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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公案

作者:大風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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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肆 古井姥姥 第三十八章

卷肆 古井姥姥

第三十八章

兩個小宦官左右攙住了王公公,將他扶到椅子上坐著,半晌,王公公才顫聲問:「咱家聽聞王侍郎也在,不知能否見上一見。」
馮邰淡淡道:「戲乃想當然爾,案件原委豈可與之並論。王侍郎此言有失。」
謝賦聽他們像分大餅一樣討論案子,一句話忍了又忍,幾欲衝口而出。這時張屏又道:「下官想先回縣衙。」
大約這回是要大家一起成乾屍了。
此次護送玳王,明裡暗中,多少雙眼睛看著。柳桐倚自豐樂趕來,與他談過,瞞不住任何人。
王公公望著門外不久后就會變亮的天,半晌,終於發出了聲音:「豐樂這個地方可能真有些邪性。」
馮邰一臉平淡道:「既然王侍郎執意覺得有什麼,那就去挖吧。」其實他本也覺得,那裡應當一查。只是還有太後上香一事,他帶的人手不多,查證之重,還是在姚府。王硯願意本末倒置,讓之無妨。
豐樂知縣和縣丞兩個二楞子,其實還不如那個主簿,見不見都一樣。這才是真正頂事的人來了!
只望,是全屍。
王硯哈了一聲:「又愛又恨?大概能肯定案犯是男人。一面喜歡著這個女人,一面又弄死了她。可以寫一齣戲了。」
若他是正經隨行伴駕也好,偏偏路上這段,他是「偶遇同行」,到豐樂后才算有名有份和_圖_書地開始侍奉玳王。
山頂之上,柴堆的火焰仍在跳躍。馮邰從隨從手中接過手巾,慢條斯理擦了擦手。
謝賦一怔,這……
王公公與幾位小宦官聽到「刑部王侍郎」幾個字,更如聞綸音,有太師加持,命大約是能保住了。
謝賦稍鬆了一口氣,總算還是記得正事的,便趁此接話道:「下官斗膽多言,幾位大人恕罪。王公公等人正在縣衙中,太後娘娘上香一事,不知該如何安排?」
怎麼所有的人,都好像不著急呢?
第一不求自己平安,先求玳王不要生事罷。
三更開外,想和小宦官們把鸚鵡一樣說了半晚上「快了,快了,就來了」的主簿捏死剁碎的王公公終於把要等的人等到了。
蘭珏縱馬飛奔在暗夜的官道上。
王硯乾脆地道:「不錯。你我都在這兒,尤其敬農你,身擔京兆府的要務,專程為案子到此,要是沒破,咱們臉上都不好看。我們刑部和你們京兆府所查的案子就暫時併到一處,算成一個。眼下看來,案子有三條線,姚府是一條,山頂這裏的棺材女屍又是一條,還有一條待查證是否相關的,是我們方才說到的多年前的那什麼。若要查得快,自然三線齊查最好。你我各查一條。」又瞥了一眼張屏,「這張知縣,也甚堪一用。正和_圖_書好夠了。」
馮邰眯眼看了看他,站起身:「不錯,上香之事,必要恭請太後娘娘暫緩了。正好此時也該下山了,本府便先去縣衙罷。」
馮邰道:「王侍郎的意思是要仍留在豐樂縣?」
馮邰淡淡道:「看來王侍郎就是想去挖點什麼。」
馮邰的視線掃向他:「嗯,謝縣丞,你看當如何辦?」
張屏起身:「下官以為,慈壽觀不宜迎太後娘娘香供。」
馮邰緩緩道:「王侍郎所說第三條,在本府看來無甚憑據,此時只查姚府或女屍便罷。再則,凡挖掘農田查拆屋舍,皆得經由縣衙戶房工房,牽扯案子,還要再加上刑房,同擬公文上報,核准批複後方能開動。本府雖身為京兆尹,仍不能擅改,自作主張。」
馮邰道:「那王侍郎是要查哪一條?」
王硯雙眉一挑,尚未說話,張屏開口道:「啟稟大人,下官此前去過那裡。那處剛好正在修繕,今早下官看過文書,應還未完工,且四周都是荒地,並無農田人家。」
馮邰神色更肅:「本府自會上折稟明皇上與太後娘娘其中原委。但上香之事,需暫緩。」
聽著馮府尹到的通報,王公公的眼眶不由一熱。
王公公感覺又像被悶了一棍子:「馮大人,此事不當兒戲。香供儀仗已到,香怎能說不上就不上?」
hetubook.com•com為都姓王,王公公曾與太師府攀過些親戚。
馮邰冷冷一掃他,王硯頓時又露出白牙:「正好,那就這樣定了,敬農可答應么?」
王硯正色道:「老馮你擇便好,我們刑部怎麼都成。只是明日有太後上香之事,刑部的人不便在山頂。姚府那裡,雖然之前的案子是我刑部結的,之後姚叢暴亡,確實是你們京兆府接了案,姚叢的屍體也是京兆府所驗。你們若想要這條,歸你們也罷。」
但,又不能不去。
趕去豐樂,是馮邰曰沒你什麼事你跑來幹嗎?
王公公只能盯著馮邰淡如水的臉,像魚一樣張了張嘴。小知縣倒罷了,京兆府尹豈能不知上香有阻便等於違逆太後娘娘懿旨,不顧太後娘娘體面。降下的將是何等大罪?
他甚少騎馬,這般夜路狂奔更是幾乎從未有過,涼風灌進袍袖,獵獵搖曳,蘭珏心中惦記著蘭徽,強打精神。
主簿又滿臉笑容地過來了:「見了府尹大人,公公可以安心了。」
只有他這個將別人世之人在徒然煩惱。
他在心中凄然一笑,府尹大人,下官真不知道這爛攤子怎麼辦。下官見識少,沒見過這等陣仗,下官的心早就死了。求府尹大人給下官個痛快,讓下官從山頂跳下去吧。
不去豐樂,那就是太后曰你蘭珏明明身為禮部官員https://www•hetubook.com.com,得知哀家敬香一事出了岔子,卻裝聾作啞當不知道。是不把哀家當回事嗎?
馬上都半夜了,慈壽觀里有個大窟窿,小屋裡還橫著一具陳年女屍,山頂整個是個風水陣。恐怕是個人都不會想來燒香了。太後娘娘的香,要怎麼上?
王公公眼前一陣一陣地黑,待主簿走後,小宦官向王公公耳語道:「公公,聽說府尹大人和王侍郎在山頂挖出了一具老乾屍,王侍郎睡在山下客棧,就是趕著明天想去挖挖還有沒有別的哩。」
他這般趕去豐樂,其實是多此一舉,無濟於事。恐怕馮邰還會詫異他為什麼沒事自己顛顛湊上來。
風鑽進外袍衣襟,襲進內衫,蘭珏心中也是涼涼空空,近來頗多跌宕,他都禁不住想,是不是自己該去找個廟,燒一柱香了。
馮邰肅然道:「本府正要告知公公,壽念山頂,與一宗命案有關,不宜再迎奉太後娘娘香供。」
王硯呵呵一笑:「敬農看你說的,那姚府歸我們刑部查也罷。」
主簿賠笑道:「王侍郎未到這邊驛館,直接在壽念山下歇息了。」
「張知縣,你之前勘察此案的方法雖然疏漏甚多,但能想到這些,還是用了心的。其實你方才所說,正是需要因證而推之處。單從屍骸來看,姿態衣著髮飾,確是表明葬屍之人有憐惜之意,但釘棺手https://m.hetubook.com.com法,又屬無稽邪術。這女子死因與生前所牽扯之事,不單是為了財。」
王公公便露出笑容道:「馮大人來了,咱家就放心了。明日太後娘娘上香一事,正待與大人商量。」
馬車終不如騎馬快,他別過卞公公柏滄,叮囑家人好生照看蘭徽,便吩咐隨從牽馬啟程。
兩廂無需權衡,他當然必須得立即火燒火燎地趕去豐樂。
馮邰道:「夜已深了,公公請先歇息。」竟就轉身離開,將木雕泥塑般的王公公留在廳中。
且,明日行程,本是回鄉祭祖。
張屏不語,這正是他想不明白之處,喜歡一個人,又想害了這個人,世間真有這樣的情感?
王硯笑道:「敬農忒嚴謹了。」亦接過侍從遞來的手巾,揩了揩嘴角,「飯吃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如何打算?」
馮邰沒有答話。王硯接著道:「此案曲折出乎意料,我們刑部的意思,自然是想繼續與京兆府合查,敬農你看如何?」
他低頭躬身:「下官無能,請大人責罰,下官不知該如何辦。」
他很想知道,那古井是不是連著一個埋藏多年的秘密,但是有很多事,還是首先要查看縣衙中的卷宗才能理出頭緒。
王公公顫巍巍上前施禮,馮邰還禮道:「本府因查一案,到得縣中,之前與刑部王侍郎同在壽念山頂,怠慢太後娘娘尊使,望公公為本府轉稟求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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