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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到自己用碎得幾乎不成形狀的聲音問他，「怎麼會？」

毫無預兆的出軌，相濡以沫二十多年的愛人，說離婚就離婚，態度堅決，完全沒有一點迴轉的餘地，當時她母親溫莞傷心欲絕，整天以淚洗面，甚至還自殺，如果不是繼父周潛及時發現……

晚餐竟然還挺豐富，三菜一湯，味道都還不錯。

他潛伏在毒蛇身邊。

風吹得她長發微揚。

原來……不是嗎？

她的聲音有點不對勁，白雪歌擔心地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不對。

大家都圍過來看。

溫千樹問：「看到了嗎？」應該不是她一個人的幻覺吧？

他在做的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真好啊……

「有沒有可能這隻是白夜的幌子？」溫千樹戴著手套，拿了個放大鏡，將瓶口、瓶身和瓶底都翻來覆去、認真細緻地檢查了一遍，還是沒有任何新的發現。

他還活在這世上。

這塊玉佛是爸爸生前從不離身的，和她戴的那塊是一對，上面各刻了個「繁」，合起來就是她的小名「繁繁」，屬於爸爸的玉佛怎麼會出現在霍寒手上？

「真的。」

「哥，我好像……」溫千樹的語氣頓了頓，「夢見我爸爸了。」

和偶像相關的事，楊小陽向來沒辦法一碗水端平，偶像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對的，只好拿了個盒飯，坐到一邊吃去了。

她不是十七八歲的女孩了, 她成年了，有擔當, 遇事不會像當年一樣一昧躲避，她也有權利知道某部分的真相。

「文物專家研究過了，花瓶確實是正品，但並沒有找到什麼所謂的線索。」

還有，玉佛和他們的獲救有什麼關係？

唐海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她一直以為那是霍寒。

她雙手壓著膝蓋，頭低低的。

那天晚上在懸崖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腦中「嗡嗡嗡」地一遍遍過著陳叔說過的話，「你爸爸說，他留給你的每一分錢都是乾淨的。」

霍寒給她倒了杯溫水放在手邊，「喝hｔtps://m.heｔｕｂｏoｋ•cｏｍ.com點。」

幾秒后。

盛千粥：「會不會是南北歸雁？」像這樣簡單又珍貴的線索，一個判斷失誤都可能導致南轅北轍的後果。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水裡好像有字。」

那時她也覺得他不會是這樣的人，然而事實讓人太寒心。

霍寒看見她，愣了一下，嘴角彎起來。

她爸爸是個好人。

霍寒說：「先吃飯吧。」

溫千樹扶住他，病號服上掛著涼意，他到底在這裏站了多久？該不會她前腳剛走他後腳就跟出來了？外面這麼冷，腿還沒好，怎麼能經得起這樣折騰？

他低頭，親吻她。

霍寒從枕頭底下摸到了玉佛像，溫千樹看到它的第一眼, 下意識就去摸自己脖子上的銀鏈，「怎麼在你那裡。」

「不是, 」霍寒回過神, 親親她臉頰，「樹，我給你看樣東西。」

唐海：「南北雁歸？」

用這樣的方式，最後一共在花瓶上找到了四個字，「北、南、雁、歸。」

「小樹，道理你都懂，只是走不出來，這都是暫時的。聽哥的話，什麼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覺。」

可之前大家也都說，千敏之是難得一見的好丈夫好父親，誰能想到他竟然婚內出軌，甚至對唯一的女兒不聞不問了呢？

溫千樹接著說，「還有北雁南歸。」

他住院這段時間，關於古董花瓶的後續一直是唐海在跟，盛千粥盡職地把每天的進展都彙報過來。

溫千樹鬆開緊咬的下唇，「哥，我有事想問你。」

溫千樹心裏藏著事，睡不著，霍寒躺在身邊，不算大的病床，稍微翻身都能製造出動靜，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溫千樹把杯子放下，目光又放到瓶身上，從上到下地看，她忽然睜大了雙眼——

她走過去。

溫千樹想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真的嗎，沒騙我？」

他是第一批趕到車禍現場的人，當時下著大雨，地上大灘的血，被雨衝到對面街上hｅtｕboｏｋ.ｃoｍ.cｏm去，像一條流淌著的紅河。

「除了出血量，沒有別的證據是嗎？」後面的聲音低得只有她一個人能聽見，「現場也沒有找到屍體。」

大家都看過去。

霍寒的手指輕輕按在她嘴唇上。

溫千樹百思不得其解：　「千萬說他是在懸崖邊發現了我們，那麼，是誰把我們從懸崖下救上來的？」

昨晚他來過，又無聲無息地走了。

霍寒說：「對。」

她拿了杯子慢悠悠地喝起水來。

餘光不經意看見牆壁上的影子，有的時候真是奇怪，愛上一個人，不僅是他的聲音，連影子都可以輕易辨認出來。

唐海搖搖頭，走到桌旁，「還是沒什麼進展嗎？」

但還是感覺哪裡不對勁，是什麼呢？

溫千樹心裏很亂，這邊想一點，那邊想一點，思緒交錯著打成了結，她甚至想推翻父親活著的可能性……

霍寒到底身體底子好，只用了三天，身上的傷就恢復得七七八八了。

「線索還沒有找到。」

他竟然泯滅良知，與TY集團的人為伍，他難道忘記伯父是怎麼死的了嗎？

她看到他喉結聳動，便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爸爸，請你一定要平安無事地回來。

溫千樹放下花瓶，偏過頭來和他說話，沒想到霍寒坐得這麼近，唇不小心擦過他下巴，她偷偷看了一眼虛掩的門，沒人注意這個臨時空出來的小型會議室，湊到他耳邊，「其實還有另一種解渴的方式。」

電光火石間，一個強烈的念頭衝破柵欄，猝不及防地在腦中炸開了，溫千樹忍著發紅的眼眶，「他是我……」

是誰的對了？

好像在很短的時間里，父親就割裂了和很多人的聯繫。或許這是在為以新身份入主TY集團做準備，但有沒有另外一種可能……他把最親近的人都推開，其實是為了……他其實和伯父千行之一樣……

太安靜了，還能聽到他下床、走路的聲音。

溫千樹猛地抬起頭，撞著了他的下巴，她看著m.hetubook.com.com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霍寒，他是個好人，對嗎？」

她還記得有雙手抱著自己，那人應該很緊張，雙手都在微微發顫，醒不來，但意識告訴她，很安全，可以放心睡去。

只聽得一聲輕輕的嘆息，接著霍寒的吻就落到她眼皮上，「還沒走出衚衕呢？」

周暮山走到陽台，聽到她說：「我想確認一下，之前你說的法醫鑒定結果，是因為失血過多，遠遠超過了臨界點，在法律上可以宣告死亡。」

結束通話，她看看時間，居然快十二點了，和周暮山交情深，深夜打擾也無妨，可這霍當家脾氣不太好，把他從溫柔鄉里鬧起來可是要挨一頓痛罵的。

可為什麼只有一個字呢？這不是大海撈針嗎？

盛千粥和楊小陽湊在一塊嘀嘀咕咕。

說著打開病房門出去了。

這會兒，醫生剛查過房，走廊靜靜的，夜間起風了，柔和的燈光彷彿推著她的影子一點點往前走，溫千樹在盡頭的長椅上坐下。

腦中一片空白，想抓住些什麼，又什麼都抓不住。

霍寒知道這事根本瞞不了她, 可幾番思慮, 也沒找到合適的理由, 她太聰明，何況她也了解他的性子, 謊言很容易被識破，何況謊言始終是謊言，哪怕是善意的，也站不住腳。

溫千樹又說：「眼瞎了，腦子又不好使，那可真一無是處了。」

溫千樹食量不大，吃了三分之一就飽了，剩下的自然是霍寒幫她解決，唐海看了一眼過來，又裝作若無其事地低下去，往嘴裏塞了一口飯。

可是，怎麼可能呢？

盛千粥走到她身後，「還是我姐疼我。」

從唇角到唇心，耐心而溫柔地親著，舌尖嘗到淡淡的苦澀，他以舌尖叩開她的齒，深深淺淺地吮……

盛千粥雙手撐著腰，「好啊，你們兩夫妻合起來欺負我這隻單身狗。」剛好唐海和楊小陽一起走進來，他眼睛一亮，「海子哥，小陽，你們都給我評評理，有這樣的嗎？」

尤其是他寒哥，這見色ｈｅtｕbｏｏk.ｃom•cｏｍ忘義得也太明顯了，耳根又軟，什麼都聽他老婆的，還有沒有點大男子的樣兒了？

「能找到她嗎？」溫千樹直覺這個女人和TY集團有某種關係，或許就是她蠱惑拉攏了父親……畢竟一切的異樣都是從她出現才發生的。

霍寒也不清楚，只是安慰她說，「我想，他心裏應該有數。」

她應該知道，這世上還有另一個男人，用比山高、比海遼闊的愛, 深深愛著她。

霍寒拿著杯子，對著瓶身緩緩上移，溫千樹屏息凝神，「別動。」

「看到了。」其他四人幾乎異口同聲。

她已經連續看了三個多小時，滴水未進，唇乾乾的。

想了很多事情，但又好像什麼都沒想，心空落落的。

為什麼霍寒說，你看到它，自然就會明白了。

「沒有。」周暮山說，「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了？」

溫千樹喃喃自語：「霍斯衡應該會有辦法。」他門路廣，黑白兩道都得賣他面子。

什麼意思？

他不是已經……

當時第一想法是，人肯定是活不成了。後來法醫也是根據這個下了死亡判決書。

「我，」她抿了抿髮乾的唇，「我想一個人靜靜。」

夜更深了，溫千樹揉揉手臂，拿出手機，點開通訊錄，選了個號碼撥出去。

狂喜、恐懼、悔恨……那麼多的情緒，都揉在了這個吻里。

「是。」

溫千樹還是那句：「讓周暮山接電話。」

溫千樹看了一眼屏幕，確定沒撥錯，「小歌，讓周暮山接電話。」

透過玻璃杯看瓶身，杯中的水盛著一個歪歪斜斜的字，但並不難辨認。

周暮山的聲音傳來：「小樹。」

溫千樹收好手機，安靜地看著天邊的彎月。

楊小陽也試著說：「也可以是南雁北歸。」

「嗯。」

「等一下，」周暮山叫住她，「你繼母有消息了。我朋友查到她的入境記錄，她用的是化名護照。」

她笑著笑著眼淚又掉了。

溫千樹點點頭。

周暮山想到三天後就是中秋，難怪她如此反常。以前雖然父女倆也ｗｗw•hetｕboｏk•ｃｏｍ•com很少在一起過節，但那時不一樣，現在人……都沒了。

她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父親會做那樣的事。

她閉上眼，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他手背上。

溫千樹又不禁擔心起來，語無倫次：「那昨晚他救了我們，他……不會有事吧？」

「這個是不是不能說？」

她感到非常慚愧，知道他還活著時，第一念頭想到的是他已經成了TY集團的一員。

兩人一起回了病房。

她緊緊摟著他脖子，像漂在海中的人抱住了一根浮木，她毫無章法地吮得他舌根發疼。

看來又得麻煩他一次了。

「哎，我什麼都沒看見啊。」他把東西放在桌上，又做出個自戳雙目的動作，「我瞎了。」

這下，大家又在水裡看到了一個「南」字。

花瓶身上會以什麼樣的方式藏著線索呢？就差敲開來看了。

響了六七下那邊才有人接：「喂。」嬌軟的女人的聲音，還帶著朦朧的睡意。

她會明白什麼？她該明白什麼嗎？

周暮山沉默一會，「很難。」對方不是個簡單人物。

霍寒在他頭上敲了一記。

那時還有些疑惑，為什麼要特地強調「乾淨」二字，現在終於明白了，原來還有不幹凈的錢。

溫千樹笑著看過去，「小心別把腦袋敲壞了。」

「霍寒！」

盛千粥氣得噴笑。

「嗯，我知道，掛了。」

盛千粥低呼：「卧槽！這也太他媽玄乎了吧？」

只是，兩人的唇剛貼上，盛千粥提著剛打來的外賣撞門進來，「千樹姐，寒哥，吃飯了！」

楊小陽說：「這是個北字。」

透過門外的燈，她看到他下巴泛起的紅色，哄孩子似的，「親一親就不疼了。」

她輕捏著心口的玉佛，又去看他手心裏那塊，纖長的睫毛輕顫幾下，隨後眼皮又用力一抬，眼中迸裂出細碎的光芒，「這是……」

「小樹？」

記憶太模糊了。

什麼啊，弄得這麼神秘兮兮的。

她只依稀記得墜落的滿天星光，落在額間發上，出奇的溫暖。

哪裡還圓得起來？

「同上。」

那是她爸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