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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屋外察看一遍，也沒發現什麼異樣，盛千粥蒙了，「該不會真搞錯了吧？」

盛千粥：「啊？」

霍寒拿棍子戳了戳，「這邊天花板紙的口比較新，積塵少，而且還有被擦拭過的痕迹，應該是最近打開過又重新貼上去。」

溫千樹心如明鏡，面上卻不說破，還非常知趣地遞了個台階，「天氣太熱了，我先回老師家裡歇歇。」

霍寒打了個手勢回應，然後不動聲色地計算著牆身的高度，猜到他的意圖，盛千粥把指節拗得「噠噠」響，也躍躍欲試，「寒哥，讓我來吧。」

盛千粥反應慢了半拍，猛地一拍腦袋，「寒哥你該不會是懷疑……」

還真是惜字如金。

「寒哥，快過來看！」盛千粥那邊也發現了新情況。

這樣不動聲色、不負責任地撩撥他，有意思？

果然不出所料。

楊小陽也後知後覺明白過來他們想做什麼，緊張兮兮地四處探看，「霍隊，你們這是要……擅闖民宅？」

逆光中，他眼底難得有一絲笑意，轉瞬即逝。

兩人花了大半個小時才把入口處的障礙物清除。

白煙瀰漫中，霍寒有些心不在焉，耳邊又似乎浮現那混著微啞的清軟嗓音，「玫瑰要送給喜歡的人啊」，長指一彈，一截煙灰抖落，他慢慢閉上雙眼。

「這麼說，TY的人也摻和進來了？」盛千粥握緊拳頭，「卧槽這趟來得值啊！」

為了不打草驚蛇，對幾樣工具進行拍照留存后，盛千粥又逐一把它們放回原位，並細心擦掉大家留下的痕迹。

霍寒目光清湛地回視，「情況特殊，事後我會跟上面打個報告。」

溫千樹也露出一副深思的神情。www.hetubook.com.com

霍寒往自己兜里一摸，意外地碰到了什麼東西，他稍稍側身，拿出來一看——一朵被壓得有些變形的紙玫瑰。

墓室空蕩蕩的，幾乎全部有價值的東西都被清走了，倒是留下不少的餅乾紙和礦泉水瓶，還有滿地紛亂的腳印。

霍寒自然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深邃的黑眸映著陽光，晦暗不明，以筆挺的鼻樑為分界線，半張俊臉都沉在陰影里。

他又說，「沒有搜查令就……這是不合程序的啊……」

那邊，盛千粥已經戴上手套把發現的東西一樣樣排好，「這下物證齊全，沒得跑了吧。」

這就是回答？

霍寒沒回答，扶著門邊抬頭往上看，眉頭一皺，隨手從門后抄來一根棍子，直接將天花板捅了個窟窿。

溫千樹抬眸，兩人的視線輕輕碰上。

溫千樹笑笑，「雕蟲小技而已。」

「這不是……」盛千粥舔舔發乾的唇，「TY的特殊記號嗎？」

溫千樹揉揉被撞疼的鼻子，輕瞪了一眼那稍顯冷硬的背影。

程文、程武兩兄弟同住一個院子，紅磚青瓦，四面高牆，正門多少會引人注目，於是大家繞到了後院，木門上掛著個黃銅鎖，盛千粥將它提了提，朝霍寒搖搖頭。

兩人出來后又重新把洞口封回去。

一語雙關。

傳說中，「TY」集團的首領曾被稱作「盜墓第一高手」，此人最擅長的就是通過「看山」、「看星相」、「看風水」的方式來找墓，作案手法也極為高超，相傳從未失手，他每次盜墓后總喜歡留一白一黃兩菊，他的部下紛紛效仿，久而久之，這也就成為了「TY」集團ｈｔtｐs://m•ｈeｔｕｂoｏk.com•ｃom的標誌。

「他們是……盜墓的？」溫千樹問。

只一眼，她便知道他明白了：下了將近一夜雨的那晚，她是光明正大從正門進了他的房間，而不是翻窗進去的。

霍寒收回目光，從牆上一躍而下，穩穩落地。

一瞬間他的心情也真是複雜到了極點。

霍寒的唇抿成一條直線，看著她攪亂春|水後轉眼間又走得雲淡風輕的背影，輕輕吐出一口氣。

霍寒轉過身，驟然襲來的光亮讓溫千樹皺眉，她抬手去遮眼，又躲回他那印在地上的頎長影子里了。

「八九不離十了，」霍寒朝他點點頭，「你先回所里準備一下程文程武的資料，重點查一下他們兩兄弟的主要親屬、朋友、和宗族關係。」

「我們去一趟牛角山。」

「我也上去看看。」溫千樹緊跟在後面，然而，以她的身高，哪怕站在梯子上，還是離天花板有一小段距離。

一個從小被當做掌上明珠養的千金大小姐，到底是從哪兒學來的這些旁門左道？

雖然說這樣的場面也見過數次，盛千粥還是忍不住爆了個粗口。

盛千粥也重新把門上了鎖，走過來，「寒哥，接下來……」

霍寒一把將她拉了上去，倒是正人君子得很，很快就放了手，她沒有防備，腳落到實處時不小心歪了一下，怎麼也收不住直往他身上撞，他背部的肌肉也是硬邦邦的，如同一道銅牆鐵壁，牢不可破。

霍寒一言不發地繼續往前走，終於在角落裡找到兩個完整的腳印，經過大致比對，幾乎可以確定就是程文程武兩兄弟的，看來，他們這次交易的很可能就是從這裏順出去的贓ｈｔｔps://m.hｅｔｕｂｏok.coｍ•ｃｏｍ物。

走了不知多久，盛千粥已經大口喘氣，T恤濕得都能擰出水來，他幾口灌完一瓶礦泉水，靠在一棵樹上不走了，「寒哥，咱、咱們歇會兒……再走。」

得得得。

後門偏僻，人跡罕至，況且現在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周圍鄰居們都躲在家裡歇夏，可謂天時地利人和。

霍寒淡淡地：「嗯。」

霍寒一個眼神就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話。

霍寒的襯衫也汗濕得厲害，可氣息卻絲毫不亂，他摸了一把頭上的汗，在長褲上蹭掉，「五分鐘。」

感覺自己被隨意打發的盛千粥已經不知怎麼擺弄表情。

話音未落，霍寒已經踩在牆體的凹坑處，長腿往上一攀，暗黃的泥土被蹭下來，塵土微揚，轉眼間他人已經在牆的最高處。

霍寒卻沒顧得上休息，四處察看了一番，忽然蹲了下來，撥開一層落葉，略微翻了一下泥土，挑起一小塊，在指尖碾開，放到鼻下聞了聞，眉峰一斂，「千萬，把東西拿過來。」

霍寒也蹲下來查看，洛陽鏟、工兵鏟、羅盤、土製炸藥、防毒面具、夜行衣……裝備夠齊全的。

霍寒兩指搓捻著花瓣，感受了下乾濕程度，大概推測出放置時間，沉聲說，「那兩兄弟不見得就是TY的人。」

霍寒走過去，只見台階旁邊一盞長頸的燈盞上放著兩朵菊花，一白一黃，擺成「Y」的形狀，他的眸色瞬間暗了下來。

「去看看就知道了。」

盛千粥撇嘴去摸褲兜，這才想起來，「打火機不是在你那嗎？」

門外，楊小陽正焦急地等著，背心都濕了一大片，見人出來，他立刻走過去，「怎麼樣了？」

盛千粥從地htｔｐs://ｗwｗ.hｅtｕbooｋ.ｃoｍ.cｏｍ上撈起一樣，「這玩意兒叫洛陽鏟，主要就是用來挖掘探洞，採集探土，你可別小看它，當年洛陽邙山地區十墓九空，它就是最大的元兇。」

這時，一道驚呼聲傳來，楊小陽吃驚地看著一直沒說話的溫千樹站在木門前，纖白的手指握著鎖頭，不知用什麼東西往鎖芯里搗鼓了一會，「咔噠」一聲，大黃銅鎖就開了！

「找到了？！」盛千粥彈簧一樣跳起來，帶著工具衝過去。

文物犯罪大部分都是以團伙作案的方式進行，像這種以親緣紐帶組合起來的也尤為常見。

偶像的這一粒定心丸喂下去，楊小陽總算打消最後一絲疑慮，「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這麼說，他們的身份確定了？」

他看得是目瞪口呆，下意識叫她一聲「千樹姐」，雙手抱拳，「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真是失敬失敬。」

「出去再說。」

「寒哥，你快給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啊？」

牛角山顧名思義，山脈狹長，東南-西北走向，狀如牛角，估摸這才走了二分之一不到，何況又是無頭蒼蠅似的亂走……

他迅速趕回派出所去了。

在某種程度上，這也是對所有奮戰在一線的文物保護工作者的挑釁。

「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嘛，」盛千粥老氣橫秋地將胳膊往他肩上一壓，「怕啥，出了事算我們頭上。」

這可不是他教的，他也教不來這樣的「手藝」。

盛千粥仰長脖子看，原來這天花板里還暗藏乾坤，「寒哥，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她走出幾步，又回過頭來，「回寺里的話別忘了我。」

「在外面幫忙守著。」

盛千粥搬來梯子爬上去，以天花板為基底，上面是一個小房ｍ.hｅｔubooｋ•ｃｏｍ.ｃｏm間，一會兒后，他「砰」一聲拳頭砸在木板上，震落許多灰，他臉上也沾了不少，頭髮上也籠著蛛絲網，「寒哥，快上來，有情況！」

兩束手電筒的光在黑暗的地下墓室里晃。

還說讓他保管呢，三天兩頭就要一次，後來乾脆不還回來了。

盛千粥懶得說話，比了個「ok」。

「還有這個，」他又換了另一樣，「這也是盜墓必備的工具，叫工兵鏟，」他比劃了一下，「它可當做鏟、鎬、刺、鋸和刀來使用……」

楊小陽腰桿挺得筆直，清脆地應道，「是！」

牛角山在隔壁鎮，離蘭溪鎮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到了山下，車進不去，兩人只能徒步進山。

他口中的「TY」,正是目前所知的國內最大文物犯罪集團，盤踞數十載，內部體系已大體完善，形成盜、收、運、銷四位一體的完整利益鏈條，過去這些年來，他們到處興風作浪，盜掘古墓，走私海外，可謂是文物界的一顆毒瘤。

烈日當空，她的臉頰微紅，浸著那肌膚，看著彷彿白里透出了粉色。

他又重新塞回去，掏出煙和打火機，低頭咬住煙頭去湊火，緩緩吐出一口煙，「直覺。」

溫千樹和盛千粥也跟著從門外進來，迎面就是一股東西腐爛的惡臭味，只見院牆邊亂七八糟堆著吃剩的桶面和發霉麵包，蒼蠅「嗡嗡嗡」貪婪地繞飛其上。

盛千粥想了想，「就算這兩人沒有參与到這次的交易，也絕對和盜墓脫不了干係，不然整這麼一套傢伙做啥，寒哥你說是吧？」

楊小陽推開他的手，看霍寒。

盛千粥跟這人也好長一段時間了，基本默契還是有的，可就是道行淺了點，竟下意識地看了溫千樹一眼。

「打火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