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煎蛋不是安然喜歡的那種「剛剛好」，有點兒老了，許久沒做，火候上居然有點兒生疏了。方哲想，不知道安然現在吃的什麼早飯，岳母和安娜大概不會那麼遷就她，或許就是饅頭、發糕配白水煮蛋。安然肯定會把蛋清吃了，剩下蛋黃，沒有他在，蛋黃不知誰幫她吃。

班裡同學也都被嚇住，一個個驚恐地瞪著眼望過來，有三五個男生女生圍上去。

「還是我來吧。」方哲把袋子接過來，沒想到有些分量，問道，「這裝的是什麼啊，這麼沉。」

「幹嘛你心裏清楚。」

「別理他，他有病！」

「馬皓川！」陸瑤高呵了一聲，氣得紅了臉。

馬皓川瞪著程璐沒動作。

程璐不動作不吭聲，並不驚詫的反應，顯然是知道馬皓川在說什麼。

「安然，你幫幫我吧……」

楊陽並另外一名男生連拉帶扯地把馬皓川拽去了老師辦公室。

大驚過後的程璐臉上掛不住，不理旁人的安慰，紅著眼站起來出了教室。孫甜甜和張淼緊忙跟了出去，其他人面面相覷，幫著整理好程璐和鄰座的桌子，各自回了座位。

「上我辦公室來！」班主任劉老師對馬皓川道。

方哲合上練習冊，回道：「是，怎麼？你沒時間？」

方哲給自己煎了一個雞蛋，抹了一點辣醬，拿麵包片夾著吃。他想，如果安然在的話一定又要吐槽他吃個早飯還加那麼多辣的。

他起床先去廚房把粥熬上，再回屋洗漱換衣裳，等一切都做好了，粥也好了。把hetubook.com.com粥鍋端到一旁涼著，另燒一鍋水煮上兩個雞蛋。

方哲猶豫了一下，想要拒絕，陸瑤緊忙又補了一句：「我一會兒問問段士磊，看他有沒有時間。」

方哲大概猜到了是為什麼，他低頭繼續做自己的數學題，可筆尖點著頁面半天，一個字也沒寫出來。

「我幫你拿吧。」方哲伸手去接。

方哲和陸瑤進了班，開始了他又一天的高中生活。早自習的時候他本想背背英語單詞，怎奈重活一回仍是一看英語就犯困，轉而拿了數學練習冊做題。

「沒事兒吧？你沒磕著吧？」

程璐、張淼和孫甜甜是第一節 課上了十分鐘之後才一起回的教室，程璐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了。數學老師什麼也沒說，讓她們三個人進了教室，繼續上課。

教室內，陸瑤、孫甜甜、張淼等人幫程璐把桌子扶起來，旁邊陸續有女生圍上來安慰：

看著陸瑤一臉的期待，方哲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淺淺地笑道：「好。」

陸瑤答說：「花盆兒，咱們班窗台上那盆花的花盆兒裂了一個大口子，我周末去了趟花卉市場，買了個新的，順便給花也換換土。」

「啊！」班裡女生好幾個嚇得叫出聲來。

方哲大學畢業那年，母親給他買了輛車，他就很少騎自行車了，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居然又被動地拾了起來。這時節，清晨騎車還有些涼，他家離學校也不算近，但他不是很喜歡人多的地方，比如擠公交車，所和_圖_書以也就只能受點兒冷了。

馬皓川沒理陸瑤，指著程璐：「念在是同學，你現在跟我出去，我還能好好跟你說，你要是再他媽給臉不要臉，在這兒跟我裝孫子，別他媽怪我不客氣！」

安然跟著孫甜甜一路去了體育館后的一塊空地，這塊地方絕少有人來，不大的一塊地已生了不少的荒草。

馬皓川是第三節 課前才回來的，同學們下了課間操回到教室，看見馬皓川已經被老師放了回來。楊陽幾個男生上前跟他搭話，但都默契地沒問早晨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班裡人也都假裝早上什麼都沒發生過。

做炒蛋時，他會在蛋液里放一點點牛奶，炒出來的蛋會更嫩些，但不能放多，安然會嘗出來，然後跟他說炒雞蛋時加牛奶是西式的做法，不合她的中國胃。他每每說她「事兒媽」，卻從來沒告訴過她其實無數次的早餐炒蛋，他都偷偷放了牛奶，只不過她沒吃出來而已。

陸瑤眼睛一彎，回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一道大題快解出來的時候，忽然咣啷一聲響打斷了他的思路，抬頭看去，是姍姍來遲的馬皓川隨手把書包扔在了自己座位上，他自己卻並未落座，而是徑直走到前面兩排，敲了敲程璐的桌子。

「操！」楊陽和另外兩名男生上前拉了馬皓川，罵道，「你丫沒完了是不是！你他媽有病吧！」

雞蛋的話，安然也不喜歡吃煮的，她喜歡吃煎雞或炒蛋。不論煎炒，都要嫩嫩的那種最好，如果吃到一htｔps://wｗｗ.hetｕbｏoｋ•com.ｃom顆煎得剛剛好的荷包蛋，她會誇張地說世上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了，如果他問她怎麼叫剛剛好？她就會一臉討好地笑說：「你煎的就是剛剛好的」。

「哎，你放學有事兒嗎？沒事兒的話，和我們一起去啊？」

「幹嘛？等著我找人抬你呢？！」劉老師喝道。

楊陽也扯了馬皓川的胳膊：「過了啊，有你這樣兒的嗎？好男不跟女斗你丫不知道啊！」

安然心裏正戒備對方是不是又要鬧什麼幺蛾子，孫甜甜卻吧嗒吧嗒地掉了眼淚：

方哲望著段士磊，忽然有些期待他答說沒時間，如此好給自己一個逃避的借口。

「你幹嘛啊，馬皓川！有事兒說事兒，跟女生犯什麼橫啊！」。雖然跟程璐要好的張淼和孫甜甜都第一時間上去護在程璐身邊，但是誰也沒敢跟馬皓川說話，說這話的是程璐鄰座的陸瑤。

周一清晨，方哲被鬧鈴叫醒，翻了個身，看到枕邊空空的，依舊有些不太適應。

兩人並肩往教室走，陸瑤邊走邊說：「好長時間沒去花卉市場了，昨天一去覺得哪盆都好看，咱們班那一盆花兒太單了，我看上兩盆，想著買回來放咱們班裡，不過昨天我一人拿不了，就沒買，想著今兒放學叫張佳佳一起去。」

「出來，我跟你說句話。」馬皓川黑著臉，語氣有些沖。

方哲吃完早飯，他母親才剛剛起床梳洗。他拿了書包換鞋，出門前喊了一聲：「媽，我走了，飯放桌上了。」

「我後來又回學校取的車hetubook.com.com。」方哲答，「這車扔學校也太多天了。」

陸瑤笑了笑，把自己的車停在他車的旁邊，伸手去拿車筐里的一個黑色大袋子。

「不用。」

白粥配雞蛋是他母親的最愛。安然更願意喝牛奶或豆漿，咖啡也行，他覺得其實她只是喜歡一切可以加糖的罷了。他曾跟她說粥也可以放糖，她就一本正經地說：「粥怎麼能喝甜的呢？粥要喝鹹的才好。」

「哎！」段士磊坐到方哲前面的位子上，「剛陸瑤約我放了學去買花兒，說也約了你了？」

安然是當天下午知道的這件事。

下午的自習課前，班上同學說外面有人找她，她出去一看，是孫甜甜。她的臉色很難看，安然問她什麼事，她也不說，只說讓她跟她出去一下。

「幹嘛？」程璐斜了馬皓川一眼，沒動作。

安然喜歡喝皮蛋瘦肉粥和鹹蛋黃蔬菜粥，海鮮粥也還好，但她從來就只喝一碗，不會回碗，不像喝皮蛋瘦肉粥或鹹蛋黃蔬菜粥時那樣，每每吃撐了歪在沙發上念叨自己的減肥大計又泡湯了。

程璐被嚇到，更不敢動了，只強作鎮定地不理他。

「起來！」馬皓川突然提高聲音喝了一嗓子。

馬皓川甩開楊陽的手，瞪著程璐：「好男不跟女斗？你問她知道嗎！」

有人繼續低頭干自己的事兒，也有人三兩個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向別人打聽知不知道馬皓川和程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大家都覺得馬皓川很反常，他平日里總是嬉皮笑臉的，跟誰的關係都不錯，雖偶爾和哪個男生ｍ•ｈｅｔubｏok•ｃｏm.cｏｍ動手打架，也都哪兒說哪兒了，完事兒依舊稱兄道弟好得穿一條褲子似的，跟女生瞪眼那是從來沒見過的，有時跟哪個女生逗貧，人家捶他幾下，下手重了，他也沒惱過，從來都是笑嘻嘻的。今兒突然發這麼大邪火兒，肯定也是事出有因。

可惜段士磊卻只答說：「我倒是沒什麼事兒，看你，你們要是都去，我就跟你們轉轉去。」他說這話的時候仍有些驚奇，他知道陸瑤隔三差五的就會約方哲，方哲十次有九次不應，有時抹不開面子應了，肯定也會是像這次一樣有別人一起，從來沒有單獨約會過。

她這樣子愈發激怒了馬皓川。「不吭聲是吧？裝孫子是吧？」馬皓川氣得漲紅了臉，雖然在火頭上罵了狠話，可也不能真對女生下手，氣性上來，咽又咽不下，喘了幾聲粗氣，突然飛起一腳踹翻了程璐的桌子，連帶著旁邊座位的桌子也遭了殃。

拉扯的時候，聞訊而來的班主任在門口喝了一嗓子：「馬皓川！」

方哲一路騎到學校，身子漸漸暖了過來，甚至還有一點點冒汗。鎖車時，有人從身後叫他。他回頭看去，是陸瑤推著車向他走過來。

程璐被馬皓川吼得又怕又臊，當著班裡這麼多人，軟話說不出口，看著馬皓川一副要吃人的樣子，橫話也不敢說，只梗著脖子瞪著他不出聲。

陸瑤走到他面前，瞥了一眼他嶄新的椅座，問道：「你昨天沒和馬皓川一起坐車回家嗎？我記得我看見你們一起往車站走來著。」

見老師來了，班裡眾人才都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