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龍珠的龍至少是雲龍或水龍那一等的，而且龍精也不可能在如此幼小時變幻人形，至少，這條幼龍的確不是龍精。
少年道：「擁有七色仙光的龍珠乃是龍神之證，你是修習仙道的人，應該知道這種常識吧。」
樂越的心劇烈地翻騰起來，喔喔，好像聽到了很了不得的事情。
昭兄兩個字，讓它感到有些招架不住。
昭沅手中的茶杯忽然喀啦一聲，碎成了幾半。
昭沅忽然起身伸出手，緊緊揪住了他的胳膊：「沒錯，我是護脈龍神，現在被你知道了，請你一定要幫我保密，倘若被鳳凰族知道此事，我們一族便永無翻身之日了。」
樂越道：「你說想找洛凌之驗證，這驗證的方法，是否需要他的血？」
玉皇大帝，太上老君，今天真是個非同一般的日子！我知道了什麼天大的秘密！這個秘密如果是真的，那可真要命，真的會要人命啊！蒼天，我還是裝作不知道吧！
昭沅點頭。
樂越也拖了把椅子，在它身邊坐下，繼續親切地道：「我因看你人形的模樣比我年輕，龍形時也……啊，十分年少的樣子，所以就冒昧喊你一聲龍賢弟了。對了，在下名叫樂越，乃青山派的首席大弟子，請問龍賢弟你貴姓？年歲幾何？」
它吶吶地道：「你喊我昭沅就可以。」
樂越掀開被子，披了件外衫在床沿上坐著：「哦，我們門派如今叫青山派，但一百年前是叫清玄派的，山下的山門是在那時候建的，所以就刻著清玄派三個字。因此讓你誤會了，真是不好意思。」
樂越在心中道，金子和銀子的顏色，畢竟與尋常顏色不同，穿在身上，立刻就看起來值錢了。
那和_圖_書個……它在說啥？樂越探詢地問道：「呃，昭兄，你剛才是不是在說……你們護脈龍神？」
少年走到屋角的桌邊，拉了一張椅子坐下：「我是到凡間來找人的。今天我在山下的草叢中，看見你和洛凌之，覺得他應該就是我要找的人。我不會隱形之術，怕被凡人發現，便打算趁天黑去清玄派找他驗證，我明明進了寫著清玄派三個字的山門，卻不知為何來了你的門派。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其他的事關天機，不可再說了。」
少年的掌中托著一顆晶瑩的明珠，珠身似乎環繞著淺淺的七彩流光，一條金色的龍紋在明珠中盤旋遊動。
在方才幼龍趴著的位置站著的，是一個似乎比樂越小了幾歲的俊美少年，頭束金冠，身穿淺金色鑲銀邊外袍，銀白內衫，外袍之上有水草暗紋，衣衫微動時，暗紋便像在水中搖曳一般，容貌如清月的光輝，仙氣十足，華貴逼人。
樂越急忙道：「不麻煩不麻煩。」
樂越道：「哦，是啊，兩派是死對頭，勢不兩立的那種。」
昭沅端著杯子喝了口茶水，凡間的茶水，味道很特別。
你不答應才真麻煩。
樂越的腦中漿糊一片，居然覺得手中也冒出了冷汗。
樂越喘了口氣，自己倒了杯茶潤潤喉嚨，接著道：「……清玄派從德全子開始，為了榮華富貴，緊抱住朝廷的大腿，專門在背後陰我們，和我師父同輩的一位俗家師伯，成親的時候貼了一張龍鳳呈祥的窗花，就被清玄派的人以用龍侮辱鳳神，有辱皇上為由，上告朝廷，那位師伯舉家被抄，差點連命都沒了。」
樂越在一旁不動聲色地察看著它的神
ｍ•hｅtｕboｏｋ•cｏm.ｃｏｍ情，良久之後，嘆息一聲道：「不過，昭沅，我有個辦法，可以讓你如願以償。」
樂越將桌上剛才斟好的茶水放到昭沅手中：「來，你先喝杯茶，我們再聊一聊，應該也用不了多久天就亮了。」
樂越急忙搖頭：「沒有沒有，我真的不懂是什麼意思，才隨便問一句，我真的什麼都沒有……」
樂越也笑了笑，站起身，走到少年坐著的桌前，拎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少年手邊：「方才大家有些小誤會，鬧了一點不愉快，我還是要向你賠個不是，望龍賢弟你不要見怪。」
樂越笑得山花爛漫：「好。只是我要和師父師叔們說一聲，他們還有我的師弟們可能你都要見一下，你放心，他們是好人，你要是怕泄密，我也可以把你是龍的事情瞞著他們。只是他們此時都在睡覺，要等天亮才能帶你去見了。」
昭沅渾身戰慄，臉色慘白地盯著他：「不，你一定猜到了。」
樂越咳了一聲，故作鎮定地扯了扯麵皮：「哈哈，是我聽錯了，是我聽錯了吧，我什麼都不知道哈哈，來，昭兄，我們繼續聊，我告訴你，我們青山派啊……」
樂越扯動麵皮笑道：「喔，原來不是賢弟，應當稱呼一聲昭兄。」
昭沅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緩緩點頭。
昭沅怔怔地望了他半晌，方才慢慢鬆開手。
昭沅的雙眼果然開始明亮起來，神色里似乎還帶了感激之意，樂越心花怒放。
少年的神色僵了僵，沒有說話。
昭沅疑惑地看他，樂越便將青山派與清玄派結怨的前因後果，與多年恩恩怨怨的一些往事，滔滔不絕地道來。足足說了半個時辰，ｈetｕbｏｏｋ.ｃｏｍ•ｃｏｍ方才接近尾聲。
它從出生起，就和父王一起受盡白眼，從來沒有誰這樣友善地和它攀談過，突然遇到這樣的善意，它有些受寵若驚，拚命裝作鎮定地回答道：「嗯，我叫昭沅，再過五年就一百歲了。」
除了父王之外，它一向都被鄙視，被冷落，從沒有誰肯和它做朋友，現在，這個凡人居然說自己和他是朋友。
之前看見樂越和洛凌之在山下時，就好像不太友好似的，方才聽樂越說清玄派，似乎也不怎麼喜歡的樣子。
昭沅驚詫地抬頭。
少年微微笑了笑，將龍珠收起。
樂越道：「是這樣的，既然我把你當朋友，就要先提醒你一聲，清玄派是個很大的門派，和我們現在又窮又破的青山派不一樣，門禁森嚴，每夜都有很多法術高強的人站崗巡夜，你如果潛進去，別說到洛凌之那種首席大弟子的卧房門外，恐怕過不了大門或圍牆十步，就會被發現。而且，不是我在背後說別人壞話，清玄派的人，都有些不大講理，我再說句可能會惹你不高興的實話，昭沅你的龍身，實在不大像龍神，而且肯定不是他們的對手。你被抓住后，十有八九會被當成龍精。清玄派的人基本上不像我這麼懂道理，聽你解釋，你既然來到凡間，也該有所耳聞，自從鳳祥帝開始，尊鳳貶龍，凡人對龍已經不再尊敬了，尤其是清玄派這種緊抱著皇家大腿的狗腿門派，更像和龍不共戴天一樣。清玄派的人抓到你，把你當成龍精，恐怕連句話都不讓你說，直接就手起刀落，喀喳——唉——」樂越搖頭嘆息。
樂越道：「唔，你如果不方便說，覺得天機不可泄露，我就不再多問了。ｗｗｗ•ｈetｕｂoｏｋ.ｃｏｍ.ｃｏm」
如果是真的，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朋友，這兩個字忽然讓它的心怦怦地跳起來，感覺有些眩暈。
樂越立刻頷首：「當然，隨便問吧，不用顧忌。」
樂越的神情變得鄭重起來：「昭沅你今晚走錯了地方，又耽擱了那麼久，趕去清玄派恐怕已經來不及了，想必你是打算明天再去清玄派嘍？」
昭沅在樂越含笑的目光下點了點頭：「嗯，我覺得這是個好辦法，只是，可能有些麻煩你。」
他嘆了口氣，點頭道：「你放心，我絕不會說，如果你說的是真話，就算我向鳳凰族告密，朝廷也不會留我活口，說不定會把我們師門全部殺光，一個不留。就算為了我自己，我也會當從來沒聽過這件事。」
昭沅驀然神色大變，目光驚慌，臉色煞白，雙手無措地微微顫抖，被它捏碎的杯子碎片喀啦喀啦掉在地上。
它抬頭望著樂越充滿真誠的眼睛，嗯了一聲。
樂越眨了眨眼。
樂越忽然笑道：「如果是這樣，那就好辦了，幾天之後，清玄派和我們青山派，都要去參見論武大會。論武大會，就是那種大家互相比拼法術和武功，看誰最厲害的大會，你既然能變成人形，可以換下這身衣裳，混在我們青山派的弟子中，一起去參加，洛凌之是大弟子，論武會他一定會到場。他相當厲害，天下各派的同輩弟子中，只有我能打敗他，因此我與他必定會有一戰，到時候我趁機替你砍他一劍，弄點血給你，不就可以了？你覺得這個方法好不好？」
朋友，原來凡人中，真的有很多人，都是很好的。
少年抬起頭，靦腆地笑了笑：「那個，是我自己找錯了，不是你們山門的錯，你ｈtｔｐs://m•ｈｅtuｂｏｏk.ｃoｍ.ｃｏm不用向我道歉。」
不過，樂越的話聽起來非常可靠，假如真的如他所說……
樂越十分爽快地道：「好，那你也喊我樂越就好，既已互稱姓名，你我從此就算是朋友了。既然已經是朋友，有幾件事我必須先告訴你。」
樂越坐在床上點頭：「嗯，聽說過。這樣看來，你確實是龍神。」
它握著杯子嘗試著和樂越聊天：「那我可不可以也問你一件事情？」
護脈龍神……要是這隻傻龍真的就是那傳說中的護脈龍神……那它找洛凌之豈不是要……
昭沅聽了這番話，神情慢慢地僵了：「但我……」
樂越詫異地望他，只見昭沅滿臉憤怒，咯咯地磨了磨牙齒：「凡間的皇帝，果然對龍族蔑視至此，雖然那個皇帝是靠鳳凰一族得的皇位，但他的祖先，也是由我們護脈龍神選中，方才能建立如今的朝代，如果沒有他的祖先，又哪裡輪得到他？實在是忘恩負義！」
它漆黑的眼中淚光閃爍，懇求地看著樂越的雙眼，「求求你……」
樂越接著道：「但，龍神不應到凡間的吧？那你為何要來找洛凌之？」
他忽然親切地稱呼少年為龍賢弟，態度與方才大相徑庭，少年不由得有些無措：「呃，沒什麼，本來……本來也是我先得罪了你。」
樂越揉揉額角，嘆了口氣：「話說，我都不知道我現在是不是還在做夢了。」
昭沅羞澀地笑了笑，小聲問道：「你們青山派和清玄派，是不是有仇？」
昭沅再想了一想，道：「那麼，就這樣吧。」
但它一定要進清玄派，一定要見洛凌之，一定要驗證出他是不是那個人，否則……
它在膝蓋上握緊拳頭，捏皺了衣襟。
昭沅再點頭：「嗯，那就依你說的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