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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與你同歡

作者:臨淵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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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相思嶺 第四十三章

第二卷 相思嶺

第四十三章

還是文明在哭?
霍寒沉默幾秒:「之前有跡象嗎?」
霍寒臉上閃過一絲猶疑,但還是說:「走吧。」
霍寒也累,可毫無睡意,聽著懷裡人漸漸均勻的呼吸聲,一夜睜眼到天明。
溫千樹指著牆上的某部分,「你看這裏,像不像是張騫回長安路上的情景?」
如果猜測屬實,這將是個重大發現。
這一面被鏟得光禿禿的牆,殘餘的壁畫大都已經看不出原來的輪廓,地面堆積著的碎屑,如同枯骨。
「霍寒,快過來!」
她仍然能辨認出上面的內容。
是它們在哭?
三百多公里以外的偏遠縣城,一座私人宅院里。
她曾經以為壁畫是沒有生命的,修復也只是為了讓它們永遠、安靜地死去罷了,從事壁畫修復好幾年,她從來都是只懷著一顆敬仰之心,專註做好自己手上的事。
溫千樹點點頭,勉強平復了情緒,走到另一面牆前,或許是時間上已經來不及,殺人兇手猙獰著臉揮著鐵鏟,在牆身上用力劃了一道,然後憤然丟下鏟,倉皇逃竄。
琳琅滿目。
她點點頭,繼續看。
走在長長的墓道,迎面幾個人抬著棺木出來,兩人側身讓過,溫千樹不小心被碎石絆了一下,霍寒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小心點。」
它倖免于摧毀的災難,卻也受了重傷,正孱弱地呼吸著。
軍哥重重嘆氣,這也死得太不是時候了,怎麼偏偏給他遇上了?真是倒霉催的。
「你爸爸把所有遺產都給了你,你……繼母沒有一點意見?」
軍哥把煙丟到地上,腳碾滅,木門被從外面推開,他看到來人,換了滿臉笑意,「樊爺,這次倒是多虧了你。」
幾個工作人員安靜地進行著手上的動作,溫千樹退了出來,「我可以去墓里www.hetubook.com.com看一下嗎?」
溫千樹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正要睡去時,又聽他在耳邊輕聲問, 「繁繁, 我能問一些你爸爸的事嗎?」
溫千樹剛掀開帳篷,一個戴著工作牌的中年男人看到一個年輕女人進來,剛想說什麼,又看見跟在她後面的霍寒,「霍隊。」
這是一場謀殺。
好一會後她才鬆開他。
兩人目光對上,些許的欣喜輕輕碰撞在一起。
不等溫千樹回答,他又說:「我們國家非常重視一帶一路建設,壁畫中的關於絲綢之路的內容,將會彌補、豐盈那段時期的歷史,無論從任何層面來說,它的發現都有著重要的意義。」
溫千樹:「他們剛辦完離婚手續, 沒多久我就遇見了你。」
「這事兒,白爺那邊……」
「上面下的指示是,不惜一切代價,全力修復。我看過你修復的《飛天》,它曾經被劃歸為不可修復行列,但在你手上獲得了新生,這是修復史上的奇迹……」
這座石像是漢代特有的祥瑞之物,一般放置在陵墓前,起到鎮煞驅邪、守護死者靈魂的作用,尤其受皇室和貴族的推崇。
「溫小姐,雖然是初次見面,但久仰大名了。」陳副廳長是個直性子,也不拐彎抹角,「我知道你是壁畫修復的高手,剛剛我跟領導請示過了,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你加入我們的隊伍?」
一顆心彷彿在冰水裡泡過,又被寒雪嚴嚴實實地裹住。
之前那個男人抬頭看她,目光中帶著一絲驚訝,「是的。」
另一張桌上則是些看起來比較沒規律的文物,白鶴長頸宮燈、銅羊燈、玉石薰爐、殘損的絹綉、古錢幣、淡紫色的玻璃花瓶、雕花銅鏡……
「你和-圖-書看看這個,還記不記得我們之前在敦煌莫高窟看過類似的?」
霍寒問:「你爸媽什麼時候離的婚?」
溫千樹也沒想到自己會變得這麼脆弱,眼淚像有自主意識般,怎麼也止不住,她輕揪著他衣擺:「再多抱一會兒。」
幾乎從那時起,她和爸媽的關係就像風中的蜘蛛網一樣,搖搖欲墜。
溫千樹問:「除了陶罐、瓷器之外,還有其他損失嗎?」
怎麼忽然想起問這個了?
高大的男人坐在駱駝上,衣擺被沙漠的風吹起來,駝鈴也在擺動,後面還跟著幾隻駱駝,背上馱著絲綢、茶葉、瓷器等物品,這不是……
「我只和她見過一面,連長什麼模樣都記不清了。」溫千樹掩口打了個呵欠, 「不過,可以讓周暮山去查一下。」她撐開重重的眼皮,「這個女人很重要嗎?」
從未有過情感,轉身時也能一派洒脫。
臉上有溫熱的液體淌下來,溫千樹怔了一瞬,獃獃地抬手去擦,她怎麼哭了?
「有辦法找到她嗎?」
軍哥正倚在門邊抽煙,手臂上的擦傷已經處理妥當,這輕傷倒是不放在眼裡,不過替他受了一槍的小曾情況就有些不妙了,子彈卡在肩胛骨,路上又沒麻藥,工具也簡陋,好不容易才取出來,現在人還躺床上發著高燒。
「我爸……婚內出軌。」
低垂眼皮,眸底難得漾起一絲柔和。
樊爺一聲不吭,往褲兜里摸煙盒,指尖狠狠一顫,再把褲袋摸了個遍,之前放裏面的玉佛……不翼而飛了。
是滿月,像個大玉盤。
溫千樹又說:「如果沒記錯的話,莫高窟323窟北壁壁畫,關於絲綢之路的記錄,一共分為三個部分,『漢武帝甘泉宮拜祭金人』、『漢武帝送別張騫』、『張騫和-圖-書到大夏國』。」
霍寒扶著她往前走:「有。」
回到地面。
「葉明德死了,這事得你去給白爺交待。」
「我爸爸?」
溫千樹看過去,木桌上堆著小山似的碎片,他們正將同類型的碎片挑選出來,方便後續修復。
「咳,還能交待什麼?我頂多就是個辦事不力的罪名,這死的可是南方地區的總負責人,白爺的性子你還不知道?得力幹將死於非命,他能善罷甘休?」
溫千樹搖搖頭, 「聽說葬禮結束她就消失了, 好像是去了國外。」
在後面的桌上放著的是金縷玉衣,玉片量多且細膩,做工精緻,可以推測墓主人身份高貴,至少也是個高級貴族,旁邊是一排的彩色陶俑,有動物也有人,其中又以六畜和士兵、宮女居多。
那就是七年前,時間上基本吻合。
「離婚原因是什麼?」
耳邊又彷彿想起了那綿軟稚嫩的聲音,「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又疑瑤台鏡,飛在白雲端……」
這是昨晚她安慰他的話,仍然清晰在耳。
千佛塔底的壁畫被盜,她內心也沒有湧現出這樣激烈的情緒,至少那時知道它們是被完整切割下來的,而且為了將來能賣個好價錢,也會被好好對待,然而……
當時心情低落, 來不及細想,現在推敲起來,似乎哪裡不對勁?
這份欠下的人情他會記著。
由於古墓已經被人為破壞,所以只能申請搶救性發掘,事關重大,上面連夜派了工作組和文物專家下來,在附近臨時搭建了幾個帳篷,作為文物的暫時安放點。
從他的語氣里,溫千樹隱隱預感到什麼,走進主墓室,如同置身一片冰天雪地中,眼前所見將她的眼睛緊緊釘住了。
霍寒的話證實了她的猜測:「炸毀的是假墓www•hetubook•com•com室,主墓室基本沒什麼影響。」很可能是當時情勢緊急,慌不擇路下,只為一逞報復之心,而且假墓室離出口較近,實施起來更方便。
「沒事,我們只是過來看看,你們繼續忙。」
「好。」她枕在他胸口,陷入黑暗夢鄉。
次日,吃過早飯後,溫千樹也跟著大家來到相思嶺,古墓四周已經拉起了警戒線,還安排了一支小分隊專門進行巡查工作。
「你想知道什麼?」
這事就算拍板定下了。
霍寒現在也只是大胆假設階段,「等我理清了再跟你說。」
樊爺又戴上了他那副終日戴著的口罩,只露出一雙鷹般銳利的眼睛,聲音也沉得駭人,像被砂紙打磨過似的,「剛好在那附近有事。」
年紀不大,卻是硬漢一個,疼成那樣,又燒得厲害,要換了別人,早疼得叫娘了。
溫千樹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沒有,很突然,那個女的我之前從來沒見過。」
陳副廳長倒是和溫千樹想到了一塊,本來他不提出,她也會主動申請加入修復隊伍,加上盛情難卻,自然是水到渠成地答應了下來。
「這顆會不會就是安息國國王回贈漢武帝的鴕鳥蛋?」
何況,還從未見過白爺有過憤怒的時刻,印象中那人永遠是沉穩冷靜的,而且在陌生人面前,如果他願意,絕對能讓對方感到如沐春風般的自然。
在這幅壁畫中,坐在駱駝上的仍是那個高大男人,可駱駝背上的貨物卻換成了作物種子、胡琴,後面還跟著鴕鳥、汗血寶馬……
「再說了,人又是死在那幫文物保護警察手裡,白爺就算再憤怒,也不至於搞混矛頭吧?」
霍寒把這個發現彙報給陳副廳長,對方也難掩激動之色,溫千樹將被他握得生疼的手抽回來,在身後甩了和_圖_書甩。
一根煙燃到頭,他毫不察覺,太大意了,那玉佛到底是落在了什麼地方?
先前一直忙著巡查和文物清理,霍寒倒是沒仔細看這半毀的壁畫,聽她這麼說,他也走過去細細端詳起來,深邃的眼底閃過一絲亮光。

可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壁畫原來有生命,她似乎聽見了它們在哭——
所有人都難以相信她爸爸會做出那樣出格的事,直到離婚協議書籤署, 那場持續了將近二十年的婚姻,只用幾個月就斷了個乾乾淨淨, 他們各自妥善安排好了往後的人生。
霍寒走過來,她轉身撲進他懷裡,淚水很快把他胸口的襯衫潤濕。
爸爸既然願意為了那女人拋妻棄女,又為什麼連一分錢都不留給她?
墓道怎麼會有這麼多碎石子?難道是……
「怎麼了?」
他早就想到她看到這些心裏一定不好受,但以她的性子,應該也是隱忍著不發作出來,沒想到竟然哭成了這樣。
它們曾經深埋地底、不見天日,跨越千年時光,沐浴在和煦的陽光下,重新面世。
霍寒看著她哭得眼眶紅紅、鼻尖也紅紅的模樣,手指把她掛在睫毛上的淚擦去,「事情已經這樣了,該往好的方面想。」
墓室壁畫不以個人生平為著落點,反而留下了這輝煌壯闊的一筆,以光輝照亮整個陵墓……這個墓的主人到底是誰?又有著何等高貴的身份?
他裝作若無其事地用打火機點了煙,吐出一口煙圈,眯著眼去看天邊掛著的月亮。
它們是解讀歷史的密碼,將引得無數文物專家、歷史學家前仆後繼、樂此不彼地貢獻大好年華,每日每夜和它們相對,感受它們的呼吸和心跳,還原那段完整、真實的歷史。
她的視線又落到左手邊的石像上,「這是漢代的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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