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這時，周小寶從她帽子里冒出腦袋，伸了個懶腰，寶藍色眼睛骨碌碌地轉動兩圈，開始進入錄像模式。
「在陪雪迎放煙花。」
「人家也是一片心意，小舅你就收下吧。」
「你在做什麼？」
「哪裡？」
手機震動個不停，進來的無一例外，全都是新年祝福。
估計是手機沒電了。
那邊十分鐘都沒有回復。
他點點頭。
琴聲更快更密了。
這種帶著特殊意義的東西，又是那個女人送的，怎麼能收下呢，這算什麼？
摘星。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都是些很沒有營養的對話，直到手機隱隱發燙，周星辰才意識到，原來快接近午夜十二點了。
她：「睡覺。」
「小姐你的眼光真是太好了，這款月相表可是賣得最好的……」
周星辰挨著他坐下：「小舅，我還是第一次看你害羞的樣子。」太新奇太難得了，不得不多看幾眼。
阮明輝掃一眼，看到她手裡拿的盒子，認出那是一盒酒心巧克力，但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款是有名的情人系列巧克力，產自莫斯科，腦中自然而然就浮現某張臉，藍色眸子，深邃五官……揮之不去。
輕快的琴聲蓋過了她的聲音。
顯示盤飾有星形圖案，右邊還用碎鑽鑲了一輪彎月，設計獨特，幾乎都能想到這個表戴在傅衡光好看的手上，該有多麼的……驚艷。
……好羡慕。
阮明輝因為工作的緣故，全年大部分時間都飛國外，過著隨遇而居的生hｅtｕbook•cｏｍ•ｃom活，他幾乎是姐姐和姐夫從小看著長大的，彼此間感情深厚，所以一直以來都和他們住在一起。
周星辰：「非常感動。快進屋裡吧，小心別感冒了。」
周星辰挺喜歡這個編輯的，當初剛認識時，兩人都是行業內的「小透明」，單純而赤誠。
他看她反應，就知道她心中有數了。
徐心的信息又來了：手機快沒電了，下回有空再聊。對了，你知道我在哪裡給你發信息嗎？
「哇又有口福了，」小妹開心接過來：「我去給大家分一下！」
誰讓你當初一送就是絕版的簽名專輯呢？
一曲終了。
她躺在床上，曲著膝蓋，把棉被頂起來一片。
雖然他以風格多變著稱，近幾年也一直在尋求突破，但不至於乾淨得連一絲影子都不剩下吧？
「我也說了不用，」她聳聳肩：「可他一直堅持，我也沒辦法，只好帶回來了。」
曲子的名字嗎？
周星辰問：「這不是上次你給我聽的片段嗎，已經寫完了？」
買齊禮物后，周星辰又打車到市中心的鏡畫廊找媽媽，前台小妹認出她，笑眯眯地說：「阮姐在工作室。」
周星辰呼吸一滯，心跳跟著跳快兩拍。
接下來，周星辰天天在家閉關畫畫，被爸爸媽媽用各種好吃的投喂，作息也被他們嚴格監督，臉色很快透出健康的紅潤來，皮膚更是嫩得能掐出水。
是啊，他是最喜歡清靜的人了。
時間過得真快，當初那https://ｍ•hｅtuｂｏoｋ•coｍ.cｏｍ個懵懂孩童，如今也已近而立之年。
她把手裡提著的咖啡和蛋糕遞過去，「辛苦你們了。」
「屋頂！頭髮都凍得快豎起來了，感不感動？這年頭，這麼好的編輯不多見了吧？」
他知不知道，她對他的聲音完全沒有一點抵抗力，尤其是在這麼感性的氛圍中，他又刻意用這種聲音……真的是……真的是……
周星辰推開工作室的門，看到媽媽正坐在畫架前畫畫，側臉安靜而專註，也不打擾她，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
那個名字剛在心底浮光掠影般閃過，幾乎同一時間，屏幕上就跳動著「傅衡光」三個字。
一家人吃完團圓飯後，又在客廳里聊天，十點整放完煙火，夫婦兩人就把阮明輝和周星辰趕去睡覺了：「小孩子不用守夜。」
「我就要這個表了。」
徐心照例對新作品《香蕉小姐與月亮先生3》的美好未來暢想一番，不知怎麼又提起：「親愛的小星星，我前些天看到一個新聞，原來在銀河系裡真的有一顆星星叫『風眠星』，和你的筆名一模一樣哎，你說巧不巧？」
一年又快到頭了。
傳聞中的「憂鬱小王子」，平時藏山藏水的，一旦話癆起來，威力可比七大姑八大姨什麼的強多了。
爸媽和小舅的禮物在南陵市就買好了，梅溪光和傅雪迎的禮物也很快挑到，唯獨送傅衡光的……只是一個大概的方向，還得慢慢挑選。
只會有這個理由。
這一幕和-圖-書看得周星辰的耳根也跟著一紅。
周星辰眼睛一亮：「麻煩幫我拿一下這個。」
周星辰又「哎」一聲：「小舅，你耳朵怎麼紅了？」
頓時，他手下稀里嘩啦彈錯了好幾個音。
哎——
「是啊，不然你以為是誰？」
「晚安，明天見。」
對他來說，有姐姐姐夫在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家。
怎麼光是看著背影，就讓她覺得自己被灌了滿滿一口蜜糖呢？
她完全可以體會高原一定要回禮的心情，不過，怎麼就送了一盒情人系列的巧克力呢，他也不擔心馮婷婷會吃醋？
阮明輝沒有回答，而是嘴角含笑，輕握著她的手，在手心裏寫下了「摘星」兩字。
「該不會你取名的靈感就是來自這顆星星吧？哈哈哈哈！」
阮明輝輕輕瞪過去，比了個「噓」的手勢，繼續把心思集中起來彈琴。
「小舅，你怎麼了？」周星辰默默打量他的神色，好像有些反常啊。
她依稀聽到媽媽說了什麼，似乎是在討要新年禮物，爸爸笑得那麼溫柔，接著，接著……就看到他把媽媽抱了起來，而且還是那種公主抱的姿勢。
「齊太太，恭喜你又長大了一歲。」
「在做什麼？」
哪怕長得再大，在他們眼裡始終還是小孩子。
周星辰和小舅相視一笑，各拿著個大紅包回房間去了。
時間如白馬過隙，很快來到除夕。
煙花綻開，璀璨而熱烈。
先前連著被傅衡光坑了兩把的鬱悶心情，也煙消雲散了。
相遇即是緣分，且行且珍惜hｅtuｂｏｏｋ•ｃoｍ.coｍ。
她淺淺呼出一口氣，接通。
「小舅，」她走進來，「有人托我把這東西帶給你。」
他低沉的嗓音也透過電波傳來，那樣清晰，如同耳邊低語：「新年快樂，星辰。」
「小舅，」她問出心底的疑惑，「怎麼感覺這首曲子不像你以前的風格？」
兩人就這樣回了房間。
等阮眠的畫完成，天色已全黑，母女倆這才手挽著手從畫廊出來。
周星辰翻看一遍，就是沒看到自己想看的那條。
「有點吵。」
周星辰隱隱聽到那邊傳來的喧鬧聲，沒一會兒后又變得安靜幾許，他應該是走到比較遠的地方去了。
阮明輝還在堅守最後底線，周星辰揉揉他肩膀，語氣軟甜得像棉花糖：「收吧收吧，不然我回去要給馮婷婷男朋友念死。」
落地窗開著，吹進來的風帶著梅花的冷香，觸人鼻尖，阮明輝正準備把曲子重新練一遍，聽到門外傳來一聲清軟的「小舅」，他扭頭看去，周星辰出現在門口，笑得眉眼彎彎。
悠揚樂音從窗外飄出去，散在冬日的簌簌雪花里。
回到家，吃過晚飯後，周星辰花了兩個小時把尾稿完成，整理好后，在微信上戳徐心。
徐心：「謝天謝地！我終於等到這天了！［飛吻］［壁咚］［咚到你窒息］」
小年夜這天，畫稿還剩下個小尾巴，她給自己放了半天的假，出來買新年禮物。
怎麼能這樣呢？
因為睡前小插曲，周星辰翻來覆去難以成眠，正打算下樓喝些水，沒想到剛打開門，就看到爸m.hｅtｕｂｏok.ｃoｍ.ｃｏｍ媽倚在二樓陽台上低聲說話——
她是那種你對她好三分，至少會回報你十分的人，按照她的性格，就算凍得只剩下一根手指能打字，也一定會堅持回完信息，妥善結束會話。
真好聽。
「我知道了，你以為巧克力是梅玖姐送的對不對？」
「……你也是，」周星辰幾乎憑著本能在答：「新年快樂。」
「是啊。」
「以後……讓她不要再給我送東西了，這樣不太好。」
媽媽像個剛墜入愛河的小女生一樣把臉埋在他胸口。
幾年前，她爸爸買下了這顆星星的命名權，名為「風眠星」，后兩字分別取自於媽媽阮眠和她的名字。
銷售小姐勒住口若懸河的架勢，瞬間換上一個得體的微笑：「好的，我這就幫您包裝起來。」
她輕笑著問：「好玩嗎？」
徐心說得沒錯，確實是這樣。
周星辰：「……」
她把手錶拿在手裡，越看越喜歡，黑色金屬的邊框，銀色錶盤，看起來沉穩優雅大氣。
她站在櫃檯前，對著一排又一排的精緻男士手錶看了又看。
阮明輝愣了一下：「高原送的？」
猜到了。
傅雪迎的聲音出現，在倒計時：「十、九……三、二、一。Happy New Year！」
銷售小姐耐心地介紹各種款式，說得天花亂墜的：「我家手錶回購率很高的，不管是收藏價值還是實用性，在同行里都是名列前茅。」
「這麼早？」
「啊，臉也開始紅了。」他皮膚薄，又白，幾乎能清晰看到那片紅暈是如何鋪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