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肆 古井姥姥
第五十七章
向王硯告退後，張屏又直奔卷宗庫。
張屏去和王硯審案時，謝賦等人又驗看了一下姚家的《青烏經》。書頁無缺漏。是京城瀚廣書局至聖元年刊印，還有一枚品墨齋的戳印。
張屏點點頭，翻動書頁。
啟檀一撇嘴：「行吧，孤影賢弟，你看看前面，愚兄覺得，那邊有人家。」
如果知道了，肯定得給爹爹留封信吧。
啟檀道：「誰讓你偷了。」
坤、震、離、巽、艮。
啟檀知道，事情不一定跟書里寫的一樣，但一位俠士，不會被這樣的事難倒。
「俠士請隨奴家來。」
蘭徽道：「無名兄若執意如此，我就叫你小浪兒。」
王硯頷首：「不錯，本部院此處沒你考慮得細緻。」
天光下臨，百川同歸，真龍所泊，孰辨玄微？
啟檀嘖了一聲：「一個名字，有什麼好計較的，麻煩。多少人磕頭求我這麼叫哩。」
他還有一件事沒有想通。
蘭徽咽咽唾沫，硬聲道：「好，我進去。」
甚至可能包括和王。
說好了是做並肩同行的夥伴，浪無名還是玳王架子十足，對他呼來喝去，一時嫌他走得慢，一時嫌他沒見識，動輒說
和_圖_書他蠢。
浪無名停步站定，視線向那聲響處一掃，朗聲道：「哪位朋友，請出來一見！」
這小子真拿馮邰的話當聖旨了？
屋內其他人立刻都要告退，張屏制止，與謝賦一道來到院中，左右再無旁人，張屏道：「謝大人為什麼要重繪楚朝的縣境圖？」
一條黃狗躥了出來。
四周先是一寂。而後，樹后緩緩走出的，竟是一位傾城傾國的少女，羞澀地垂下眼帘。
啟檀驚訝：「怎麼你連鑽窗都不會？你竟一點輕功都不懂？」
爹，兒會給你寫信的。
張屏雙眉緊鎖，沒吱聲。
他便淡淡向蘭徽道：「隨機應變這四個字你該懂罷。到時候咱們找個窗戶，你跳進去，我幫你把風。你能拿多少拿多少，然後給他們留塊銀子，寫上你我名號便是。」
盤古渾淪，氣萌太朴；分陰分陽、為清為濁。生老病死、誰實主之？
王硯嗯了一聲：「東真國找的，應該就是佩之所說，楚朝和王從東真國奪來的寶物。」
王硯負手，簡潔道：「說。」
姚家的《青烏經》中，隱藏著什麼？
張屏展開捲軸，皺眉，略一思量，抬頭看謝賦：「謝大ｍ•hｅｔｕbｏok•com•com人，能否，單獨談談？」
啟檀的乾糧已經吃完了。水也要沒了。蘭徽很懊悔，未能有先見之明，如果知道從此便踏上江湖路了，怎樣也該把攢的那些錢都帶上，再帶兩包果點，一壺百蜜露，還有王伯父送的匕首，桐表哥給的那個可以騎馬用的皮袋。
蘭徽加快步子趕過去：「吾乃孤影俠，無名兄可稱我孤影弟，但莫要叫我小影子。」
……
蘭徽開始覺得，浪無名不是個闖蕩江湖的好搭檔。
不過這件案子確實牽連甚大，經歷少，放不開，也算正常。
蘭徽又道：「那我們怎麼弄吃的？本俠士行走江湖，絕不做雞鳴狗盜之事。」
啟檀嗤道：「你我欲成大事，不要這麼瞻前顧後。小心些便是。」
沒有乾和坎。
啟檀一笑：「就這麼定了。」
張屏再從懷中取出柳桐倚暫留下的那塊畫著慈壽村地形寫有「易陽子繪」的素帛，掃視上面的的卦象標註。
蘭徽看了看遠處屋頂和裊裊上升的白煙，點點頭：「弟亦覺得是。」
東真國、蒲氏、石棺中的女子、那兩個死去多年姓名未知的道人、姚老拐、無辜遇害的姚
和-圖-書叢，以及，真兇…………
東真國的人來豐樂尋寶，是這些兇案的開端。
但蘭徽身上沒有乾糧，吃飯喝水都得仰仗浪無名，浪無名把水壺口袋都丟給他背著，怎麼走也是浪無名說了算。
張屏躬身：「下官覺得，證據和線索都不足，還是暫不要拿人。下官想求大人一件事。」
爹爹……
「會不會被人發現你我蹤跡？」
謝賦道：「品墨齋是本縣一書坊，原來在東市大街上，十幾年前就關張了。幸而本縣生的幾位同僚還記得。」
蘭徽吸吸鼻子，男兒既已入江湖，便從此無家。
王硯微揚眉。
謝賦望著張屏的雙目，平靜地道：「因為和王淳于曠。」
百年幻化，離形歸真；精神入門，骨骸反根；吉氣感應，鬼神及人。
案子的真相，已大略現出了輪廓，可要完全清晰，還需要等京城的線索。
其實他也不知道具體怎麼弄，書里但凡到這種情節，俠士尚未走到村口，便會聽見細草沙沙，樹枝搖晃，俠士向那聲響處一掃，朗聲道：「哪位朋友，請出來一見！」
……和圖書
張屏抬起頭：「有沒有前朝本縣的縣境圖？最好是楚朝的。」
《青烏經》相傳是彭祖弟子青烏公所作，以四字歌訣曉風水堪輿之道理，只有一冊。
張屏道：「下官以為，眼下最大的疑惑是，誰是王子，他們到底在找什麼。」
張屏抓過一張縣境圖。
此案緣由其實很簡單，歸結起來就四個字——財寶，貪求。
王硯對他連句「大人謬讚，下官萬不敢當」都沒有也不在意，只道：「那番子所謂的王子，十有八九也在豐樂縣。這群番子在我朝潛伏活動許久，這一次務必一網打盡。另外的兇手，你那裡已經有名字了吧，先報與本部院，立刻拿住，免得跑了。」
「若要讓案子徹底了結，唯有找到他們一直在找的東西。」
啟檀站在前方，對他勾手指：「小影子，快點，來。」
乾為天，坎為水。
浪無名和孤影俠順著田埂謹慎前行，房屋越來越近，前方的細草突然沙沙作響，灌木樹葉搖晃。
張屏道：「下官以為，一直都是豐樂。和王如果葬在楚朝皇陵，葬儀必由官員打理，不好在墓里藏東西。」
王硯挑唇：「但丁威被你瞧出破綻，即是沒去hetubook.com.com過并州，只是用了那個戶籍。看來東真國餘孽在并州沒找到什麼。這群番子挺會做買賣，弄個假戶籍，子子孫孫一串兒用，划算。而今，他們著重查的，一是京城的和王墓，二是豐樂。」
這一串串的案子，新血與舊血，其實都是因為貪心與執念，生出的惡。
水流不行，外狹內闊。大地平洋，杳茫莫測；
蘭徽問：「為什麼是我進？」
蘭徽猶豫，他和啟檀嘗試過打野味，一包彈丸都打光了，也沒有獵到一隻小鳥。一路走來，樹上也沒有發現野果。他還嘗了兩口野草，實在太難吃，咽不下去。
啟檀環起雙臂：「要不要過去，看看能不能弄點吃的？」
張屏點點頭：「他們必是懷疑寶物藏在和王的墓中。傳說和王葬在并州，丁威的假身份是并州人士，他自稱祖上三代清清白白，東真國細作潛伏在并州已多年。」
福厚之地，雍容不迫。四合周顧，辨其主客。山欲其凝，水欲其澄。
謝賦及其餘人都怔了怔，而後謝賦道：「有。」帶著司卷宗庫的老吏等幾人去旁側小屋翻找，不多時捧著一個捲軸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