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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噠」一聲，溫千樹立刻忘記自己想說什麼，疼得一口咬住他肩膀，眼底有淚意控制不住湧出來。

冰塊撞上玻璃杯，響聲清脆。

第二下。

「就這樣，我先不和你說了，」她掛掉電話，「你們來了。」

還有心思開玩笑，估計是已經沒事了。

比乾果真倒地身亡。

開水漸涼，她沒有心情吃饅頭，最後就著涼水吞了幾片安眠藥，可夜裡還是翻來覆去睡不著。

溫千樹想起了一個典故。

胖女孩不敢相信地看向溫千樹，心裏擂著小鼓，看著這麼年輕，根本不像大學老師啊。

只有修畫才能讓她的心安靜下來。

霍寒咬住牙齒，俊臉繃緊。

夜最深的時候，風也大了，將燈吹得東倒西歪，沒撐上多久，「撲哧」一聲滅了。

師母又笑，「後院還有一大片呢，你要是喜歡，我摘些給你帶回去。」

她點開來，呆看了一分鐘有餘。

不出幾秒，整個人就掉了下去，身下墊了一層泥，倒沒有覺得很疼，她正要站起來，左腳卻傳來一陣鑽心的疼，又跌下去。

溫千樹不清不淡地看了趙琪琪一眼。

黃昏籠罩著小庭院，青石磚上花影織樹影。

沒想到睡著睡著，她忽然撲了上來，他迷糊中，感覺到柔軟的舌鑽進了自己嘴裏……

「我不……」

大雨下了一夜，池塘里的水漲起來了，田田的蓮葉被沖得東一片西一片。

她微喘著瞪他，「流氓！」

「沒……去哪兒，」盛千粥一摸腦袋，「就瞎轉悠來著……」說著人一閃，閃到了牆角，擰開水龍頭開始洗臉。

「不好意思啊，」溫千樹輕輕撫平被自己咬得皺巴巴的襯衫，想來他肩上應該留了牙印，心情莫名好了些，「沒控制好力度，弄疼你了吧？」

他和-圖-書坐在台階上開始脫鞋子。

她趴在他胸口一動不動，像一座雕像，好半晌才有了動靜，在他襯衫上把淚水蹭乾淨，這才抬起頭來看他。

說笑聲被人打斷，女孩們詫異地看了過來，見一個十八九歲模樣的漂亮女生站在門外，以為她也是和自己一樣「慕名而來」，其中那個胖些的女孩說，「本來這裡是不可以進來的，可誰讓我們女神面子大呢！你也是特地為她來的吧……」

溫千樹從梯子上下來，不小心踩空一節橫木，踏空掉了下來，不知什麼緣故，地板踩著有些異樣，她剛走出兩步就察覺到不對勁——地板在往下陷。

這女人把他曾經說過的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來。

門推開一半，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涌了出來，她走進去，看到兩個陌生女孩子，正和趙琪琪有說有笑。

「好。」

他的指腹粗糙，像砂紙劃過肌膚，她渾身都起了顫慄。

她睜大眼睛……

溫千樹注意到鞋底厚厚一層的黃泥，抿唇沒說話，給他拿了一雙新的拖鞋放在前面。

媽媽不要她，爸爸也丟下她，連唯一的姑姑也……對她這顆心臟虎視眈眈，而那身患先心病的表弟更是整日都生活在活不過十八歲的夢靨中。

「溫千樹，你給我好好看著，當年如果不是你姑父，現在躺在墓里的人就是你！他們家九代單傳啊……」

「繁繁，爸爸對不起你。」

為什麼是你來了？

聽得太入迷，竟錯過了晚齋，只好拿了兩個饅頭回房間。

他摸出手機，幾乎屏幕亮起來的那一瞬，她的聲音也出現，「我在這兒。」

盛千粥喊，「千樹姐。」

耳根卻紅得像瑪瑙。

師母抬頭看看天色，「估計要下大雨了。」

如果七年前他https://m.hetubook.com.com也這樣來，那該多好？

師母笑，「空心菜。」

欲一上來，便一發不可收拾。

溫千樹靜靜地看著他。

霍寒今晚例行巡視，經過她房間時，見裏面一片漆黑，往常這時候燈都是亮的，他擔心她出了什麼事，在她常去靜坐的禪房裡找了一圈，沒見人影，於是就找到了這裏。

「你要做什麼？」他忽然靠近。

林山冷哼，眼風掃了高明一眼，「知人知面不知心。」

後來，在月牙泉邊，她心血來潮想要作畫，拉了他當模特，那天的風吹得人很舒服，他白天陪她四處玩，晚上熬夜做課題，躺著就慢慢睡了過去。

林山搖搖頭，「人啊，有腦子是好事，可要有腦子不用……」

塔身一共七層，一塔一浮屠。原本是安置佛台佛像，供僧人香客做佛事之用，後來就用於藏經。

「你是來接我的嗎？」

可謂是……沙漠奇觀。

沒有心的人。

趙琪琪對著牆生悶氣，高明在一旁安慰她，翻來覆去就那幾句話。

溫千樹不再問了，從窗台上拿了塊香皂給他，又看向霍寒，「是現在就回去嗎？我去和老師師母說一聲。」

雨點「噼里啪啦」砸下來，梔子花被風吹得枝葉擺動，花容失色。

霍寒托吳教授給溫千樹留了句話，下雨不宜進山，明天會過來接她一起回去。

「不能。」

在書房寫毛筆字的吳教授已經透過窗看到了院子里的霍寒，他放下筆，點頭打了個招呼。

溫千樹捂住心口，覺得那處疼了一下。

趙琪琪當場被下了面子，有些掛不住，臉頰也發燙，可到底還是咬牙忍下去了。

「塔里那麼多經書，要是丟了，你負責嗎？」

深夜裡的千佛塔安靜而肅穆。

吳教授鬍hetubook.com.com子顫動，情緒有些激動地說著話，「這TY集團，我以前也和他們打過交道，個個不是善茬，尤其是這集團的首領白夜，心腸歹毒，手段狠厲……」

彼此都沒有經驗，只是在憑著本能歡好，他記得自己是如何為她意亂情迷，也記得那時，她在自己身下，那被初次採擷的嬌軟花心，陣陣熱泉噴涌。

「林山你什麼意思！？」

「我看看，」霍寒捲起她的褲腿，「脫臼了。」

如果一切都在此時畫上句點，那該多好？

他走到她旁邊蹲下，手機的光映著她同樣蒼白的臉，「沒事吧？」

往日一幕幕，像走馬燈一樣過。

她一口喝光茶，小銀勺挑了冰塊，含在嘴裏，一點點地咬碎，吃完最後一塊，這才洗乾淨杯子，擦乾手出去。

一幅筆法稍顯稚嫩的素描，畫的是一個空心人。

轟隆雷鳴蓋住了溫千樹的聲音，「我知道了。」

「……在。」

霍寒：「千萬。」

「誰允許你們進來的？」

她又想到什麼，「你身體寒，前段時間不是說夜裡睡著腿抽筋，這空心菜還是不要多吃。」

「來嘞。」盛千粥把頭髮上的水一甩，趕緊跟了上去，兩人進了書房。

「去哪裡了，怎麼搞得灰頭土臉的？」

三人十點多才回到青鳴寺，溫千樹在山門口和他們分別，來到千佛塔。

「白夜？」霍寒眉心一皺，「白爺？」

她：「不客氣。」

天還下著小雨，溫千樹坐在門前，水塘里的蛙聲起起落落。

雨停了，挺拔的身影出現在她的餘光里。

溫千樹也挨著梔子花探出頭去，頭頂上烏雲密布，庭院里開始鼓風，一場山雨欲來。

溫千樹則是走進廚房，從冰箱里拿出一瓶蜂蜜柚子茶，倒了大半杯，又往裡面丟了和圖書幾塊冰。

不知道待會是誰來接她？

溫千樹也搬了張小板凳坐下，旁邊一盆梔子花開得正盛，混著夏日暑氣，清香逼人。

溫千樹站在木籬笆前和白雪歌講電話，講了半個小時左右，木門「吱呀」一聲，她扭頭看去，霍寒和盛千粥一起走了進來。

「這是什麼菜？」

周圍太安靜了，靜得跟所有東西都死了般。

「腳疼。」

「既然明知是不得，又為何要求？」

手機提示電量不足，剛充上電，屏幕閃了一下，收進來一張圖片。

「雨大了，我們進去吧。」

他來了。

她穿著單衣，穿過濕潤的走廊，停在一扇門前。

「你怎麼來了？」

溫千樹捻斷一根菜，嫩的一截丟進木籃，「嗯，好。」

傳說中有七竅玲瓏心的比干，被人挖了心臟，路上問一個賣菜的婦人，「菜無心可活，人無心可不可活？」

當然那時還非常純潔，只是拉手親吻，比較過線的就是有一次親著親著，他情不自禁就把手伸進她衣服里了……

黃昏的沙漠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屋內沒有一點光。

溫千樹閉上眼，心情慢慢平靜。

趙琪琪吶吶道：「溫老師，她們都是我的粉絲，從很遠的地方過來的，你看能不能……」

霍寒鬆了一口氣。

兩人都是對彼此一見鍾情，不到半個月就捅破了那層紙，在那座黃沙漫天的城市裡陷入熱戀。

溫千樹躺在地上，不知道躺了多久。

塔底下怎麼會是空的？

「讓開一點。」

那一次他花了三個小時才哄好她。

接著是一連串沉重的腳步聲，彷彿一下下踏在心上，她慌忙扔掉修復刀，驚醒過來。

「繁繁，媽媽走了，你跟著爸爸要好好的啊……」

她們前腳剛進廚房，霍寒和盛千粥後腳就出來，趕著雨走了m.hetubook.com.com。

「謝謝。」他說。

「好了。」男人的聲音和呼吸一同拂過她臉頰。

師母在走廊上擇菜，已經擇好了小半籃。

「沒，」溫千樹搖頭，「以前吃過幾次，沒想到它是長這個樣子。」

不甚明亮的光線映在他冷硬的臉上，有些模糊，彷彿隔了千山萬水般，溫千樹收回視線，輕聲問，「師母，如果有求而不得的人，該怎麼辦？」

溫千樹捧著一盞燈，推門進去。

黃沙滾燙，兩人身上都是汗，濕了又干，幹了又濕。

師母見她盯著空心菜出神，「怎麼了？」

「你想起來了嗎？」不知有意無意，那鼓鼓的胸就這樣從他手臂上蹭過。

兩個女孩離開后，溫千樹也走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霍寒一愣，漆黑的眼中有一閃即逝的訝異。

是姑父，還是爸爸？

婦人說，「人無心，即死。」

溫千樹走後，直接去了清心殿，聽方丈大師講禪修。

她摸出一把修復刀，打開來，刀光鋥亮，在手腕上輕劃了下，很快就有淺紅色的血冒出來。

霍寒深深地看著她哭得發紅的眼眶。

趙琪琪一噎，「她們是我粉絲，怎麼可能做那種事？」

霍寒：「不急，我也有點事想找吳老。」

她的腳踝雪白，像一塊瑩潤的玉，透著淡淡的暖，霍寒輕握住，「忍著點。」

霍寒等了幾分鐘才跳下去，在地上翻滾兩下，抵住衝力，然後在黑暗中尋她。

師母退休前是大學里的哲學系教授，聞言笑了笑，眉角處的皺紋如泛起的淺浪，「既然明知是不得，又為何要求？」

「在下面嗎？」

她目光穿過窗戶，看到了書房裡的三人，他們臉上全都是一副凝重的表情。

念頭一起，萬劫不復。

刀還沒來得及落下，上面傳來一道略顯急切的熟悉聲音，「溫千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