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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與你同歡

作者:臨淵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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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北雁塔 第六十九章

第三卷 北雁塔

第六十九章

客廳里,電視開著,卻空無一人,她在沙發上坐下,雙眼一下失去了焦距,模糊又清晰,清晰又模糊,來來回回。
縱然做過很多心理建設,但溫千樹一時之間還是沒辦法適應這樣的「母女情深」,時光終究還是把彼此推遠,而親情在她生命里缺席太久了,她很不習慣,找了個理由匆匆逃了出來。
霍寒抓住他左手手腕,正要把右手也一起收過來,強哥如法炮製,一個猛子用後背撞了上來,在這錯亂間,他又掏出了搶,只是還未扣下扳機,被霍寒一把握住,轉瞬間就卸了彈夾,乘著寒風飛了出去,落到十幾米外,撞開水面,「咕咚」一聲消失了蹤影。
槍聲把幾百米外正排查某艘漁船的唐海、盛千粥和其他人都吸引了過來。
劃開接通。
就在大家忙著清點水果里的文物時,霍寒把襯衫下擺的水擰了出來,抬頭看到天上的月只剩下彎彎的一道,他笑了笑,黑色長褲濕得貼在腿上,褲腳還在滴水,凜冽的寒風四處鑽。
還帶著一股榴槤味的文物?
強哥眼見大勢已去,轉身就要逃,被霍寒反剪了雙手,掙扎兩下,冰涼的手銬已經拷了上來。
簡直讓人嘆為觀止。
霍寒冷冷地盯著他,眼底沒有什麼溫度,聲音更冷,像是水裡撈出來的,「老實點。」
耳邊是她聽過千百遍的低沉嗓音,「繁繁。」
她的心放了下來,掛斷電話時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手機又連續震動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唐海和盛千粥等人舉槍沖了進來。
溫千樹也被這短暫的沉默扣動了心底深處的弦,不敢側頭,不敢去看旁邊這個至今仍被隱瞞而一無所知的女人,怕自己的淚會掉下來,怕微張的嘴巴自己會說話。
她說到這裏,停頓了幾秒,心中若有似無地嘆了兩聲。
她手忙腳亂去找手機,到處都找不到,沒想到正被自己握在手裡,迅速撥和*圖*書了他的號碼,等了許久還是無人接聽狀態,許多不好的念頭齊齊涌了出來……
摸著黑,楊小陽捏著心躲在桌后,感覺到有人朝自己撲了過來,腦中第一念頭,這人是敵是友?算了,不管他,打了再說。
溫莞回了神,來不及收起眼底的那抹哀傷,也跟著笑,「喜歡就好。」
文物?
他隨手抄起地上的榴槤朝那人砸了過去。
「沒事啊。」
楊小陽一愣,「……不知道。」
楊小陽張大了嘴巴,這幫人連這樣的主意都想得出來。
燈滅了,船上陷入一片黑暗中。
強哥往後開了一槍,霍寒猛地扎進水裡,子彈在身後悶聲入水。
霍寒趁著這個機會,錯身來到他身後,膝蓋一彎,所有的力量都灌入其中,狠狠地往強哥背上撞去,他沒有防備,就這樣被壓到了水面下。
「這是你外婆傳下來的玉鐲,」溫莞聲音輕輕柔柔的,「眼下你也找到了共度一生的人……」
他把上船前掛在杆子上的羊絨圍巾取了下來,往脖子上裹了兩三圈,真冷啊。
哪個兄弟不心動?
那兩個玩牌的人也早已找好了傢伙,起先手裡看起來是普通的紙牌,不料竟然是薄薄的鐵片,磨得光滑而鋒利, 輕而易舉就把桌腿削去了一根……
霍寒也緊跟著跳了下去。
被挖空的西瓜里藏了夜明珠、金鑲玉鐲……榴槤里發現了青花銅鏡、紫色琉璃杯盞……柚子里則是玉碗、古錢幣、甚至還有一顆舍利子……
時間彷彿被無限地拉長。
強哥知道他跟了上來,更清楚這是個不容易甩掉的大麻煩,跟這艘船前就對霍寒這個人有了極深的印象——在集團內部,他的命已經被明碼標價,一百萬美金。
強哥是個練家子,肌肉虯結,但空有一身蠻力,而霍寒最擅長的就是近身搏擊,在技巧上更是略高一籌,眼看著就要把人制服了,誰知強哥鞋尖忽然躥m•hetubook.com•com出一把尖刀,一個大男人,粗壯如柱的大腿柔韌性竟然那麼好,靈活如風,帶著尖刀拐著彎刺了過來,他一個躲避不及,手臂上立刻出現一道血痕……
「霍寒他沒事吧?」
剛好這時周家派了司機過來接她過去吃飯,早就約定好的,要是不去,肯定會讓母親擔心,何況她怕自己一個人待著會胡思亂想。
楊小陽心跳如雷,也顧不上手被刺扎得疼了,只用力抓著,一下又一下地往他身上招呼。
「這是什麼?」溫千樹像被燙到了手。
水的阻力將他的攻勢分解不少,目標沒擊中,倒是激起了不小的水花,強哥瞪紅了雙眼,手上的動作已亂了章法。
同一時間,強哥破窗而出。
溫莞看她心不在焉,總有意無意地盯著手機看,語氣難掩關切,「怎麼了?」
沒一會兒,其他三人也被唐海和盛千粥幾人接連制服,雙手抱頭在角落蹲成一排,公安局的同志正一個個地給他們上手銬。
不認識的!
霍寒在水面下撥水而行,強哥反應過來時,一隻腳已經被他抓住,人也被整個地往下拖。
鐵片斜著從桌面穿過來一個尖角那一瞬, 楊小陽整個人都呆了, 眼角有熱液流下來,摸了摸,整隻手都是血,平時涵養那麼好的人,也忍不住爆了個粗口。
對方的四人漸漸體力不支,再加上子彈也用得差不多了,再繼續下去,也只有投降的份兒。
可那被圍巾裹著的地方,暖意一點點浮上來。
盛千粥開了手電筒,把船艙照了個遍,「寒哥呢?」
電光火石間,霍寒迅速將旁邊的楊小陽用力扯到身後,腳勾住桌腿用力一翻, 桶面劈頭蓋臉砸下來, 桌板擋在兩人前面成了臨時的屏障。
雖然雙手失去了自由,但訓練多年的雙腿還是可以派得上用場,霍寒察覺水下有異,也不去阻止。
強哥大喝一聲,眼睛都和圖書快要被吼得跳出來,他摘下脖子上的金項鏈,先是亂揮一氣,又陰險地來了招聲東擊西,眼見金項鏈就要纏上霍寒脖子,被他的手一擋,迅速纏了幾圈,再用力一拉,斷成了兩截……
而她只能死守著那個秘密,一個字都不能說。
深秋的水,彷彿雪刀一樣刮著人的血肉,連霍寒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手臂上的傷口並不深,皮膚被水沖得泛白,竟也不疼。
那是他身上唯一溫暖的地方。
溫莞眸色黯了三分,但臉上還是掛著笑,把一個翡翠蓋面盒交到她手上。
溫千樹緊盯著屏幕,一顆心都快懸到了嗓子口。
霍寒的手機早就在水裡報銷了,連開機都開不了,上午還有正事要處理,怕她擔心,慶功宴也沒參加,直接趕了回來,太困太累了,車子走到一半才想起給她打個電話報平安。
盒飯男一下變得面目猙獰,從身後拿出一把長長的水果刀,撲過來就要往受傷的人後背上砍, 霍寒當機立斷地開了一槍,正好打中他的手心。
盛千粥搭上楊小陽肩膀,「行啊哥們,看不出來你還這麼有勁兒呢。」
「媽媽沒有什麼別的東西可給你了,」她眼角的皺紋像刻上去的般,忐忑地伸出手來想去握女兒的,見她沒有拒絕,終於握到了手心裏,「只希望你和霍寒以後都好好的。」
他為什麼不在?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溫千樹改打盛千粥的電話,倒是沒幾秒就通了,「千樹姐?」
曾經她也以為自己找到了那樣一個男人,可惜命運弄人,但願女兒會一直幸福下去。
雙方都不知道彼此的底線,不敢輕舉妄動。
「大家小心!」
公安局的同志訓練有素, 也各自飛速找到了掩體,那海關同志因為是背對著強哥的, 反應略微慢了一秒,被射過來的子彈「咻」一聲打中了胳膊。
又是一陣子彈亂飛。
唐海、楊小陽和其他幾人都安然無恙和*圖*書地出現在他身後,霍寒朝他們打了個手勢,拖著人上岸。
「哎呦——」
工作人員已經把船上的水果都搬了下來,並開始清點。
天剛亮她就醒了過來,囫圇吃了早餐,就坐在沙發上等,打他電話,總是不通,不免心緒難安。
就這一兩秒間,強哥已經掙脫桎梏,一躍跳下了水。
霍寒飛快在心底測算了一下距離,長手拉過一個泡沫箱,藉著它的掩護翻到了另一邊,他的速度很快,可強哥的子彈幾乎追著他的影子打……
「沒事。」
楊小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他拿起地上的東西,「這是什麼?」
頭上被敲了一下,「文物唄。」
他的目標是霍寒。
「我在新聞上沒看到你,你嚇死我了。」她已語無倫次。
「在……回老婆身邊的路上。」
霍寒專註著瓦解強哥的火力, 還分出心思去把他的腦袋按了回來,「先在這兒待著。」
被事先動過手腳的榴槤很快碎得四分五裂,一個塑料包著的小盒子掉了出來,那人慘叫聲不絕於耳,聽得楊小陽熱血沸騰,更是來了勁兒,砸得他連連求饒。
子彈在不算大的船艙里飛來飛去,其中以強哥的子彈最狠,顆顆都是奔著取人命上去的。
強哥死命地踹腳,可那纏在腳腕上的大手就像兩根合抱的鋼條,根本撼動不了分毫,他弓著腰入水,臉上的肉聳動個不停,手裡拿著的槍,用了狠勁地往霍寒頭上砸。
「昨夜凌晨,在深城某碼頭,由X省文物保護專案組牽頭、市公安局、交通局、海關局等部門……破獲了一起重大的水果文物走私案,共抓獲涉案人員5人,追回失蹤文物200餘件,其中國家一級文物……這是我省有史以來破獲的最大文物走私案,下面由我們的現場記者……」
路上給霍寒發了條微信,讓他看到信息回電話,可這條信息就像石沉大海一樣,直到晚上吃過飯以後還是沒有迴音,https://m•hetubook.com.com溫千樹心底的擔心更重了。
她看到了盛千粥燦爛的笑臉,楊小陽也對著鏡頭笑得很是靦腆,眼角上貼著紗布,有些躲閃,而唐海正接受記者採訪……可她並沒有找到霍寒的身影。
強哥見情勢不妙,一槍把頭頂的搖搖晃晃的燈打了個稀巴爛,有什麼東西從燈里掉了出來,正落到他手上,他狠狠一咬牙,把那布包著的東西往兜里一踹。
就在幾分鐘前,就在強哥出窗那會兒,霍寒眼疾手快地跟著從窗里跳出去,隔了幾步遠,一把撲到他背上,兩人廝打成一團。
鐵皮被打得「砰砰砰」響,一個個洞像黑色的眼睛般冒了出來。水果滾了一地,滿目狼藉。
這時,船上有幾道手電筒的光照了過來,接著是盛千粥幾乎喊破喉嚨的聲音,「寒哥,你沒事吧?」
「媽的我跟你們拼了!」
強哥心中暗喜,正要有所動作時,黑黝黝的槍口壓上了太陽穴,他意識到絕望已然像一張大網蓋住了自己,再也無處可逃。
那端的笑意帶著濃濃的疲倦。
楊小陽還從強哥鼓鼓囊囊的褲袋裡找到了一枚傳國的白玉璽。
刀沉悶落地, 盒飯男痛得嗷嗷大叫。
忽然掀開的門湧入一絲光亮,盛千粥的臉出現在亮光里……
今晚夜色同昨晚一樣好。
老天開眼,主動把這一百萬送到了自己手上。
電視里,穿著深藍色小西裝的女主播嘴巴一張一合,正報道著一起入室搶劫殺人的新聞,溫千樹沒怎麼留意內容,直到那慣來平靜無波的聲音再次出現——
溫千樹看著盒子里的玉鐲,水頭極好,溫潤清透,她扯出一絲笑意,「挺好看的。」
溫千樹這晚卻沒怎麼睡,旁側空枕,她用自己的體溫暖了這邊,那邊又涼了,翻來覆去到凌晨四點多,去衣帽間找了霍寒的一件灰色毛衣,胡亂揉在胸口,聞著那熟悉的氣息,這才勉強睡了兩三個小時。
溫千樹輕聲問, 「你現在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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