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相思嶺
第三十八章
……
天邊，剛露出半輪的太陽又被烏雲遮住，風吹得屋前的兩盞燈籠, 毫無章法地擺動, 霍寒正倚靠在門邊講電話, 時不時輕皺眉心，夾在指尖的煙安靜地燃燒著, 煙灰撲簌掉落。
「到了嗎？」
對TY集團的每個人來說，白夜就是他們的神，毫不誇張。
溫千樹側過頭，「你們在專業培訓的時候，有沒有學過用星相來找墓的方法？」她記得好像在電視上看過這種神奇的方式。
第二個是市局公安副處長千行之，後來因公殉職，永眠烈士陵園。
他開始親她。
她在小堆的乾草上坐下，挨著他的肩膀，抬頭去看星空。
好啊好啊。
瓜個頭特別大，吃起來又沙又甜，正好解口渴，溫千樹也難得吃了兩塊，一邊用紙巾擦手，一邊聽他們說話。
霍寒一一分析。
霍寒點點頭，「它們分別由天樞、天璇、天權、玉衡、開陽、瑤光七星組成，」他指給她看，「從天璇通過天樞向外延伸，大約5倍多的距離，就可以看到北極星。」
大半的路都是盛千粥在開車，此時他也累得有些直不起腰了，肚子空空的，發出陣陣雷鳴般的轟響，惹得旁邊的楊小陽直笑，沒想到笑一陣，自己的肚子也叫起來……
或許可以說，他是最成功的卧底，因為直到死前的最後一刻，白夜仍將他當兄弟看待，甚至隆重地為他舉行葬禮，建了衣冠冢，沉痛哀悼。
那邊回應兩記悶悶的敲牆聲。
第一個是曾經的市局刑偵大隊長周揚，他彙報過來的最後一條信息是：「白夜已起疑心，慎行。」
煙燃到頭了，霍寒把它按滅，「我之前從吳教授那簡單了解過白夜這個人，給和_圖_書我的感覺是他非常自信，甚至可以說是合理自負，而且是個完美主義者。」
四人在鎮上隨便找了家餐館，潦草打發了晚餐，就徑直來到派出所。
值班的民警沒想到他們來得這麼快，連忙打電話通知所長，所長接到電話時人還在家裡的瓜地上，急匆匆趕來，還順手給遠道而來的客人帶來了兩個西瓜。
老人走後，溫千樹簡單洗漱過，躺在床上看屋檐的蜘蛛和它織的網，其實嚴格來說，那不算床，只是一塊大木板，翻一下身就「吱呀吱呀」地響，她簡直有些懷疑動作大了，它會不會直接塌掉？
根據唐海那邊傳來的消息，凌晨兩點多，押送德哥一行人的車子遭遇埋伏，押送路線是事先經過縝密商量才定下的, 雖然路程稍微長一些，但沿路的安全性高, 隨車安排了不少人員，設下重重防備，沒想到還是被攻破了。
他說的便是周揚，這位昔日的同事極其通曉星相之術，只可惜……
因德哥潛逃在外，而溫千樹是他親口承認曾經盯上的人，又間接參与了抓捕行動，在德哥落網前，她回青鳴寺的話，人身安全難以保障，霍寒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還是覺得把她帶在身邊比較放心。
迄今為止，警方一共在集團內部成功打入四個卧底。
不把這顆毒瘤徹底拔掉，心中鬱悶之氣實在難以平息。
原來隔音真的這麼差啊。
風來鎮是西北某城市的偏遠小鎮，車子跨越了大半個中國才到達目的地，抵達時已經是次日晚上七點多了，經過連日連夜的顛簸，溫千樹在後座昏昏欲睡，眼皮困得都睜不開。
這樣想著，隔壁也清晰傳來一聲「https://www.hetubook.com.com吱呀」，她樂了，小聲叫他，「霍寒。」
TY集團能發展到今天，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大部分是白夜的功勞，而這個被稱為TY集團首領的男人，手段了得，遊走在黑白之間的灰色地帶，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的生平，極為神秘。
……
「解放前村裡就有這個傳聞了，聽說那相思嶺埋著不少寶貝，當時傳得可玄乎了，說是千年前皇帝的墓，也有的說是太后的墓，這麼大的誘惑在眼前，誰不心動？乾脆連農活都顧不上了，個個上山去找寶貝，這不，好好的一座山都被他們用炸藥炸成兩截了，兩座山嶺相對望，這才得了相思嶺的名字，可這幾十年過來了，不要說找到了，連見都沒見過，傳聞到底是傳聞……」
霍寒收回視線，「總有一天會見面的。」
她開心地指著說：「就是那顆嗎？我好像找到了！」
溫千樹覺得天上的繁星都跟著顫抖起來，一顆顆地掉下來……
溫千樹耳朵貼上牆，也跟著敲了兩聲，手機亮了一下，是霍寒的簡訊，「今晚有月光，要不要出去走走？」
「對方一共來了五個人，全部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手機那端還夾雜著護士的聲音，「麻煩你把手抬高一點。」
唐海笑，「聽你這麼說，我倒是對這個人越來越好奇了。」
通話中的手機又開始震動，霍寒拿開一看，抵了抵額頭，「我先接個電話。」
「怎麼說？」
溫千樹聽出他語氣的異樣，也沒有多問，「那個像漏斗的就是北斗七星嗎？」
這個直屬領導性子直，逮著人劈頭蓋臉罵一頓也是家常便飯，沒被他罵過還真不好意思說是ｗｗw•ｈｅtuｂoｏk•coｍ.cｏm從省廳出來的。
這個地方污染少，夜空特別清澈漂亮，繁星彷彿鑲嵌在天邊的寶石，一閃一閃的。
霍寒早已習慣領導雷厲風行的作風，掛斷電話后立即去召集人手，十五分鐘后一行人就出發了。
想想也是，在短短時間內由散兵游勇發展成為國內最大的文物犯罪集團，而且還有越發壯大的趨勢，可見他們內部已有了非常健全的管理和經營體系，光是這次行動，就足以說明他們越來越膨脹的囂張氣焰。
村民家裡也沒辦法一次性容納四人，只能將他們分開，霍寒和溫千樹分到了一個孀居的老婦人家。
霍寒搖搖頭，「不過，我認識一位在這方面很厲害的人。」
只有省廳的最高負責人才知道他們的真正身份。
「能有什麼事？」唐海說，「霍寒，這次我們的對手，不容小覷啊。」
自負在於他的屢次挑釁，刻意留下蛛絲馬跡，絲毫沒有泄露身份的顧慮。
完美主義體現在每次盜完墓后，在現場留下的一黃一白兩朵菊花，連擺放角度、花朵鮮嫩程度（溫度濕度通風）都經過精心設計，他似乎把這種事當做了一種藝術。
所長說得唾沫星子到處飛，「但無風不起浪啊，前天鎮上又來了幾撥人，估摸也是聽到風聲了，看他們那架勢，我這心裡頭懸啊，萬一要真的是千年古墓……領導你要知道，這所里警力不夠，要真發生點什麼，還真的是捉襟見肘，有心無力，這不立刻向省廳那邊打了報告，申請緊急支援嘛……」
他摟住她腰的手臂開始收緊。
「霍寒啊，」陳副廳長的聲音倒聽不出什麼情緒，「我這邊接到新消息，風來鎮的相思嶺疑發現古墓，
hｔtｐs://ｍ.ｈｅｔｕbｏok.cｏm.ｃｏｍ它很可能就是TY集團的下一個目標，你們立馬動身，省廳這邊也會抽調人手過去協助。至於逃犯這邊，我會讓別的組繼續跟……」
唐海又說，「這次犯人被劫，陳副廳長在會上發了一大通火，接下來可能……」
後來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霍寒了解了基本情況，和他約好明天去相思嶺的時間，見天色已晚，便準備離開了。
老人家已經七十多歲了，丈夫去世得早，膝下又無兒無女，她一個人獨自過了四十多年，年紀雖大，但身體硬朗，先問過他們是不是夫妻，得到答案后，把霍寒趕到了隔壁的置物間，將唯一空置的房間留給了溫千樹。
霍寒收回思緒，「嗯。」
在省廳檔案室還留存著一份關於白夜的珍貴資料，絕密等級，它由千行之提供，一張模糊的照片，高瘦的男人背對而立，光是背影就隱隱有種森寒之氣，下面還附了寥寥數語，「多疑、嗜險、反社會人格。」
他接通：「陳副廳長。」
風來鎮，顧名思義，地處偏僻，交通閉塞，平時鮮少有外人來，村民也很少出去，唯一自由來去的只有風，幾乎與世隔絕。鎮上別說招待所，連像樣的賓館都沒有，所長只能把他們安排到村民家裡，作為臨時的落腳點。
兩人偷偷摸摸地在後門會合，沿著田埂慢慢走著，夜風涼涼地把溫千樹的長發吹起來，擦過霍寒的手臂，他乾脆摟住她的肩，繼續前行。
走上半個小時，溫千樹的腳就開始酸了，前面剛好有個避風的小山坡，堆了半山高的乾草，估計是用來飼養牲畜的。
所長說：「前段時間來了幾個人，看模樣就不太正派，他們整天圍著山頭轉，這不能不引起我們的
和_圖_書注意啊。」而當他向陳副廳長請示的時候，這位向來眼裡容不得一粒沙子的領導，在聽過他的理由后，沉默一陣，竟然破天荒地同意了，甚至還別有深意地說，「看不出這位千小姐也有這樣的魄力，看來這都是天意啊。」
霍寒問，「沒事吧？」
溫千樹側過頭來要獎勵。
第三、第四個如今還潛伏在集團內部，代號分別為金絲雀、山鷹，各自在八年前、七年前潛入，目前還未被識破身份。
唐海在這次行動中受了傷，子彈擦過手臂，不過並沒有傷到筋骨。唐忽如也在隨行隊伍中，幸好她沒有受傷。
這時，溫千樹走過來，攤開手心，霍寒會意地把煙頭交過去，她把它丟到垃圾桶，順勢倚在欄杆上，垂眸去看水裡嬉戲的錦鯉。
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一家老小就靠我一個人工資養著，只能發展點副業補貼家用。」
溫千樹掩口打個呵欠，覺得全身都快散架了，「啊，天都黑了。」
對方膽子極大，且格外囂張, 在不知道路線的前提下, 直接死守通往皖南省廳必經的路段, 來了個守株待兔，一路的風平浪靜不過是迷惑人的假象，他們在距離省廳還有半個小時車程的地方設下路障，車子被埋下的大鋼釘扎破輪胎，喪失行動力, 他們就趁這機會發動襲擊，雙方激戰中，德哥趁亂逃走。
他是個面目黧黑的中年男人，性子也有些大大咧咧的，吐完一通苦水后，又熱情地招待眾人，「吃瓜吃瓜，這瓜自家地里種的，甜著呢！」
反正這麼早，她也睡不著。
親著著揉著，溫千樹整個身子都軟了，嬌嬌地叫了一聲，「霍寒。」
那是一座簡陋的泥磚房。
霍寒笑了，「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