一隻小船漂進院里,把我接了出去。
恰好此時菜上來,白如錦略停了停,我夾了一筷肉絲,白如錦哧溜灌了杯酒,窗外街道又有一群州府衙役站在船上漂過,白如錦望著一船船的衙役道:「前些時日,汛期將至,知府大人便上報朝廷請款糧,據說今年朝廷派了一位了不得的欽差大人過來治水,可能是快到了,府衙這幾天戒備的挺嚴。」
四處走了兩三年,總算按了個窩。
洪信連聲道久仰。我急忙謙虛道:「大客商當不得,就是四處跑跑,捎帶些雜貨賣賣,糊口而已。」
洪通道:「這處宅子趙老闆只要看得上,便按底價給了,只當交個朋友。」又道:「對了,還不曾請教趙老闆名諱。家中老母久病,正想買些參熬湯藥。老參性太重,恐怕年歲長的頂不住,聽說高麗參藥性雖然淡,不過性平和些,趙老闆那裡若還有勞駕幫忙留兩根。」
我道:「好說好說,在下手中的貨里,應該還有幾支,都是極品高麗紅參思密達。在下姓趙名財,字家旺。」
又打量了一下我道:「看來趙爺是打算在承州長住了?」
買下之後,我搬進來,住的頭一夜,睡得甚是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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