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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濟格忽然大喝：「給我回來，我沒事，我的病，誰也不許透出去！」

盔明甲亮，刀槍如林，兵馬雄壯，旌旗招展之中，他對一雪前恥，收復松錦，更有信心。

其實，半個月前，就有明軍出兵山海關的風聲了，但因為有去年隆武帝親征的假消息，阿濟格以為明軍故技重施，又想要騙他調兵，以耽誤了軍屯的整理，因此沒有搭理，但沒有想到，這一次是真的。

「知會三家西洋商行，就說朕十分關切，京惠商行購買的軍糧和物資，務必如期送到天津！」

「諸位多慮了，建虜早已經不是過去的建虜，民窮國困，缺醫少葯，兵馬疲憊，我朝卧薪嘗膽六年，陛下謀划有方，我軍兵馬雄壯，糧草充沛，孫白谷善於用兵，豈是當日可比？我料，此戰我大明必勝！」

據高文采彙報，雖然有馬市風波和姦細的疑雲，但阿濟格並沒有懷疑他，待他依然如故，他在王府的行動，沒有受到任何限制，每日傳授跤術，進出自由，只是，阿濟格好像更謹慎了，府中每進行軍政會議，內外都是重兵把守，完事之後，各人也都是守口如瓶，再沒有人敢多廢話，如此一來，他探尋情報的困難，增加了不少。

今日聽了隆武帝的檄文，他氣怒攻心，激動不已，舊傷一時就又複發了。

多爾袞，畢竟是有眼光的人，已經看出了錦州的困局，對這樣的梟雄，絕對不能小覷。

而經過一年多的努力，高文採在漢軍旗中，也秘密發展了一位不忘根本，心存大明的中級軍官，但是時機來臨，他就可以率部反戈一擊。

最後，高文采說了秦師爺的事情，為秦師爺請功，懇求朝廷查訪秦師爺的家人。

……

南朝的萬千大軍，真的是兵出山海關，向錦州撲來了。

「對錦州義州的屯田，停止騷擾，」朱慈烺給軍機處密令：「任由他們種田，今秋之時，他們所種之糧，正可為我大軍的補充。」

欣慰、慶幸之外，朱慈烺忽然又再一和*圖*書次的想起身在敵營的高文采。

為了加強錦州的防禦，阿濟格加固城防，在城外又增建了四座墩台，又學習大明戰術，在錦州義州兩地，大肆挖掘壕溝，截斷道路，遏制大明騎兵對兩地屯田的騷擾。

帆檣如雲。

……

「今朕派孫傳庭為天下兵馬總督，率兵馬三十萬，出山海關，救生民於水火，復漢廷于遼東。」

「阿瑪！阿瑪！」

瀋陽方面，多爾袞曾經想要放棄錦州和義州，並一連派了很多人到錦州來勸說阿濟格，但都被阿濟格痛罵回去了，阿濟格甚至說，老十四如果做不好輔政王，就換我來做好了。頭可斷，血可流，錦州不可丟。

「錦州城防堅固，絕非強攻可下，王師若要攻取錦州，需做好萬全準備。」

當年的屍山血海，彷彿還在。

去年冬季，就在義州之戰進行的同時，軍情司在錦州的接頭點，不幸暴露，接頭人被建虜抓獲，後來壯烈殉國，高文采雖然沒有出現在被建虜處決的名單中，應該沒有遇害，但從建虜其後狂風暴雨一半的肅奸行動來看，他的處境大概率不是太好。

「然，虜酋不思大明養育之恩，反懷狼子野心，乘天災亂變之時，盜甲欺邊，屠我百姓，占我邊城，竊取遼東。」

「再急報盛京，請輔政王定奪！」

傅勒赫又吼：「還不快去叫醫官？」

道邊的草叢和溝壑里，隱隱還能看到累累地白骨。空氣里好像還能聞到血腥氣。

旅順水師和天津水師的巨艦大船，騷擾攻擊復州蓋州，天津水師的小型船隻全部調往寧遠覺華島，以為大軍後勤補給運輸和岸上火力支援。

……

經過幾個月的努力，軍情司終於再一次和高文采接上了線。

「……福臨，多爾袞，多鐸，阿濟格，代善，濟爾哈朗，但使而等能順應天時，洗心革面，休屠歸漢，朕仍可視之一體，以百姓待。若執迷不悟，崑山縱火，頑抗到底，必玉石俱焚。」

大船源源不斷的ｍ.heｔuｂoｏk.coｍ.coｍ靠港，卸下各種糧草物資，更有一些貨船直接去往寧遠覺華島，將軍前所需，一批又一批的運送。

除了是漢軍正藍旗的固山額真，李率泰也繼續為錦州查奸的直接負責人。

物是人非，草木蕭瑟，他不忍目睹，又忍不住有些后怕，當年若不是他跑的及時，現在怕也已經是這草叢裡的累累白骨了吧？

……

「但使幡然醒悟，則張良報韓，先揮博浪之椎；朱序歸晉，遂成淮淝之捷！」

傅勒赫和親衛都是驚叫。

「傅勒赫，你去召集眾將，商議迎戰之事……」

接替佟圖賴職務的，正是李率泰。

對於高文採的請求，朱慈烺全部答應。

而多爾袞試圖放棄錦州，但因為種種阻礙，最後沒有能成功的消息，則是令朱慈烺心中警惕。

阿濟格緩口氣，竭力鎮定的連續發出命令。

這一次，多爾袞被建虜宗室掣肘，謀略無法施展，論起來，也算是上蒼幫了大明一次。

天津港。

「又是國戰啊……但願這一次能肅清建虜，克複遼東。」

大明三路齊出，兵馬將近二十萬，號稱三十萬，如泰山壓頂，浩浩蕩蕩，向建虜壓去。

幸運的是，多爾袞只是輔政王，而不是建虜的皇帝，不然建虜兵馬現在肯定已經從錦州撤退了，大明想要決戰，就得勞師千里，往遼陽瀋陽去了。

整個天下都沸騰了。

隆武帝朱慈烺親自祭天，以為大軍送行。

等到所有人都退出，身邊只剩下次子傅勒赫和兩三個親衛時，阿濟格終於是忍不住了，右手猛地捂住嘴唇，劇烈的咳嗽，再張開時，手心一攤鮮血。

數萬將士齊聲呼喊，

「班泰，你速去義州傳令，除了都克喀禮和全部步兵留守之外，其他人，內大臣圖爾格、正藍旗副都統宜巴里、察哈爾親王阿布奈，喀喇沁右翼親王杜陵，見我命令，立刻率領所有騎兵，前來錦州，聽我調遣！」

其聲，震動天地，久久不絕。

隆武帝在皇極殿召集百官群臣和*圖*書，慷慨訴說復遼心志，然後發下聖旨，令武英殿大學士，軍機首輔，兵部尚書兼薊遼總督孫傳庭，總督天下兵馬，賜王命棋牌，尚方寶劍，率領四萬京營，虎大威、馬德仁、賀贊、董琦、李順部；兩萬秦兵，高傑、牛成虎、李過部；薊州總兵佟翰邦部，寧遠騎兵營吳三桂部，保定總兵王允成部，昌平劉良佐部，密雲陳永福部，玉田劉耀仁部，永平王光恩部，山海關劉肇基部，寧遠總兵馬科部，共計十五位總兵，兵馬十三萬，戰馬七萬匹，兵出山海關，征討建虜，收復松錦。

兵部，年輕的職方司郎中蔡道憲高聲道。

「萬勝，萬勝！」

……

「偽署八旗漢官，本系我大明赤子，時窮勢屈，委質虜廷，察其本懷，寧無隱忍？」

這是萬曆四十六年，崇禎十三年，繼薩爾滸，松錦之戰後，大明罄盡國力，舉全國之兵的又一次大戰。

京師《三文日報》，頭版刊登平虜檄文，一連七天縱論此事，並號召天下人為戰出力。

「福臨，多爾袞，多鐸，阿濟格，代善，濟爾哈朗，但使爾等能順應天時，洗心革面，休屠歸漢，朕仍可視之一體，以百姓待。若執迷不悟，崑山縱火，頑抗到底，必玉石俱焚！」

……

「嗚呼，凡有血氣者，未有不痛心切齒于奴酋也！」

……

各部準備齊當，輜重糧草也內閣戶部的無盡努力之下，成功籌集了大半，見建虜那邊，也沒有大的動靜傳來，隆武帝朱慈烺心裏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各部總兵也陸續抵達京師，於是六月十六日這一天，朱慈烺在京郊大校場舉行了一次大閱兵，檢閱即將出征的各部總兵和將士。

……

不等漢官念完，坐在堂中的阿濟格就聽不下去了，他瞪著殺人的眼睛，憤怒的揮手，嚇的誦讀的漢官急忙跪拜請罪，然後倉惶的逃出。

又密令宣大總督張國維督帥宣府總兵黃得功部、大同總兵姜鑲部、大寧總兵李定國部、加上土默特蒙古騎兵一萬三千人和*圖*書，張家口塞外三部一萬人，哈刺慎右翼三千騎，共計三萬七千人，以為偏師，從草原出發，攻取義州，形成兩面夾擊之勢。

注：博浪之椎，張良刺殺秦始皇之舉。

……

「勿謂言之不預。」

孫傳庭率領三十萬大軍，兵出山海關，收復遼東的消息，震動天下。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當年，松錦之戰時，擅自撤退的王朴吳三桂等人，就是在這裏被建虜伏擊的。

因為姦細事件，漢軍正藍旗固山額真佟圖賴，受到了多爾袞的嚴厲責罰，

六月。

「如蒙古、女真，雖非華夏族類，然同生天地之間，有能知禮義，願為臣民者，與中夏之人撫養無異。」

比起佟圖賴，李率泰更精明，更有效率，很不好對付。

「至如遼人，受我朝三百年之豢養，遭建虜二十載之摧殘。祖父既受其刑毒，母妻甚被其宣淫。留二三孤兒，尚為旗下之奴；百千弱女，竟作胡中之婦。」

原來，三年前，渤海所之戰時，阿濟格為火炮所傷，在榻上養了三個月，方才漸有恢復，只是外傷雖然愈合了，但內傷卻一直沒有愈合，時不時就會發作，以至於這幾年來，阿濟格身體虛弱，力不從心，無法再像過那般，親自衝鋒陷陣，去年義州之戰時，若非是身體不允許，阿濟格早就衝到前線，而不是派伊爾登去騷擾明軍糧道了。

遼南經略高斗樞率領周遇吉閻應元等將在鴨綠江和遼南以為佯動，牽制建虜。

一個漢官正在小聲的誦讀。

舊地重遊，吳三桂心中都是感慨，這是崇禎十五年、松錦潰敗、他死裡逃生之後，第一次來到高橋。

四月。

下午，孫傳庭的大纛已經來到了山海關，而作為大軍前鋒的吳三桂率領寧遠騎兵營和寧遠總兵馬科，已經出現在了距離松山不到十五里的高橋。

……

「保國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謀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賤與有責焉耳矣。」

此外，還有一個絕密消息。

「主子，主子！」

高文采安ｍ.ｈeｔｕｂoｏｋ•cｏm.ｃｏm全無虞，雖然曾經被懷疑，一度被監視，但現在已經恢復自由了。

英親王府。

「建虜本我屬夷，太祖皇帝將其安置在遼東赫圖阿拉，春給炊種，冬予暖叚，蓋大明仁德天下，聖光普照之無餘。」

高文采說。

一個親衛急忙往外奔。

……

「布告遐邇，咸使聞知。」

——注：張國維是秘密進軍，明廷保密，竭盡全力，不為建虜所知，因此不宣揚。

錦州。

因為前兩次的慘敗，很多朝臣的心裏都留有陰影，對於大明傾國而出，開赴遼東，在信心之外，卻也有說不出的巨大擔憂。

得到高文採的消息，知道他無恙，朱慈烺欣慰的鬆了一口氣。身在敵營，步步驚心，在探尋情報情報，還要想方設法的策反敵將，高文采實在不容易。

罰銀五千兩，所有職務都被免去，變成了一個庶人。

最終，在阿濟格的強硬之下，建虜收回了放棄錦州的打算。

……

其實高橋並不險峻，也不適合埋伏，只是明軍突圍的時候正好是夜晚，伸手不見五指，建虜又提前挖掘壕溝，于黑暗中隱藏，加上明軍慌不擇路，各部沒有配合，各自為戰，所以才會被殺的血流成河，潰不成句，九邊的精銳，多少善戰的將士，就這麼被人割草一般的犧牲在了這裏……

「千古勛名，爭之頃刻；眷戀窮城，碾成齏粉。」

「站住！」

是日，平虜檄文廣告天下。

顧炎武的名句，提前十幾年出現，隨著《三文日報》的發行，廣為傳播。

從京畿，河南，山東，一直到湖廣南直隸，所有人都震動，所有人都議論。

王佐，高文採的代號。

親衛和僕從都定住了，傅勒赫眼圈發紅，他們每個人的眼神都都透著擔心，更有人落了淚，為主子的安危擔心。

「后又寇關進犯，數次入塞，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一個令隆武帝欣慰的消息傳來。

「另，派人加緊聯繫王佐。」

五月。

「報仇雪恥，豈待異時？歸正反邪，端在今日！」

六月二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