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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但沒有人回應。

只有他憤怒的聲音在帳篷里回蕩。

劉志抬起頭，雙手合十，向西天拜了一下，含著眼淚，肅然道：「鄭小姐，你在天有靈，看我如何剮了這個髒東西，為你報仇雪恨！」

——膿瘡充滿惡臭，但劉志一點都不嫌棄。

張獻忠的血，令劉志興奮，他雙眼裡奔涌著報復的快|感，眼角又激動的淚光，這麼長時間的隱忍和屈辱，為了就是這一刻，唯一讓他有點失望的是，張獻忠居然一聲疼叫都沒有——他只所以沒有堵住張獻忠的嘴，就是想要聽他的疼叫和求饒，但想不到張獻忠還真是夠硬，雙腳腳筋被挑斷，這巨大的疼痛他居然也能忍耐，從頭到尾，一聲疼叫也沒有……

劉志一臉獰笑，正用濕布淋他的臉呢。

「哈哈哈哈~~」

——因為腳腕受傷，變成了瘸子，劉志好像對他人的腳腕和腳筋特別有執念。

「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像是被侮辱，劉志瘋了一般的嘶吼，蒼白的臉色也漲成了通紅，他手中的刀鋒往下一壓，口中叫道：「她是天上的仙女，人間的潔愛，天下所有的女人加到一起，也不如她一個人。我發過誓的，誰敢傷害她一根汗毛，我就要誰的命！原本她好好的，可你卻害了她……如果不是你，她現在還在我身邊，還活的好好，都是你害了她，你這個髒東西，我要將你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劉志跪在地上，臉色肅然，用一種忠心無比的聲音說道：「我張志，永遠忠於義父，聽義父話，為義父赴湯蹈火。若有違背，我列祖列宗在地下不寧，子孫後代，男的世世為奴，女的代代為娼，永遠永遠不得翻身！」

劉志沒有阻止張獻忠，他獰笑的按部就班的將濕布子擰乾了，淋的張獻忠一頭一臉，狼狽不堪，然後伸手一抓，從旁邊提過兩顆血淋淋地首級來，一手一個，舉高了，亮給張獻忠看，嘴裏獰笑道：「小三子，石成，八大王喚你們呢，你們還不快hｔｔｐs://wｗw•ｈｅｔuｂｏｏｋ•ｃｏｍ•ｃｏｍ答應？」

張獻忠迷迷糊糊的醒來，忽然感覺有點不對勁，隱隱好像是有水滴落在自己的額頭上，他睜開眼睛，使勁望去，果然，是有水滴不斷的從上方落下，如溶洞岩水一樣，一滴一滴的落在他額頭上。

原來，額竟然成了孤家寡人。

再凝神望，他看清楚了，居然是劉志。

劉志隨手一拋，將兩顆骨碌碌地扔了出去，拍拍手，目光獰笑的望著張獻忠：「孫可望可不是一般的豬，他是一頭兇猛的野豬，若沒有你出手，一時半會我是除不了他的。所以啊，八大王，這一切都是你罪有應得，誰讓你連自己的乾兒子都信不過、一點小錯就要將他挖心掏肺呢？」

但張獻忠卻不懼，依然支著眼皮子，跳都沒有跳一下。

畢竟是有名的大賊，見過的大場面無數，張獻忠眼睛里的狂怒和悲涼，很快就變成了大笑。

一瞬間，張獻忠滿是悲涼。

隨即他看清楚了，是有一個人擰著濕布子，在他頭上揮灑。

「為什麼？」張獻忠真好奇了，他以為，劉志和孫可望一樣，都操著取而代之的心思，只不過劉志更狠更毒，偽裝更深，他被劉志騙了罷了。

除了張獻忠的坐騎，其他騾馬都被宰殺，但也只夠填飽獻營一天的肚子。

顯然，他還是不能理解劉志的想法。在他看來，女人不過就是衣服，說穿就穿，說扔就扔，哪有什麼情義？將女人看成命|根|子，繼而做出瘋狂的動作，那根本就是傻子。

張獻忠不懼，張著血盆大口，同樣獰笑：「你要凌遲老子？好啊，老子自從起事造反，就已經做好了被狗朝廷凌遲的準備，但狗朝廷沒有這麼的能力，臨了臨了，卻是落在你這個小瘸子手裡了，小瘸子，要想凌遲額老張，刀得快，手得穩，可別怕老子濺你一身的血啊！」

雖然手腳都被捆住了，但張獻忠嘴巴卻還是自由的，劉志居然沒有堵住他的和圖書嘴。

而劉志的短刃已經刺入了他的腳腕。

劉志拖了一下瘸腿，一字一句：「我一定會小心。保證割夠你一千刀。」

張獻忠又是笑，凶眼裡毫無恐懼，大聲道：「額老早就聽說，你每次都將老子賞給你的金銀，一兩不留的分給屬下，這些天糧草困難，你都是最後一個取食。小三子和額說，你籠絡人心，志向不小，要老子小心你，可惜啊，老子沒有當回事，結果栽你手裡了，玩了一輩子鷹結果被鷹啄了眼，真他娘的懊惱。說吧，你要如何處置老子？是要交給狗朝廷領賞，還是殺了老子？」

就像是專業的外科醫師，劉志輕鬆而準確的挑斷了張獻忠雙腳的腳筋。剛開始，張獻忠還能談笑，顯得無所畏懼，但隨著鮮血噴涌和全身顫慄，他臉色漸漸煞白，冷汗如雨，一句話也說不出了，只能咬緊牙關。

一邊笑一邊贊：「好，好小子，想不到你的手段居然如此高超，連額都被你騙過了！好好好，和你相比，可望就是一頭豬啊。」

劉志猙獰大叫：「鄭姑娘，你看見沒有？」

「哈哈哈哈~~」

過去，還有李自成的策應，左良玉的敷衍，但現在大明天下卻只有他們這最後的一夥流賊了。

「恩？哪個鄭小姐？」張獻忠禍害的女人太多了，他根本想不起。

一瞬之間，張獻忠明白了，怕什麼來什麼，劉志叛了他了！

但張獻忠還是有點不放心，令劉志發誓。

同時，張獻忠暴虐的性子也收斂了不少，不再鞭打屬下，對劉志則更加器重。

見劉志說的毫無猶豫，張獻忠這才放心了。

「是。」

雖然他還在自己的帳篷里，看起來一切如舊，但他平常一喊必到的兩個人，此時卻是沒有回應。

劉志也不再說，拉過馬扎，在張獻忠身邊坐下，目光掃視，獰笑道：「義父，我們從哪裡開始呢？」

張獻忠呼叫自己的親兵。

「就是廬州鄭知府鄭履祥的女兒，你答應過，讓她一直跟著我的，可羅山hｔｔps://ｗｗw.hｅtubｏｏｋ.ｃｏm•ｃｏm兵敗，所有女眷都丟后，你卻逼著她為你泡茶、給你暖被窩……」劉志聲音忽然顫抖了起來。

而後，他將營中所有事務和親兵營都交給了劉志，一來他被感動，認為劉志是好兒子，二來，他也實在是沒有精力了，劉志為他吸吮膿瘡雖然減輕了他的疼痛，但並不能去除病根，他時時還是處在極度的痛苦和昏昏沉沉之中，已經無法正常理事。

「你記起來了？」劉志也是笑，但卻是獰笑，眼睛的殺意更濃。

「哈哈哈哈~~」

張獻忠大笑著連連搖頭。

劉志咬牙切齒：「因為在這天底下，我第一恨的是你，第二，就是朱家皇帝和李湘雲，總有一日，我要將他們千刀萬剮！」

「義父教誨的是。」

張獻忠想起來了，隨即哈哈哈的大笑起來：「老子想起來了，那女娃子硬氣的很啊，不服老子，還和老子瞪眼，老子兩巴掌甩過去，就打的她沒有了氣息，給他娘的紙糊的似的……」

兩日後，因為捕獵無所得，張獻忠只能下令殺馬。

「磨磨蹭蹭幹什麼？還不快動手，老子皮癢的很！」張獻忠瞪眼。

——刀鋒冰冷，恐懼直入心間。

但時至今日，也沒有退路了，不去江西，難道還要返回湖廣被官軍圍剿嗎？

劉志慢慢的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刃，用他鋒利明亮的刀鋒映著自己的蠟黃臉，嘴裏冷笑道：「義父可知道，我為什麼要殺你？」

「老十三，真是額的好兒啊~~」

劉志咬牙切齒，聲音已經哽咽：「你害她已經兩年了，這兩年裡，我夜夜都夢見她，她在夢裡哭泣，求我為她報仇，我的心都要碎了……」

「你踩瘸了我，鄙視、鞭打於我，是我必殺你的兩個理由，但這卻不是你最大的罪孽……」劉志聲音陰沉。

「恩？」

「嘿嘿~~」

說到這裏，劉志激動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眼眼奪眶而出，面目扭曲猙獰，蒸騰的恨意，似乎將整個帳篷都點燃了。

「小三子！石成！ｗww.hｅｔuｂｏｏｋ.ｃｏm•ｃｏｍ」

張獻忠憤怒的大叫：「狗崽子~~~」

劉志搖頭：「錯了，看來義父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死的。」

張獻忠平生第一次被感動了。

「隨你他娘的便！」張獻忠罵。

孫可望被誅后，獻營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張獻忠親自過問，每日幾時行軍，幾時紮營，選擇哪裡，都由他親自觀察、判斷，並下達命令，而原先孫可望的親兵，也大部分被他收到自己的親兵營里。

「你得發誓，忠於額老張，如果背叛，你的祖先在地下不寧，你的後代，男的世世為奴，女的代代為娼，永遠永遠不得翻身！」

張獻忠的頭腦登時就是一清。同時他也才發現，自己的雙腳雙手都被捆住了，已經是動彈不得。

「放心，我不會將你交給狗朝廷的！」劉志臉上的笑，漸漸凝固。

「有屁快放，老子最恨磨磨蹭蹭！」張獻忠罵。

「義父……你還記得鄭小姐嗎？」極怒之下，劉志聲音依然冷靜。

張獻忠日夜焦慮，狂躁難安，一夜醒來，忽然發現大腿內側長出了一個膿瘡，奇癢、疼痛不已，隱隱地還有一些惡臭，疼的他站不住，日不能行，夜不能睡，簡直是痛不欲生，軍中沒有醫官，山中也無法卻找郎中，張獻忠只能自己忍受，兩天之後，連馬都不能騎了，眾人紛紛想辦法為八大王醫治，但沒有一個管用的，劉志卻不多說，只趴下了為張獻忠吸吮膿瘡。

而更令張獻忠焦躁的是，派出的探哨卻始終沒有傳回消息，令他們無法知道江西的情勢，就這麼在大山密林中摸進，等到了江西，等待他們的，會不會又是另一個天羅地網呢？

「殺馬吧。」

「好，好~~有我獻營的脾氣，老子死在你手裡也不冤了。」張獻忠大笑。

隨後，劉志猛的睜開眼，獰笑的瞪向張獻忠：「你最會折磨人，這三年跟著你，我也學了不少，今日不知道你想怎麼死？……凌遲怎麼樣？我一刀一刀剮了你。」

「不外乎老子弄瘸了你，你想要報仇，還和圖書有，你垂涎老子的位置……」張獻忠笑。

說到此，劉志抬起左手，使勁的抓著胸口，滿臉痛苦，彷彿此時此刻，他又看見哭泣的鄭小姐了。

張獻忠卻還是大笑，即便他的眼皮已經被刀鋒壓出了血，他卻依然不懼，哈哈笑道：「娘求的，把女人看的這麼重，不過就是一個不經人事的小崽子……」

劉志慢慢蹲下來，將手中的小刀放在張獻忠的眼皮子上。

聲音平淡，但聲音里的仇恨和詛咒，卻讓人不寒而慄。

三天後。

劉志嘿嘿獰笑幾聲，說道：「那就是雙腳開始吧。」說著，用手中的鋒利短刃，輕鬆的將張獻忠的褲子劃成了碎片，露出他兩條滿是黑毛、如猿一般的大腿，隨即，將短刃放在張獻忠的左腳腳腕上，獰笑：「義父，你一定不知道腳筋被挑斷是什麼滋味，今日就讓你嘗一嘗……」

「記起了。老十三，雖然老子被你坑了，但老子還真有點佩服你的隱忍和不擇手段，連替老子吸膿瘡的事，你都能做出來，換做老子，就是打死老子，老子也是下不去嘴的，所以，老子不得不對你高看幾眼，但想不到啊，你所有的一切，居然只是為了那一個女人！哈哈哈哈，太愚蠢，太愚蠢了~這天下底什麼都缺，唯獨不缺女人，但是成了事，還怕沒有女人嗎？」

張獻忠全身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巨大的疼痛令他幾乎要暈過去，但他依然咬著牙，笑道：「你他娘的沒吃飯？就不能用點勁，哈哈哈，對對對，就是這樣！爽，真他娘的爽！」

「六百一十二天了！」

「為什麼？」張獻忠好奇。

「去你娘的！」張獻忠麻子臉兇狠。

張獻忠又哈哈大笑起來：「少嚇唬老子，你現在就動手，老子叫一聲就不是張獻忠！」

看到兩顆呲牙咧嘴，血跡尚沒有完全乾透的首級，張獻忠眼中的狂怒變成了驚駭，小三子和石成都死了，說明劉志已經完全控制了他帳篷內外，他的親兵營也肯定被劉志瓦解，所以劉志才敢如此的膽大包天，肆無忌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