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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公案

作者:大風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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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貳 鬼筆筒 第一章

卷貳 鬼筆筒

第一章

蘭珏照例教導他道:「你母親早逝,外祖母、舅舅、姨母見到你就像見到你母親一樣,他們都很關愛你,即便你長大了,也要記著孝敬他們。你那位桐表哥一肚子好學問,你應當多學學人家。」
蘭徽歡歡喜喜地打開,錦盒裡是一隻白玉雕的野豬,支棱著兩根獠牙,脊背上有個孔,拴著一根紅繩子。
蘭徽在書房裡睡了一夜,連飯都在裏面吃。第二天,蘭珏下了朝,迎面遇見了王硯,王硯笑吟吟道:「聽說蘭大人你的大舅子,被冤魂找上了。」
蘭徽耷拉著頭不吭聲。
廊內的涼閣里一直響著呼啦呼啦搓牌的聲音與女眷嬉笑聲,牌聲頓了頓,一個女子的聲音悠然道:「老爺這麼說,好像平時攔著不讓管孩子的那個人是我們似的。」
王硯拉長臉喝道:「咄,胡鬧!」又向廊內吼,「你們幾個婆娘也不好好管管孩子,盡給我在外人面前丟臉!」
試子馬廉乃文賊,竊文盜名,不配參加科試。
蘭徽扁著嘴點點頭。
蘭珏吃完了粽子,付了錢就回府了,沒再和張屏說什麼。
十數名試子聯名上書,為馬洪作證,說馬洪寫賦時,還曾數度與人探討詞句,大家都能證明賦實乃馬洪所作,指責陳子觴竊文。
王硯冷笑:「可不是,但當時主辦的幾位,包括令大舅子,都說一個靠賄賂考官得功名的紈絝子弟,怎麼可能寫出傲立寒霜的《梅賦》。又說有人得知,陳子觴的父親曾託人輾轉走雲大人的門路。先帝便讓雲大人不得插手此事。
蘭珏恍然:「原來是雲太傅的次子,真是好個風流的少年,看樣子過不多久就能進朝廷了。後生可畏。」
蘭徽用力點頭,出了前廳,跑到花園撒歡去了。
那篇《梅賦》抒發的是一種歷經磨礪,不屈上進的情懷,主審此案的幾位官員都覺得,陳子觴並不像能寫出這種文的人。
蘭珏皺眉把手巾遞到他跟前:「拿去,擦擦臉,接著睡。」
蘭珏管教蘭徽雖然嚴厲,但天天忙於公務不大在府中,請的西席先生好脾氣,蘭徽在家中放養慣了,在規矩森嚴的柳府悶得慌,天天鬧著不愛去。
蘭徽的肩膀顫了顫,慢慢抬起臉,雙眼紅彤彤的:「我看見它爬過來了。」
蘭珏無奈道:「莫提此事,連我兒子也被嚇著了,直哭著有鬼。我正想著,買什麼法器回去哄他。」
「陳子觴的父親當時已被關進大牢,其母陳白氏上京為其收屍,到京城的時候,眼已經哭瞎了。
「《梅賦》這篇賦,實實在在是陳子觴寫的,他寫這篇賦,是因為其母。
蘭徽不動,不吭聲,蘭珏的眉鎖得更緊了些,一旁的小童急忙道:「老爺,怨不得少爺,少爺今天在柳府過節,聽了件蹊蹺事兒,驚著了。連那邊的大老爺都說這事兒古怪。少爺人小,心裏凈,晚上生了噩夢,也情有可原。」
「當然,《梅賦》文魁的稱號改給了馬洪。京城裡,人和圖書人拍手稱快。
王硯的臉色發紫,蘭珏趕緊找了個話題岔開去,忽然瞥見遠處的游廊上站著一個少年,一襲輕衫,眉目風流,華美無雙。少年遙遙向蘭珏笑了笑,拱手為禮,折入廂房。蘭珏還了禮,向王硯道:「原來令弟也在府上,前幾年見過一回,那時還小,如今竟這般風華。」
蘭徽眨眨兔子般的眼:「爹爹,我念了一天了,我害怕。」
蘭珏道:「六年之前我還是中書衙門小吏,只大略聽聞一個參加科試的試子被人冤枉,朝廷一時不察,判錯了案。但不知詳情,我總在疑惑,當時負責此案的人,各個都嚴謹精細,怎麼會判錯了案?」
蘭徽一直緊貼著牆,無聲無息,蘭珏合上眼,調勻呼吸,過了許久,蘭徽窸窸窣窣翻過身,向蘭珏身邊輕輕挪動,伸手抓住蘭珏的衣袖,片刻后,呼吸勻長,酣然入夢。
蘭珏把野豬掛到蘭徽脖子上,揉揉他頭頂,語重心長道:「你在大舅舅家招惹的那隻妖怪是一隻樹妖,野豬專能拱樹,正是它的剋星。」
蘭徽聽說有女孩,臉就紅了,結結巴巴問好,兩個女娃撇撇嘴,大些的那個朝他丟了個小石頭。
馬洪說,他苦思數日,忽然在夢中得到佳句,連夜趕出這篇賦,心力憔悴,病倒在床,錯過了交文的期限。沒想到陳子觴來探病時偷了他這篇文。
「這時,江西郡兩試的考卷比對結果出來,發現陳子觴的文章中雖有疏漏,但在同科考生中,的確有資格進入會試名單。
陳籌在雞窩邊跺了跺腳:「不過,馬廉現在肯定恨死你我了,那事一出,逼得他承認,戲是你代他寫的,就算他到處說是你冒名頂替,他全不知情,估計明眼人都不會信他,嘿嘿。」
「於是,禮部取消了陳子觴參加會試的資格,陳子觴身敗名裂,一時間人人唾罵其為文賊,刑部責令江西郡徹查郡試和州試的舞弊案,陳子觴的父親被抓到官府審訊。甚至還追查到陳子觴的祖父做知府的時候,曾涉嫌收受賄賂的舊事。陳府一昔破敗。
蘭珏擺手:「說不定是個玩笑,不必大驚小怪。有本事把信插在禮部的門上的人,怎麼會不明白,一個試子有沒有資格參加考試,不是這點理由所能左右。我等只是奉旨籌辦科考,即便尚書大人,也做不了這麼大的主,定奪考生參試的資格。」
王硯極其爽快地答應了,蘭珏立刻命人給蘭徽打包行李,親自送他到王府。
蘭珏躺到床上,讓下人們熄燈退下,燈燭滅掉,房門合攏時,蘭徽抖了一下。
「當年陳白氏每每受到譏諷時,就綉梅花,她是名門閨秀,頗有才情,還題過幾首梅花詩,陳子觴的《梅賦》中,化用了幾句其母寫的詩。
蘭珏道:「若聽了雲大人的,也不會有以後的冤屈了。」
蘭徽飛快地爬下床,從蘭珏手中接過手巾擦了擦臉,跟著蘭珏到了正廂房,站在床和圖書邊,又怯怯抬眼看蘭珏。
蘭珏把信丟進抽屜:「當沒看見吧。」
蘭徽在書房裡睡了兩天,第三天傍晚,蘭珏回府,遞給他一方錦盒:「這是爹為你置備的法器,貼身佩戴,就不用怕那個鬼了。」
王硯道:「當年雲太傅還是丞相,一直質疑此案有疑點。陳子觴竊文一事,畢竟證據不足,其父送禮給考官,固然違反律法,但未必是賄賂,也可能是答謝。是否舞弊,還當調出兩試所有的考卷比對之後才能下結論。」
蘭徽點點頭,眼眶又紅了:「我看見那筆筒在大舅舅桌上放著,就去摸,結果舅母就哭了,說這是冤魂來找舅舅報仇的,還叫我去佛堂拿香灰擦手,這幾天都別吃肉。」
這封信來得極其蹊蹺,昨天蘭珏最後一個離開司部,並沒有看到這封信,今天一早,書吏就看見這封信別在內院的門鎖上。
蘭徽抬眼看了看蘭珏,小聲說:「大舅舅買了個筆筒,他說,那是死人骨頭燒的,有鬼。」
但陳籌看馬廉一向特別不順眼,說了恐怕陳籌會更加跳腳,張屏就選擇了沉默,專心致志替方嬸盤查,吞了她家小雞崽的究竟是王伯家的老黑貓還是馬瘸子家的三花。
蘭珏坐進上首椅中:「你昨天到底在大舅舅家聽到了什麼故事,說給我聽聽?」
蘭徽哧溜一聲鑽到床里,緊貼牆躺著。
擔任評判的,或是德高望重的名紳,或是才名遠播的文士。
張屏一言不發地鑽進雞窩,他本想對陳籌說,這次的事不能怨馬廉,是金老爺和金夫人去找馬廉,請他挂名,而非馬廉找人代寫。馬廉答應了,只能說明他貪錢而已。
王硯笑道:「令大舅子一輩子沒做過虧心事,只辦了一件冤案,就這輩子忘不掉了。依我說,要麼是他多想,要麼是有人鬧鬼。」
蘭珏皺了皺眉,他的岳丈先太傅柳羡一向不信鬼神,柳府中從不敢提一個鬼字。女眷們去廟裡燒個香,都要瞞著老頭子偷偷前往,比做賊還謹慎。柳羡雖已過世多年,餘威仍盤旋在府內,府上逢年過節給老頭子上香燒紙,都要先說叨說叨——「知道您老人家不喜歡這個,但請接受兒孫們的一片孝心」云云。能讓岳丈親手調|教出的大舅子吐出鬼字,可見此事的確不尋常。
蘭珏含笑掃視眼前的五個孩子,道:「墨聞兄,你不是只有三位公子么,另兩位是……」
「幾日後,陳子觴投湖自盡,死前在湖心亭中用血寫滿了冤字。
「陳子觴的屍體在湖中腐爛,已被焚化,與他相交者,迫於當時形勢,不敢公開替他收屍,只偷偷保留他的部分骨灰,藏在一個白瓷的筆筒中。
蘭徽道:「就是個白瓷筒,都不帶花紋的,破了,上面有個印兒。」
「當初替馬洪作證的十幾名試子,亦都招認,他們和馬洪平日相交甚好,且一直看不慣陳子觴,就做了偽證。
「結案后,雲大人威信更盛,竇方自盡www•hetubook.com•com謝罪,令大舅子辭官,心虛至今,所謂清流一脈傷筋動骨,朝廷才會有今日之局面。其實馬洪等人聚眾誣告,本是一件極其尋常的案子,歷代常見,手法並不高明,就是因為陳子觴乃富家公子,馬洪貧苦,便有不少人覺得,富必欺貧。加之那陳子觴平時不太會做人,誣告他的窮書生人多,所謂三人成虎,眾口鑠金,又極會鼓動造勢,煽動許多不明就裡者跟風說陳子觴有罪,朝廷以為順應民意,卻辦了冤案。」
蘭珏一直覺得,蘭徽的性子有些悶悶蔫蔫的,這番故意把蘭徽送到王家,也是想讓蘭徽多些朝氣。王硯的兒子雖然皮,勝在活潑。
王硯道:「阿宣那混小子越長越像我爹,哪能變得這麼出挑。這是太傅的次子云毓,阿宣這兩天住這邊,約他過來吃茶的。」
會試之日轉眼即到。按照規矩,定下試題之後,蘭珏等參与出題和知道題目的官員都要統一被關起來,直到考完才能放出。
下屬問蘭珏,要如何處置這封信。
蘭珏揉揉他頭頂:「知道了,這個鬼,你爹我需要再去查查它的來歷。你先到書房去,繼續念書。」
蘭徽癟癟嘴,委委屈屈抬頭看了看蘭珏,又把頭低下去,哭喪著臉走了。
蘭珏問:「參与誣告之人,後來怎麼判了?」
傍晚,蘭徽從柳府回來,哭喪著一張臉,對蘭珏說:「爹爹,我以後能不能不去大舅舅家了?」
王硯中氣十足地對樹大吼,讓他們滾下來給蘭伯父見禮,幾個孩童擠眉弄眼地爬下樹,左扭右扭地喊了一聲「見過蘭伯父」,王硯提著其中兩個大些的娃的耳朵,歉然地對蘭珏說:「我家幾個猴崽子一直沒規矩,見笑了。」
這樣一來,蘭珏就要有許多天不能回府,他不放心把蘭徽獨自留在府中,柳家的長孫柳桐倚參加本次會試,為了避嫌,不能接蘭徽過去,蘭珏便去求王硯。
說完此事,恰好到了端瑞門前,蘭珏與王硯拱手作別,前往司部衙門,天色陰沉,煙灰的天際掛著一綹黑雲,好像一抹不肯散去的冤魂。
蘭徽剛看到野豬時,表情中帶著懷疑,聽了蘭珏的話,頓時高興起來,把野豬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撫摸著它的獠牙:「爹爹,多吃豬肉是不是也有同樣的功效?」
蘭珏道:「那你見著那個筆筒了?」
馬洪系西北甘涼郡選拔|出|來的試子,家境貧苦,全家砸鍋賣鐵供他念書,勤奮簡樸,小心謙和。而陳子觴家境富裕,祖父做過知府,父親是江西郡富甲一方的豪紳,其母也系名門閨秀。陳子觴為人驕縱散漫,到了京城后,租賃豪宅居住,成天飲酒作樂,同屆老實本分的試子都不與他往來,他還經常出言譏諷出身貧苦的人。
蘭珏笑:「這世上哪有那麼多作祟的鬼魂精怪,不過是人心中的妄念罷了。再說,門上插著艾,身上配著雄黃,怎麼還能怕鬼怪?」
到了廳中,蘭徽從www.hetubook•com.com屏風後轉出來,向他請安,蘭珏挑眉看他:「不怕鬼了?」
蘭珏下了朝,直接到了禮部衙門,在司部內用了早飯,一直忙到傍晚才回。
陳籌忿忿然道:「那個馬廉現在見人就說惋惜你的人品和才華,還有那幫裝清高的孫子們,其實就是見不得旁人好,依然拐著彎兒地抹黑。事實上,最不要臉的就是他們,天天說別人人品爛,背地裡下三濫的事幹得數不清,只是平常人不會和他們一樣,兩眼緊盯著別人,做那種四處抹黑人的缺德事罷了。早晚有一天,看他們狗咬狗。就說那個馬廉,他那點名頭都是抄的,眼下收錢挂名寫本子的事情都露底了,還恬不知恥地蹦躂。天怎麼不收了他!」
蘭珏板著臉道:「爹為什麼一向告訴你,世上本無鬼神?鬼魅者,邪祟之氣也,若你心無破綻,不信不想不聞不問,它便不能侵你害你。眼下你不聽教誨,沾染了邪門歪道,連你大舅舅都怕,爹一時也無法降服,唯有在聖人畫像前,讀聖賢書,以浩然正氣抵禦,斷不可再有雜念,否則……」
王硯道:「幾個主謀斬或刺配,但後來許多人,只是隨大流落井下石,就判得較輕,或是終身不得有功名,再輕些的就是免去功名,責令數年不得參与科考之類。朝廷還在陳子觴自盡的湖邊立了祠堂,給他爹娘都加了封銜,江西陳宅也改建了祠堂。人都死了,這些也都是裝裝門面罷了。」
端午過後,張屏沒有再做生意,金夫人備了重禮酬謝他,張屏推辭了一部分,剩下推辭不掉的,仍然足夠他衣食無憂到放榜,陳籌也捎帶沾了光。
蘭珏問:「難道是一根樹枝模樣的印子?」
「朝廷重開此案,改由丞相雲棠主審,經過數月調查,比對各種證據,發現陳子觴果然是冤枉的。
蘭珏頷首,六年前那場文會,無人不知。當時西北幾個郡大旱,朝廷趁著即將科考,眾士子云集京城之機,由戶部挑頭,聯合幾個大商會,搞了一場半官半私的文會,以災情為題,徵募詩詞畫賦,每人限一篇。選出最優者,再由商會競拍,所籌善款用於賑災。
信紙是普通的粗紙,筆跡粗陋,墨已洇開了,七零八落地寫著——
蘭珏倒睡不大好了,淺淺眯了一時,估摸著到了該上朝的時辰,輕輕起身。蘭徽睡得正香,蘭珏把袖子從他手中拉出來,他也只動了動,抓著薄毯,繼續呼呼地睡。
「堂堂男兒,做個噩夢就能嚇哭了,將來如何成大事?」
王硯咳嗽了一聲,鬆開一隻耳朵,指著矮些的兩個小花臉說:「還有兩個是閨女。」
在此文會中勝出,幾乎等於多了一份科考榜上有名的機會,甚至可能內定為三甲人選,試子們都擠破頭地參与。
下屬道:「可這信為什麼會在門上?要不要還是請刑部……」
刑部又調出了陳子觴以往的文章與參加州試、郡試的考卷,發現陳子觴以前的文章寫得平https://m.hetubook.com.com平,與《梅賦》的文風大相徑庭。他州試、郡試的考卷更是多有疏漏。再經過追查,竟查到州試與郡試時,陳子觴的父親曾給考官送過重禮。
最終,江西儒生陳子觴以一篇《梅賦》奪魁。
「亦有人看不過去,站出來為陳子觴作證,說陳子觴探望馬洪時,的確是在他已經交了《梅賦》之後,而且根本沒進內屋,在堂屋放下東西就走了。
蘭珏挑了挑眉:「你睡裏面,那鬼來了,讓它先從我身上爬過去。」
蘭珏問:「那筆筒長什麼模樣?」
那棵老樹不算粗壯,樹杈瑟瑟發抖。
經過金家一案,張屏的名聲大震,即便那些聲稱不齒與他為伍的清高試子們,也承認此人有幾分才華,可惜人品太差。這樣的才華,老天居然賜給了一個人品爛污的人,實在令人惋惜。
到了司部衙門,屬下向蘭珏稟報,禮部衙門接到了一封匿名書信。
「案情真相大白后,會試已過,馬洪中了進士,已封了官銜。刑部判了馬洪斬立決,他至死都一口咬定,是陳子觴偷了他的文。
「因為日期太近,無法從筆跡稿紙上判斷誰先誰后,刑部便與禮部一道,詳細盤查這兩名試子。主辦此案的,是刑部尚書竇方和令大舅子——時任禮部侍郎的柳遠。」
張屏沉默地收了錢,也沒和他說什麼。
「陳白氏擊鼓為子鳴冤,被官府驅趕,就撞死在刑部衙門前。陳父在牢獄里中風,未幾病亡。
但,就在次日,一群書生聯名上告,說陳子觴的《梅賦》非他所作,乃是竊了另一名書生馬洪的文章。
蘭徽把臉埋進毯子里,不說話。
王硯負手嘆了口氣:「唉,那件案子,我看過卷宗,如果放到今天,沒有前車之鑒,撞到那幫老迂腐手中,說不定還是會錯判。一開始其實是一件平常案子,源頭是那個籌募善款的文會。這事你應該知道。」
王硯的侍郎府在城北榮安街,蘭珏送蘭徽到了王硯府中,一進內院,就看見院里的大樹杈上探著幾個腦袋,對著蘭珏和蘭徽扮鬼臉,丟石子。
蘭珏肅然道:「不錯,但吃尋常的家豬肉沒用,要吃野豬肉。你聽你大舅母的話,吃了幾天素,我讓廚房今晚做一道野豬雲腿醬三絲。多吃幾口,別再挑嘴了。」
蘭徽的小臉蠟黃,轉身直奔書房。
「陳子觴是家中獨子,自幼驕縱,但他是個孝子,其母嫁進陳家之後,數年未育,受盡婆婆的譏諷,她的姐妹也嘲笑她,後來生了兒子,才在婆家過上了好日子。陳子觴念書考功名,希望能讓母親做上誥命夫人,在娘家姐妹面前也揚眉吐氣。
蘭珏看了看他哭花的臉,從一旁的小童手中拿過手巾,在溫水盆中濕透,擰了擰,走到床邊。
蘭珏沒奈何道:「那你隨我去正廂房睡,讓為父見識見識鬼長什麼模樣。」
夜半,蘭珏在熟睡之中聽到一聲驚叫,急忙起身趕到隔壁,蘭徽抱著涼毯縮在床角,瑟瑟發抖。幾個下人正圍在床前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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