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崇禎十五年

作者:韭菜東南生
崇禎十五年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0759章 秘密接頭

第0759章 秘密接頭

這中間,袁樞一直昂然站在殿中,表情從容,不管建虜要如何責罰或者是羞辱他,他都做好了坦然而受的準備,絕不會丟了大明使者的體面,現在聽到黃太吉放他回來,他臉上和心中絲毫都沒有逃過一劫的慶幸,表情始終淡定,大方的朝黃太吉一個拱手,轉身就要走。
這些原因大明都是知道,並做了防備的,奈何幾千里的邊境,破洞太多,加上民困兵乏,終究是防不住。
李若鏈是錦衣衛都指揮使,深知建虜入塞的危害,雖然對建虜的入塞有所預料,但是當看到確切的情報,他還是心有震驚。
另外,秋後大明的百姓都把糧食收到了家中,建虜直接搶就可以,免去了田中收割的麻煩,最後,秋後入塞,冬季正好在明國的土地上肆虐,因為冰封,明國境內的河流湖泊不再成為阻擋,反倒成了大清鐵騎馳騁的樂園,以上種種,都是建虜十一月入塞的原因。
對袁樞居然稱呼自己為「小汗王」,如果換成多爾袞和多鐸,一定會強力解釋,以免引起黃太吉的猜疑和豪格的怒意,但阿濟格卻只是無所謂的說了一句:「你認錯了,我不是豪格,我是阿濟格,」看他的表情,好像根本沒有意識到「小汗王」三個字的敏感性。
回到驛館,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車夫小心翼翼的打開了紙片。一大張,用極其微小的蠅頭小楷書寫,密密麻麻,只不過字句卻十分奇怪,直接念,根本一頭霧水,不知道什麼意思,但車夫卻好似能看懂。
此言一出,殿中人都是色變,連老謀深算的代善和一向沉默的濟爾哈朗都是面色大變。
豪格察言觀色,立刻站起:「胡鬧什麼?我大清是禮儀之邦,你們都是國之重臣,和外國使臣糾纏,成何體統?還不都退下!」
內侍送上酒。
……
彼此相互一望,眼神在不經意中,已經有所交流。
車夫進了茅房,兩個正紅旗建虜在外面把和_圖_書守,用生澀的漢語喝道:「快點啊。」
且當時人都知道,努爾哈赤真正屬意的繼承者,並非是黃太吉,而是多爾袞。
御座上,黃太吉臉色陰沉,不過卻依然沒有發作。
車夫和佟圖賴的親隨一進一出,正在茅房前打了一個照面。
黃太吉的聲音從御座上飄了下來,對阿濟格攔著袁樞喝酒的樣子,他心中很是不滿,雖沒有發作,但嚴厲的眼神卻也讓阿濟格心神一清,知道再鬧下去,黃太吉說不定真要生氣了,於是衝著黃太吉一施禮,老老實實的退回座位。
據清史記載,松錦之敗后,出使遼東的馬紹瑜雖然沒有直接跪拜黃太吉,但卻遠遠地對著黃太吉所在的北面,進行了一跪三叩禮。不過明史並沒有記載,加上此次大明使者出使遼東和歷史上的使命完全不同,那一次是為了屈辱的議和,這一次是為了換俘,使命不同,又有去年的大勝,最重要的,袁樞是一個剛硬之人,不比馬紹瑜,不跪自在情理之中。
不過隱隱的,黃太吉心中還是有些後悔的,早知道袁樞這麼直接和剛硬,上來就喝酒,還不如不見。
範文程這麼一說,眾人的興緻才好了起來,對啊,南人就會耍嘴皮,言語上占再多的便宜,也無法在戰場上落到實處,真正有用處的,還是我大清的鐵蹄。
雖然沒有太子,但豪格被冊封為肅親王,和他的幾個叔叔伯伯同列,明眼人都知道,豪格其實就是大清的太子,不過就差了一個名號而已,也就是說,豪格才是小汗王,但現在,袁樞卻稱呼英武郡王阿濟格為「小汗王」,隱隱挑起了黃太吉和多爾袞兄弟三人的心結,乃至是整個大清的隱患,殿中人如何能不色變?
黃太吉繼承汗位之後,做了一系列的改革,削弱了其他貝勒旗主的權力,並先後剷除反對他的阿敏和莽古爾泰,最後確定了一尊的地位,八年前,更是僭號為和*圖*書了皇帝,六部都察院的治國制度,已經完全和大明一樣,但在立太子的事情上,他卻一直隱忍,並沒有直接將長子豪格立為太子,原因就是因為,如果冊立太子,就等於是徹底顛覆了努爾哈赤「八旗共議」的遺訓,內外必然有很多的阻力,因此,黃太吉不敢冒然決定,只能徐徐圖之。
但黃太吉不置可否。
奪去袁樞的衣冠,逐出崇政殿,並不是什麼難事,但這麼一鬧,大明和明國的談判,就等於是破局了,而安撫明國,出其不意進行攻擊的戰略就有可能會失敗,兩害相權取其輕,雖然袁樞有點無禮,但黃太吉最後還是決定容忍。
最近的一處茅房距離這裏還有一里多地,這名親隨腳步匆匆,甚是尿急的趕去,而在這名親隨起身不久,對面為明使趕車的一名車夫,也提出要去茅房,於是就在兩個正紅旗士兵的看守和引領下,去往茅房。
豪格原本就怒氣衝天,恨不得撕了袁樞,聽到袁樞居然稱呼阿濟格為「小汗王」,他氣的差點跳起來,不過還是咬牙忍住了,因為他感覺到了御座上投來的嚴厲目光。
烈日之下,只有兩個車夫和隨性的兩個文書,坐在馬車周圍休息——建虜皇宮對他們還算是照顧,雖然沒有為他們搭設涼棚,但卻也他們準備了茶水和飯食,供他們休息。
建虜雖然在政體和各項制度上,一直在努力的向明國學習,但唯獨有一點還沒有學到,那就是儲君制度,大明有太子,建虜卻是沒有的。不是黃太吉不想設,而是因為自從努爾哈赤死時,立下了「八旗共議」的遺囑,強調八旗旗主「同心謀國」,共議國是,汗王與八旗旗主處於平等的地位,國家大事的決策,軍事義務的承擔,掠獲品的分配,都要經過八旗共議才能決定。對汗王的擁立或廢黜,更是要通過八旗旗主共議才能決定。
而在他們對面,停了兩輛馬車,那和_圖_書是明使馬紹瑜和袁樞所乘,馬紹瑜和袁樞到瀋陽已經半年了,眾人對他們的好奇早已經散去,尤其是在皇宮門口,誰都擔心和明使的馬車靠的太近,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因此都躲的遠遠。
瀋陽皇宮之外。
而同馬匹一樣,親王們帶來的親隨都在不遠的亭子里休息,漢臣的親隨則都是擠在涼棚下。此時,午飯時間剛過,一些熟悉的親隨聚在一起閑聊,因為知道「主子」不會這麼快就從宮中出來,因此眾人聊的甚是盡興。
再者,作為梟雄,黃太吉一點都不覺得羞辱袁樞,令袁樞出醜,對大清的顏面有什麼增加?袁樞只是一個小小的使臣,大清犯不著在他身上動大心思。
一直沒有說話的英武郡王阿濟格忽然站了起來,從矮桌後轉出,來到袁樞面前,冷笑說道:「看明使酒量不錯,我們干兩碗如何?」
袁樞看阿濟格兩眼,臉上忽然露出笑容:「好,袁樞奉陪小汗王。」
不論是御座上的黃太吉,還是老成的代善,都在心中暗暗點了一下頭,袁樞,不愧是袁可立的兒子。
「好,明使好酒量,再來三碗!」阿濟格的性子被激了上來——他可不是一個認輸的性子,尤其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連南人都喝不過,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只不過多爾袞當時年幼,被幾個哥哥架空,最後被黃太吉得了便宜。
「痛快,痛快……」已經有點醉的袁樞,不停的在車中說。
滿漢群臣的馬匹都被栓在宮門一里之處,專門用來拴馬的石柱林里,幾個親王的馬匹獨自獨自佔據一角,其他漢臣的馬匹則都是擠在一起。
晚上,李若鏈密見袁樞,提出事情有變,應立刻返回大明。
被袁樞這麼一鬧,殿中滿漢群臣的興緻,都有點低落。
「謝汗王。」
「明使且慢。」
意思是,建虜大軍最晚十月十五會從瀋陽出發。
除了一些聯繫方式和建虜的基本情況,其中最重要hetubook.com.com的情報是,建虜雖然表面平靜,但其實暗地裡正在準備再次入塞,漢軍旗各旗已經接到了命令,開始整軍,各旗準備完成的時間,不會晚於十月十五……
原來,紙片上所寫都是謎語,所有字的偏旁部首,都需要重新組合排列之後,才會顯出真正的意思,只有是熟記錦衣衛的謎語和字典,才能一一翻譯出來。
「嗻。」兩個侍衛架著袁樞離開。
同一時間,祖府。
內侍卻不敢再拿了,目光望向御座。
「明使醉了,送他回去吧。」黃太吉的聲音從御座上飄下來。
如果有人點破,他也有解釋的理由,那就是豪格和阿濟格年紀相仿,他一個外臣,實在是分不清。
豪格再向黃太吉行禮:「阿瑪,雖然群臣魯莽,但明使的不敬卻也是事實,兒臣以為,應該奪去衣冠,逐出崇政殿!」
「明使醉了,送他回去。」黃太吉面無表情。
其間,阿濟格感覺到了豪格的敵視目光,不過卻一點都不在意。
袁樞聲音遠遠傳來,即便是出了殿門,也久久不絕。
佟圖賴的親隨滿臉堆笑的沖兩個正紅旗的建虜兵抱拳,為他們三人讓開道,然後等三人過去,再快速返回宮門,整個過程非常自然,一如平常。
袁樞和阿濟格一連幹了三碗,原本阿濟格以為,南人文弱,喝不了烈酒,就算能喝,也喝不了多少,灌他兩碗下去,讓他當堂出醜,丟一丟明國的面子,以顯他阿濟格的能耐,不想三碗下去,袁樞面不變色,他自己倒感覺有點酒意上涌,臉上發燒了。
御座上,黃太吉冷冷不說話,但臉色卻分外難看。
這個時間,和去年差不多,也和建虜歷次入塞的時間差不多,為什麼要到十月十一月呢?一來秋後馬肥,二來建虜人丁稀少,過去,除了精銳的白甲兵,下面的兵丁都是要參加勞作耕種的,只有秋收之後,他們才有空閑,建虜才能組建起大軍,雖然現在建虜的地盤大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虜獲的大明百姓越來越多,他們不再需要種田,各種耕作勞累,還有一些物資的生產製造,全部交給了漢人包衣,但隨之而來的就是出征規模的擴大,糧草輜重都需要漢人包衣準備和運送,因此,時間仍然是秋後農閑之時為宜。
涼棚下,一名漢軍鑲藍旗旗主佟圖賴的親隨忽然站起,說要去方便,眾人都不在意,繼續小聲閑聊,說哪裡的酒館好喝,又說哪裡的小娘子好看,沉醉其中,才不管現場少了一個人呢。
雖然豪格的性子有點魯莽,但卻也不是沒有腦子之人,他提出的這個還是很狠辣的,既羞辱了袁樞,又不至於出現重大的後果。
「夠了!」
車夫連連點頭,在茅房蹲了,眼睛一掃,就在茅房的磚牆上看到了一個外人根本難以發現的特殊標誌,於是右手在標記處的磚縫裡一摳,就將隱藏在其間的摺疊的很是密實的一張紙片捏在了手心裏……
「謝汗王,謝汗王~~~」
車夫一個字一個字的組合分解,時不時的用石子在地上記錄一下,一刻鐘后,在完全讀懂紙片的意思之後,他臉色微微一變。
袁樞分不開豪格和阿濟格嗎?當然不是,他是故意的。
範文程臉色尷尬,打圓場地說道:「不過就是酒壯人膽的一介腐儒,耍耍嘴皮子可以,治國理政,上戰場,一點用處都沒有。」
馬紹瑜扭了腳腕,建虜宮中的醫官為他敷藥,而後,喝醉了酒,臉色漲紅,腳步已經有點不穩的袁樞也從宮中走了出來,於是,兩人都被扶上馬車,在三百正紅旗士兵的護衛和隔離下,返回城西的驛館。
建虜親貴和站起的漢臣都「誠惶誠恐」的向黃太吉做請罪狀,然後重新落座。
雖然沒有參加今日的中秋宴席,但席間發生的一切,包括袁樞的那番話,祖大壽都已經是清清楚楚的知道了,此時,他正坐在椅子,默默地想著心事,燭光照著他的老臉,越發映襯出他眼神中的蒼老和憔悴。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