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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為天上月

作者:錦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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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潤色朝家典

第二十三章 潤色朝家典

盧青田的臉立馬飛上兩朵紅暈,低眉道:「青田並未有那思想。」
在露重時節的傍晚,明月邀前雨去河畔的茶人居。此次前去不是嘆茶,而是喝酒。嘆茶是享受生活,喝酒是一解千愁。
明月怔忪不語,站起來欠身,「那閻老闆隨意。明月告辭了。」她正欲轉身離去,閻羅卻拽住她的胳膊,「對不起。」
許是灌得猛了,胃裡一陣翻江倒海,連忙跑了出去,吐之。在河得岸邊乾嘔了許久也吐不出半點,渾身燥熱得難受,見河水清涼,竟任由自己向河裡倒去。
真的永無見期?
多麼糟糕,瞧她把事情搞得多糟糕。妹妹離去,父親在廣東無臉再呆,她把事情弄得糟糕透了。想起那閻羅,又恨恨不爽,又舀了幾碗酒猛灌自己。
「我說過,商人得利用一切契機。」
他此時眼眸一瞬不瞬盯著她,當場去解禮服的扣子。明月啞然,其他看客也驚在原地失了聲。閻羅脫去新郎禮服,衣服狠狠甩在地上,自己下了馬大步朝明月走來。
腦海里不停地響起明月方才的話,妹妹可喜歡?
盧青田不敢置信望著她,忿然作色,「你記得。」她憤憤拔起髮髻上插的珠釵,狠狠摔在地上,朝著閻羅離去的方向追去。
閻羅呷在嘴邊的茶杯頓了一頓,稍有訝然望著她,見她神情坦蕩,他亦輕笑,「喜與不喜,無關婚姻。」
他的意思是,他依舊要一意孤行。明月深吸一口,恢復女子該有的微笑,「那麼……閻老闆還是及早下聘禮的好。」
回府以後,明月直接去見盧青田。她去別院找盧青田之時,盧青田真在綉女紅。見難得來的明月來此,訝然將她望去,「姐姐?」
明月自是知她在劫難逃,當場摑耳光的打算亦有,大義凜然站在原地受一耳光。閻羅走至她面前,抬起手。明月眼一眨不眨等著去受那憤怒的耳光。
盧青田望了眼自己綉織品,「不過是女兒家隨意綉繡的東西。」
明月低眉不語,等著父親說完。只見盧興祖接著道:「你是不是想讓青田替你?」
只是可惜,他的幸福不是她的幸福。不要怪她薄情,只怪他沒在她心裏無人時,打動她。所以,她的幸福里,沒有他。
燭燈上的燭光輕輕搖曳,整個房間憑這微微的弱光,顯得昏暗些。明月坐在案桌旁,盯著手中褶皺的紙張發愣。她不是妄自菲薄之人,可當她得知他步步為營,算計到這般田地,她在想,他是出於什m.hetubook•com.com麼目的?難道僅僅是為娶她?她從不認為自己的美貌讓那個男人大費周章。
明月在心裏嘆息,非要她做的那麼絕嗎?她不死心接著道:「明月心裏已有人,但絕對不是閻老闆。」
明月一怔,訕訕然,「閻老闆,這話覺得籠統了些。」
「哦?」閻羅望向她。
原來這就是他贈與她的及笄禮,還真是獨特得讓她食不下咽。她盯著皺巴巴的紙一陣發笑。她雖不知閻羅為何會想轉過來娶她,但抱歉,她絕不屈服。
「不會。下聘禮成,想悔婚只有準新娘犯七出方能悔婚。青田循規蹈矩,怎會犯七出?」
明月想,像他這麼個大老闆,有俊俏的外表,有富甲一方的資產,有剛好的風華正茂,典型女子夢寐以求的擇偶,雖「士農工商」的商排在最後,但若有他這般的底子,可不能小覷。
明月差點不支倒地。她萬萬未料到,事情發展成如此。她死死咬住牙,冷然掃視周圍,眾人的議論紛紛立即被明月的急凍壓成默然。
盧府沒有當家主母,扶她上花轎的自然是明月。她著嫩粉色禮服,腰間束京白絛子,攙扶盧青田上轎。她明顯感到一道強烈的目光,不想也知是誰。她明媚將他望去,雖見他殺人般的目光,但她依然笑臉盈盈,「妹夫,妹妹就交給你了。」
想著就朝他走去。閻羅似感到有人朝他而來,抬頭淡淡掃了一眼,見是明月,原本淡漠的眼眸忽而閃出一道光,稍縱即逝歸於平靜,他站了起來,臉上露出淺淺的微笑,「明月。」
「妹妹這戲水鴛鴦固然是好,尤其適合用在喜帕上。」
她昨晚就下了請帖,請閻羅到「茶人居」好好嘆茶。當明月準時到達茶人居之時,她的老位子上,已坐上一人,穿著青色長衫,安安靜靜獨飲。他眉目總是淡淡的,眼神亦是冷冷的。
明月是第一次見他陰森的模樣,那犀利的眼眸向她射來,她頓感萬箭穿心。他接下來的動作,簡直出乎明月意料。她以為他會冷然繼續完成「親迎」,如平時一般淡然。
此時的自己就好比刀俎上的魚肉,任閻羅宰割。
閻羅淺笑不語,獨自淺酌一杯,「明月。」
明月不知閻羅到底有沒有愛盧青田,但她知他會倍加呵護她。
她本是酒量甚佳,來來回回用素勺舀了幾大碗五加皮才初有微醺感。本想一醉解千愁,卻不想「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https://www.hetubook.com.com愁更愁」。
無力地從父親房門走出,望著下人們張羅著退去紅羅,花球等一切喜慶的東西,不甚感慨,今日發生的事,還真多。
明月狡黠而笑。閻羅啊,閻羅啊,你可發現協議上的漏洞?她可是發現了。
她在父親的門口,足足跪了一下午。
似乎現在全局都掌握在他手裡,只要協議加幾句話,便成了婚書。那何不如他意,把那張協議補全成婚書,下聘禮來娶好了。
盧興祖半眯起眼望著明月,莫測注視她片刻,「這確實是十全十美的權益之計。可要是閻老闆發現了悔婚怎辦?青田以後何以立足?」
「明月此次招我來,到底想問什麼?」閻羅見她懊惱的模樣,皺了皺眉,拿起一杯茶呷了一口。
盧興祖擺擺手,輕嘆,「你先下去吧。」
閻羅目光依舊望著她,「我的生母江浙張氏,名音。」
明月將他望去,只見他未望她,只是盯著手中的酒杯,他知她心裏有人,可她知他心裏也有人?閻羅玩弄手中的杯子,轉了一轉,「顛簸多年,只想有個家。」
「盧明月,你厲害。但告訴你一件事,盧青田是我親妹妹。」閻羅冷冷道。
「適與不適,不是生活的互補,不是性格合與不合,歸根到底,是忍與不忍,寬恕與不寬恕。生活本就不會平平順順,每個人都有自身的缺點與優點,缺點互擦難免,放緩心態,兩人之間互遷一點,摩擦就磨平了。婚姻之中,不能缺少愛,因有愛才能去諒解,因有愛才會去共同經營這份人海茫茫,你只想陪我,我只想隨你的婚姻。」
竟是二娘。明月臉色蒼白,無言表達心中的震撼。盧青田癲狂抓住閻羅的胳膊,「閻老闆,你方才說什麼?」
「謝謝梁伯。」明月舉步邁出一步,自膝蓋傳來的疼痛使她險些跌倒,還是梁伯穩住她,「沒事吧?哎,老爺難得一次這麼狠心,錯又不怪你。」
她望著他決絕的背影,永無見期……
五日後,當大紅花轎抬進盧府那刻,是她親手為盧青田梳妝打扮,戴上鳳冠,披上霞披。她尤記盧青田對她說得一句話,她說,她終於可以離開這個家,找一個疼她的人過生活。
明月立即用同樣力度扇回她一耳光,「即使姐姐再錯,也輪不到你打。我自會向父親討打,但由不得你動手。」
明月心裏舒了一口氣,嘴上卻好奇問了一句,「為何?」
涼快一下,尚可。
和-圖-書明月轉身離去時,盧青田略有些發愣,木雕泥塑動了動手中的針線,一陣刺痛,她才回過神,吸著受傷的手指,目光盯著戲水鴛鴦。
明月敲開了盧興祖的房門。此時的盧興祖坐在床上認真地看書,聽到響動,抬頭看去,見是明月道:「來了?」
這張紙上白紙黑字寫的是她與閻羅那簡潔的協議。上面還有閻羅的一句話:盧大人該懂閻某的意思。還請盧大人擇日,在下下聘禮,娶令媛。
他目光未移半厘,望著明月,「天荒地老,永無見期。」他決然轉身。明月見他轉身後那寒冷的臉龐,才知,她這般舉措,把他一個男人的自尊傷了多深。向來,閻羅如斯桀驁。
盧興祖冷笑,「他的心機甚是城府啊。」
「沒有什麼對不起的,每個人都有追求夢想的權利。」她淺笑,凜然轉身。每個人都有追求夢想的權利,去創造自己想要的幸福。
她勉強一笑,「但事因我而起。」所以責任還是在她。
「啪。」一聲響亮的耳光打在明月的臉上。明月捂著臉,這巴掌扇得非常重,她一陣恍惚才把目光移向出手之人。盧青田怒目切齒,脖上的青筋突起,「我的好姐姐。」
「不。」明月凜然跪在地上。盧興祖怔了一怔,看向明月。
不過……
盧興祖低吟一聲,「真是狠。」盧興祖笑道:「你對閻老闆真狠。」
明月方一踏進房間,就聞到濃重的藥味,裡屋響起陣陣咳嗽聲。她走了進去,見盧興祖臉上並無想象中那般盛怒模樣,他只是瞅了一眼明月,道:「坐下吧。」
「明月還有什麼要說的嗎?」閻羅似乎對明月這番話提不起興趣。
盧青田是喜歡閻羅的,當得知他來提親,她一改從前的冷然,如少女待嫁的模樣。閻羅安排婚期甚早,下聘后第五日便選好「請期」,他速度之快,讓明月愕然,他這般著急,是為何?
管家從盧興祖房門出來,上前扶起明月,「老爺喚你進去。」
「哦,」她輕描淡寫問了一下,「閻老闆可喜歡明月?」
「這廣東是呆不了了,方才上書,讓皇上另派個職遣我去其他的地方吧。」
盧興祖略點頭,雖心中還有擔憂,但見明月如此神情,便安心的閉上眼養神。明月慢慢退出盧興祖的房,喚前雨準備馬車。
盧興祖見她正用盈盈若水的眼眸望著自己,就知她心裏想什麼。他嘆息一聲,「明月,從小到大,別人都知我寵你,冷落青田。可是他們看不|穿,hetubook.com•com你性子招人喜愛,甚得我意。青田性子就較為偏激,一對你好,她便更逆我,惹我生氣。」
閻羅未有任何反應,像聽平常話一般,「知道。」
明月怔在原地,甚至眼不敢眨一下……他方才說些什麼?一旁轎子的幕簾被掀開,盧青田已揭開喜帕,用一種震憤的目光望著他們二人。
明月下耷眼瞼,心中五味俱全,他定是怪他父親奪了他母親。認識她這個仇人之女,便將計就計了。哼,真是可笑。
「什麼?妹妹有什麼思想?」明月裝出一副不知何意的模樣,茫然地望向臉已有蒼白的盧青田。明月見她這樣子,忽而撲哧一笑,手帕捂住嘴輕聲細語道:「其實閻老闆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說著,自己站起來,對盧青田眨巴眼,略有調侃之意,「妹妹可喜歡?」
一旁前雨識相不去打擾小姐。一直以來,小姐心情好就來此嘆茶,心情不好便來澆酒,第二天的到來,她的小姐又如初一般嫻雅自得,把握甚度。
於是,她從他父親嘴裏得知了真相。他娶得寡婦,就是閻羅的生母。盧青田是寡婦挺著肚子帶過來的,順理成章,自是他妹妹。
明月點頭,毫無預兆撲通跪下,「父親,明月一事相求。」
閻羅身著大紅袍禮服,在那日陽光燦爛的天氣里,顯得分外扎眼,他憤怒的目光好似與此情此景格格不入。他別樣的情緒只維持一會兒,立即冷笑起來。
「書中領悟,見笑。」
明月瞅了一眼,是戲水鴛鴦。她十拿九穩她這妹妹快有相思病了。
終究沒倒下去,被一人拉住。她歪歪扭扭倒向那人懷裡,滾燙的臉貼在那人冰涼的鎖骨上,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舒坦,忍不住手就伸進他的衣衫里。那人哆嗦一下,連忙推開她。
父親說那張協議其實是一種婚書,她還真不知僅僅「財產共有,共享富貴」是婚書里的一條。單憑一條雖不成婚書,但倘若他再補全婚書其他幾條,就成了正正規規的婚書了。
明月不答,依舊跪在地上,安安靜靜。她也是無奈。原本她以為他是個通情達理之人,與他詳談也許會有所轉機,未料想他那般固執。實在無法,既然逼她,那麼她就只能如此,反正問過,他不喜歡她,只是想找個適合的過日子。她明月尚淺可以,愛他如斯的青田更能勝任。
明月冷笑,「確實甚能把握,本想敲來一筆,不想把自己賠了進去。」她似自責搖頭,「當時鬼迷心竅了。」確實是鬼迷心竅m.hetubook.com.com了,當時想要這麼大一座金山,為了未來的規模計劃,結果注意到了未來,忘記現狀,誤了一身糊塗。
明月淺笑走來,「妹妹在做什麼?」
第二日,明月照常向父親請安。盧興祖見她這般淡定,蒼白的臉上多了幾分質疑,「明月,時間不等人。」明月輕輕一笑,「父親放心。」
「婚姻不是喜與不喜,而是適與不適。喜而不適,生活的摩擦總有一天成不適。適而不喜,生活的互補遷就,總有一天磨平菱角,成又喜又適。婚姻是生活,我只是想找個合適的人生活過日子。」
然,閻羅手中攥著一張紙展開給她看。是那張協議。閻羅冷笑,一點點在她面前撕掉,目光凜冽嚴肅。撕成碎片,灑在空中,如紛飛的綿雪,落在他們面前,每片紙片如鋒利的刀子,劃在身上,斑駁的千瘡百孔,橫亘在他們之間。
明月拄頭隨意地玩弄面前的燭火。這協議是她與閻羅簽得沒錯,可這紙上隻字未提是她盧明月,為何父親那般篤定是她而不是頻繁與他交往的盧青田?
「我是要她端端正正以盧青田的身份嫁出去。妹妹喜歡閻老闆,父親能看得出來。明月喜歡納蘭公子,毋庸置疑。倘若明月嫁與妹妹的心上人,試問,我們情何以堪?試問,納蘭家該怎麼看待我們盧家?在明月與閻老闆的那份協議中,明月的身份是兩廣總督之女,但總督府上可不只有一女。雖然明月這般請求自私居多,但還是請父親接納。」無論從任何方面考慮,青田嫁給閻羅是最好的安排。
鬧出這般笑話,父親的老臉自是擱不下。
明月頷首,站起退去。她方關上盧興祖的房門,眼瞼下垂,沉吟片刻。哎,她釀成的因要由別人來承擔鑄成的果。可這也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法子。
那人哆嗦一下,手慢慢抱住了她。
閻羅一頓,輕笑,「明月怎懂得這般?」
明月向他點頭,兩人便都坐了下來。明月開門見山道:「閻老闆可是算計了明月?」
「莫怕,我只是想涼一涼。」她解開那人的玉帶,手向里伸去。
盧青田倏地睜大眼,不明她話中的用意。明月卻神秘一笑,「明兒你就知道了。」
閻羅不出三日便派媒婆下聘,那時明月本是擔憂父親不會採納她的建議,不想去見媒婆的是盧青田。明月便知,父親還是縱容了她一次。
「哎,那丫頭可能再不會回來了。」見父親這般悵然,卻沒有怪她這始作俑者,不禁心裏一陣難受。她都做做了些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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