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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到宿舍門口，方哲說：「進去吧，我走了。」說完也不等她再說什麼，心事重重地轉身離開。

陸瑤知方哲今天心情不好，便沒再多說什麼，只說：「你回去路上也小心，到了學校給我發個信息。」

「喂，你丫上車了吧。什麼？這麼背？操，哈哈，你丫逗死我了……太晚了，我不去了……我回不了學校，明兒早晨我得跟我媳婦兒一起走……太折騰了……你們玩兒吧……」馬皓川聊著電話出了小區。

安然從窗口看著馬皓川離開后，關了燈和衣而卧，躺了一會兒，起身穿了件外套，出了家門。

方哲沒應，狼狽地逃開了。

陸瑤尋得了話題：「你也聽說了？剛剛我和王蕊她們還聊這事兒來呢，想想也真是挺嚇人的，在學校里都不安全了。」

直到今天真的見到他，面對他，她才發現過得好不好和是不是真的徹底放下，好像並不是一回事。

「不用了，這兒離地鐵站不遠，倒車也還算方便。」

「行了，別勾引我了，我可沒什麼定力，趁我沒反悔你趕緊進去吧。」馬皓川道，「我等你屋亮燈再走。」

安然也不跟他爭，任由他挽著自己進小區，經過健身區時，無意瞥見遠處有個黑影閃到了陰影里，她怔了怔，沒去理。

「那要讓你媽覺得你大半夜的一身酒味兒回來，我都不送你，是不是更不好啊？」

「你沒事吧？」

方哲回頭看見陸瑤，彎了彎嘴角沒應話，和圖書轉回頭默默地抽了一會兒煙才開口道：「你怎麼出來了？」

陸瑤怕趕不及方哲，著急追出來，卻發現方哲並未離開，而是站在門口點了一隻煙。

陸瑤明白方哲言下之意，有些失落，回說：「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今天聚會，他們誤會咱們還在一起的事兒，其實我也想解釋來著，不過當著那麼多人，又有些說不出口，真的不是故意讓大家誤會的。」

方哲痛苦地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入夜。

「太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

「你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陸瑤走到方哲身邊，這才發現他的衣領和額前的頭髮都是濕的。

方哲靠在廣告牌上，想著安然剛剛的話。他應該感到高興，她有了新的生活，新的開始，他是應該高興的……他當然高興……

她說這話的時候，努力想從方哲的眼神中尋找一絲悵然或錯愕，但是沒有，方哲的眸中波瀾不驚，只是回說：「回去吧，挺晚的了。」

陸瑤猶豫了一下，又道：「提到之前……也要謝謝你……」見方哲不言語，陸瑤笑了笑，帶了些俏皮的口吻故作輕鬆地試探，「我覺得，我現在好像就沒從前那麼喜歡你了。」

車停到A大校門外，陸瑤見方哲跟司機師傅結賬，便道：「你直接回去吧，我自己進去就行。」

安然曾想過很多次，如果有一日方哲來找她，她該跟他說些什麼，該說些什ｈttｐs://ｍ•heｔｕbｏｏk.cｏm.cｏｍ麼刺痛他的話，可真的面對他的時候，又覺得那些早就想好的痛快的還擊其實沒什麼意義。

他聽到她走了過來，並未立時抬頭，直到她走到他面前，才不得不抬頭面對她。

安然低頭笑了笑，抬頭看著馬皓川道：「你想好了？我今天可給你機會了，你自己放棄的，回頭別又說後悔，跟我耍賴。」

安然快步上樓回家，又到衛生間乾嘔了幾下，才回了黑漆漆的卧室。

方哲從A大出來，時間還不算太晚，路上仍有不少車來車往，其實時間早晚對他來說也沒什麼意義，他站在大門口發了一會兒呆，忽然有些迷茫，不知自己該去哪兒。

「我還是送你進去吧，前些日子不是有說哪個大學的女同學在學校里被人騷擾的事兒么，你們學校門口那條路太暗。」方哲跟陸瑤一起下了車。

不是她的錯覺，在剛剛看見人影的地方，果然發現了獨自坐在甬路邊石沿上的方哲。

「後悔是一定的，估計你一進去我就得後悔了，不過我總不能趁人之危吧。」馬皓川道，「這種事兒怎麼著也得你清醒的時候啊，你現在要是一時衝動，過後後悔怎麼辦。」

「嗯。」方哲應了一聲，轉身走了。

馬皓川把安然送到她家樓下道：「你自己上樓行不行啊？我送你上去得了。」

馬皓川說：「沒醉沒醉，是我想拉你行嗎？」

「你……」方哲許久才終於開了口，「m.hetubook.com.com還好嗎……」

「我真沒事兒，你別送我了，要讓我媽看見我大半夜的一身酒味兒被你送回來，那才有事兒呢。」

至於他想要的人生……

「我送你回去吧。」方哲掐了煙。

方哲一直望著窗外，陸瑤沒話找話地提起最近很熱的新聞，他卻只敷衍地說沒太關注，不太清楚，倒是一旁的司機師傅接過話去和她聊了一路。

安然離了方哲，直到進了樓門，才終於控制不住地乾嘔了幾聲。她一直有這個毛病，情緒緊張或激動的時候容易反胃乾嘔，醫生說是神經性的，不是什麼大問題。方哲也知道她這個毛病，所以她不能讓他看到，不想讓他認為他還能輕易地引起她的情緒波動。

「來做什麼？」安然俯視著方哲。

方哲轉身，陸瑤往前追了兩步：「今天，謝謝你啊。」

「是啊，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安然嘴唇翕動，卻沒再說下去，在尚能控制自己情緒之時轉過身去，「走吧，以後別再來了。」

陸瑤看著方哲的背影，她覺得方哲真的離她越來越遠了。從前那許多年，她雖然也一直在他身後追趕，但還時常能得到他的回應，不拒絕她的靠近。從前他答應會給她發信息就一定會發，但是今晚，她大概不會等到他的信息了。

「謝謝你沒當眾解釋，讓我沒那麼尷尬。」

陸瑤答說：「我怕太晚了不好坐車，我們學校大門又關得早。本來想跟安然一起回學校的，不過看www.hetubook.com.com他們玩兒得挺開心，不知道是不是要刷夜，就先走了。」

方哲沒再說下去，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我明白。」方哲道。

「所以……我現在過的挺好，你得償所願，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誰知道呢，也許這就是天意……所以你不用覺得愧疚，不用覺得欠了我什麼，你可以好好過你想要的人生。」

方哲起身，面對安然冰冷的眼神，他不知自己該說什麼，他沒想會這樣面對她。他只是坐著車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遊盪，消磨又一個漫漫長夜，不知怎的就來到這兒，他該說什麼？想說的話太多，卻又無話可說。

「我想要的人生……」方哲凝著安然，喃喃重複著這句話，眸色閃動。

安然轉身進了樓門。馬皓川往後退了退，仰頭望著安然房間的窗戶，不多時見裏面亮了燈，才放心地往外走，沒出小區就接到了楊陽的電話。

她是過得挺好的，她不是撒謊，不是死要面子的強撐，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學習上，空閑時間陪陪家人、談談戀愛，她是真的覺得自己過得挺好的，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徹底放下，不在意方哲了。

安然深吸了一口氣，壓下自己有些激動的情緒：「我承認，當初和馬皓川在一起，是有些衝動……他不夠成熟，貪玩兒，有時還有些孩子氣，但是我跟他在一起很輕鬆，他所有的情緒和想法都擺在臉上，不用我費心去猜，去琢磨，我不用想他每一次皺眉、每一個言不由和圖書衷的笑容背後藏著怎樣的心事，不用想他的鬱鬱寡歡是因為我們的感情出現了問題，還僅僅是工作上有什麼不順心，不用每一次吵架都自己憋到內傷，最後卻不了了之。」

「你來就是為了看我好不好？」安然哂笑，「我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你今天不是看到了嗎？不相信？覺得我離了你就不能過得瀟洒自在了？」

「當時你也是怕耽誤我高考，我理解。」

陸瑤想著和方哲往地鐵站邊走邊聊，一路上慢慢探問一下他有什麼心事，沒想方哲卻到路邊招手攔了一輛出租，開門讓她坐了後排，他自己坐到了副駕駛。

「你不用這麼說，是我的問題。如果沒有之前的事，別人也不會有這種誤會，你也不會有這種尷尬和負擔。」

「方哲！」陸瑤喚道。

一輛計程車停在安然家小區門口，安然被馬皓川扶著下了車，無奈地道：「我真沒醉，我自己能走。」

空蕩蕩的大街，偶爾有車飛馳而過，路邊的公車站，尚有三四個晚歸的人等著末班車。

兩人邊走邊聊，陸瑤故意放慢了腳步，方哲雖也似不著急，但對她聊的話題也都顯得沒什麼興趣，基本上都是她說，他聽著，偶爾應上一聲，表示他在聽。

方哲回道：「應該的，換誰也不能讓你一個女孩兒大晚上的一個人坐車。」

方哲回過神，一個白領模樣的女孩兒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遞過來一包紙巾。

安然沒應話，只歪著頭望著馬皓川，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