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看門衙役打開大門，王硯向張屏道：「本部院已允了你，你去審丁威罷。」

一旁的侍衛道：「番賊，難道不曾聽說我們侍郎大人的威名？在我們大人面前，休要再弄花槍，乖乖從實招來！」

待出了牢室的大門，王硯方才回首瞥了一眼一直不吭聲跟隨的張屏。

一個侍衛看向王硯：「大人，用刑吧！」

糧販又閉上了雙眼。

張屏默默站在一旁，只見侍衛領命飛奔而去，稍後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蘭珏道：「東真國的官話與我朝官話相同，文字亦是。但百姓言語應有差別。具體如何說我真是不知道了。我雖竊食禮部俸祿，但不大懂番邦文字。且東真國亡國許久，估計鴻臚寺中也找不到通曉東真話的人。」

王硯頓時喜笑顏開：「多謝多謝！佩之，你真太好了，太神了！」

王硯一挑唇角：「小招數爾。」眼角視線再一掃張屏，「你如何看？」和-圖-書

王硯呵呵抱拳笑道：「當謝當謝。我若不問你，肯定不知道。你快去後面休息罷。」

張屏面無表情望著他：「那麼便從頭徹查。」

糧販猛地睜開眼，神色靜止。

丁威又冷笑數聲：「荒唐，荒唐，你們官官相護，竟要……」

王硯仍站在外面廳堂中，負手看他：「審出了什麼？」

張屏道：「你不是并州人，飲食已露破綻。」

王硯抬手：「無需啰唣，把東西端上來。」

丁威道：「草民不知大人在說什麼。大人可是又要賞草民什麼罪名了，著實惶恐。」

糧販脖頸血管暴起，雙目猛睜。

室門打開，丁威自地上站起身，一臉從容不迫地行禮，張屏道：「取書的人，已被抓到。」

王硯呵呵一笑：「怎麼，被本部院說穿來歷，又假裝不承認？」

王硯又瞧了瞧他，大步走向另一間牢室：「跟上本部院。」

王硯哦了一聲hｔtｐs://ｗｗｗ•hｅtｕｂook.ｃom.coｍ：「沒事，我就是隨口問問。」

許久之後，他自無盡虛無中掙扎出一絲意識，顫動眼皮，一抹光亮襲入黑暗，漸漸清晰的眼前，赫然一襲紅色官袍。

張屏垂眼看著地面：「下官想等京城的證據。」

王硯又道：「是了，我還有個事要和你請教，你會東真國話么？寒暄之類的場面話，一兩句就成。」

張屏竟知道這樣說一句，蘭珏略感意外又不禁微笑，王硯亦回身：「不錯，佩之，你趕緊去睡會兒吧。放寬心。」

張屏打斷他：「本縣只查案犯，但，你是番邦人。你的同夥，官府不會放過。」

王硯坐著木桌邊，品著茶看向他：「醒了？」

張屏亦跟著默默一禮，隨王硯一道出門，快步到了牢室。

他的聲音猛止，然而牙齒尚未碰到舌頭，一旁侍衛已捉住他下顎，將布團又塞回他口中。

丁威神色一凜：「大人和*圖*書這是在威脅某？你區區一個京兆府知縣，竟還能將手伸到并州陷害良民？」

張屏道：「下官告知他飲食破綻與取書之人等證據。」

糧販兩眼一翻，頓時陷入黑暗。

蘭珏含笑道：「多謝。」

王硯站起身：「爾等明行殺人偷盜，陰圖的卻是復你們那小邦的大業，呼嚕呼嚕，當真意外。」

糧販喉嚨中凄厲咯咯兩聲：「王子乃天帝之子，天下將臣服於他，哈哈……他早已料到……哈——」

張屏抬起眼皮看了看他，又垂下視線。

王硯端著茶盞搖了搖頭：「噫嗚呼，你竟不是塔赤國人。東真國，本部院真是第一回 聽說。」

糧販的心狠狠地一縮。

王硯挑眉，再看了看他，一旁侍衛道：「大人方才審案簡直絕了！卑職佩服得五體投地。」

王硯一笑：「不過，告知了本部院你同黨的秘密，當要記你一功，或可因此饒你一條狗命！」

蘭珏道：「折殺折殺ｈｔｔｐs://wwｗ.ｈetubook.ｃom•cｏm，我是忽而想起前朝大儒梁至道公的一個典故，當日梁公講學時，有學生問：『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困而不學，民斯為下矣。學而時習之，需上下而求索』何解？梁公笑曰：解做子以《論語》會屈原，與東真國呼嚕呼嚕噫嗚呼同義也。」

王硯看也不再看他，甩袖出門。

張屏道：「會到并州，徹查戶籍。」

丁威哈哈一笑：「那大人儘管就查好了。打小在外走商，街坊鄰人或不識某，但戶籍任憑大人驗看！」

張屏道：「從他回答下官的話來看，此犯仍有同黨，他的假戶籍身份，並不是臨時偽造。」

丁威抬眼望向張屏，冷笑：「大人，人人吃飯，習慣都不同。身份文牒在此，大人若有懷疑，儘管去查。」

糧販僵硬轉動眼珠，張屏面無表情站在木桌旁，如同另一根鐵柱。

丁威再哈哈大笑，口稱可笑冤枉，張屏轉身走出了牢室。

張屏道：「此案和*圖*書並非豐樂縣衙之案，京兆府、刑部與縣衙在共同查。」

侍衛打開了另一間牢室的大門，提燈入內，糧販被五花大綁在一把椅上，椅子四腳都被釘在地上，口中仍嚴嚴實實塞著布團。

王硯慢慢踱進門：「你這塔赤國的番子，可肯招了么？」

蘭珏略一思索，又道：「是了，東真國人言語，應是常用『噫嗚呼』開頭，『呼嚕呼嚕』感慨，乃他們學我天朝言語，但又一知半解，將『噫』與『嗚呼』混用，成了『噫嗚呼』，番子嗓音與我天朝人不同，乎字發音不清，成了『呼嚕』。」

張屏躬身一禮，走到丁威的小牢室門前。

王硯點點頭：「你怎麼審的？」

王硯挑眉：「可你並不只是想問這些，明明還有話要問，對么？」

另一名刑部捕快蒙上面巾，拿起托盤上的一根香，點燃放到糧販鼻下，糧販睜開雙眼，再一名捕快拿起托盤上一個小瓶，掏出他口中布團，捏住下顎，將瓶中液體灌進他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