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他艱難地平復著呼吸，輕手輕腳地往外挪，出去陽台吹了好一會兒冷風，才勉強冷靜下來。
事實上，真要說感謝的話，一頓飯遠遠不夠。
徐心見她好半晌都沒回復，一連丟了幾條語音過來，全都是慫恿她破開次元壁的。
哪能一樣啊？
難道說……又要來一次？
他洗漱好出來，在客廳找到了周星辰，她正捧著杯子喝水，前面的桌子上，周小寶正一圈圈地做著早操，多拉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時而遲鈍地晃晃腦袋。
全然的黑暗裡，他的聲音聽起來低低的：「又不是第一次這樣睡，緊張什麼？」
傅衡光當時還深陷醜聞中，自己的事顧不上，反而全心為他奔忙。
「卧槽卧槽！」
不然怎麼會看見——
本來趙暉對拿回名額並不抱什麼希望，但奇怪的是，看著傅衡光那堅定的眼神，他下意識就交付了信任，也莫名多了幾分底氣。
「微博認證成功了，終於啊！」
這幾天以來，傅衡光收到了很多圈內舊友和粉絲的問候，心內頗多感慨。當初他走得也算是乾淨徹底，也難為他們至今還守在原地。
趙暉昨天也幾乎一夜未睡，想了很多，傅衡光幾乎幫他重塑了觀念：屬於自己的東西，無論多麼艱難，都是一定要拿回來的。
真人見不到，簽名也很吸引人啊！
拍了三張還是不滿意。
像落霞峰觀星睡帳篷里那晚，他不知有多君子，規規矩矩的，哪能像之前……
他點進微博，驚訝地發現每條熱評上都帶了話題——
傅衡光揚唇笑了笑，從被子里找到她的手，十指相扣，微弱的「咔嚓」聲后，畫面定格，他看了一眼，覺得似乎還缺了什麼，又試著重新擺角度。
這一夜於他而言，極其漫長。
忍不住又看一ｗww•hｅｔｕbｏoｋ.cｏm•com眼。
結束后，他摸著光潔的下巴，還一臉挺惋惜的樣子。
所以呢？
「對著這張照片我能一晚上不睡覺！」
周星辰還在狀況外：「什麼秀恩愛？」
傅衡光醒來的時候，床的另一邊已經沒有人了，摸了摸枕頭，還帶著餘溫，他忍不住把它揉進懷裡，低頭聞到屬於她的清香，唇角勾起個愉悅的弧度。
怎麼能不好呢？
周星辰簡單回了三個字：「不了吧。」
傅衡光倒是沒什麼睡意，側身看懷裡的人，白皙臉蛋大概只有他手掌大，兩排又長又密的睫毛安靜垂下來，像小扇子似的，模樣看著不知有多乖。
兩人上午都沒有什麼事，大部分時間都用來膩歪了，九點多的時候趙暉打來電話，說中午一起吃飯，估摸著是想感謝傅衡光幫了那麼大的忙。
他先是把照片設為屏保，然後打開微博：傅衡光V：謝謝大家，我們都很好［圖片］
「答應我，你會一直畫一直畫，畫到你兩鬢髮白再也畫不動的那天好嗎？！」
「雖然不知道你老婆長什麼樣，但看這雙小手和你的那麼配，簡直就像是天造地設啊！」
以前每次見面他臉上都是乾乾淨淨的，這樣不修邊幅的模樣還是第一次見。
周星辰早就點開了傅衡光的微博，看一眼，忍不住再看一眼，乾脆目光定著不動了，照片拍得真好看啊，兩人的手牽著，他的唇壓著她手背，只出鏡了半個側臉，輪廓卻溫柔得彷彿蒙了一層光……
徐心連著丟了三個驚訝的表情過來：「你沒看他的置頂微博？」
心慌意亂間，感覺到胸前倏地一松，輕微的窸窸窣窣聲后，她就著暈黃燈光看過去，只見他修長的手指挑著她的嫩黃色m.ｈｅtuｂook•ｃｏｍ•cｏm胸衣，腦子轟的一聲炸開了。
「沒事，學著就會了。」
刪掉刪掉，不要提醒不要提醒！我什麼都沒有看到！
回復1：戒指！
池塘里的小馬甲：居然回……回回……回回回我了？？？？？不是在做夢吧？！
張會寧一手搭著他肩膀，低頭去看時間：「他們應該也快到了吧。」
「寶寶，」他配合地彎下腰給她摸，「要不要幫我刮鬍子？」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深夜、在他心底滋生，如暖陽漫天、春草漫野。
「不鬧了，」他將被子扯下來，細細地掖好，「睡覺。」
回復2：戒指戒指！
「我不會。」
「不要說你連幾個簽名都弄不到啊，鄙視你╭∩╮（︶︿︶）╭∩╮」
「哎哎哎哎深夜虐狗！要不要這麼殘忍？！」
他自以為的安身立命之法，其實是在蠶食生命，讓自己變成一個完美的俗人，知世故行世故，餘生都過大家約定俗成的那種生活。
「等等！別忙著看，先回答我的問題，要不要簽售？這本我估計會爆！」
為什麼要特地強調——今晚？
他也反省自己：從少年心性變成了如今沉穩有擔當的男人，他是不是在不知不覺中失去了某些東西？比如骨子裡的某種血性，還有無所畏懼，只管埋頭苦幹不問前程的勇氣？
其實，她偷偷對他做的小動作他都心如明鏡，山頂上偷親他那次，還有他剛回國，兩人從電影院出來回她學校路上，她用手輕輕撥了兩下他睫毛……
來人啊，快把小馬甲叉出去，叉回池塘里去！
傅衡光幫他們向教授申請了半天的假，教授本來就對他器重有加，更何況他還費心費力幫著拿回了名額，自然一口答應。
黃掉才好呢。
傅衡光又挑了兩三
和圖書條比較有趣的評論回復，正打著字，她的腿壓了上來，正好壓在……
小馬甲我恨你啊啊啊，眼睛那麼尖做什麼啦！
她向來把兩邊分得清，不用想都知道到時來現場的應該大部分是傅衡光的粉絲，單單是想象一下那場面就覺得頭皮發麻。
要……要來了嗎？
#你是無意穿堂風，偏偏孤倨引山洪#
天色微明。太陽藏在雲層后，開始只有絲絲縷縷蒙昧的微光，春風輕送吹動窗帘時，陽光也漸漸地破雲而出，將周圍那灰暗的雲染得一片絢爛。
努力醞釀睡意中，忽然感覺到他的氣息逼近，下一瞬，柔軟的唇蓋了下來，沒有深入，只是淺淺廝磨：「落霞峰那晚……」
最後，他牽著她的手，低頭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好了好了知道你們很恩愛我也就放心了，艾瑪腫么有種要嫁兒子的感覺，惆悵哪惆悵。」
周星辰坐在窗邊吃早餐，邊和徐心聊天。
下面一溜兒的：
「我男神N次高調秀恩愛，@風眠星你上輩子是拯救了整個宇宙吧？」
傅衡光和周星辰手牽手地走過來？！
視線低垂，她仍睡得無知無覺，顯然那只是無意識的動作，他不知怎麼又想起了那個話題，她才是那陣無意穿堂風吧，輕輕一吹，就把他吹進了水深火熱中。
「又是側臉殺！我的天啊眼神還能再寵溺些嗎，就不怕膩死人？」
平時這會兒周星辰早睡熟了，又因他的氣息太讓人安心，所以很快就睡了過去。
「咦？」周星辰好奇地走過去，在他下巴上摸了兩下，有些扎手，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原來冒胡茬的傅衡光是這樣的哎！
見她還睜著眼睛看自己，他隨手撈過床頭的手機，按亮屏幕：「還有10分鐘就12點了。」
他輕笑起來：「過了ｗwｗ•ｈetｕbｏoｋ.com.com12點就是明天了。」
他的手猛地一顫，差點就把手機摔了。
周星辰屏住呼吸，他的手……
「媽媽問我為什麼大半夜還要拚命喝水，我說剛被人灌了一大桶蜜糖……」
池塘里的小馬甲：「難道大家都沒有發現@風眠星手上還少了什麼嗎？」
毫不誇張，這應該是傅衡光有生以來拍得最好的一張照片，好得都有些不捨得發出去，只想留作私人珍藏，但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好的東西更應該跟大家分享，不是嗎？
她立刻合眼：「我睡著了。」
傅衡光剛起了個頭，她就明白了全須全尾，這下臉是真的紅了，原來她偷親他的時候，他沒有睡著？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討厭的人啊？
她大概已經完全沉浸在數錢的喜悅中了。
周星辰聽得雲里霧裡。
徐心發來的淚水瞬間淹沒了整個屏幕。
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幾乎從來沒有感受過被人維護的感覺，雖然有些丟臉，但當時他在現場真的忍不住熱淚盈眶。
怎麼辦怎麼辦？
「《香蕉小姐與月亮先生3》定下了三月上市，昨天你男人深夜秀恩愛，粉絲群都炸了，一下湧進幾百人！還有五百多頁的入群申請……好多人私戳我問你要不要做簽售，大家都對傅衡光的老婆長什麼樣很是好奇呢？」
「卧槽！」
私信里大片的暖心話語，安慰他、為他抱不平、為他撐腰、詢問他近況，也不乏祝福他的……
周小寶停在他肩上，「嘖嘖」兩聲，又飛走了。
既然簽售不行，徐心退而求其次：「那你能讓你男人幫忙簽幾個名嗎？」
他是餓暈了吧？
男人的側臉隱在一片明暗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他把手裡的東西放好，關了燈后，重新躺下，長手一伸，把她摟進懷裡。
周星辰第一次和_圖_書幫人刮鬍子，難免緊張，但傅衡光是個很有耐心的老師，手把手不知教得多好，趁機還能偷點香，自然而然就樂在其中了。
周星辰被剛剛那一幕刺|激得不行，心情還沒平復下來呢，他又抱得那麼緊，她立刻就一動不敢動。
都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徐心：「那就這麼愉快地決定啦！」
張會寧不知看見什麼，嚷了起來，「老趙你快掐我一下！」
何況，拿不拿得回來是一回事，有沒有勇氣去拿又是一回事。
周星辰鬆了一口氣：「簽名好說好說。」
為了宰趙暉一次，他可是忍著連早餐都沒吃，來的路上肚子就在不停地唱空城計了。
「睡吧，」傅衡光輕撫兩下她後背：「我今晚什麼都不做。」
還好上天到底是挺眷顧人的，聽說那顛倒黑白、栽贓陷害的男歌星鄭風也被人告上了法庭，大概平日和圈裡人結下的梁子不少，竟然也沒有人站出來為他講話的，更有傳言說，他3月份的全球巡演有可能黃掉。
「哎老趙你這麼入神想什麼呢？」
他站在一團亮光里，身上還穿著睡衣，有些皺，短髮也亂糟糟的，可她怎麼覺得……越看越有男人味呢？
那麼，「今晚」說的話就不作數了。
聽到腳步聲，她回頭看過來，眉眼似彎月，頰邊兩顆小酒窩也若隱若現：「你醒了。」
他的微博剛發出去，底下的評論就如同炸開了鍋。
愛情水到渠成甜如蜜，最喜歡的姑娘此時躺在身側，還有什麼比這更圓滿的事？
回復3來自傅衡光：謝謝提醒。
「睡覺穿這個，不會不舒服？」
桌上手機閃了閃。
「到時你們聯合簽名，端出去就是滿滿的一大碗黃金狗糧啊，估計會被瘋搶，這個主意真是太完美了有沒有！」
她拉起被子把自己的半張臉都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