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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遠香近臭，三夫人再好，也敵不過霧裡看花又思念兒子的太夫人喜歡四夫人。

也不知四夫人是如何作想的，反而將她一身的不幸遭遇怪在了蘇氏身上，覺得如果當初嫁給大爺的是她全氏，如今和和美美過日子的可就是她二人了。從此，四夫人明裡暗裡都對上了蘇氏。

偏生楚青全又最護著這位夫人，容不得任何人指責，最後僵持不下，所以楚府這才分了家，太夫人便把這分家之罪一股腦兒地全怪在了楚夫人頭上，以後處處針對打壓連夫人，否則楚漣漪的娘也不用神乏體虛，去得這般早。

楚漣漪點頭留了下來，垂眉低首地站立在太夫人的榻尾。

「簪子真漂亮，謝謝四嬸嬸。」要說這府里最闊綽的一定是四房，京官雖然權重，但收入不過只有俸祿和養廉銀子，年節時下面雖也孝敬節儀，有碳敬，冰敬，但是比起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官員來說，收入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人都走清了后，太夫人才率先開口，「你四嬸嬸想給你說門親事。」

倒是六姑娘那邊，因為婚期定在明年四月，這段日子要學做媳婦的規矩，還要跟著她母親學管家，忙得沒空四處行走。

當初父親高中狀元郎時，四夫人便遇見了楚青全，一顆芳心頓時付了檀郎，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楚青全訂的媳婦是蜀中世家的蘇氏。

楚漣漪瞧了瞧柳茜雪，看來這也是個有心的人。

只有柳姨媽藉著楚家的聲勢，出手又闊綽，領著柳茜雪在京城貴婦圈子裡轉悠，名聲漸佳。

加上四房長女五姑娘楚漣潔的親事又訂得極好，是靖文侯家的嫡長孫，世襲的爵位，未來是一準兒的侯爺夫人，太夫人自然對四房更加青眼相看。

柳茜雪點點頭，「按我說，不能光咱們姐妹，興大奶奶，宣二奶奶，房三和-圖-書奶奶咱們都該請上。」

一進太夫人的屋子，第一打眼的人物就是穿著大紅織金緞綉玉堂富貴紋出風毛夾袍，暗紫泥金填五彩牡丹長裙的四夫人全氏。

席間十五姑娘幾次想出聲，都被五姑娘的眼神給鎮住了，一頓飯吃得安安靜靜，連擱置杯筷的聲音都幾乎沒有。

太夫人不著痕迹地掃了一眼楚漣漪，倒是滿意她的態度。

飯後，楚漣漪與六姑娘等好不容易尋了個角落說了會兒話，大家又好奇地對比了一下四房送的禮物，才發現楚漣漪收到的是最貴重的，其他人都是收的尋常物件，倒不是四房在耍暴發戶的派頭。

從菊花宴回去后，楚漣漪依然過著她舒坦的日子，更是延請了不少名師，尋點兒費神無用的事情來打發日子。如今這世道是男人的天下，女人只在家裡那二門內的一片小天地里紛爭，如今楚漣漪婚事告吹，嫁人的前景晦暗，歲月對她來說，真是多得已經有些奢侈了。

這一番安排下來，自然要驚動太夫人的，她聽了之後，只說了一句話，「聚可以聚，只是可別忘了其他姊妹，你們四嬸嬸冬月里也要帶著你五姐姐她們回來了，你五姐姐也要嫁了，就安排在開春二月里，你們姐妹也要多聚聚，可別讓她回來說你們落下她了。」

四房一家回府的日子推了又推，臘月初才回到楚府，楚漣漪少不得要強打起精神，一大早就去宜蘭院請安。

十一姑娘和十四姑娘從疏影手裡接過禮物時，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有些自傲之氣，楚漣漪也不與她們一般見識。

「是。」楚漣漪起身行了禮，拉了六姑娘的手，同九姑娘她們一起走到西次間同其他小一輩兒的姐妹們坐在一塊兒。

六姑娘楚漣晴聽她母親那樣一說話，就覺得對不住楚漣漪，她剛訂了wwｗ•ｈeｔｕｂｏoｋ.ｃoｍ.com親，正是心滿意足的時候，如今看楚漣漪，想著她的遭遇，更是同情，所以心下難免憐憫她而有些怪責自己的母親，便開口道：「十二妹妹，你身子可好些了，這幾日天氣晴好，府里的菊花也開得早，我正想請你來著，咱們姐妹一處賞賞花，熱鬧熱鬧。」

「這不是咱們家的碗丫頭嗎，如今出落得這般俊俏了，只是稍微單薄了些，落了個多病多愁的身子，可別學了你母親……」說到這兒，四夫人趕緊自己啐了自己一口，「瞧我這嘴，太夫人的孫女兒自然是多福多壽的。」話是乖巧，可是她要說的要咒的可都出了口。

眾人開始魚貫退出，楚漣漪正要告退，卻被太夫人留了下來，「碗丫頭你留一留，你四嬸嬸還有體己話跟你說。」

「這是你五姐姐，有些年頭沒見了，還認得么？明年二月，你五姐姐就出嫁啦。」說起五姑娘楚漣潔的婚事，太夫人就一臉的高興，靖文候的嫡長孫媳婦，多長臉的事情。楚家雖然是世家，但是並無世襲的爵位。雖說現在爵位只是個虛銜，但有，就是一份體面。

看人臉色楚漣漪也是懂的，她一進屋就感到四夫人剪刀一樣的眼光在她渾身上下搜檢，恨不得戳出個洞來。

寶釧等丫頭擺好筷箸，請姑娘們上桌用了早飯。

要說旁氏雖然時常刁難楚漣漪，但她從來不怕，反而最忌憚的是這位並不常在家的四嬸嬸。

楚漣漪與四房的姊妹見了禮之後，趕緊走到九姑娘旁邊去，有五姑娘這座大山鎮台，下面的姊妹都不敢如往日一般嬉笑，安安靜靜去西次間用了早飯。

「茜雪妹妹也來吧，咱們一起熱鬧熱鬧。」楚漣漪又拉了柳茜雪，這丫頭雖然傲了些，但她母親在太夫人面前說得上話，也是個不能得https://www.hetubook.com.com罪之人。

這逝去的楚夫人最是太夫人心頭的一根刺。楚夫人是個一絲不苟、做事麻利的人，主持中饋的時候眼睛里容不下任何砂子，自己從來不曾中飽私囊，卻阻了不少人的財路，幾乎將楚府上上下下的主子都得罪光了。

五姑娘楚漣潔倒是個非常文靜的人，楚漣漪三年多沒見著她了，模樣變化不大，端莊秀麗，但比以前更穩重了。

「你這妮子，胡說什麼呀，什麼嫁不嫁的。」楚漣晴羞得急了，輕擰著楚漣漪的手臂。

楚漣漪還沒說話，太夫人就道：「這樣好，你們姐妹就應該親近，碗丫頭你身子不好，但也不能總在屋裡歇著，要多出來走動，你去同你姐妹們玩去吧，我這裏自有你嬸嬸們照料。」

「難道我說錯了不成？」楚漣漪笑嘻嘻地道，她倒是真沒說錯，楚漣晴就是這般想的，所以才惱羞成怒。

楚漣漪聞言大驚。

楚漣漪上前與楚漣潔見了禮，也與她身邊站著的十一姑娘和十四姑娘見了禮。楚漣潔送了楚漣漪一串大珍珠項鏈，顆顆瑩白均勻，是上好的天然珍珠，非是淡水湖裡養的，是以價值不菲。

「這次回來四嬸也沒帶什麼禮物，這對碧玉萬年吉慶簪送你做耍吧。」四夫人的丫鬟綉容捧了一個黑漆紅絨里的盒子上來，裏面擺著一對玉色上好的簪子，做工精良，造型新穎，一看便是湖南那邊新出的款，看來這位四叔的按擦使做得實在是滋潤。

「咱們這菊花宴不一定要學著縣主的吟詩作賦，這會嚇著人，咱們就聚在一塊兒，姐妹們說說笑笑，可以下棋，品畫，論琴，賞花，什麼都可以。這宴席嘛，卻要特別點，咱們就以菊花為料，可以飲菊花酒，吃菊花餅，這菜名也得碟碟都帶個菊。」楚漣漪早就對這種宴會有興趣，只是一直和和圖書姊妹間沒什麼來往，所以才一直擱著。可到底是年輕的姑娘，哪個不愛熱鬧的。

「是啊，我知道。」楚漣漪靠近楚漣晴促狹地笑道：「六姐姐定是怕以後嫁了，咱們姐妹相處的日子就少了。」

「菊花宴？」楚漣晴頓了頓，「我倒是沒想過，只是想著姐妹們可以聚一聚。」

「是。」楚漣晴有些委屈地應了一聲。

雖然三房旁氏素來得太夫人歡心，但那是因為她會討巧，可真正讓太夫人喜歡的卻是四夫人向氏。因為老四放了正三品的湖南按擦使，官職不低，四夫人出身又好，是忠勤伯的次女，四夫人雖不得四老爺的歡心，但這一點在楚夫人的映襯下簡直成了優點，所以太夫人一直中意這個四兒媳婦。

菊花宴到底還是沒開起來，只是楚漣漪等幾個姐妹聚了聚，三夫人為討好太夫人，怕太夫人以為老三家是故意冷落老四家，便扣住了銀兩，六姑娘支不了銀子，菊花宴只好作罷。

楚漣漪收了之後，暗自咋舌，可沒想過會收到這般貴重的禮物，她給十一姑娘和十四姑娘準備的禮物，可都是些小玩意，比如蜀繡的荷包，銀制的口脂盒子等等。

楚漣漪倒是能支使銀錢，但並不肯也不可出這個頭，這便是在打未來「大學士」夫人的臉面。

不諳錢事，或者一身清風高潔的六姑娘自然是不明白她母親的算盤的，楚漣漪卻心知肚明。分家的時候，太夫人的私房可都是她自己管著，她屋子裡還鎖了幾個大柜子，鑰匙在她身邊親自保管著，誰也不知道太夫人的私房錢有多厚，媳婦們都看著呢。不然旁氏能吃虧地往家裡請一尊太上佛回去？

「菊花宴，我聽著挺好的，姐姐。」九姑娘也湊了過來，「蕙亭縣主不就組織了一個詩社，請京城裡的貴女參加什麼海棠宴，梅花宴嗎，咱們府里這麼多姐ｈeｔｕｂｏｏk.cｏｍ•ｃom妹，也可以組一個菊花宴啊。」九姑娘楚漣欣也是個愛熱鬧的性子。

世家裡人情來往都是有規矩的，並不是越多越貴越好，四夫人回來之後這次的炫耀，真有點兒暴發戶的做派。

姐妹幾個在院子里對菊飲茶時，六姑娘楚漣晴一臉的羞愧，「真不知母親為什麼這個做派，咱們姐妹辦個菊花宴，哪裡就冷落了四房，太夫人哪裡就能怪罪，等五姐姐她們回來，都是冬天的事了，到時候咱們再舉辦個梅花宴就是了。」

楚漣漪暗自疑心，但也沒表現出來。

楚青全二人兩人成親后，琴瑟和鳴，四夫人卻嫁給了四老爺，四老爺又是個貪色之人，她未進門之前，便已經有三個通房丫頭，進門后沒多久，又納了一房妾，讓心高氣傲的四夫人如何受得了。

楚漣漪並不惱怒，面帶著淺笑，這四夫人的嘴一向是出了名的鋒利，與她置氣，真是一日氣死三回也不嫌多。何況四夫人的心事她知道。

楚漣漪上前乖巧地對太夫人請安，「祖母萬福。」又轉身對坐在太夫人榻頭紫檀綉墩上的四夫人請了安，道了聲「四嬸嬸萬福。」除此之外也不多說話，退在一旁垂手而立。

「是呀，是呀。」五房的十三姑娘也湊了過來。

雖說是在家裡辦個玩耍的宴席，但無錢寸步難行，光是廚房那些婆子媳婦，不見打賞，做事就磨磨蹭蹭，還不給好臉色看。

「六姐姐，你是要開菊花宴嗎？」楚漣漪在用茶漱了嘴后，才起唇問楚漣晴。

楚家分家，楚漣漪覺得在中間煽風點火，貢獻第一的非四夫人莫屬。

都說，水至清則無魚，那些失了好處的人，自然不能罷休。偏太夫人是個愛聽好話的主兒，楚夫人又最是不懂說靈巧話討人歡心，加之被有心人在中間一挑撥，太夫人就成了某些人手中的利器。幾房合起來擠兌大房，鬧著要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