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被禁足了
我鬆開歐景易的手，也朝他奔了過去，只見他喊：「小雛菊！」
黑暗之中，我彷佛可以聽見他的嘆息聲，只見他喃喃地說著：「他們是為好，我不是好人，跟著我會受苦的。」
「老大的車子早就飆到前面不知道哪裡了，喂！小雛菊，別葛屁！死了，老大會把我們全砍了陪葬的！」他緊張地說著。
我沒有注意他的話，只是眼睛盯著前方看，果然不久，一堆迷迷濛蒙的車燈在遠方出現，接著是漸漸傳來的車聲。才一眨眼，幾十台車子就呼嘯而過。
我也不能去找他，因為爸媽托老師看著我，下課時間，不讓我去任何地方。
「都是為了你。」
「不會！他們根本不管我死活。」
就這樣，睡醒哭，哭醒睡。不知道過了多久，多久……
我十五歲的生日。
我笑了，一個多月來我笑了，因為我發現今天是我的生日。
「不管！他們不讓我見你，我討厭他們！」
「今晚人很多嗎？」
「他在……在哪？」我頭暈目眩地問著，幾天的眼淚，把我全部的體力都榨乾了。和-圖-書
「不要！我再也不要回去了。」我抓著他的衣服，大聲地喊著：「我討厭他們，討厭死了！」
只見滾了兩圈的騎士站了起來，摔掉手上的安全帽，氣沖沖地向我走過來，「干！找死？他媽的擋在那……小雛菊？」
他的臉好白，是不是病了？
一股想見李華成的感覺猛然竄起，我覺得自己再也無法控制了，我整理好自己。在凌晨一點的時候，逃離了家門。
我睜眼一看，居然是歐景易，他摔得鼻青臉腫，整隻手都在冒血，我顫抖著說：「對……對不起……」腳一軟，我跌坐了下去。
我不知道他家在哪裡，我發現我什麼都不知道。
「好！」我二話不說地跨上他的車，我知道，李華成一定在那裡。
我被禁足了。
我拉開棉被，他也回了頭，彈掉手上的煙。他走過來，一把抱起我，坐上他的大腿，「好點沒？」
我使勁全力沖了過去，和他撲了個滿懷。
踏出刺青店，已經凌晨兩點多了，我沒有頭緒地走著。
「別任性，睡吧，明天我和圖書帶回去。」說著，他放下我，想替我蓋被子。
我不知道李華成在哪一隊，我沒聽他說過，只好搖搖頭。
我抬起頭來，看著他們，「今晚飆車的地點在哪？」
李華成來了！
李華成好像也知道我家的事，他沒有來找我，只托歐景易有空彎到國中部來看看我。
我哭、我鬧，在家裡拚命砸東西、摔東西，他們卻絲毫不動心，只是把我看得更嚴，更寸步不離。
歐景易連忙衝過來扶住我，一邊大叫：「Call成哥，叫他調頭，快快快！說小雛菊在這！」
後來，我乾脆把自己反鎖在家裡。我不去上學，也不出門，整天悶在暗黑的房間里流眼淚。眼淚流幹了，就只剩喘息，我發現，我根本已經快死了。
招了輛計程車，往李華成曾經帶我去的一家刺青店而去。
突然一台車子急速煞車在我前面，車身一斜，壓著地面，筆直地向我衝過來，在離我一公尺的地方硬生生地停住。
我閉上眼睛，只覺得好累。想到李華成就要來了，又勉強睜開眼睛。
那天，我在和圖書李華成的懷裡睡著，醒來的時候，房裡一片黑暗，我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李華成坐在窗口，朝外面吐著煙。
兩台呼嘯而過的機車在我身邊停住，車上的人走下來，「妹妹，要不要去玩？」
「瘦了。」他仰起我的頭，看著我，淡淡地說著。
過了好久，他才勉強把我推開，「睡吧。」
除了學校，我哪裡也不能去。
當我閉起眼睛準備接收他那怒氣衝天的一拳時，對方突然叫出我的名字。
這樣過了三個禮拜，我只覺得我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像死了一樣，靈魂像被抽去一般，剩下的不過是我的軀殼。
他這一吼，旁邊幾台打轉的機車都停了下來，後面來勢洶洶的機車群也都止住，把中正路當成停車場。一下子，幾百台機車停的停，轉圈的轉圈。
很快的，到了中正路，倫哥看了一眼手錶，「車隊應該再五分鐘就會到了，路邊站點，免得被輾死！」他點根煙說著：「臉色怎麼那麼差？不會掛了吧？」
我努力地擠了一個笑容，「我……想你！」
「很多啊！火龍車隊跟
m.hetubook.com.com青虎車隊今晚連起來飆，一兩百台應該有吧！找的人是哪隊的？」這幾個字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話說完，我全身一軟，眼前一黑，就這樣撲倒在李華成的懷裡。
我想見他，卻不知道他在哪裡。
我看著那台像失控似的機車撞了過來，在機車還沒有全部停下來的時候，車上的人跳了下來，他一手丟了安全帽，帽子下是李華成，只見他蒼白著臉，向我衝過來。
一咬牙，我衝到路中間，想看清楚每台車子。
快被思念折磨死了。
對方一愣，又露出痞子笑容，「中正路啊，剛開始沒多久，要不要去？我載！」
「他……他們怎麼都停了？」
「傻瓜，要是像我一樣沒了爸媽，就不會覺得他們討厭了。」
我點了點頭，把自己埋進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只有他的心跳能讓我安心，讓我知道，我還活著。
歐景易扶著我坐在柏油路上，「廢話，一半車隊是老大的，大家不停下來看不然要幹嘛？」
他氣急敗壞地說：「到這來幹嘛？」
他雙手收緊，也低頭熱烈地回應和*圖*書我，黑暗中，沒有半晌聲息，就只有我和他的心跳聲，和喘息聲。
倫哥，載我的人，其實人不錯，他邊騎車邊問：「要去找誰？沒人的話，就讓我載。」我知道他們飆車的時候習慣載個女生在後頭炫耀。
我終於……回到了他的懷抱。
安靜的路上，突然又傳出呼呼的車聲，接下來一群人吵雜不清地說：「成哥來了！」
倫哥大叫一聲想把我拉回來，已經來不及。
那麼多，我去哪找他？
我真笨，一個月來就只知道哭，完全沒想到要逃。
我聽見叫罵聲、煞車聲，還有撞車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只是一句話，卻包含了我所有的愛，李華成抱緊我，抿著嘴，不發一語。過了好久，他才嘆氣，「這樣跑出來，爸媽會擔心的。」
我從來不知道他是孤兒。
我只是張大眼睛想看李華成在哪裡，可是我卻看不到，除了車燈我什麼都看不到。
「在我心裏，你最好。」我抱住他，自己送上了雙唇，生澀地吻著他。
說完，他起身離開了床畔。
那天晚上，我突然坐起身來，走到桌前，看著日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