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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哲把車開到酒店門口不遠處，母親上車的時候，他在後視鏡里看到馬皓川依舊站在大門口，掐著煙似有些出神，以至被煙蒂燙了一下手。

「小氣！」

「啊……」馬皓川女朋友驚呼一聲站了起來，顯然覺得自己今天是倒霉透了。

方哲笑道：「也就是說，這件衣服跟你說的那些女僕裝什麼的是划等號的，更不能穿了。」

方哲準備出門的時候，安然跟到門前，仍不死心地跟他撒嬌。他捏著她的臉，在她嘴上親了一口：「我肯定比你先完事兒，你跟亞楠吃完飯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馬皓川欲言又止，微笑著點了點頭。

「是。」

「說得這麼敷衍。」安然道，「你這兒搗鼓什麼呢。」

「媳婦兒的電話？」馬皓川問。

「穿上那個就剩傻氣了。」

「她家裡有點事兒。」方哲隨口敷衍。

「沒，我打電話是想跟你說別接我了，你一會兒送完媽就先回家吧，我和亞楠逛了一會兒，這會兒才剛要去吃飯，估計得好久才能吃完呢。」

「喂，你那邊完事兒了嗎？」似乎因為手機信號不太好，安然在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大。

方哲接到母親的電話，問他在哪兒。方哲掐了煙，跟馬皓川打了聲招呼去開車，馬皓川沖他揚了下頭，算作道別。

「同班同學啊？」田立跟方哲握了下手，「真巧。」

女人一臉的沮喪：「車上沒有，肯定是丟了。」

「怎麼沒見過，不是見過照片嗎？」方哲一邊換衣服一邊道。

安然不死心地追上去，靠在衣柜上擋著他：「這樣吧，作為交換，你今天要是穿著這件衣服去，你以後也可以有一次指定我穿衣服的機會，任何的衣服……任何的衣服呦？」安然挑了挑眉hｅtuboｏk.ｃｏｍ.coｍ，誘惑道，「女僕裝啊，兔女郎啊，制服誘惑啊……怎麼樣？少年，還不趕緊把握好機會，你穩賺不賠呦！」

「沒有這種意外。」方哲轉身回卧室，打開衣櫃拿衣服。

「老公，你看我這麼穿好看嗎？」安然穿著新買的裙子跑過來讓他參謀。

「唉，不巧了，我聽你媽說安然好像也在二中念過，你們都是同屆吧？我還說沒準兒跟小磊能認識呢。下次啊，下次叫著她一塊兒來阿姨家。」 周阿姨說著又轉對馬皓川、田立等人熱情地招呼，「你們也是啊，常來玩兒，小磊在國內就你們幾個朋友，阿姨可把你們當自己家孩子了。」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馬皓川摟了她肩膀，輕撫安慰，見她仍不開心，湊到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婚宴進入尾聲，客人們開始陸陸續續地離開，方哲見母親那桌的人還都聊得熱火朝天的，上去和叔叔阿姨們招呼了兩句，跟母親說去外面透透氣，要走的時候叫他。

雖然時隔十多年，很多高中同學方哲都記不得了，但這個馬皓川高中時代特別活躍，他想不記得都難。

方哲轉頭看去，竟是他的高中同學，馬皓川。

方哲看了一眼馬皓川的車鑰匙，回道：「應該不認識，她是文科班的。」

「不用了。」

方哲開車去接他母親，今天他是陪他媽參加同學周阿姨兒子的婚禮，他自己是很不喜歡參加這種活動的，更何況新郎新娘自己還不認識。他媽說「怎麼不認識，你跟王磊小時候老在一起玩兒。」

「去年。」方哲答。

「初中同學。」馬皓川說著，又給同桌人介紹，「這是田立、張鵬，我們都是二中同學，這是方哲，我高中同https://m.hetubook.com.com學。」

「我媽和他媽是同學，我陪我媽來的。」方哲道，「你和他是……同學？」

馬皓川沒做回應，只是摟著她笑。

「沒事兒，明兒我再給你買一個。」

婚宴定在一家五星酒店，場面非常奢華排場，方哲把母親安頓好后就自己找了一個還有空位的「新郎同學朋友」桌坐下，他寧願跟一群陌生人一起吃飯，也不願跟母親那些同學應酬。

在酒店門口站了會兒，方哲接到了安然打來的電話。

安然看了一眼，走過去從方哲手裡把小豬拿了過來：「幹嘛扔啊。」說完放回盒子里，「我這盒裡的東西你都不許扔啊。」

馬皓川隨手把車鑰匙放到桌上，問她：「沒找著？」

女人臉上一紅，推開馬皓川嬌羞地瞪了他一眼，愁雲散去，露了笑容。

「沒事兒，你們慢慢吃吧，我正好去媽那兒坐坐，你是不是又買東西了？大包小包的也不方便，我還是接你吧，順便把亞楠也送回去，你們快吃完了給我打電話就行。」

安然拎起西裝放到方哲身前比了比，裝模作樣地說：「不會啊，挺好的，沒那麼誇張，你穿吧，說不定意外的帥氣呢！」

方哲打量了一下這件西裝：「我是去參加婚禮，又不是主持婚禮，穿這個去表演魔術嗎。」

「快了，你吃完飯了？」方哲問。

這個時候，方哲從來不應話，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他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盡量讓他媽高興，比如陪她參加這個婚禮。他知道他媽在羡慕好友的同時心裏還存著些嫉妒，唯一能讓她感到比好友強的地方，就是她有自己這個兒子一直陪在身邊，而周阿姨一年也未見得能見上兒子一面。

兩人一左一和-圖-書右站在酒店大門口，陸續有人從兩人身邊走進走出，直到一根煙快抽完了，兩人也沒再多說一句話。

馬皓川走過去給方哲遞了一根煙。

「沒問題，阿姨願意你們來。」

「沒事兒，前兩天剛充的好利來的卡找不到了。」方哲捏著那個小豬鑰匙墜回道。

「你怎麼在這兒啊？你跟王磊認識？」馬皓川因與老同學的不期而遇而一臉驚喜。

「就是因為看過照片，所以想看看真人的，就想看看你又青澀又帥氣的樣子啊。」

「方哲？！」旁邊忽然有人叫了他一聲。

「那好吧，不跟你說了，到我結賬了。」

安然失望地從方哲面前讓開：「我都沒見你穿過這件衣服。」

「怎麼，媳婦兒不讓抽？」馬皓川笑問。

方哲愣住，有些出神。

他認識安然的時候，安然的鑰匙墜就一直是這隻被磨損得不像樣的小豬。他們去歐洲度蜜月時，在當地買了一對一模一樣的鑰匙墜，即便有了新的，安然也沒捨得把她的小豬卸掉，她說這小豬她從初中就開始帶著，有感情了。直到這隻小豬的鑰匙圈壞了，安然才不得不讓它下崗。

周阿姨一人在國內，除了偶爾去國外看一看兒子，其餘時間用他媽的話說都用來「享受生活」。周阿姨的前夫很有錢，對這個前妻也很大方，不單離婚的時侯給了許多家產，後來在經濟上也沒斷了照顧。他媽每每提起周阿姨時總會說：「都是離婚，你看人家前夫，你再瞧你爸……我當初就是歲數小，就知道找長得好看的……」

方哲在書房，從書櫃里拿出一個鐵盒，裏面放了許多安然的雜物，不用的舊手機，壞了的小手辦，過期的健身卡……他在裏面找到了安然那箇舊鑰匙墜：一隻捧著大西瓜笑htｔｐs://ｍ.ｈeｔuｂoｏk.ｃｏm•com眯眯的卡通小豬。

儀式快要開始的時候，一個女人走過來，遞給馬皓川一把車鑰匙后，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方哲幫著清理桌面，無意間被馬皓川放在桌上的汽車鑰匙墜吸引了目光：一隻捧著大西瓜笑眯眯的卡通小豬，邊緣的漆面磨損得厲害，顯然已經有不少年頭了，略顯幼稚的造型也與這車鑰匙十分不配。

馬皓川和他女朋友走了好久才回來，坐定不久，一對新人便在父母的陪同下到了他們桌。新人逐一敬酒時，周阿姨問方哲說：「你媳婦兒怎麼沒跟你一起來啊？」

下午。

方哲上前拎起了那件西裝，猶豫了兩秒鐘之後，把它掛回了衣櫃里。

「嘖嘖，你也有找不著東西的時候……是不是放你哪個衣服兜里了，那兒肯定沒有，怎麼可能放那兒啊。」

方哲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見安然拎著那件紫色西裝走到他面前，她把西裝舉起擋著自己的臉，只露出一雙眼睛，帶著狡黠的笑意。

「你結婚了？什麼時候結的？」馬皓川忽然問方哲。

馬皓川給方哲點了煙，自己也叼了一根。

「什麼破爛兒，這盒子里的都是我的青春。」

方哲轉頭看了看，答說：「挺好。」

方哲掛了電話，一轉身，發現馬皓川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

方哲淺淺的笑了笑，拿了一根。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回頭天天去您家蹭吃蹭喝去。」答話的是田立，一向最愛說的馬皓川這會兒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端著酒杯發怔。

「那是我新買的，沒用幾天呢！」

冗長的儀式結束后正式開餐，推杯換盞間，馬皓川面前的酒杯被轉盤帶倒，葡萄酒傾灑出來，灑在了他女朋友的衣服上。

周阿姨的兒子王磊和自己同歲，因為母親的關和-圖-書係，小時候確實經常一起玩兒，不過中學以後接觸就漸漸少了。王磊高中的時候父母離了婚，王磊被判給了父親，高中沒念完就被父親送出國，十多年一直在國外，很少回國。

「說的也是……」方哲把那隻小豬放回盒子里，猶豫了一下，又拿了起來，只作隨意的口吻道，「這個你還沒扔啊。」

幾個人坐下寒暄，馬皓川坐在方哲旁邊，問他還和哪些高中同學有聯繫，方哲說都沒聯繫了，馬皓川又回憶了一下高中的事，見方哲興趣不大，也就不提了，轉而有一搭無一搭地聊聊各自的近況。

「老公，你穿這件吧！」

「都是破爛兒，有什麼可留的。」

方哲開到母親家樓下給她打了個電話，不多時，母親和王叔就一起下了樓。方哲下車和王叔客套了幾句，王叔叮囑他看著點兒他媽，別讓她喝酒吃海鮮。

這是他大學畢業那年，他媽給他訂做的，他跟著量尺寸的時候明明說是很普通的黑色西裝，不知道他媽後來怎麼被店家忽悠的改成了紫色天鵝絨的。為了不讓他媽失望，他穿著參加了家人為他舉辦的畢業宴，長輩們一個個都誇張地說真好看，同輩的兄弟姐妹則都憋著笑，調侃他是不是學的播音與主持專業。

旁邊人忙過來幫忙，馬皓川擦了擦被酒浸濕的車鑰匙，挪到一邊，拉著女朋友出了宴會廳去清洗。

婚宴的儀式很繁冗，但是年輕女士們顯然都很喜歡，每每發出艷羡感動的低呼，馬皓川的女朋友也數次對馬皓川說：「我的婚禮也要這樣……」

「聽阿姨說你們是同學？」馬皓川端了酒杯，隨意的口吻問，「咱們學校的？叫什麼？我認識嗎？」

一番客套，主人家又去下一桌敬酒，眾人坐下繼續吃飯聊天。

「傻氣我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