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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半夜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方哲從身後擁著，她小心翼翼地抬了一下他的手，想把他推開，他意識到什麼似的抱著她的手緊了緊，安然沒再動，怕把他吵醒。

「這紙有點兒大了，我剪一去一圈兒。」

安然蹙眉，伸手拿過手機，點開，界面上顯示著一條信息：「陸瑤出事了，人在三院住院部八層。」

昨天夜裡，藥效過後，他照例醒了，安然安安穩穩地在他懷中睡著，久違的安心，他貼在她身上閉著眼，沒多久便又睡了過去，一直睡到現在，就好像昨天收到陸瑤的那個信息，因為有她陪在身邊，他才得以鬆弛下來。

放上包子，蓋上鍋蓋，點火，安然做這一系列的事時，方哲就站在她旁邊看著她，火燒了一兩分鐘，安然忽然意識到不對，趕緊關了火，嘟囔著：「我好像忘了往鍋里放水了。」

安然走進去問說：「怎麼了？」

方哲笑著離開去洗漱。

安然往鍋里倒了一碗水，放好包子，蓋上鍋蓋，再次把火點上，等鍋里的水開了，又把火擰小些。大概十分鐘后，包子熟了，她又剪開兩盒牛奶倒在碗里，用微波爐熱了熱，連著盛好的包子一起端到餐桌上。

外面天還大黑著，安然伸手摸到床頭柜上方哲的手機，點開看了一眼，才夜裡兩點多，她被方哲擁著有些熱，閉著眼躺了一會兒睡不著，黑漆漆的屋裡只有https://m.hetubook.com.com床頭柜上方哲的手機燈亮著。

「怪我嘍？」方哲笑。

方哲還沒有出來，衛生間沒聲音，安然喊了一聲「吃飯了」，也沒回應。

安然恍悟，瞬間有種智商被碾壓的感覺，接過來，剪了一下，展開放到鍋里。

安然也知他這種狀況不是她按摩兩下就能行的，只是讓他一個人這麼熬著，她又哪能自己安心去睡，見他吃了葯，想他半夜會醒，也是無法，只嘆了一聲，說：「那你睡吧。」

「笑什麼笑，就是你老在這兒盯著我看的鬧的。」安然有些臉臊。

方哲沒答。

「嗯？」安然沒明白方哲的意思。

「你曾問過我愛你什麼，我大概沒有給你想要的答案，不是說不出愛你什麼，只是不知道該如何一項一項地羅列，也實在無法羅列，那是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天，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件事，如果非要說的話，大概應該說我想不出你有什麼是不值得我愛的。其實我也會好奇你喜歡我什麼，愛我什麼，你完全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為什麼會選擇我，只是我連問都不敢問出口。」

「安然，其實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想要娶你回家了，不過我沒敢告訴你，怕把你嚇著。我本來的計劃是再晚兩年結婚，自己經濟基礎足夠了，讓你能過得更自在舒服。那次去你家吃飯ｈeｔｕｂｏok.ｃｏm•ｃｏｍ，無意間聽見你和媽的聊天，媽問你什麼時候結婚，你含糊著沒答。我那個時候心裏挺慌的，不知你對媽的敷衍是誤會我沒有結婚的打算，還是對我們的感情沒信心，我那時就覺得不能再等下去了，怕你跑了。」

方哲的笑意更深了些，安然瞥了他一眼，若是從前，他這會兒一定會笑著說：「你說要是沒我你可怎麼辦啊？」，此時此刻的他自然沒說，但眼裡的笑意全是這個意思。

卧室，方哲躺在床上，安然在他旁邊靠在床頭，手搭在他的額上摸他的腦門兒，用他喜歡的那種方式，以前她這樣撫摸他，總能讓他很快便舒服得入睡。

安然望了一眼，衛生間黑著燈，方哲也不在客廳，屋裡靜悄悄的，她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走去方哲屋裡找他。

他有好久沒睡到這個時候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他都是夜裡一點多吃一片助眠葯，五點左右準時會醒，之後便難熬了，身體上是乏累的，但是又很難再入睡，大多時候他會起來到客廳，帶著耳機躺著，情況好的時候六點左右還能半睡半醒地再眯一會兒，但也不會太長。

安然起身要走，方哲拉了她一把：「葯勁兒大，馬上就能睡著，再陪我這一會兒吧。」

方哲坐起來，下床吃了一片葯。

安然沒再看下去，心中一陣陣的酸，由胸口涌至喉嚨，吸了吸鼻子，把手m•ｈetubｏｏｋ•cｏm.ｃｏm機放回到枕邊，待翻湧的心情稍稍平靜了，又拿起來，點開方哲給她發的信息，並沒有繼續看下去，而是把從前這兩個多月被她看也沒看便刪掉的信息，一條一條地再給自己發了一遍。

「我又不是過來陪睡的，幫你按摩按摩，看看能不能睡著，就算睡不著也能放鬆放鬆吧。」

「我知道你一直在意我忽然沒消息的那一個月，我一直沒跟你解釋過，當時我很彷徨，一直在掙扎，想要抓住你去追求近在眼前的幸福，可對過去的愧疚之心又一直在作祟，絕不是對你的喜歡有半分的怠慢或猶豫，恰恰相反，就是因為知道自己對你動心了，才會不知如何面對。」

安然被他看得有些心慌，便閉了眼，感到他往她身邊蹭了蹭，握住她的手，大拇指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挲著，她猶豫了一下，沒有抽開。

「不是說怕半夜醒嗎？」安然問。

方哲走過去，把安然手裡的蒸籠紙拿過來，對摺，對摺，再對摺，直到折成一塊小小的扇型，遞還給安然。

「別看我了，閉上眼，能睡就睡，睡不著眯會兒。」

方哲看著她笑：「文科生。」

「求婚的事我真的想過很多方案，也去網上查了很多經驗想要學習借鑒，你還記得那次咱們去海邊度假嗎？還有去旋轉餐廳吃飯那次，其實當時我身上都帶著戒指呢，只不過都因為各種原因沒求成，沒想到最後www.hetubook.com.com在你家樓下一時衝動就說出來了，時間地點甚至我說的話可能都讓你覺得不夠浪漫，可即便是那簡單的幾句話，也是我鼓足了勇氣說出來的。」

次日，方哲睡醒的時候，外面已經很亮了，翻了個身，聽見安然在衛生間洗漱，伸手摸了手機看時間，居然已經快九點了。

「這些話憋在我心裏很久了，如果不是以寫下來的形式告訴你，我想我還是難有勇氣出口，不管你最後能不能接受我，我都希望能把這些話告訴你。」

「不想你跟著我一起熬夜。」

「安然，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的樣子，我不能騙你說對你是怦然心動的一見鍾情，但我還記得你當時的笑，真的讓我覺得很舒服，想要繼續跟你交往下去的那種舒服。那兩三個月里，我每天都會期待收到你的信息，給你發信息的時候會想你收到信息時怎樣想，怎麼回復，如果你回復得稍微晚一些，便想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手機長時間不在身邊，拿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有沒有錯過你的消息，我那時候還沒意識到自己是戀愛了，只是覺得生活中多了一種特別的期待，一件能讓我開心在意的事。」

安然在他旁邊躺下，方哲翻過身望著她。

安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回嘴說：「關文科生什麼事啊……」

夜深，方哲從始至終都在身後摟著他，他還在熟睡著，呼吸均勻。安然發和-圖-書完所有的信息，把手機輕輕放回到床頭柜上，將手覆在他的手上。

房門敞開著，方哲坐在床上，拿著手機發怔。

「閉眼睡覺，你要這樣我就走了。」

許是知道方哲能安穩入睡，安然自己的神經也得以放鬆下來，本來就有些困意的她，聽著方哲越來越均勻的呼吸聲，不知不覺也睡了過去。

「怎麼剪？」

聽到安然去了廚房，方哲起身走出去，到廚房門口的時候，看見安然正把蒸鍋放在灶台上，檯面上放著從冰箱里拿出來的速凍包子，她從柜子里拿了一次性的蒸籠紙，放在鍋上比了比。

「不怪你怪誰，去去去，洗漱去。」

安然想起什麼，又把手機拿過來打開，點開方哲這兩個多月給她發的信息，有的短短一兩句，也有大段大段的，訴說近況或心事，目光落在一條信息上：

「那你躺下，我幫你按摩一會兒。」

「真的不用，你陪我躺一會兒就好。」

打開鍋蓋，把包子小心翼翼地撿出來看，果真忘了放水。

方哲沒答，看著安然手裡的蒸籠紙和剪刀笑說：「你要幹嘛？」

方哲抓了安然的手說：「你在這兒陪我就夠了，你睡你的吧。」

蒸籠紙比蒸鍋大了一圈兒，安然在架子上拿了剪刀，回頭見方哲站在門口，問說：「蒸點兒小包子吧，你吃幾個？」

「一會兒葯勁兒上來，我想睜眼都睜不開，沒一會兒，就讓我看看你吧。」

安然把信息往上拉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