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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十五年

作者:韭菜東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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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2章 狹路相逢

第1232章 狹路相逢

不是已經投降了嗎?怎麼還有敵犯呢?難道是王師到了?
——除了少部分的精銳,大部分的朝鮮士兵都是不足慮的,但是擊殺他們的軍官,他們立刻就會潰散而逃。
他聲嘶力竭,即便面對射來的箭雨,也沒有絲毫的畏懼。只是拔出長刀,一邊格擋,一邊縱馬賓士,想要將他想說的話,繼續喊完。
剛回到陣中,林慶業就翻身落馬。
大纛之下,白衣白甲的多鐸微微側頭,有翻譯在他耳邊,將林慶業的話,完整重複,最初,他還聽的饒有興趣,想知道林慶業要說什麼?但聽到最後,他意識到不妙,立刻大喊:「放箭,殺了他!」
而跟隨林慶業和沈器長的少數軍士,現在成了叛逆,已經是沒有了退路,除了戰,他們再沒有其他選擇。
見追不上,蒙古騎兵也沒有再追,亂射了十幾支箭,退回本陣。
——從大明對朝鮮的三百年血恩,一直說到丙子胡亂的屈辱,和大明救兵來到的無畏,以及朝鮮向建虜屈膝的不應該,因此,就算是王上降了,他也不會降。
……
明軍大陣,沈器長和幾個朝鮮將官一齊大喊。
見到自家國王親臨、朝鮮王旗在對面飄揚,林慶業臉色灰白,心中則一片冰涼,他用力握著腰間的刀柄,感覺都快要爆了。
「完畢了。正在等待王爺的檢閱。」
……
一直走到七十步,進入一箭之地后,林慶業方才勒住韁繩,然後翻身下馬,對著朝鮮王旗,也就是李倧的馬車行跪拜之禮,他雙膝跪地,磕頭,頓首,再磕,再頓首,表情無比凝重,所行的乃是見王的最大禮節。
範文程站在他身後,皺著眉頭,身為謀士和曾經的諜報負責人,範文程清楚知道,對面明軍人數雖然少,但卻不是輕易可以擊潰的。豫親王的計劃雖然好,但卻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行宮內。
多鐸放下千里鏡,笑道:「那好,那就令他們立刻出陣,一個攻擊明軍左翼,一個攻擊右翼,但是拿下頭陣,本王重重有賞!」
具仁垕愣和圖書了一下,本能的看向自己的王。
……
多鐸仰頭大笑兩聲,挎上了寶刀,大步向外走,一眾親信白甲兵以及隨軍眾將,都急忙跟上。
李倧行宮之前。
朝鮮兵平常很難吃到肉,多鐸將李倧奉上的豬肉,全部恩惠給朝鮮兵,也算是鼓舞士氣了。
弓箭手立刻張弓。
而且連王上的護衛隊都要出征,也就是說,王上本人也是要一齊出征的,這可是少有的事情,不用問,這一點是多鐸的命令,因為就朝鮮的傳統來說,王上是很少御駕親征的。
相反,建虜兵馬雖然是不多,但卻是氣勢洶洶,即便是那些漢人包衣,大部分也都披甲,看起來也都是有幾分戰力的。
但李倧面無表情,什麼也不說。
周遇吉登上一處臨時搭起的望樓,舉起千里鏡,徐徐觀望。
只是箭雨猛烈,而且在箭雨之外,幾十個蒙古騎兵已經拍馬而來,包抄著要來捉拿他。
「具仁垕,聽說你朝鮮五衛都總府、五軍營中最精銳的是忠佐衛和忠武衛。是嗎?」多鐸忽然問。
「朝鮮兵集結完畢了嗎?」多鐸問。
卻是金自點。
……
「林慶業,速速歸隊,王恕你無罪!」
……
……
原來是朝鮮王李倧責怪林慶業見到王駕,為何不去拜見?同時嚴令他帶著麾下的朝鮮士兵,立刻脫離明軍,返回王陣,不然以叛國論處!
「嗻!」
聽到敵犯,將領們都是驚異。
站在一旁,一直默默無語,面無表情的朝鮮禁衛營扈衛大將具仁垕,聽到多鐸忽然喚到自己,微微吃了一驚,急忙抱拳回答:「不錯,忠佐衛和忠武衛都是我朝鮮百里挑一的勇士。」
林慶業無果而還,所有人都明白,不論是跟隨林慶業的少數,還是跟隨朝鮮王的朝軍主力,雙方都不可能因為簡單的言語和恐嚇,就改變立場,投向對方了,李倧是朝鮮王,雖然反覆無常,首鼠兩端,面對多鐸,也絲毫沒有王的尊嚴,但他畢竟是王,是朝鮮之主,朝鮮上下還是以他為和-圖-書首的。
禁衛營扈衛大將具仁垕站在台階上,面無表情,高聲宣佈道:「王上有令,有敵犯!五衛都總府、五軍營和京畿道所有兵馬,即刻整隊出征,其他兵馬留守南漢山城!」
聽完之後,沈器長悲憤無比,他取出弓箭,就要將傳令的朝鮮官員射于馬下,但被林慶業阻止,隨即,林慶業向周遇吉抱拳請令,說有話要在軍前說,請總鎮准許。
尖盔棉甲,黑壓壓的一片。
而就兵力來說,出征的兵馬更等於南漢山城周邊十之八九,留守的不過一千多人。
噔噔。
具仁垕知道不能抗拒,只能躬身領命:「是。」
在距離還有三里之時,建虜朝鮮聯軍停下了,隨即也開始立營列陣。各種旗幟飄揚,人馬眾多,眾軍簇擁處,多鐸的大纛和朝鮮國王李倧的大旗,一起招展,而在旗幟周邊,穿著紅袍青袍的朝鮮官員有一大片,由此可知,多鐸不但是帶來了李倧,還把朝鮮百官都帶來了。
但終究不敢說出來,最後只能拱手:「王爺英明。」
一個穿著紅袍的朝鮮官員向這邊賓士過來,遠遠地就勒住了戰馬,扯開嗓子,開始大喊了起來。
千里鏡里,在朝鮮的王旗之外,清楚看到載著朝鮮王的馬車和一眾穿著紅袍青袍的朝鮮大臣,陸陸續續的都到了,他們將朝鮮王拱衛在中間,一眾鐵甲長槍的肅殺之中,倒也顯得頗為不同。
此時,多鐸已經披上了甲胄,僕從正在為他系腰帶,聽到範文程所說,他冷哼一聲:「先生一向聰明,今日何故蠢哉?」
——王上從未親征過,想不到竟然被建虜逼迫如此!
多鐸是因為傲氣,他兵馬勝過周遇吉,沒有拖延的道理,周遇吉則是擔心多鐸會帶著李倧退回南漢山城,那一來,情況就會變的複雜,另外,軍中糧草不足,後面是仁川港,他沒有和建虜長期對峙的時間。在這一片距離仁川港二十余里,距離南漢山城也是二十里的原野里,雙方正可以做一個了結。
「明軍殺到,我和-圖-書不敢迎戰,龜縮在南漢山城中,我大清顏面何存?」
……
建虜大纛之下。
因為人數少,所以建虜兵馬全部集中於中軍,兩翼都是朝鮮兵和一些用於騷擾的蒙古騎兵。
這麼大的陣仗,可不是一般。
林慶業卻彷彿沒有聽見,跪拜完畢之後,他重新翻身上馬,開始大聲呼喊了起來。
半個時辰后,雙方都用過了午飯,吃飽喝足了,隨即用雪撲滅柴火,準備作戰了。
「李倧雖然軟弱,但他的牌面還是有用的,只要掌握了他,就不怕朝鮮兵倒戈。」
南漢山城。
於是,林慶業拍馬而出,在兩方數萬人的注視之中,向朝鮮王旗緩緩而去。
李倧的馬車邊,一個白髮蒼蒼的紅袍官員大喊。
沈器長等人縱馬而出,上前迎住他。
他麾下的朝鮮兵也都是低頭黯然。
他喊的是朝鮮話,大明將士和建虜人都聽不懂,但從他的表情和語氣中,卻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悲憤。
「不必了,將那李倧和一乾沒用的朝鮮大臣全部扶上馬車,隨我一起出征!」
原來他後背中了一箭,剛才強力支撐,現在終於是支撐不住了……
周遇吉和多鐸則召集手下將官和參謀,進行戰前的最後準備。
「明軍兵馬絕不會多,攻城我讓他們幾分,南漢山城到仁川一馬平川,無險無河,我何懼他?」
他不是不忠,而是大忠。因為王上不是自願的,而是被建虜脅迫的,真正的義士應該是幫助王上解脫脅迫,而不是聽從王上被逼的話語,與王師為敵!
林慶業呼喊的嗓子都啞了,一邊喊,一邊緩馬而走,以便讓更多的人聽到,說到激動處,他滿臉是淚,不能自己,對面朝鮮兵都受到了觸動,微微有所騷動。
聽到多鐸率領五千建虜和朝鮮兵馬一起來襲的消息,周遇吉立刻下令停止前進,就地安營立陣。
……
臨近中午時,建虜和朝鮮聯軍,在視野裏面出現,踩著鋪滿薄雪的大雪,旗幟飄揚,浩浩蕩蕩而來。
建虜和朝鮮聯軍埋鍋造飯,明軍這邊同樣https://m•hetubook.com•com也開始燒柴架鍋,不論周遇吉還是多鐸,都無意將戰事拖到明日,他們兩人心中的想法一致,那就是,今日必須有一個結果。
林慶業卻依然在大喊,他最後的話還沒有說呢,他要勸說王上和朝鮮軍民,不要助紂為虐,隨著多鐸和王師作戰,要本著初心,掉轉槍口,反戈一擊,和王師共擊建虜!
眾將想要詢問,但具仁垕身邊站著兩個建虜的白甲兵,虎視眈眈,再多的疑問也只能壓在心中,一齊躬身領命,然後急急去準備。
城內外所有的朝鮮武將都被召集。
聽多鐸呵斥一般的解釋,範文程面色難堪,心裏奔涌著一句話:如果是睿親王領軍,絕不會這麼做!
空曠的原野里,雙方騎兵搏殺。
「來了!」
沈器長等人慌亂,急忙下馬將他扶起,林慶業卻推開他們,強撐著站起,淚流滿面地哭道:「我死不足惜,只是不忍見到王師和我朝鮮,相互殘殺啊……」
穿著雜色棉甲、甚至是無甲無胄,像是流民一般的朝鮮士兵,此時正在軍官的命令和呵斥之下,亂亂糟糟地立營立陣。
建虜一方,首先響起鼓角之聲。多鐸帶著李倧等人登上了臨時搭起的望樓,舉著千里鏡,徐徐觀望明軍陣勢,和面對李倧時的譏笑和不屑不同,此時的多鐸臉色無比凝重,他仔細的觀望,一絲一毫也不放過。
周遇吉點頭。
此時,馬蹄聲急促響起。
無奈,林慶業只能撤回。
多鐸無聲的笑了兩聲,眼神里都是不屑,隨即臉色又嚴肅,喝道:「傳令下去,埋鍋造飯,將所有的肉都燉了,朝鮮兵亦人人有肉,吃飽喝足之後,隨本王滅了這股明軍!」
「不勝不歸!」
所有人心裏都是這兩個字。
「林指揮使,快回來!」
「沒有什麼說的,狹路相逢勇者勝,今日只有力戰!」
……
多鐸放下手中的千里鏡,輕輕贊一聲:「想不到朝鮮也有如此漢子!」說完,目光看向旁邊馬車上的李倧,皮笑肉不笑:「朝鮮王,你以為呢?你的臣子,說本王hetubook.com•com脅迫於你,要你棄暗投明,反戈一擊,你可願意?」
他喊的朝鮮語,明軍將士都聽不懂,但林慶業沈器長等人的臉色卻都是變了。
「朝鮮人剛剛歸降,里裡外外,人心未定,若是見我不敢出戰,必以為我怯弱,大清國勢不在,時間長了,不說下面那些難以壓服的朝鮮將領,就是李倧本人也說不得會生起歹意,悄悄打開城門,將周遇吉放進來,到時他們裡應外合,我們該如何是好?」
對於多鐸整兵迎戰明軍的計劃,範文程有所憂慮,他小心翼翼,試探地說道:「王爺,朝鮮兵雖多,但不堪用,何況他們心志不定,說不得會在陣前倒戈,倒不如堅守南漢山城,以不變應萬變。明軍遠道而來,糧草不濟,現在又寒冬臘月,天氣極冷,加之遼南空虛,明軍不敢久留,不需要多,只要我軍能在南漢山城堅守一月,明軍就會不戰自退!到時我軍從后追擊、掩殺,勝利唾手可得也。」
多鐸正在披甲。
李倧嚇的臉都白了,搖頭像是撥浪鼓:「本王忠於大清,絕無二心,林慶業背叛本王,乃是亂臣賊子,請王爺殲滅之。」
「嗻!」
——周遇吉重點觀察的,一個是建虜的軍容軍貌,另一個就是建虜軍中是否有火炮?
隱隱看見,建虜還是帶了火炮的,但不是他們自己軍中,而是朝鮮人的炮兵,雖然看不清楚,但周遇吉知道,朝鮮人沒有新式火炮,有的只是古董一般的老舊佛朗機和一些大將軍炮。
噠噠噠噠。
叛國,那可是滅族的大罪。
騎兵兩千余,步兵五千,加上林慶業的五百朝鮮兵,明軍總兵力不到八千,在周遇吉的調派下,分營而列,準備鳥銃和火炮,做好迎戰的準備,此時正是臘月二十四,剛剛過了小年,只是因為戰事的原因,不論朝鮮人,建虜人,還是大明的王師,都已經忘記了節氣的存在,現在所有人的眼裡和心裏,都只有即將到來的搏殺。
造飯之中,雙方的遊騎兵都沒有閑著,不住的靠近對手,探查軍情,施放弓箭,騷擾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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