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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要做足全套。

「鄙姓霍。」

很顯然，她已經不記得了。

溫千樹「噢」一聲，「原來是師兄。」

掌柜連連點頭，「那是那是。那些玩意兒擺著不過是糊弄一下別人罷了，哪裡敢真拿到霍老闆面前來獻醜？」

溫千樹喝完熱水，感覺小腹的疼痛減緩了不少，她放下杯子，「你覺得白禮鎮的古玩市場長盛不衰的原因是什麼？」

果然，他們剛一進去，那人就掉頭走開，回去復命了。

她好像睡著了，偌大的室內浮動著清淺的呼吸聲。

有了共同話題，兩人很快聊起天來。

畢竟不確定程文程武被警方扣押的消息有沒有泄露出去。

盛千粥不停地抓頭髮，「可是……」

盛千粥追上來，壓低聲音，「寒哥，有人在後面跟著我們。」

唐海用餘光看了看霍寒，「我們本科是同一個學校。」

溫千樹身體有些不舒服，腳步就慢了下來，霍寒扶住她，「怎麼了？」

溫千樹訂了三個套間和一個總統套，遞了一張黑卡給霍寒，自己靠在柱子上休息，「密碼是你的農曆生日。」

溫千樹簡單看了一眼，地攤賣的都是些仿古的小玩意兒, 專門用來哄那些不遠千里來旅遊的門外漢，一個賣10塊到500塊不等，價格的差異視買家而定，唇舌伶俐的, 一下就可以將開價殺去三分之二, 反之, 腦門上寫著「好騙」兩字的，則是要在這上面多出點血，事後反應過來，也就當花錢買個教訓了。

掌柜出來的時候，溫千樹剛好放下一隻金鑲玉手鐲，她看過去，只見眼前站著一個高瘦的男人，顴骨很高，兩頰凹陷下去，顯得兩隻眼睛看起來有些陰森，尤其是他笑起來的時候，一口被煙熏得變色的大黃牙暴露無遺ｈｅtｕbｏok.ｃoｍ•coｍ，「這位小姐真有眼光，你手上的這副東西可是我們店裡性價比最高的了。」

又被一口乾完，一滴不剩。

霍寒自然也懂這個道理，所以他沒有阻止。

可惜的是，她大一那會，他已經畢業了，他們唯一見過的一次是在她伯父的葬禮上。

看著酒店門口那對威風凜凜的石獅子，盛千粥暗暗捏緊了褲兜，開始心疼錢袋。

看來這裏真的是遍地黃金，一個小鎮，居然也會有這樣知名的高級酒店入駐。

盛千粥看兩人走向前台，「真要在這裏住啊？」

盛千粥正口渴，仰頭就喝掉了一杯茶，旁邊的夥計看得一臉心痛，可還是上前又給他續了滿滿一杯。

楊小陽提議道，「程文程武兄弟怎麼樣？我記得他們交待過，曾經在白禮鎮生活了一段時間……」

「你應該不介意吧？」

他一邊說話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溫千樹，見她耳朵上翠得快要滴水的耳墜，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搖動，還有脖子上那塊佛像，一看就知是頂好的貨色，再就是這一身清雅氣質，普通人家可養不出這樣的。

青山綠水簇擁著整個白禮鎮，東南角的古玩市場是特地辟出來的一塊，根據之前掌握的情況, 單是這個偏隅一角, 就分佈著數十家的古玩店, 更不要說那數不勝數的古玩地攤，大概是時間還早的緣故, 兩排店門緊閉，只有零散的小攤擺出來，小販一看到他們，頓時目露精光, 就像看到了待宰的肥羊。

霍寒已經事先發過信息給唐海，半個小時后，唐海和楊小陽把行李帶過來，大家在總統套間碰面了。

她似乎又想起什麼，「我總覺得你有些眼熟，我們之前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我說和-圖-書得對嗎？唐海。」

「讓他跟著。」

他的視線落在她蝴蝶骨下方的某處——

這也算是誤打誤撞撞對門路了。

溫千樹和霍寒交換了個眼神，連盛千粥都隱隱有些激動。

溫千樹笑容清甜，「謝謝。」

霍寒小心地護著她在人群里走，「真沒事？」

他這麼一說，所有人都沉默了。

楊小陽震驚極了，「你的意思是……」

夥計扭過頭去，掌柜的滿口黃牙都笑開來，「不知道老闆怎麼稱呼。」

溫千樹露出蒼白的笑容，「你見過有老闆住那些不入流小賓館的嗎？」

溫千樹打圓場，「掌柜，我們老闆不遠千里跑到這裏來，一來是聽了您這『虹雲齋』的美名，二來確實是懷著誠心想帶點好東西回去，錢呢不是什麼大問題，我老闆有的是，你要是有什麼對的『硬貨』和『軟貨』，儘管亮出來便是了。」

能介意什麼？她一開始不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嗎？

盛千粥在旁邊偷笑，怎麼有一種寒哥被人包養的感覺？還好他是知情人士，不至於對這個密碼感到大驚小怪。

霍寒笑著站起來，「這美人倒是真的美，只是這玉……可不見得是真玉啊。」

楊小陽疑惑，「你又不知道我們住哪裡，怎麼通知？」

屋裡只剩下三人。

準確地來說，他們還在被考察期。

店裡簡直可以說是「大雜燴」，各種金石字畫、瓷瓶、竹木牙雕、筆墨紙硯、印章……林林總總，說得上名字的，說不上名字的，溫千樹看過一遍，朝霍寒搖搖頭。

霍寒搖頭，「有一定風險。」

盛千粥卻聽得很認真，甚至暗暗記在了心裏，真是個可愛的小夥子。

唐海說，「如果要是有熟人帶路，一切都方便很多。」

掌柜樂呵呵地送三人出門和-圖-書，又朝裏面使了個眼色，夥計會意地點了點頭。

溫千樹又問，「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安排看貨呢？」

昨天晚上是沒得選擇，加上此時已經被人知道了行蹤……

他的話是對溫千樹說的，可說話時眼神卻不停地在霍寒身上飄，干這行的，哪個不是人精？自然一下子就抓住了主要矛盾，「老闆，你看成不？美玉送美人，可遇不可求啊。」

「前面有家酒店，我們先進去。」那個人不確認清楚肯定會一直跟著。

說完鑽進一扇木門，人瞬間就沒影兒了。

彷彿——

唐海也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幾分鐘后也離開了。

盛千粥不停地看對面一直沉默著的霍寒，雖然臉上並沒有顯露出什麼情緒，似乎在沉思些什麼，但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見氣氛有些不對，飛快地拉著楊小陽跑了。

似乎一點都不擔心留幾個陌生人在店內有何不妥。

不遠處，深藍色的床簇著一片白皙，女孩子的後背全部都露了出來，襯著身下的床單，白得像奶油一樣。

掌柜的臉色一下變得有些難看，「你這是什麼意思？」

「原來是霍老闆。」

這話一出，掌柜的臉瞬間陰轉晴，「原來都是內行啊，失敬失敬。」他沖夥計喊，「快去沖壺好茶來！」

無非就是想打探一下他們的底細。

掌柜說，「這個小問題，等安排好了我再通知您。」

街上開始有人走動了，也陸續有別的店鋪開門，夥計端著茶壺茶杯出來，給每人都倒了一杯茶。

出門在外，哪有不受騙的？多上幾次當, 學著學著就精了。

「不只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溫千樹輕敲著桌面，「在這個地方還有各路黑道勢力，加上你剛剛猜測的那個原因，它們就像兩股強大的力量m.hetubook.com.com，既交織又排斥，共同維護著古玩市場的平衡。」

街上的人同天上層層疊疊的雲一樣多。

三人饒了一圈出來，街頭終於有一家店鋪開門了，木牌子上寫著龍飛鳳舞的「虹雲齋」三字。

溫千樹嬌笑著摟上霍寒手臂，「我們這位霍老闆啊，生意做得大，遍布五湖四海，前些年不知怎麼迷上了古董，又因為不懂行，買了一大堆贗品，氣得家裡老爺子暴跳如雷，這不花錢買了大教訓，現在眼睛學尖了，普通玩意兒還真入不了眼。」

在白禮鎮，還真的沒有過可以不花一分錢就從店裡把東西拿走的先例——除非願意拿幾根手指來交換。

溫千樹捧著個杯子在唐海旁邊坐下，「我們這邊還好一些，不過掌柜好像還是有些懷疑我們，沒多透口風，相信接下來也不會立刻安排去看貨。」

「沒事。」她的語氣很淡，身體的大部分重量都交給了他。

掌柜摸著山羊鬍子笑了，「小兄弟你這就有所不知了，在這白禮鎮，還真沒有我虹雲齋通知不到的地方。」

溫千樹從外面收回目光，淺淺地抿了一口茶，還真是捨得，上好的毛尖，香氣高雅，回味甜甘，不過也不稀奇，像他們這種「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暴利行業，這不過是小意思罷了。

「你看，這黃金純度高，玉呢也是好玉，水頭足，顏色漂亮，跟你特別襯。」

一般來說，古玩店名字應該和經營物品相挂鉤的，比如在國內頗具盛名的「墨情閣」，便是經營書畫、團扇之類，再如，「韻石堂」，主要就是經營金石、寶瓷和一些石雕等器物，這「虹雲齋」，還真看不出它賣的是什麼名堂。

眼下昨晚住的賓館是不能回去的了。

呵欠連天的夥計將他們迎了進去hetｕｂｏｏk.ｃｏｍ.ｃｏm，「你們隨便看看，我去找掌柜。」

霍寒站起來，「那就不打擾了。」

唐海和楊小陽走了幾家古玩店，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店裡擺放的都是贗品，因為是生面孔，掌柜個個諱莫如深，探查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楊小陽又問，「那為什麼不去找當地警方幫忙？」

街邊小販不是他們的目標。

她說到最後簡直是開起玩笑來了。

物品雖多，可沒有一樣是真品，全都是擺出來糊弄外行的。

不過也不出奇，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要是一般的古玩經營商，還真的聽不懂剛剛那話里的名堂，在行話里，沒有「真貨」和「假貨」之分，只有「對的」和「錯的」，視性質又分為「硬貨」和「軟貨」，不過掌柜的反應也驗證了一個事實，他肯定私底下和文物販子打過交道。

倒是一路都對酒店內部金碧輝煌的裝修嘖嘖驚奇，有生以來還真沒來過這樣的地方，步子都是虛的，連路都不能好好走了。

紅的向生，黑的向死，卻各自開得絢爛。

「沒事，」溫千樹說，「我來出，你如果過意不去的話，將來跟你領導提一下，給我頒一個『好市民獎』，或者可以幫我申請終生免費去公園的福利。」

他身上的錢，恐怕連住一夜的零頭都付不起。

溫千樹整個人窩進沙發里，「累了一天，你還不去洗澡休息？這裏房間多，待會我隨便挑個就行。」

大約二十分鐘后，霍寒頂著一頭濕發從浴室出來，換洗衣服忘了帶，他只在腰間簡單圍了一條白色浴巾，他踩著地毯走了幾步，腳步猛地停了下來。

霍寒：「……」

一紅一黑，以Y形的枝幹，並蒂相連。

唐海忽然被她點名，難得怔了一下，笑著點頭，「是這樣，分析得很好。」

那裡盛開著兩朵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