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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公案

作者:大風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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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肆 古井姥姥 第四十四章

卷肆 古井姥姥

第四十四章

張屏垂下眼皮:「大人過譽了。學生當時只是四處轉轉。」
張屏又抬眼看向蘭珏:「學生多謝大人教誨。」
可惜姝娘已嫁,那小夥計很窮,姝娘怕惹來是非再挨打,就故意躲著他。
張屏接著道:「要算得准,才有人來。」
想不到這樣的話竟會中張屏口中說出來。看他垂著眼皮坐著的模樣,蘭珏竟想起了背不出詩文的蘭徽。
張屏道:「嗯,是當鋪老闆。」
蘭珏道:「我知卜算一事,許多其實是靠察言觀色。難道這便是你喜好查案的由頭?」
知止道長便對縣衙的人說,他佔了一卦,姝娘的相公在北方。
這賬房慣好在賬簿上動手腳,但老闆查賬十分厲害,那幾日老闆的眼神突然不好,讓他撈了不少油水。不由得出手大方了起來,更在酒桌上說漏了嘴。
南池縣城極小,街坊鄰居門對門戶挨戶,一般誰家有個風吹草動很容易知道。
蘭珏道:「哦,沒事。本部院只是覺得你那時小小年紀,就十分懂事,甚有擔當。」
「恰好學生髮現了,那幾日當鋪的一個賬房舉止有異。支使學生幫他跑腿,還給了幾文賞錢。」
姝娘被抓到衙門,眼看將要屈打成招。
蘭珏第一次聽他詳談自己的身世,突然就說起來了雖然略顯沒頭沒腦,但蘭珏還是動容道:「哦。」
hetubook•com.com學生接觸的第一樁命案,就是在幫師父算命的時候。案子的關鍵之人是南街的一個女子。名叫姝娘,她對學生也很好。」
張屏又點點頭。
蘭珏笑道:「看來你們師徒的生意口碑都不錯。」
張屏行了一禮,匆匆走到廊下,跟著小衙役轉過屋角,被馮邰叫去的幾個捕快和劉主簿一道站在空地上。
蘭珏道:「看來殺人的是……」
蘭珏道:「這女子十分可憐,但你那時還是孩童,便能與你師父一起最終抓到真兇,恢復她身後清名,也算功德了。」
張屏道:「十歲。」又看看蘭珏。
蘭珏問:「你那時多大?」
蘭珏望著張屏眼中的亮光微微一笑,難怪許多人好為人師,教導一個年輕人,見得他虛心聆聽后的神情,確實有種別樣的愉悅。
蘭珏道:「這種鉤套,去賭者定會輸得傾家蕩產,莫不是藏起來躲賭債去了?」
張屏覺得很有道理,就更努力地各處打探。
當時知縣便斷定,是商人賴某對李大追債不成,痛下殺手。李大的爹娘還咬定,賴某出入他們家時,常與姝娘眉來眼去,已與姝娘勾搭成奸。
「後來,學生又發現,有個外來的商人賴某常與姝娘的相公李大來往,出入一家剛開的賭坊。賴某顯然是賭坊的東家之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故意拉人下水賭博。大約過了一兩個月,李大突然不見了。」
賴某申辯,自己的玉佩早已丟失,這塊玉佩很是貴重,自己若要追人殺人,斷然不會戴在身上。
蘭珏便慈愛地道:「本部院乍入官場時,亦曾有過這樣的念頭,只因不適應罷了。直至今日,仍常常自省。但行事作風,人人不同,自己還會思量這樣做是否比那樣做更好些的時候,何況旁人來看?只要不違背天理綱紀,把事情做好了,就是對的。」
不遠處的廊下忽然冒出了一個小衙役,在廊柱后探了探頭,張屏立刻站起身:「大人……」
他小時候也思考過這是否叫行騙,師父道,現在的事,將來的事,有人是算出來的,咱們是瞧摸出來的,但講的都是真事,怎麼能叫騙呢?不過你得好好查,若說錯了,咱們就真成騙子了。
「但姝娘死了。」
李大的爹娘後來供人,他們當時是怕賴姓客商去追兒子的賭債,才謊稱兒子被害,暗示媳婦與經常上門的賴某通姦,以此來拖住賴某,好讓兒子無後顧之憂地跑路。
「算命這事,不單得講出已經有了的事,還要說出還沒發生的事,才能讓人信。人之日常,吃穿住行,都有規律可循。若有蛛絲馬跡,近期要發生的事,也和*圖*書不難推出。」
張屏點點頭:「是。但姝娘的公婆鬧到公堂,說媳婦與人私通,謀害了親夫。」
他便道:「你那時只是個孩童,令師也只是位道長,無論細節是否正確周全,都抓住了一個兇手,破了一個案子,恢復了一個女子的名節。若讓如今的你來破這個案子,本部院相信,方法必然不同。你既然要聽馮大人的教誨,那麼恐怕,或許,都不要再多想,唯有事實方是真實。思往事而自省,日後更謹慎便是。」
知止道長便稱要替李大做超度法事,扶了一乩,在沙盤上寫了幾個當字。當鋪老闆露出了破綻,後來衙門的人在當鋪老闆家找到了玉佩。
蘭珏噎了一下,不動聲色地略一思索,再道:「姝娘的相公偷了商戶的玉佩,想要換路費,卻與當鋪老闆談崩?可其他人乍一看,會以為是商人殺了人吧。」
而現在聽了張屏這些話,他忽然又覺得,不論如何,張屏的確是想要上進的。
縣衙的仵作亦提出異議,賴某身量甚高,若是用刀捅死李大,刀口傷痕不應如此。但知縣覺得,玉佩是個直接的證據,刺死李大的,是一把胡人用的彎匕首。賴某是從邊塞過來的客商,所以有這樣的刀,這又是一個證據。賴某難脫干係。賴某刺死李大的時候,彎著腰或叉開了馬步,也是可能的。
和圖書屏仍盯著地面:「那年學生家鄉遭災,父母皆亡于災疫,師父知止道長收養了學生及許多與學生境況相同的孤兒。師父不能費觀里的糧錢,便替人算卦掙錢。」
「姝娘常給如學生這般的孩童糖吃,學生亦經常在姝娘家住的街道附近走動,知道街角麵店的夥計對姝娘甚好。」
她在牢里自盡了。
幾人向張屏行禮,劉主簿先捧出了一本冊子:「稟大人,送往慈壽觀中的歷年童男名冊,下官已經查到了。」
「學生知道姝娘的相公不見之前,買過新靴子。姝娘也說前幾日還幫相公補過皮襖。還到師父的攤上算過,北方是否吉利,顯然是打算去北方。」
蘭珏失笑。
蘭珏沉默了片刻,其實他暗想過,張屏已經是這副棺材板子模樣了,如果還吸收吸收馮邰的作風,恐怕得羽化成一塊商周老坑的玄鐵板子,一丈之內,都不能站人。
姝娘捱不住拷問,又怕連累小夥計,便在牢里自縊了。
「再一日,有人在城北樹林的枯井中發現了李大的屍首。屍首手中抓住一個穗子,是那商人賴某常戴的玉佩上的。」
「師父甚善觀人,初見一生人,其出身來歷,便能推出十之七八。學生從小跟著師父學習,記事會走路后,常在城裡走動,打探各家事情,幫襯生意。」
麵店小夥計對姝娘的好感,早有街坊的三姑六https://www.hetubook.com.com婆瞧出來了。那商人賴某成天在姝娘家進出,也逃不出姦夫嫌疑。
蘭珏頷首:「快過去罷。」
張屏抬眼看向蘭珏,點了點頭。
發現李大被殺后,李大的爹娘覺得是媳婦剋死了兒子,更為了讓賴某定罪,愈發瘋狂地咬住是姝娘偷漢謀殺了親夫。
除了邊塞來的客商之外,當鋪的老闆,也有胡刀。兇案現場的腳印,與當鋪老闆的腳印大小相同。
卻不料街坊的三姑六婆又抖出了麵店的小夥計對姝娘有好感之事。
張屏再點點頭。
張屏搖頭:「有許多不對的地方。其實當時證據未足,並不能將真兇定罪,扶乩的做法,也是詐誘。若非那老闆本就不是大惡之人,失手殺了李大實在是一時氣憤,加上姝娘無辜而死,他心有愧疚,恐怕詐不成,反倒打草驚蛇。兇手不露出破綻,或趁機溜走,則此案會成懸案或冤案。」
姝娘成親多年,一直未有子嗣,在家中做牛做馬,三更睡,五更起,伺候全家老小,她的公婆與相公時常打罵她,將她打得遍體鱗傷,生病也不能看大夫吃藥。可幸姝娘的婆婆倒是不攔著她燒香算命,還常帶她過來,算算她是不是下不出蛋的掃把星老母雞。南池縣中似這樣看不了病或生了病偏不看病非要算命的人有很多,知止道長懂些醫術,便常拿些藥丸葯面藥水之類說是符粉符水,給姝娘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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