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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算是意料中的結果，可阮眠還是感覺到一股深深的挫敗，她趴在桌子上，整顆心像泡在一盆涼水裡。

「我這次又是倒數第一？」

阮眠定定看著他抽過一張紙巾，將從喉結滑落到胸口的水珠擦掉，她的目光隨著他的視線移動，最後停留在……一片淡淡的粉色上。

這晚，阮眠難得地失眠了。

曾玉樹居然也興緻勃勃地附和，「這個可以有。」他碰了碰阮眠的手臂，「同桌你覺得呢？」

阮眠湊過去，只見白紙上寫了一個「儼」字，正楷體，一筆一劃都清晰映入眼中。

「傻啦你！」潘婷婷好笑地戳戳她額頭，「小心被我拐去賣掉喔。」

怎麼辦好呢？這樣下去，估計連大學都考不上。媽媽一定對她很失望。

翻來覆去，像想了很多東西，可實際上又什麼都沒想，就這樣側躺著，看窗外的天一點點放明。

真奇怪，那男人明明被人簇擁著，可第一眼，她總是能看到他。

他從桌上拿過一張紙，旋開筆蓋，微向前俯身寫了起來。

「我沒有微信。」

「極品啊！我從來沒看過男人長這麼好看的！」潘婷婷使勁晃著她的手臂，「他要放在小說里，那妥妥的男主角呀，還自帶光環的。」

阮眠蹲下來撿了幾張，看一眼，胸口悶悶地開始堵，這是她昨天剛買的數學參考書，連名字都還沒寫上……

這份盛放在心底的小小歡喜直到晚上也沒有消退，她捏著那張只寫了兩個字的白紙，打開合上，又打開……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將它小心翼翼壓在心口的位置，彷彿要壓住那處不為人知的悸動。

他依然還是一身白衣黑褲，和-圖-書長身而立，身形挺拔。

聲音聽起來居然還挺平靜。

阮眠笑容又淡又澀，搖搖頭。

阮眠輕蹙眉心，不自覺呢喃出聲，「齊……齊什麼呢？」

阮眠點頭，又茫然問她，「什麼？」

阮眠又驚喜地發現：兩個字都是左右結構，而且，以前別人一聽她名字，第一個浮現的就是「阮綿」，他卻準確地寫了「眠」出來。

阮眠不知道該如何和他解釋自己的異常，談話結束，她暗暗鬆口氣，剛走到門口，又被人叫住，「阮眠。」

畢竟沒有經過別人同意就……

吃完飯，阮眠回教室午休，潘婷婷陪著她，剛進後門，眼前的一幕讓兩人猛地停下腳步。

「你倒二，我倒三。」

何況，和被父親捧在手心裏疼的王琳琳相比，她憑何而來的底氣？

第一節是班會課。

「齊儼。」

阮眠蔫蔫地點頭，由著她去。

她還在繼續興奮地說著，「怎麼就讓我遇上了呢？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艷遇……」

他聽見了，點點頭，繼續在紙上寫，寫出一個「眠」字，和之前的「儼」並列著。

阮眠張了張唇，卻沒說出一個字來。

然後，她慢慢發現一個事實：他的名字和她一樣都是兩個字，唇角不自覺地一點點彎起來。

她指著不遠處的酒店外站著的矮胖男人，「那不就是小霸王花的爸爸嗎？」

潘婷婷的同桌就是被她逼退學的，誰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當然，也沒有人會去深究。

潘婷婷接道，「這還不簡單，我幫你申請一個啊。」

當然知道。

只見阮眠的桌上、椅子下都是碎紙片，雪花般飄了一地。

阮眠心和_圖_書想，可有什麼辦法呢？她過不了那道坎，或許永遠都過不了。

阮眠想起來，他看人時，目光大多數時候是疏淡的，可和他對視，那目光又會變得深邃，深不見底——正如此刻，他看向她。

潘婷婷側過頭來，見她眼泛怯意，嘆氣，「阮眠，你總是這個樣子，知不知道，這樣很容易被人欺負的？」

她在心裏默念這兩個字，原來這就是他的名字，真好聽。

於是就被班主任列入談心工作的首位對象。

周日眨眼間就過去。

她抱著幾本畫冊回教室，經過重點班時，梁一博剛好從裏面出來，手裡拿著她之前借給他的英語筆記。

她微怔，他很快收回視線，和那群圍著他的人一起走入酒店。

「不用太驚訝，」潘婷婷淡定地吐出一個瓜子殼，「倒得多了，慢慢就習慣了。」

不一會兒，曾玉樹也來了，潘婷婷回頭向他彙報「戰績」，他一甩頭髮，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

儼、眠。

「我的天！」潘婷婷誇張地捂臉尖叫，「這是多大仇啊！」

她只想安靜讀書，考個好大學，然後徹底離開那個家。

他話說到這裏，班裡大部分的目光不約而同「刷刷刷」射向了第四組的最角落，曾玉樹仰頭挺胸，笑出一口白牙，坦然地全盤接收。

阮眠的臉在瞬間紅了個透。

這位趙老師是美術興趣班的老師，以前帶過她一段時間，兩人已經有七八年沒見了，只是，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自己。

趙老師沉默一陣，像是忽然想起什麼，「聽說你不再畫了，挺可惜的。」

潘婷婷拉住她的手，鄭重其事地咳嗽兩聲，「阮眠同和_圖_書學，恭喜你正式成為『拖班級平均分專業大戶』。」

教室里自習的幾個學生面面相覷，又繼續埋頭看書了。

「明天我再陪你去找一下小霸王花，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握筆的姿勢很漂亮，兩指捏住黑色筆管，曲起弧度，其餘三指微微併攏，大概是手好看，做什麼都覺得賞心悅目。

他爸當年就是帶隊老師，人也永遠地留在了那裡。

阮眠看看手裡的紙張，又看向他，目光直直的，問，「嚴肅的嚴嗎？」

小霸王花王琳琳的父親是z市富商，又是學校大股東，學校圖書館和飯堂都是他捐贈的，仗著這一層，王琳琳算是學校里的大姐大，橫著走都沒人敢說什麼。

兩人回到教室時，那紙片已經不知道被誰掃掉了，乾乾淨淨的，好像之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剛剛居然忘記立刻塞進包里了。

阮眠輕聲打斷她，「要不，還是算了……吧？」

可微張的粉唇還是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有些心虛，更多的是忐忑。

「不是，這寶座已經被你同桌搶先佔了。」

「沒有。」

只有臉皮最薄的阮眠，低著頭，臉熱熱的，雙手無所適從地交纏著。

阮眠心底藏著自己的小秘密，不說話，只是微抿著唇。

心情忽然變得好了一點點。

低沉而又沙啞，卻清晰地傳到了她耳中。

趙老師滿臉感慨地看著她，九年前去林山市領獎的學生，只回來了這麼一個……

下午的課阮眠都有些心不在焉，潘婷婷看她那模樣，心有不忍，「我要出去買點東西，陪我去逛逛？」

潘婷婷愣了一下，然後沉默了。

「這次的市繪畫和*圖*書比賽，準備參加嗎？」

「是這個。」

班主任從生活到學習，無微不至地詢問一遍，又說了不少鼓勵的話，說得口乾舌燥，這才準備放人。

趙老師知道她的根底，這個女孩在作畫上非常有天分，當初連父親也是讚不絕口，打算重點培養的。

「倒一倒二倒三都齊了，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黃金倒三角了，不如開個微信群慶祝一下？」

「別撿了。」潘婷婷把她拉起來，「我們去找班主任，我剛剛看到他還在辦公室。」

可至少，能聽得進去了。

她盯著眼前的人看了好一會，認出他來，「趙老師？」

潘婷婷沉浸在她的小說世界里，抽屜里的瓜子殼都快堆成一座小山，完全沒有受到影響。

阮眠：「那我……」

「婷婷，你難道忘記你同桌退學的事了嗎？」

阮眠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意外地看見了另一個人。

「我這裡有幾本畫冊，你拿去看看。」他又笑著說，「說不定看完感覺就回來了。」

那不是她的……嗎？

反正只是一本書而已。

趁這間隙，她立刻把那小粉片掃進手心，壓著塞進包里，略鬆了口氣，又抬眼看過去。

班主任聽說這件事也很驚訝，連忙答應會弄清楚，儘快給她們一個答覆。

和潘婷婷同宿舍的一個女生過來悄悄告訴她，「你們前腳剛走，隔壁重點班的小霸王花就帶人進來了……」

阮眠看著那素色封面，心「砰砰砰」跳快了幾下，她咬唇猶豫幾秒，雙手接過來，「謝謝趙老師。」

z中去年開設了一個美術班，他剛被特聘進來，兼任新的班主任，也算是繼續走了父親的路。

上午的四節課基本和*圖*書上都是用來評講試卷，阮眠聽得很認真，可真正聽進去的依然很少。

當她向潘婷婷問出自己的疑惑時，對方不答反問，「你還沒去看自己的成績？」

「不是。」他穿著黑襯衫和長褲，不知道從哪裡回來，全身帶著一股濕潤的氣息，短髮微亂貼在額前，卻不會顯得不修邊幅，反而有另一種說不出的意味。

「這是誰弄的！？」潘婷婷高聲問。

兩人站在走廊前說了會話，上課鈴就響了。

是啊，挺可惜的。

齊儼。

「我叫阮眠。」她小聲告訴他。

潘婷婷正要說些安慰的話，突然「哎呀」一聲，「真是大白天撞鬼了！」

唯一值得提的是，她又給母親原號碼的新主人發了兩條信息，傳達了自己能接受的「合理高價」，不過都沒有得到回復。

幸好，他並沒有拿起來翻看，估計也是猜到這突然出現的東西是什麼，為了不讓彼此尷尬，所以保持全然的沉默。

有男人的聲音在回答她。

剛下課，潘婷婷就說好餓好餓，拉著她去飯堂吃飯。

她一進超市就像只小松鼠一樣，輕車熟路地去抱了幾包瓜子出來，又給阮眠買了一堆零食，塞到她懷裡，「別想太多啦，又不是天塌下來，吃點好吃的，心情就好了啊！」

這幾乎已經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她身後早已無人可依靠。

周一是公布摸底考試成績的日子，阮眠背著書包走進教室，大家本來熱熱鬧鬧地討論著成績，一見她出現，神情頓時變得有些……奇怪。

班主任對這次摸底考試做了簡單分析，「雖然和其他幾個次重點班相比，高分人數佔了優勢，可平均分是墊底的，這主要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