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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

轟轟轟，砰砰砰。

林慶業沈器長等朝鮮將官和士兵於心不忍，在陣前大聲呼喊勸說，雖然也勸降了一部分，但大部分的朝鮮士兵還是顧忌家人的安危，不敢投降，畏畏縮縮，進退兩難之中，不是死於炮火，就在死在督戰隊的刀箭之下。

照精武營的編製，每一個鎮都標配一個炮兵營，這一次救援朝鮮，徐文朴將重炮留在了金州，只帶了少量的輕型野戰炮，也就是隆武陛下最初定下的四磅小炮，經過這幾年的發展，因為攜帶方便，使用靈活，四磅小炮不但在京營軍中，就是在各地方官軍中，也漸漸得到推廣，各種戰術也日趨成熟，面對朝鮮兵的盾牌而不是巨大的盾車，四磅小炮的威力正可以施展。

具仁垕不能回答，額頭現出細密的汗珠。

朝鮮大小火炮幾十門，逆著逃回來的敗兵，吱吱呀呀的從陣中推了出來，與他們同出的，還有一些臨時趕製的盾車和幾百名用以保護的盾牌兵，在盾車和盾牌兵的護衛下，朝鮮兵奮力推動，炮車快遞向前逼近，到了兩百五十步左右的距離停下，開始裝填火炮，對明軍展開轟擊。

朝鮮兵駭然。

「申詗。」

「那……武驤衛可出戰否？」多鐸盯著具仁垕。

當他們進入兩百五十步之後，明軍四磅小炮同樣開火。

「有火炮，你們就能衝過去嗎？」多鐸面無表情。

戰鼓擂動。

隨即，明軍軍中冒起滾滾白煙，密集鳴響之中，無數鉛彈呼嘯而出。

「金屹。」

兩支朝鮮隊伍，忠佐衛和忠武衛在兩個指揮使的督陣之下，舉著大盾，呼喊號子，自我壯膽，向明軍左右兩翼緩慢壓近。

……

在他們前進之中，明軍所有火炮就都已經瞄向了他們，待他們進入二百五十步的射程，隨著一聲令下，明軍火炮再一次的鳴響，「轟轟轟轟」鐵彈子連續不斷的砸向朝鮮炮兵，即便有盾車的護衛，朝鮮炮兵依然被砸的血肉橫飛，慘叫不斷。整個大地都被硝煙所hetubook.com.com瀰漫。

「事不過三，本王已經給了你們兩次機會了，如果你們這一次還是不能靠近明軍，和他們展開肉搏，那你們的家人，就和你們同罪！」多鐸令翻譯將他的嚴令翻成朝鮮語，告知忠佐衛和忠武衛的每一個士兵。

一人忽然大喊，連滾帶爬的跪在了多鐸面前，連連叩首……

兩個副指揮使歇斯底里的大喊。

而一旦沒有了武驤衛，等於王上就沒有了貼身近衛，這可是從來沒有的事。

……

朝鮮兵的戰力和意志，他算是見識了。

隨後，副指揮使之下的兩個都指揮使又被多鐸任命為了主將，再一次對明軍發起攻擊。

但李倧臉色發白，坐在馬車裡，哆哆嗦嗦的一句話也不敢說。

但朝鮮上下卻沒有人振奮，即便是傻子也能看出，多鐸這是在用朝鮮的人，填明國王師的坑啊。

兩百五十步左右，忠佐衛和忠武衛遭到了明軍小炮的第一輪轟擊，當轟擊響起時，他們大喊著，加快速度向前奔跑，想要衝過炮擊區域，衝到近前和明軍肉搏，但每一步的前進都是血肉堆砌，當他們衝到一百一十步左右的時候，明軍第二輪炮擊有到了，「砰砰砰砰。」四磅重的鐵彈子，以肉眼不見的速度猛烈砸來，在地上撞擊彈跳，將碰觸到的朝鮮士兵全面掃倒在地，掀起一片血肉。

「好，打的好！」

「斬。」具仁垕面無表情。

逃回的三百人丟盔棄甲，癱跪在地上，低聲哭泣，以為會受到責罰時，多鐸卻是給予了讚賞，然後轉頭對李倧說道：「忠佐衛和忠武衛英勇奮戰，這些勇士每人都應該升三級，朝鮮王以為如何呢？」

兩個都指揮使不敢保證，只是哭道：「願死戰。」

兩個都指揮使親自帶隊，再一次向明軍衝去。

「兩位副指揮使何在？」多鐸喝問。

明軍陣中望樓。

兩個副指揮使不得不奉令，抱拳：「是。」

但此時。

「砰砰砰砰~~」

一聲凄厲和*圖*書無比的哨子聲響起。

「忠佐衛和忠武衛雖然都是勇士，但據本王所知，你朝鮮俸祿最豐厚，甲胄最精良的卻不是他們，而是左衛武驤衛，不知道本王說的可對？」多鐸又看向具仁垕。

武驤衛是朝鮮王師的貼身近衛，一共只有五百人，大部分都是選自朝中的大臣勛貴子弟，俸祿最豐厚，甲胄最精良是不錯，名聲也在外，但論到戰力，怕是連忠佐衛和忠武衛的十分之一都不如，而且他本人正兼著武驤衛的指揮使，聽多鐸的意思，是要令武驤衛出戰，如此一來，他豈非也要頂到前面？忠佐衛和忠武衛兩位指揮使的結局，怕就是他的下場。

眼見沖不過，朝鮮忠佐衛和忠武衛很快就崩潰了，他們嗚嗚呀呀的亂跑，試圖脫離戰場，逃回家中，但充當督戰隊的蒙古騎兵已經繞沖了上去，對逃離的朝鮮兵箭射刀砍，一個不留的全部斬殺。

一百步，差不多可以放箭了。

——在明軍不動如山的陣勢和犀利的火器面前，他們毫無機會，即便是衝到明軍陣前的那些幸運者，面對明軍山一樣的盾牆和刺蝟一樣的長槍，也只有中槍倒地的份。

兩個指揮使到李倧，也就是多鐸面前跪拜請罪。

多鐸面無表情。

朝鮮上下駭然色變，一來，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惡戰了，二來，天朝王師的戰力，令他們恐怖不已，山崩不變，這樣的軍隊，好像比兇殘的建虜人更強悍許多。

隱隱的，他似乎明白多鐸的戰術用意了。

具仁垕和其他朝鮮大臣則都是低下頭，更有人嚇的雙腿篩糠，站都站不住。

有了火炮，忠佐衛和忠武衛的士氣稍微振作。

多鐸卻不意外，只是冷笑。

而進入一百步之後，砰砰砰砰，一陣巨大的不同於一般鳥銃的爆裂聲音忽然響起，將沖在最前，舉著盾牌的朝鮮士兵連人帶盾的轟上了天空。

「這樣沖是沖不過去的，求王上給我等以火炮支援。」兩個都指揮使跪請。

「咚咚咚~~」

而明軍和*圖*書巋然不動，忠佐衛和忠武衛的猛攻，好像根本沒有給他們造成什麼傷害。

戰鼓再一次的擂響。

但和上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朝鮮兵沒有調轉逃跑，一來他們陣型更鬆散，傷亡減少了一些，二來兩個指揮使血淋淋地人頭震撼了他們，令他們不敢輕退，臨時被任命為主官的兩個副指揮使，更是嘶聲大吼，嚴厲督戰，只恐自己也步了前任的後塵。

兩個滿頭大汗的朝鮮將官急忙奔前，在多鐸面前跪倒。

這一次，在殘酷的威逼之下，朝鮮兵終於是逼到了明軍陣前十幾步之內，而他們付出的代價，卻是極其慘重，屍體鋪滿了前沖的道路，慘叫哀鳴，白雪被染成了紅雪。

周遇吉舉著千里鏡，一直在盯著多鐸大纛所在的地方，當聽到建虜陣中鼓角大起，兩支朝鮮軍隊分別從左右兩翼衝出之時，他知道，這是多鐸在試探軍力，同時也是在驅趕朝鮮人充當炮灰。

不過因為有這幾十門火炮的存在，建虜朝鮮聯軍終於是有了反擊的能力，當第一發炮彈落在明軍陣中時，後方的建虜蒙古連同漢軍旗都是歡呼。

「來呀，照具大將的命令，將這兩個沒用的狗奴才，推下去斬了！」多鐸臉色一寒，立刻下令。

朝鮮鳥銃手慌忙抬槍，弓箭手準備向明軍拋射箭雨。

這一下，本來就心驚膽戰，硬著頭皮上攻的朝鮮軍士再也壓不住心中的恐懼，驚慌後退，兩個副指揮使連殺數人，但也控不住，最後也只能隨著敗兵，一齊退回。

朝鮮軍中是有火炮的，不過數量不多，且都是比較老式的輕型炮，多鐸一直壓著不予使用，

……

「咚咚咚咚~~~」

……

至於陞官撫恤，都是慷朝鮮之慨，多鐸只是動動嘴皮子，他何樂而不為？

「饒命饒命啊~~」

一輪齊射，十幾發四磅的鐵彈，準確的落到了兩支朝鮮隊伍之中，翻滾彈跳，掀起一片慘叫和血肉。隨後，不等長官命令，就聽見有人喊：「快跑啊~~」立刻，朝鮮兵一窩和_圖_書蜂的就往回跑，兩個指揮使假意呵斥制止，不但沒有制止住，反而也被「裹挾」的逃了回來。

兩個指揮使一邊掙扎，一邊向他們王上求救。

「好。」多鐸點頭：「金屹，申詗，現在暫令你們兩人為指揮使，領兵繼續攻擊，有功重賞，如果再敢無令自退，」手指兩顆血淋淋的人頭：「他們就是你們的下場！」

「嗻！」

忠佐衛和忠武衛再一次的出陣，和剛才一樣，向明軍的左右翼攻來。

多鐸看也不看他們，只轉向具仁垕：「鳴鼓不進，未戰先逃，照朝鮮軍制，該如何處置？」

但他們的歡呼很快就停止，因為在明軍火炮的猛烈、且非常準確的轟擊之下，建虜朝鮮聯軍推出去的幾十門火炮，一刻鐘不到，就有一半啞了火，剩下的一半也被轟的抬不起頭，很長時間，才能發射一炮。

多鐸也看向了李倧，目光陰冷兇狠。

但多鐸問，他不能不回答，只能抱拳：「是，王爺說的對。」

卻是明軍陣中的重型斑鳩銃。

「王上，饒命啊~~」

但軍令以下，又有家人為威脅，他們想要抗拒也是不行。

命令傳了下去。

李倧臉色發白，顫抖道：「豫親王的令，就是本王的令，你們立刻去。」

「放箭，放箭！」

面對多鐸「器重」的目光，兩個都指揮使欲哭無淚。

「啊~~」

「軍中無戲言，斬！」

沖在第一排的朝鮮軍士，幾乎無一倖免，全部在硝煙和血雨之中倒地，慘叫聲連成一片。就彷彿是有一把巨大的鐮刀從空中割過，將他們全部割倒一樣。

李倧臉色煞白，不住擦拭頭上的冷汗。

但四個建虜白甲兵早已經撲上來，一左一右的架住他們，將他們往下拖。

……

令旗所指處，忠佐衛和忠武衛先後而出，在兩個指揮使的喝令下，排成三列，前面大盾，中間弓箭鳥銃手，最後刀斧手，向明軍左右兩翼，緩緩壓去。

令旗搖動，鼓角吹起。

硝煙瀰漫，血肉橫飛。

兩個副指揮使嚇的一哆嗦，不敢奉令，和圖書只是望向他們的王上。

朝鮮百官群臣一個個也都是嚇的哆嗦。

「砰砰砰砰！」

經過兩次衝鋒，忠佐衛和忠武衛各損失了三百人左右，剩下的兩千三百人，聽到多鐸惡狠狠的命令，都是臉色發白，瑟瑟發抖——多鐸，這是逼他們去死啊，明軍火炮猛烈，鳥銃密集，他們如何能靠近？

攻擊結束，血腥之氣瀰漫整個原野，直衝人的口鼻，忠佐衛和忠武衛原本一共三千人，最後逃回去的連三百人都不到了。

「砰砰砰砰~~」

忠佐衛和忠武衛的確是朝鮮為數不多，能夠拉出來一戰的隊伍，按朝鮮定製，一支為一千五百人，這兩支隊伍前期都被建虜徵調，參加遼南會戰，但半路上卻都成建制的逃了回來，損失不大，現在面對大明王師，從指揮使到下面的普通軍士，都是不想戰的，奈何王上已經歸順建虜，此時更就在陣中，在具仁垕的嚴令之下，他們不得不硬著頭皮往上攻。

多鐸點頭，然後親手將兩個都指揮使扶起來，說道：「勇氣可嘉，本王答應你們！」

「王爺不可啊。」

這兩個指揮使都是朝鮮的世襲武官，地位尊貴，想不到說殺就被多鐸給殺了，他們的王上和具大將一個字也不敢講。

當他們進入了兩百步之後，明軍攜帶的野戰小炮，開火了。

「咚咚咚咚~~~」

周邊朝鮮軍士都是駭然。

兩個指揮使大驚，抬頭叫道：「饒命。」

「好。」多鐸笑：「將朝鮮王的命令傳下去，忠佐衛和忠武衛剩餘勇士，所有人都官生三級，戰死者每人撫恤白銀五兩！」

範文程臉色鐵青的搖頭。

但結果卻和上一次一樣。

「你們兩人叫什麼？」多鐸棱著眼睛。

兩個副指揮使的求饒聲還在空中回蕩，他們血淋淋地、呲牙咧嘴的人頭，就已經是送到了多鐸和李倧的面前。

「殺！」

李倧滿臉冷汗，木偶一般的點頭：「應該的應該的。」

很快，隨著兩聲慘叫，兩顆血淋淋地人頭被呈了上來。

具仁垕的臉色頓時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