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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與你同歡

作者:臨淵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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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相思嶺 第三十九章

第二卷 相思嶺

第三十九章

她又想起了紙燈籠上的那個「福」字。
尋墓方式多不勝數,但萬變不離其宗,古人向來信奉風水寶地之說,墓地往往會設在倚山面水、風景秀麗之處,此外,還講究周圍的草木分佈、泥土結構等。
相思嶺傳說中的千年古墓,將是他一雪前恥的新目標。
溫千樹輕輕「嗯」一聲。
盛千粥接上去,「要真遇上這樣狗急跳牆,乾脆來個魚死網破的,那也只能自認倒霉了。」以前也不是沒遇過這種情況。
回到房間,溫千樹拉住他的手,「有點怕。」
好好一個姑娘,就這樣被毀掉了。
所長犯愁了,這墓地哪有那麼好找?
路上溫千樹還是忍不住問,「那她最後有沒有找到自己的家人。」
玉米糊糊實在太多,溫千樹根本吃不下,又不想浪費,自然打起了霍寒的主意,剛倒了一半,老人家不知怎麼就看了過來,一副過來人的語氣,「你太瘦了,吃多些才好,將來生娃娃有力氣!」
身下的乾草團得亂糟糟的,霍寒席地而坐,怕她身子嬌軟耐不住, 就讓她坐自己腿上。
全國通緝令已發,昨天有人在風來鎮附近的小鎮子發現德哥的蹤影,這不得不讓人懷疑他此行的目的。
她終日里總念叨著我老伴,其實那男人還來不及老……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她在心裏已經和他過了這一生。
「我們可不可以晚點再回去?」她現在還不怎麼困,最重要的是,回去又要和他暫時分開,雖然兩間屋子只隔了一堵牆,連咳嗽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大概十五分鐘后,派出所所長帶著盛千粥和楊小陽過來了,幾人會合后,就準備到相思嶺巡查了。
「再待半個小時。」霍寒在身後為她擋著風,襯衫下擺鼓風翻飛,像藏https://m.hetubook.com.com了一隻雪白的鴿子。
所長的聲音還在繼續:「同一年,孩子發了一場高燒,也沒了,那天剛好是除夕夜……」
次日一大早,兩人若無其事地坐著吃早餐,老大娘特地早起為他們烙了幾張雞蛋餅,手邊還放了個大碗,裝著黏黏糊糊的液體,溫千樹端起來嘗了一口,原來是玉米糊糊,雖然看著有些奇怪,但還挺好吃的。
聲音吹散在風裡。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站在了連接相思嶺的小山坡上,霍寒舉目看去,四周都長滿了草木,蓊蓊鬱郁的。
「這些是您寫的嗎?」她指著地上的紙,上面寫了個「福」字,看著非常大氣遒勁,不像出自這麼一個枯瘦的老人之手。
還要再喂。
老人和她說話,手上的動作卻沒停過,那雙蒼老的眼睛看著屋前整齊走過的一群小鴨子,眼神似乎飄到了很遠的地方,溫千樹猜她一定是想起了自己的丈夫,也不打擾,在旁邊安靜地坐著。
風送來陣陣的清香,那是曬過的乾草上留著的陽光的味道, 被長夜一點點地蒸了出來,素淡乾淨, 很是好聞。
霍寒的聲音有些沉重,「那姑娘的爸媽也不知情,她是被拐賣到山裡去的。」
溫千樹一愣,還真是沒想到這點,晃晃他胳膊,「我怎麼覺得你好像什麼都懂啊?」
溫千樹終於心滿意足地睡去,夢裡滿天星光。
「人是救回來了,但神志不清。」一來是在封閉環境中長時間大腦缺氧,二來是精神壓力太大,小姑娘受不住,就徹底垮了。
這又涉及到另一個問題了。
所長說:「昨晚我做了個夢,夢見跟那幫人幹起來了,子彈咻咻咻地飛過,盜墓賊一個個倒下,最後剩和圖書下的那個點了炸藥,直接把墓地炸了,什麼都沒了。」
她乖乖躺到裏面的位置,拍拍床板,「天亮前再走。」
他低頭在她耳邊說了什麼,她沒忍住噗的一聲笑出來, 「下次你手不能再那麼重了,那次留的印子都被白雪歌看到了。」
「好,我一定注意。」
鎮政府也高度重視這件事,會都開了一撥又一撥,可人手裝備到底是極其有限,他已經連著好幾夜都睡不安穩了。
原來這家人的長子年幼時因病去世,算著剛好滿20周歲,父母不忍心看他在地下太過孤寂,就想給他找個新娘,所以才有了這令人震驚的一出。
她想到數次被他以吻封緘的細碎吟聲,眼裡還矇著一層濕漉漉的水光, 就這樣對上他的視線,聲音軟軟地化開了,「挺喜歡的。」
盜墓賊中流傳著這麼一句話:「葬山不葬頂,秦埋嶺,漢埋坡。」這和古代墓葬風俗和現代考古發現有一定的交疊之處,甚至在考古工作中也得到了實際有效的運用。
霍寒盛千粥等人在四周勘探,所長不懂這方面,於是就在邊上看,主動和溫千樹說話,問她昨晚睡得習不習慣。
「不過, 我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叫白雪歌,她就是出了名的『豌豆公主』,皮膚可軟可敏感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確定墓地位置,組織原地保護。」
青鳴寺的失手,定然讓TY集團的高層不滿。
「……找到了。」
霍寒在床邊坐下,「我等你睡了再走。」
「你如果有時間的話,和老太太多說說話。」
所長走路腳下生風,眉頭皺成個「川」字,「這麼多年我們鎮上連搶劫都沒有,向來太太平平的,這要是真發現古墓,得,萬一又被人盜了,珍貴文物和圖書全沒了,我怎麼和國家、人民交待?」
棺木撬開后,裏面竟然躺著一個穿著大紅喜服的新娘,當時人已經昏厥過去,還好發現得及時,最後人救回來了。
頭頂上繁星漸漸隱退,那輪滿月顯得越發皎潔。
這也算是封建迷信的渣滓了。
他湊過去親了親,還蹭兩下她鼻尖。
溫千樹看霍寒一眼,低頭繼續喝起來。
他的壞抱很溫暖,睡意悄無聲息地在溫千樹身體里堆積,她慢慢合上眼,將睡未睡時,忽然聽到後面傳來一陣動靜,睜開雙眼,和一隻小羊羔四目相對。
「那就好。」
「你的鬍子該颳了,」溫千樹通紅著臉埋在他胸口,聲音帶著一絲嬌羞, 「扎得人怪疼的。」
「我剛接到陳副廳長的電話,」霍寒一臉嚴肅,「相思嶺確實是TY集團的下一個目標,而且這次帶隊的人很可能是……德哥。」
老人三兩口就喝掉一大碗,又一張餅子落肚,坐在門上糊起紙燈籠來。

吃過早餐后,霍寒正和盛千粥講電話,溫千樹就搬了張小板凳到外面去看老人糊燈籠。
溫千樹笑, 「我哪裡有那麼嬌氣。」
這樣一個與「福」幾乎不相干的女人,用了大半輩子,用這樣的方式來紀念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習慣就好,老太太脾氣是古怪了些,但心腸好。」所長是個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起來,「她男人去得早,孩子也沒了,這家裡啊冷清得不行……」
所長解釋,「兩年前村裡有個婦女上山來采野蘑,不小心遇上黑瞎子,嚇得倒在地上暈過去了,被人發現時,一張臉都被黑瞎子舔掉了。從那以後,村民就很少過來了。」
他又安慰道,「別這麼緊張。」
「晚安。」她撅起嘴來討要晚安吻。
和_圖_書溫千樹眼前浮現這樣一幕:漫無邊際的沙漠里,天邊掛著火紅的太陽,無助的女人和懵懂的孩子被丈夫、被命運拋棄,絕望哭喊。
霍寒拿她沒辦法,只好在她身邊躺下,兩人面對面躺著,什麼都不能做,稍微一動木板床就叫個不停。
車子開不進去,大家只能徒步上山。
生命中不乏這樣的遇見,每一筆都被命運書寫得刻骨銘心,她會感恩,自己還擁有那麼多、那麼多。
溫千樹覺得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心也揪成一團,「那她最後怎麼樣了?」
「寫得真好。」
「畜生!」她低罵了一聲。
再簡陋的環境她都待過,這算不了什麼。
所長這邊掌握的情況顯示,有可疑人物在附近轉悠,便推斷對方也還在摸索古墓的具體|位置,沒有證據證明他們是盜墓一夥,行動上就很受限制。
還好省廳立即派了人下來,懸起來的心才勉強裝回肚子去。
霍寒摟著她起身,「我們回去吧。」
「她男人是我們小學唯一的老師,兩人結婚沒多久就有了孩子,可好景不長啊,孩子他爸在去學校路上為了救一隻羊,陷進了流沙,也是怪可憐的,連屍骨都沒找到。老太太當時背著幾歲的孩子,哭得天上的太陽都變了顏色,血紅血紅的……」
事實是,警方確實幫她找到了家人,但對遭遇不幸的她而言,親情還是太薄弱了些,根本承受不住外在的偏見和壓力,最終也是以悲劇收場,這些殘忍的事,還是不要讓身邊這個心軟的小姑娘知道了。
從她的語氣里,似乎早就已經發現他們昨晚同睡一被窩的事情,但因為是所長親自托的客人,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再說了,也試著將兩人分開,到頭來還不是睡一張床上去了?
其實她還有更大胆的和-圖-書建議,要不直接就在乾草堆里將就一宿好了,不過這也不現實,入了夜后氣溫也下降得厲害。
溫千樹覺得有趣,揀了幾根乾草喂它,小羊羔子也不怕生,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她摸摸它耳朵,像是回應似的,它又奶聲奶氣地「咩」了一聲。
「咩~」小羊兒看他們一眼,嘴角往下淌著口水,低頭去蹭乾草。
溫千樹並不覺得老太太脾氣奇怪,感覺還挺好相處的。
人跡罕至的地方,自然是樹木叢生。
古墓經過千年風雨的洗禮和歷代人為破壞,深埋地下,缺失了辨認的主要標誌。
「這有什麼。」霍寒看她一眼,嘴角浮現淡淡的笑意,這些年山南水北地走,多少也見識過一些,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幾年前接到報案電話,一行人趕到現場,只見正中央放著一具棺木,被封存得嚴嚴實實,旁邊還掉了一隻繡花鞋。
老人笑著點頭,「我沒上過學,大字不識一個,我老伴以前是小學的老師,他教我寫名字,我沒學會,最後倒是學會了這個字。」後來也沒機會學了。
他嚇得出了一身冷汗,醒來才知道是旁邊的老婆呼嚕震天響。
他說話時餘光在溫千樹身上轉,覺得這女同志果真不一般,連一絲怯都不露的,又看向霍寒,「領導,接下來有什麼可以幫忙的,您儘管說就是。」
溫千樹不敢置信,「那個姑娘的爸媽是怎麼忍心看著別人這樣作踐自己女兒的?」
霍寒握住她的手,笑道,「差不多了,它腸子嫩,消化不了這麼多乾草。」
霍寒的唇在她鬢髮上用力摁了一下, 低低地壞笑, 「不喜歡?」
溫千樹的視線盡頭,高大的男人從林木中鑽了出來,黑色短髮上還沾著幾片落葉,他迎著刺目的陽光走過來,盛千粥和楊小陽跟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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