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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戰進行的激烈，阿濟格的臉色卻是越發的憤怒。

但不等他們先開炮，明軍的炮聲反倒是先響了，

運糧車迅速被聚攏起來，環列成牆。

這一下，上下都是肅然，所有人都領教到了阿濟格的雷霆手段。

於是，兩個理政大臣被帶了上來，沒有出聲阻止的蒙古大臣直接被推出去斬首，首級懸于義州城頭示眾；出聲阻止，但沒有成功的滿族大臣亦被阿濟格責罵，不過保留原職，繼續為察哈爾的理政大臣。

果然名不虛傳。

只是，孫傳庭不出戰，卻聚兵于義州城下，到底是什麼用意呢？

一計不成，再生二計。阿濟格大叫。

……

敵人甚強，王光恩反倒是被擊發了胸中的鬥志，他提了提手中的長把砍刀，親自沖了上去。

第二日。

……

不時有炮彈正好砸中了對方的炮陣或者是炮台，激起一片的驚叫和血雨。

草原上。

——雖然就阿濟格的內心來說，他恨不得宰了阿布奈，但阿布奈畢竟是察哈爾親王，要想繼續指揮察哈爾，非得有阿布奈這樣人形立牌存在不可，因此阿濟格只能按住了胸中的怒氣，冷冷說道：「你還年輕，對用兵之法還不太純熟，此事不怪你，只怪輔佐你的人太過無能！」

過去，遇見大清的精銳白甲兵，除了極少數的悍將，大部分的明軍將領都會避退三舍，龜縮在城堡里不敢出戰，這不但已經是慣例，而且漸漸變成了遼東邊軍的作戰習慣。

都克喀禮伏地請罪，一動不敢動，任由阿濟格的鞭子，落在自己的頭上和臉上，眼見的額頭上就出了血。

黃昏。

他當然知道阿濟格為什麼發怒？也知道阿濟格脾氣暴虐，眼裡不揉沙子，他違反阿濟格的命令，擅自出擊，造成大敗，阿濟格怕是不會輕易放過他。原本，阿布奈還是很矜持的，他自認為察哈爾親王，成吉思汗的榮耀照耀著他，身份尊貴，就算他有什麼錯，阿濟格也奈何不了他，但hetubook.com.com眼見阿濟格眼神兇狠，明明是在抽打都克喀禮，但目光卻始終盯在他的臉上，他不由的臉色煞白，滿頭冷汗，終於也忍不住的說了一句：「本王有罪，請英親王責罰。」

一個戴笠盔、穿紅色戰襖明軍騎兵忽然在前方出現，離得遠遠，他就在馬上嘶聲大喊：「有敵襲，有敵襲~~~」

夜晚，阿濟格登上義州城頭，望著在城西紮營的明軍，咬著牙關，久久不動，

噠噠噠噠。

「王爺。」

「明軍兩萬人左右，多是騎兵，步兵極少，由此可知，明軍此戰意在騷擾，而非攻城，而我軍利在速戰，今夜休息，明日隨我出戰，一舉擊潰明軍！」阿濟格大聲喝令。從表情到動作，都是信心十足。

聽聞消息，周邊的幾里之內的永平騎兵紛紛往這裏支援，而建虜的蒙古八旗騎兵也不斷的出現，你砍我殺，原本的百騎大戰，很快就變成了數千騎混戰。

雖然就騎射來說，建虜白甲兵不如蒙古騎兵，但近戰搏殺，建虜精銳白甲兵的強悍戰力和不屈鬥志，卻是蒙古騎兵不能比的。

馬蹄聲急促，一個探騎急急而來，到了王光恩面前，在馬上抱拳，氣喘吁吁地說道：「稟總鎮，有建虜八旗兵向這裏衝來，人數大約有三百騎。」

但此時建虜騎兵和蒙古八旗騎兵越來越多，死死咬住永平兵不放，一時竟然無法擺脫，眼見要被一分二衛，王光恩大急，大聲呼喝衝鋒，永平兵一齊向前，奮力衝殺，但依然無法突破。

和剛才的信心十足不同。

最後，永平總兵王光恩主動請戰，今日混亂，他部吃了一個小虧，損失不少，他王光恩自覺對不起朝廷和兄弟們，想要明日立功，以彌補今日的戰虧。

卻是薊州總兵佟翰邦親率精銳，前來救援王光恩。

很快，遠處響起劇烈而密集的馬蹄聲，大地震動，一大隊的建虜騎兵忽然在草原上出現，弓刀在手，和*圖*書向他們撲來……

最大的不同不是明軍戰力的提升，而是明軍騎兵敢戰了。

燭光之下，盔甲明亮，紅纓醒目，全身甲胄的各位總兵聚集在沙盤前，簇擁著中間的主帥孫傳庭和副帥史可法。

號角和鳴金之聲同時響起，于原野中列陣，準備和明軍決戰的建虜蒙古漢軍旗大軍，依次退回。

薊州總兵佟翰邦和永平總兵王光恩介紹城東之戰的經過，在副帥史可法的追問和鼓勵之下，兩人沒有隱瞞和文過飾非，清楚說出了對建虜精銳白甲騎兵的看法，其他眾將都點頭。

探騎點頭：「是，白盔白甲，是正經的建虜鑲白旗。」

見面之後，阿濟格對著都克喀禮就是一頓皮鞭。

伊爾登說道：「南軍這是要和我們硬耗啊。」

「鑲白旗精銳白甲兵的戰力，依然強悍，十對十的近戰之中，我軍仍然不能佔據上風……」

危急時刻，左側殺聲突起，配合著短把鳥銃密集擊發的砰砰之聲，一支精銳明騎兵忽然在左側出現，將圍堵的建虜蒙古騎兵沖了一個人仰馬翻。

於是雙方你來我往，砰砰砰砰的展開了互轟。

建虜苦心經營多年的百里屯田，只一天時間不到，就被明軍搗毀了大半……

「沒用的奴才！本王的軍令不許出戰，誰讓你冒然出戰的？豈不知我軍令如山？」

「總鎮，部堂有令，不得戀戰，要我部速速撤退！」

「噹噹噹噹~~」

明軍大營。

佟翰邦遼東人，久在邊關，對建虜的戰法極其熟悉，麾下騎兵都是精銳，周邊幾十里同時陷入混戰之時，他接到孫傳庭的命令，要其接應可能會陷入包圍的王光恩，佟翰邦不敢怠慢，親自來救。

「報~~~」

阿濟格咬牙切齒：「本王豈能讓他如意？收兵！」

幾個大嗓門的漢軍旗縱馬衝到明軍大營之前，大聲叫陣，辱罵孫傳庭和軍中各個將官。

其他漢軍旗嚇的臉色煞白，再不敢叫罵，撥轉馬頭，頭也不回的就和_圖_書逃回去了。

王光恩大笑，眼見遠方的道路上奔涌的白衣白甲越來越近，馬鞭向建虜衝來的方向一指：「擋住建虜，絕不能他們靠近田莊！」

……

薊州兵，永平兵，玉田兵……更不用說李定國的大寧兵。

建虜早早地就埋鍋造飯，用完早飯之後，紮營在城南的建虜援兵和義州城中的察哈爾部騎兵，各自打開營門和城門，浩浩蕩蕩而出，于城下擺出陣勢，要和明軍決戰。

阿濟格大叫。

三下五除二，震懾了察哈爾，拿到了察哈爾的絕對指揮權之後，阿濟格先是命令義州官員，立刻想辦法安撫留下來的漢人包衣，為他們找尋住處，然後開始部署作戰計劃。

但現在，這種習慣卻不存在於這些新近入戰的明國騎兵。

……

「怕個鳥！」王光泰、王昌幾乎是齊聲回答，王光泰興奮地說道：「早就想看看，建虜到底多厲害了！」

「嗻！」

薊州兵和永平兵匯合之後，雙方都是士氣大振，連續猛衝，建虜蒙古騎兵根本擋不住，最後只能目送他們離開。

隨著幾聲震天的銃響，兩個叫罵的漢軍旗被轟了一個透心涼，血雨飛濺，慘叫都沒有發出，就直直的摔落馬下，胸口出現血洞，連五臟六腑好像都被轟爛了。

……

「嗚嗚~~~」

「砰！」

他臉色難看的像是要吃人。

原來，阿濟格想要斷絕明軍的糧道，即便不能斷絕，只要能騷擾延遲，令明軍大營無法按時按量收到糧草，孫傳庭要不戰，要不就得退。

但很快的，伊爾登率一千騎兵，蒙古八旗都統額爾赫圖率領三千蒙古騎兵，滾滾而出，繞行大草原，往明軍的後方去了。

「不，明日不戰。」

因為他再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明軍和過往的不同。

王光恩點頭，左右看立馬身邊的兩個弟弟王光泰、王昌，肅然問道：「都說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你們怕嗎？」

「砰砰砰砰……」

激戰中，信騎急急來www.hetubook.com.com告。

「部堂，明日末將願為先出，再戰建虜！」

車輪轔轔。

阿濟格進入義州城。

從八旗，蒙古到漢軍旗，所有將領都是轟然領命。

……

但不等他們真正開始叫罵，明軍營中的鳥銃就響了。

——一般來攻，因為糧草和後勤補給的顧忌，攻方不願意久耗，最希望速戰速決，反之，守城方卻希望憑藉堅固城池和糧草的優勢，擊退攻方，因此最不希望速戰，但今日卻是反了，守城的建虜蒙古大軍放棄城牆優勢，全數而出，在城下列陣，進攻方的明軍卻是守在營中，一兵不出。

孫傳庭聲音冷靜，作戰計劃早已經在他的胸中。

見援兵出現，王光恩大喜：「沖！」

馬蹄滾滾。

但出乎阿濟格意料的是，明軍竟然是不戰。整個明軍大營毫無動靜，充當圍牆的木柵欄之後，明軍的鳥銃手和弓箭手嚴陣以待，木柵欄前的護營壕溝，好像是在一夜之間，忽然就挖掘而成的。

「把大炮給本王拉上去，轟！」

王光恩率領六百永平鐵甲騎兵，和衝上來的建虜鑲白旗精銳白甲騎兵撞在了一起，雙方在田莊周邊的道路和原野里，展開了拚死搏殺，而雙方一交手，王光恩就觀察到了建虜白甲騎兵的精悍戰力，雖然只有三百人，但卻和六百永平兵殺的不相上下，甚至是稍佔上風。

阿濟格知道，此戰絕不是容易取勝的。而他也隱隱約約的覺得，明軍戰力的加強，不僅僅只是因為戰馬的充足和甲胄的精良，在這些表面的背後，恐怕有明清國力的此消彼長……

部堂有命令，建虜八旗精銳又的確是不好對付，王光恩一揮手，高呼：「撤！」

「你看清楚了，是建虜八旗騎兵？」王光恩問。

軍議正在進行中。

明軍運糧隊立刻停止前進。

明軍運糧隊正向義州進發，前後百余車，都是最新式的四輪馬車，重兵護衛，在運糧隊外圍的草原上，更有明軍探騎，日夜不停的巡查，以保證周圍和-圖-書的安全。

激戰過後，周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屍體，田莊冒著滾滾濃煙，屋舍不存……

阿濟格這才收了鞭子，冷冷瞪了阿布奈一眼。

王光恩部一直都在鄖陽，前年被調到永平，擔任總兵以來，雖然也派兵參加了對蒙古草原的滲透和騷擾，但他們面對的都是蒙古人，且戰事並不多，真正的建虜八旗，他們還一次也沒有見過呢，王光恩兄弟三人都是天生膽大，什麼也不怕的人，對於凶名在外的建虜八旗，更是只有領教，而沒有避讓之心。

原來，孫傳庭早就做好了不出戰的準備。

今日城東的一場混戰，名不見經傳的永平總兵王光恩，竟然敢直接和兩白旗的精銳白甲兵對沖，且並沒有被沖潰，在這過去，是不可想象的。

……

永平騎兵士氣大振，和建虜騎兵纏殺更烈。

噠噠噠噠……

現在的他，臉上滿是憂慮。

兩軍匯合到一處，方才是衝出了建虜的包圍。

「孫傳庭，什麼兵部尚書？膽小鬼！去，去叫陣！」

不比錦州，義州並沒有威力巨大的巨型紅夷大炮，但城中的中小型火炮卻也不少，於是，十幾門的大炮被推到了陣前，準備對明軍大營展開轟擊——你不是不迎戰嗎，本王就用大炮轟的你應戰！

除了義州南面和東面的一小部分田莊，因為阿濟格大軍的及時趕到，而僥倖保全之外，西面和北面的田莊，都已經被明軍一掃而空，農田水利被破壞，田地踐踏，田莊燒毀，萬余漢人包衣大部分都被明軍解救、轉移走了。

阿布奈嚇的噤若寒蟬。

……

馬蹄聲急促。

原來，明軍堆土為台，已經在營中堆起了幾十座的高台，將秦軍攜帶的小型佛朗機炮架設在了上面，雖然就射程來說，小型佛朗機炮遠遠不及建虜推出來的十幾門的中型火炮，但因為高台的助力，其射程被增加了五十到一百步，堪堪頂上了建虜火炮的射程。

不是普通的遂發鳥銃，而是威力更大，射程更遠的遂發斑鳩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