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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公案

作者:大風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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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壹 黃大仙 第五章

卷壹 黃大仙

第五章

雖然慪得慌,張屏一隻腳要跨出門檻時,王硯卻又道:「對了,你這回科考,最好趴在榜上。本部院想看看你進了朝廷,是個什麼角色。」
他做學徒時,跟著師父學看診,無意中窺見了李璃娘的容貌,此後念念不忘。但以他的身份想娶璃娘為妻等於痴心妄想。他自幼長在市井,學過一手開鎖入院的本事,便喬裝改扮,裝成精怪,與璃娘夜夜相會。
「還有一種,就是郎中。
「這起案子,本部堂的見解不如你,畢竟,你知道來龍去脈比我多。但,你找出了一個兇手,我找出了一個兇手,總算差不太多。」
恰好因戲本的筆金之事,張屏與金禮發有了恩怨,張屏與羅領身量相近,羅領便想到了以張屏為幌子。戲班中的李七對金禮發夫婦早心存不滿,看了戲本后,也對當年事情起疑,甚至還找他商量。羅領便有意引導,讓李七以為金禮發才是真兇,更有謀奪李家財產之意。
晨曦之中,張屏走出刑部大門,有人在他身後道:「且慢。」
吃完了早飯,張屏順著人流出了城門,城外河溝邊的葦子葉全被薅完了,一根根的葦子桿在太陽底下豎著,光禿禿的。
案子審完,已是一夜過去。
「他在糞坑裡熏壞了,昏話不可信。」
出了刑部,市集上已經熙熙攘攘,張屏摸摸長衫,從衣縫裡摳出了幾個銅錢,是他被押進刑部時,匆匆藏的。進牢房換囚服時,長衫被扒下來,扯破了,但錢還在。
「學生只是覺得,世上會用藥的人不多。
他開始懷疑李湘婉當時是不是故意弄死璃娘,金禮發看到這個戲本,說不定會聯想起當年所見。
蘭珏道和-圖-書:「把他送的東西拿來我瞧瞧。」
李家因這件事亂成一團,這樁秘密的喪事多由李家的女婿金禮發操辦。趕大早去置辦靈位紙錢時,金禮發居然看見了羅領在河邊點著香燭燒紙錢。
「粥中有蛋清,為何不是蛋黃粽?」
「而璃娘一案,關鍵就是葯,她被葯迷|奸,又被葯所害。」
蘭珏打開蓋子,裏面整齊放著半簍粽子,葦葉清香,還帶著溫熱。
羅領父母早已亡故,師父雖然年老多病,尚在人世,金禮發撞見此事微有疑惑,卻來不及細想。
讓小轎停在市集附近,蘭珏下了轎子隨意四處看,日頭頗毒,他沿著街邊陰涼的地方走,穿過賣香囊綵線的攤子,前方的舊牆根下,那個攤子依然支著,棚子下的桌椅空空如也,沒有半個客人。那賣面的書生也沒有站在爐灶邊,躲在棚下的陰涼處,捧著一卷書在看。
羅領很謹慎,他蟄伏了一段時間,盡情地欣賞了李湘婉之母的喪子之痛后,待師父病逝,才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毒死了李氏。
其後,羅領便離開了鎮子,在外漂泊近二十年。
隨從道:「又有哪個書生想巴結大人,居然堵在門口送禮,前面正在轟他,驚擾大人了。」
王硯截住他話頭,擺手道:「罷了罷了罷了,你走吧。」
後來,他發現璃娘已有身孕,此事早晚會敗露,想與璃娘一起私奔,又怕她陡然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鬧將起來,不好收拾。於是就對璃娘下藥,想待半夜無人時,再從墳中把璃娘挖出,誰料璃娘曾把自己遇見黃鼠狼仙一事告知表姐李湘婉,李湘婉得知璃娘死後大驚,不敢對舅舅舅母說出此和_圖_書事,告訴了自己的母親,她母親又告訴了兄嫂。再請神婆驗看,璃娘居然有孕,又加之神婆一派胡謅,李家居然就連夜把璃娘匆匆抬去燒了。
金禮發看見這個戲本,大怒,找人重寫,羅領更覺得是金氏夫婦做賊心虛。
「璃娘妹妹命苦,去了之後,說不定真成了神仙,那幾個晚上,不知道怎麼的,我老做夢夢見她,才想讓人寫這個戲。大概是她知道這羅領來了,讓民婦替她申冤……」
金李氏在堂上流淚叩謝,多謝青天大老爺替她夫君抓到兇手,更解開了璃娘近二十年的冤案。
王硯抬袖斟茶,氤氳的茶霧中,張屏垂下眼皮。
明明也算個不小的案子,被這個張屏這麼一說,好像是沒多大點的事兒一樣。
隨從頓了頓,應了一聲是,少頃后捧了件東西來。是個竹篾編的帶蓋提簍。
羅領便決定替璃娘報仇,恰好李湘婉的弟弟傷風,他在葯中動了手腳,使那男童像中了天花般死掉。
王硯踱了兩步:「那是,那是,其實李七的證供亦不足,硬是被本部堂詐了出來。」
傍晚,蘭珏從司部衙門回府,轎子剛到府門前,行速忽然有些異常。
「我以為,這是璃娘的在天之靈要告訴我,真正害她的是誰。」
張屏面無表情道:「沒面,有粥、粽子。」
張屏嗯了一聲,轉過身,桌案上傳來砰砰的敲擊聲。
「要是誰隨便去藥店里配一副迷|葯,或者買蹊蹺的藥材,定然會被留意。
蘭珏隨口問道:「對了,那陳籌可好?」
「二來,大人來審問在下時,問到了當年之事。之前沒問,忽然問到,顯然兇手有意漏出些行跡給大人。hetubook.com.com
張屏道:「今日堂上,若非王大人逼李七,此案就要等金禮發醒來,才能破。」
粥是小米粥,熬得頗濃稠,裏面綴著一塊塊的白色碎片,蘭珏嘗了嘗,是鹹蛋白。
王硯仔細想想,的確不算個複雜的事兒。但這麼樁事兒,他居然都沒看破,王大人心裏堵得慌。他看著這個張屏,越發覺得慪得慌。
羅領坦然招供,說清了事情的始末。
羅領為來喜班中的人治病時,看到了戲本,他深感驚駭,戲本之中,居然猜透了他當年所作所為的真相。
王硯重重哼了一聲,拉開椅子坐下:「本部堂不用你留臉面,我倒不信了。你怎麼就認定了元兇身份,說來給我聽聽。」
張屏依然用那副讓王大人覺得很不順眼的死樣子道:「學生有兩個憑據。一則,金老爺昏迷時,說了黃大仙。」
金禮發和李湘婉都不能留。
李湘婉為了替璃娘保守秘密,一直沒告訴金禮發真相,故而金禮發只說了,是岳母讓請神婆,神婆做主。
張屏悶聲道:「蛋黃粽,都吃了。」
張屏跟著王硯進了一間靜室,王硯讓人端上茶水,屏退左右,合上房門。
王硯將茶盞重重一放:「你的意思是,本部院信了兇手的謊言,反倒給了你線索?」
第二天就是端午,不用去朝中。一大早,蘭徽便被接去了柳府,偌大的府邸只剩下蘭珏與一群下人。
蘭珏道:「還有面否?」
張屏沿著河向東走,他知道有個水坳,在那邊的山窩裡,長著葦子,應該沒人去薅。
片刻后,一個白瓷碟子放到蘭珏面前,蘭珏不禁笑了。
「一種是慣於行走江湖的採花賊,但與璃娘交https://www.hetubook•com•com好數月,不像採花賊的作風。
京城的好處就是,地方很大,人很多,誰都不會留意你,即便你剛從牢中出來。
張屏道:「大人說得極是,這兩個案子不能一開始就猜有關聯,因為沒證據。意圖謀害金老爺的兇手有二,顯而易見。行兇者必定是戲班中人,另一人負責布置迷局。但,誰是主謀,誰是從犯,及行兇緣由,都不清楚。」
蘭珏將轎簾掀起一條縫,遙遙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碟子中,躺著兩枚金紅油汪的鹹蛋黃。
蘭珏走到棚下,在一張空桌邊坐下。張屏端了一碗粥,兩個粽子,放在桌上。
張屏拿著這幾枚錢到街邊攤上,喝了一碗粥,吃了半張餅。
王硯端起茶盞:「金禮發被害,你就猜是殺璃娘的兇手乾的,因為你那本戲?其實也可能是仇殺,以本部院多年的經驗,有些看似有關聯的案子,不過是湊巧而已,另有內情的十分多。這回恰好讓你矇著了。」
張屏道:「李七的凶衣,應在他房間的樑上,或地磚下。」
張屏幽幽答道:「不大好,粽子吃多了,撐到了,在床上睡著。」
晌午,張屏兜著一襟葦葉回到住處,陳籌已知道案子結束,歡天喜地,還到街上買了些酒菜以示慶祝。
張屏慢吞吞道:「金禮發正面被刺,學生只猜到,動手的是戲班中人,李七,乃大人查出。」
「那就來枚鹹蛋,要綠殼的。」
張屏回頭,只見王硯在一丈開外,負手皺眉道:「你,過來。」
蘭珏蓋上簍蓋,將簍子遞還給隨從,淡然道:「丟了。」
王硯轉著茶盞道:「既然不清楚,你怎麼把它與璃娘案扯到一起去了?」
張屏不和_圖_書緊不慢道:「學生只是覺得,那兇手對璃娘一事,了解得太多,太過在意,若非與此事有重大幹系,恐怕不會如此。加之學生知道,戲班曾請郎中過來治嗓子,金老爺那夜拉肚子必然是因為瀉藥……」
張屏道:「學生盡量不辜負侍郎大人的期待,儘力趴上去。」恭恭敬敬作了一揖,退出房門。
之後羅領又借故請他喝酒,謊稱那日是在祭典亡故的父母,待灌醉金禮發后,從他口中套得是誰做主要燒掉璃娘。
蘭珏走到攤前,張屏抬起頭,緩緩站起身。
這件案子像一張蒙了灰的蜘蛛網,張屏不過是恰巧看到了真正關鍵的那根線而已,沒什麼大不了。
蘭珏方才掃見,案桌的淺簍里,還卧著幾個鴨蛋。
百無聊賴,他換了件薄衫,袖一把扇子,出了府邸。
他偷了張屏的刀,配了瀉藥,讓李七去行兇,再有意在月下從來喜班的學徒眼前晃過,沒想到金禮發命大,居然沒死。
王硯的手微微頓住:「原來如此,是,這世上矇著臉作案,又懂迷香的,大概就是兩種人。
「郎中能深入內宅,看到璃娘容貌,他身上有藥材的味道,所以要用濃香掩飾。」
陰差陽錯地,他來到京城,恰好遇見了金禮發和金李氏,這兩人居然恰在此時把璃娘的事找人寫了戲本。
蘭珏剝開一個粽子,卻是小棗的。
王硯擰眉審視張屏:「你是說,你亦猜到了李七是兇手?」
蘭珏頗覺意興闌珊,這些年逢年過節,常常是他一個人過,廚房裡做的粽子再好,獨自吃也沒什麼味道。
張屏沐浴之後,卻沒有吃酒,反倒在院中搗弄,把葦葉泡進清水,又將缸中腌的鹹鴨蛋一顆顆取出來,仔細挑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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