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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情曾在阿霧的腦子裡演過千遍，否則她也不至於為了孩子的事情心煩意亂，才區區三個月不到的時間，就已經有些坐不住了。

「我也正要沐浴。」楚懋上來攬住阿霧的腰。

唐音猛地回過頭看著阿霧，「你不是說，咱們這樣人家的女子不用那樣低賤么？」

楚懋看了看阿霧，「這幾天你說話怎麼總這樣酸不溜丟的？」

阿霧討厭楚懋跟她玩這一手敷衍，躬身向前道：「你到底站我這邊兒，還是她那邊兒？」阿霧的醋勁兒上來，可是不分男女老少的，誰也不能排在她前頭。

倒是阿霧又探過身去，靠唐音近了些，以她們兩個人才聽得見的聲音道：「音姐姐，上回那個畫冊，你再拿出來我看看吧。」

唐音對阿霧的態度有些冷淡，在阿霧刻意地對她笑的時候，她只會撇開頭。

「你的肚子怎麼還沒動靜？」唐音直言道，有時候太過委婉反而傷人。

「不敢。」唐音淡淡地道。

楚懋看了阿霧良久，就得阿霧都要打瞌睡了，才聽見他金貴的口裡吐出了一個字，「你。」然後祈王殿下就掀開被子睡覺了。

唐音被阿霧逗得「噗嗤」一笑，「哼哼，沒那麼容易。」

但是祈王殿下居然還陰魂不散地立在她床頭，阿霧簡直忍無可忍，坐起身滿是憐惜地看了楚懋一眼，嬌柔地捏著嗓子道：「殿下今日是怎麼了，整個人陰陽怪氣的？」

阿霧冷冷一笑，「殿下既然看得這樣透徹，那你覺得我心裏能有什麼氣？」

「要不是這本冊子，我可收不服你二哥。」唐音道。

唐音抿嘴一笑，起身道：「走吧。」

阿霧的朋友不多，而唐音既是她的朋友，又是她的嫂子，阿霧那撥得叮叮噹噹響的算盤，是絕不容許她當個蠢蛋的。

「同你二嫂說什麼呢，這麼半天工夫的？」楚懋隨意地問道。

因此祝過壽之後，楚懋便被榮吉昌請去了他的書房，榮玠和榮珢也一起去了，阿霧則逗弄了一下自己的大侄子，歡哥兒，小傢伙已經學會了走路，可是走起來搖搖晃晃的，樣子憨態可掬，便是阿霧這樣有潔癖的人，都忍不住香了香他白|嫩嫩、肉呼呼的小臉蛋兒。

阿霧不敵楚懋的蠻力，被他壓在下面狂喘氣兒，有一點兒澀澀的疼痛，這時候祈王殿下卻不動了，嘴裏發出諷刺的噴氣聲，「就為了那麼一句話，你就賭氣到今天？！」

阿霧點點頭，她也聽說這樣的話。

阿霧便不再說話。

果然，唐音在鋪墊完畢之後，吸了口氣問道：「你和祈王殿下圓房了嗎？」唐音比起崔氏來說，可算得上是聰明許多，她本又是阿霧的好友，平日從崔氏的隻言片語里已經拼湊出了大概，因此對阿霧才有此一問。

阿ｗｗｗ.hｅtuｂoｏｋ•ｃｏｍ.cｏm霧走到唐音的身邊坐下，「上回是我說錯了話，還請音姐姐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犯的錯。」阿霧可憐兮兮地抱拳道。

阿霧有些驚訝，本來這在她心裏應該是最正常的事情，可如今聽著卻有些不是滋味兒了，「二哥他怎麼可以這樣。」

阿霧有些驚訝，榮珢對唐音可謂是百依百順，怎麼會收不服，「你哄我呢。」

「你以為我會銼到讓你和姑姑同時落水？」楚懋繼續噴氣兒。

阿霧起身將書塞到楚懋的手裡，重新進了凈室，出來時穿了件半舊的淡紫襦裙，坐在妝台前抹香膏，頭也不回地問楚懋道：「殿下，玉瀾堂那邊何時能修好，也不過就是個凈室，何至於費了這兩個月？」

「關了燈，什麼女人不一樣？」唐音越發壓低了聲音。

天大亮時，阿霧才試著伸了伸酸疼的腿，走路都是一種折磨。

唐音翻開冊子給阿霧指了一頁，「你仔細瞧瞧，只要這樣……」唐音舉起拳頭，一松一握的，「別害臊，跟你說正經兒的呢。敬氏女子都這樣練，聽說今後生孩子時也能少受好些罪，不容易難產。」

「便是不提這些，若萬一今後祈王殿下能……」唐音越發壓低了聲音，「無後的中宮時時都有被廢的可能，可是即使最後成了太后，又哪裡比得過皇帝的親生母親。」

祈王殿下的手來到阿霧的領口，微微用力掂量了掂量，憑單手的力量撕也能撕開，但是可能會勒住阿霧的脖子，遂驟然往下，從阿霧的腳踝處往上撩。

唐音便是再大方，也不能和阿霧談閨房裡頭的細節，而且據她看，阿霧明顯就還在懵懂階段，便只給了她冊子，又道：「每回你和祈王完事兒時，你記得把軟枕墊在腰下頭，腿高腳底，更容易受孕。」

相思待要說什麼，卻又聽那位燕大奶奶道：「弟妹的嫁妝放在郝嬤嬤這裏，想來是再穩妥不過的了，對吧，弟妹？」

阿霧嘆息一聲，「哎，你不是宰相，的確難為你了。」

楚懋默了默，抬起手覆在阿霧的左胸上，「你若是把心給我，我自然鐵定站在你這邊。」

唐音的意思阿霧都懂，只是她奇怪的是，祈王殿下本尊似乎從沒重視過這個問題。

唐音想了片刻，才領悟過來，阿霧這是諷刺她度量小呢，冷哼一聲不再理會阿霧。

「說吧。」唐音依然端著架子，但是臉上已經帶了忍也忍不住的笑容。

「怎麼這麼大的氣性兒，不過是怕你做女兒的不好搬空夫家的東西，為夫這不是幫你忙嗎？」楚懋笑著捏了捏阿霧的鼻子。

楚懋洗過澡，神清氣爽地走了出去，見阿霧正坐在榻上看書，走過去摟著她道：「看什麼書和_圖_書？」

「不過……」唐音話才說了一半，又去她床上的夾層里將當初那本小冊子拿了出來，遞到阿霧的手裡，「這個我如今是用不著了，你卻還得看看。」

「那你怎麼會？」唐音突兀地問道，可旋即又想起有些婦人就是不容易懷上，她怕自己是不是踩到了阿霧的痛腳，連忙補充道：「呃，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你難道沒有找大夫調理身子骨嗎？」

相思被燕大奶奶拿話堵了，再說不出話來。郝嬤嬤卻也擔心這三年裡萬一真如相思說的，白家人來哄她的嫁妝，她一個人在外，底氣多少弱了些，便也默認了燕氏的話，畢竟相思的嫁妝可不是少數。

可是在阿霧還來不及把人踢下去的時候，對方的手已經探到了她的腹部，阿霧心裡頭暗自得意，今夜忍著睡覺的不適，選了一條襦裙，果然是明智之舉。

阿霧一聽，不由認了真，「你說真的？」

阿霧驚訝于楚懋怎麼記得她爹生日的，不過嘴裏卻道：「殿下是怕我把王府搬空了么？」

阿霧的臉一紅，當初的確是她太自以為是了，「好姐姐，你就饒了我吧，我當初那是腦子不清醒。」

「看吧，對你好處可大著呢。咱們女人甭管你長得多美，家世多好，有時候還比不過一個窮家小戶長得又一般的女人，你知道為什麼？那些爺們為啥就容易被丫頭爬床，你知道為什麼？」唐音問得好似她知道答案一般。

阿霧想了想也是，唐音的話沒有錯，做主母的就該如她這般，反而能拴住男人的心。

阿霧點了點頭，「是有些問題，不過已經解決了。」阿霧努力地假作淡然。

「誰說我沒有了？」唐音反問。

不過阿霧還是很嫌棄地不允許歡哥兒用他那揉過鼻子的肥爪子摸自己的裙子。

阿霧的臉一紅，她基本上能想象出唐音當時的情形。

阿霧「嚯」地坐起身，抬眼冷冷地一掃楚懋，「殿下既然站著，就幫我倒杯水吧。」

阿霧望著唐音，相信她的話應該還有其他意思。

楚懋擱下手裡的書卷，皺了皺眉頭，又用手揉了開去，這才走過來站在阿霧的身後，從打磨得光可鑒人的銅鏡里望著阿霧，「你這幾日怎麼陰陽怪氣的？」

唐音笑出聲，「可是你別男人先頭圖你新鮮，就以為一輩子都會這樣，如果這樣，我爹還有公爹便不會納妾了。」

阿霧正喝著茶，卻被唐音的話勾起了心事，可是依然嘴硬得很，「你不是也沒動靜兒嘛。」

楚懋酌情在上頭加了一對青花八仙過海葫蘆瓶並一對五彩耕織圖舂碓和分箔棒槌瓶。

可是阿霧這樣高貴的淑女是絕對不能幹出這種有損教養的事情的，她再次躺下，將薄被拉到腋下，合上眼睛，睡覺。

阿hｔｔps://wｗw•ｈｅｔuｂｏｏｋ•cｏm.ｃｏm霧因為胸腔被擠得吸不了氣，而發出一聲悶哼，她本以為楚懋逗她玩，可哪裡知道祈王殿下是來真的，阿霧不得不「哼哼」了兩句「救命」，這才稍微緩了緩。

阿霧也笑著跟在她身後，去了她屋裡。

阿霧一看唐音促狹的笑，忍不住打了她一下，「你真是，你羞也不羞。」

唐音頓了頓，震驚地道：「難道是祈王殿下他？！」

「呵，還真扭起勁兒了。」楚懋輕笑出聲，翻身壓在阿霧身上。

回柳樹衚衕的時候，是楚懋陪著阿霧去的，沒有擺親王的儀仗，十分低調地從榮府的側門進去的。雖說榮吉昌是楚懋的老師，可是因為朝里的事情還有隆慶帝去西苑避暑的事情，彼此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坐下來說過話了。

「你和殿下他……」唐音遲疑地問出。

阿霧的眼睛亮了亮，唐音碰了碰她的肩膀道：「祈王殿下沒少欺負你吧？」

唐音道：「便是不開臉，現在我有了身孕，還不是要給香雲開臉，也省得她杵在那兒惹爺們兒惦記，還不如給了。你二哥心裡頭的確有我，可是你不知道他那個狠勁兒，我可受不了他，又香雲在，我也好受些。」

唐音笑了笑，「不過便是香雲心大，我也不怕，你細細讀讀這冊子，裡頭叫咱們學的可多著呢，這可不是那些沒臉沒皮的下三濫冊子，你回頭細細看了就明白我的意思。」

阿霧頭痛地撫了撫額頭，如果她不說清楚，估計唐音的胡思亂想就不可能結束了，不過好在這些說說與唐音聽，比說給崔氏聽，容易太多了。

「音姐姐還在生我氣。」阿霧逮住和唐音獨處的機會問道。

楚懋想了想，「呵呵，你倒是提醒我了，總之絕不讓你們一塊兒出行就對了。」

「阿霧。」唐音鄭重地喚了阿霧的名字，遣退了屋裡伺候的心腹丫頭，降低了聲音道：「你和祈王殿下須得有個孩子。聽我爹爹說，如今聖上龍體欠安，滿朝文武都在建議立儲，可是卻有人說祈王殿下成親這麼多年，膝下仍然一無所出……」

結果正中紅心，阿霧支吾地道：「就是些瑣碎的雜事兒。殿下同我爹爹說什麼了？」

阿霧猛地蹬腿，踢打楚懋的手。

「你二哥本來就要得厲害。我小日子的時候，便把香雲開了臉伺候他，可你二哥卻不愛碰她，實在不行了，才讓她伺候一回。」唐音嘆息一聲。

「那你到底要不要聽？」唐音白了阿霧一眼。

唐音搖搖頭道：「我哄你做甚。你二哥是練武的人，本身又長得虎背熊腰的，剛成親那會兒可這勁兒的折騰我，害我被婆婆和大嫂私下笑了好多回。」

阿霧覺得這冊子就跟燙手山芋似的，想吃卻又怕燙。

唐音撫摸著肚皮輕笑道：「和*圖*書一個多月，剛診出來，連婆婆也不知道呢。你要是不頂我這一句，我也不會告訴你，這月份還太輕了。」

阿霧不知道自己緣何對郝嬤嬤這麼大的怨恨勁兒，甚至已經到了勢不兩立的境地，反正她心裏有一股邪、火，見人就想咬。

阿霧沒研究過這些問題，可是唐音這樣問，她也想聽聽答案。

阿霧還是不太明白唐音的意思，她提出那畫冊也不過是因為上次的吵架是因為畫冊而起，阿霧為了解除唐音的心結，只得重新提及，以表示看那種畫冊的女兒家也不是不清貴的。

末了，郝嬤嬤又送了兩個媽媽給相思使喚，這才送了相思離開。

楚懋回來時，不過略問了問相思的情況，便放下不提，問道：「過幾天是老師的生辰，你把送禮的單子擬出來我看看。」

阿霧點了點頭，紅著臉偷偷地將唐音給的冊子藏到了束腰裡，這才又同唐音一起，去了前頭。

「那你怎麼辦？」阿霧問道。

唐音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再往下追問這樣難堪的話題。「那也才三個月，這樣看來就不著急了，你心裡頭也別急，這件事強求不來，你越是想，有時候越不來。」

阿霧被氣了個倒仰，「誰陰陽怪氣了，殿下說這話好沒意思。」阿霧起身往床上躺去，合上眼不理會楚懋。

阿霧是由衷的為唐音高興，可是一想起自己，又難免有些鬱郁。

「雖然香雲是我的人，可是也要防著她的今後心大，趁我有身孕的時候，把你二哥的心勾去。」唐音道。

「就是要你的命。」楚懋低頭含住阿霧的耳垂，「快叫救命。」楚懋往下一壓。

阿霧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唐音的意思，啐了她一口道：「音姐姐，你可什麼都敢說。」

阿霧小小的糾結了一下，「你」是個什麼意思，總覺得應該不會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也就懶得去思考。祈王殿下的周邊熱烘烘的，在炎熱的七月里，讓人難以忍受，阿霧翻過身去，又翻過身來，恨不能一腳把這人踢下床。

阿霧悶哼一聲，不語。

阿霧把這話在心裏咀嚼一番后，驟然笑開顏，原來剛才沒頭沒腦的「你」字還真被她猜對了，可惜祈王妃矯情到家了，遂道：「怎麼不可能，萬一咱們一同出遊，一個巨浪打來，殿下又不是神仙，難道能鎮住河伯？」

相思人雖然回去了，但是嫁妝卻留在了祈王府。那位燕大奶奶道：「如今二叔去了，弟妹膝下又沒有孩子，弟妹憂慮她獨木難撐也是應該的。既然她的嫁妝已經拉了回來，不如就寄放在王府，三年後不管是弟妹北歸還是過繼子侄，這些嫁妝再做議論也不遲。」

唐音就跟看怪物似的，阿霧因為害羞而低垂的睫毛，濃密、彎翹，唐音從沒見過有比她的睫毛更www.hetubook.com.com美的人。再看著阿霧閉月羞花的容貌，吹彈可破的肌膚，祈王殿下同她成親兩年多倒底是怎麼忍住的？

唐音看著阿霧懵懵懂懂的樣子，簡直是怒其不爭，她婆婆沒少在她耳邊嘆息阿霧的事情，這都成親兩年多了，肚子裡頭還沒個響動，不僅崔氏擔心，便是唐音也替阿霧擔憂不已。

阿霧皺了皺眉頭，崔氏就是容易被人套話，「你別聽太太瞎說。」阿霧紅著臉，用手絹挨了挨發燙的臉。

「而且啊。」唐音幾乎快要觸著阿霧的耳垂了，這才道：「而且你們那什麼時，你若是實在熬不住了，這樣幾下，就能迫使男人快些，你也少受些罪。」

阿霧愣了愣，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樣的話，便縮了縮身子，「祈王殿下好狠的心腸，不過是讓你選個邊兒，你就要人家的命。」阿霧作假地嚶嚶哭著，還不忘牽起被角擦那不存在的眼淚。

阿霧「哼」了一聲，卻也知道楚懋這是在給她撐臉面，她心裡頭雖然歡喜，可依然不得勁兒，轉身進了凈室。

阿霧點點頭。

「你別亂想，我，我同殿下其實也是四月里才，才住在一塊兒的。」阿霧艱難地吐字道。

唐音點點頭，「自然。我娘就親自試過，她生我哥哥時就特別順利。」

阿霧的臉一紅，「你問這個做什麼，哪個，哪個夫妻不，不圓房的？」阿霧羞得有些結巴起來。

唐音顯然像是不信阿霧的話一般，盯著她的眼睛一點兒不放，「可是婆婆卻說……」

楚懋二話沒說地轉身替阿霧倒了水，將被子遞到她手中。阿霧仰頭喝了一大口，又遞迴給楚懋，然後就見祈王殿下一點兒不嫌棄地就著她喝過的杯子把剩下的水一飲而盡。

阿霧的嘴一抿，「誰說話酸不溜丟了？以往的人情來往，殿下也不曾過問，怎麼就專過問這一單？」阿霧怒道，喚了紫扇進來，取了單子給楚懋看。

楚懋已經馬車旁等著阿霧，見她來，伸手扶了她上馬車，自己也坐了進去。

楚懋哂然一笑，在床沿上坐了下來，「心裡頭沒氣的人可不會一會兒躺下一會兒又坐起來。」

楚懋倚在床頭，自上而下地俯視阿霧，阿霧本以為合上眼睛就能來個眼不見心不煩，可是祈王殿下的眼睛就跟帶了火似的，灼得人眼皮痛。

阿霧眼睛一睜，「你有了，幾個月了？」

阿霧身子一扭，躲了開去，「那殿下先洗吧。」阿霧扭頭走了出去。

楚懋跟著走了進去，阿霧回頭嗔了他一眼，冷冷道：「殿下快出去，我要沐浴了。」

「才不會呢，二哥不是那樣的人，他心裡頭只有你。」阿霧道。

這多少有點兒暗示的動作，讓阿霧心頭火越發冒得高。這位祈王殿下，也就在這件事上能低下身段來俯就她，平日里眼裡就只有那位老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