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錦州。

……

火把熊熊。

戰後，雙方都沒有退兵，依然在高橋一代對峙、游擊。

三軍歡呼，聲震天地，氣勢驚人。

吳三桂道。

吳三桂臉色凝重。現在他身邊只有一千五百人，面對三千建虜，實在是沒有無勝算，尤其不知道三千建虜之中，又多少真虜，多少假虜？所以心裏不免有些發虛。

「阿濟格居然敢離開錦州堅城，往松山而來，倒也是狂妄至極，我軍正可以一戰破之……」

眾軍將他扶到吳三桂面前。

圖爾格臉色凝重。

……

四人只能遵令，伊爾登起身：「嗻！」

圖爾格，伊爾登，李率泰，杜陵四人站在阿濟格面前，表情一個比一個嚴肅，阿濟格盯著他們，臉色冷峻。

「萬勝！萬勝！」

大明副帥史可法望著阿濟格的將旗，對阿濟格的狂妄很欣慰。

……

阿濟格眉毛一挑，立刻有不祥的預感——明軍大舉來襲，他不得不徵調義州的兵馬，但他心裏卻知道，以隆武的手段，是不會放過義州的，所以他在調走義州所有騎兵的同時，卻將全部步兵都留下，交給都克喀禮死守，為的就是預防義州有事，現在他布置好了一切，明日就要和明軍決戰，這種關鍵時刻，義州忽然有人來，他如何能不驚？

八旗各色旗幟震天蔽日，兩白旗和正藍旗的精銳騎兵和披甲騎兵，蒙古察哈爾，喀喇沁右翼，臨近的科爾沁一部，連同蒙古八旗和漢軍旗，總兵力兩萬一千人，看起來也是浩浩蕩蕩，兵強馬壯。

明軍大營。

——固山貝子傅勒赫，察哈爾小親王阿布奈，喀喇沁右翼親王杜陵，科爾沁小親王，內大臣圖爾格，鑲白旗護軍統領伊爾登，正藍旗副都統宜巴里，漢軍正藍旗固山額真李率泰，還有各自大大小小的將領，一共五六十人，簇擁在阿濟格的身邊。

野戰是大清的強項，或許在野戰中，他可以一舉擊潰明軍。

——吹牛，吹過了。

……

幾乎是同時，阿濟格親自率www.hetubook.com.com領的援兵也趕到，和伊爾登合兵一處了。

「阿濟格狂妄，必不肯退，大戰就在明日！」

「虜在前，隨我殺啊~~」

眾軍急忙去救，發現他後背中了一箭，身上最少三處傷口，臉色更是蒼白，像是好不容易才堅持逃回來的。

……

孫傳庭在帥案之後端坐，臉色肅然，目光環視一圈，他先是對擔任前鋒的吳三桂和馬科予以嘉獎，然後分派任務，布置明日的戰事。

「我軍雖多，但建虜強悍，阿濟格善戰，各部絕不可輕視。」

副將吳國貴望著他的臉：「總鎮，怎麼辦？」

第二次松錦之戰，也是再一次決定明清雙方國運的大決戰，正式拉開帷幕！

「嗯？」

說完，阿濟格帶頭哈哈大笑了起來。

「呼哬~~」

論兵力，大明十萬以上，建虜只有兩萬人，建虜兵力遠遠不是對手，但建虜全是騎兵，且有多年勝利的心理優勢，阿濟格又是一員擅打硬戰的悍將，因此就表面氣勢來說，建虜倒也沒有輸多少。

「閉嘴！」阿濟格狠狠瞪他，將捂嘴的左手握成拳頭，不讓人看到他手心的鮮血，隨即再用馬鞭指著對面，顧左右，提高聲音，鼓舞士氣一般的哈哈笑道：「南軍雖多，但多是插標賣首、膽小如鼠的烏合之眾，今日先安營休息，看本王明日破它！」

這是兩人的盤算，兩人也有相當的信心，論騎戰，他們自信還是能擊敗明軍的。

「眾軍有進無退，但有違令不從，臨陣退縮者，斬！！」

事後一清點，伊爾登發現己方的傷亡出乎意料，由此知道，原本的大明第一騎，關寧鐵騎，也是比以前更強了。

吳三桂抬目看向前方，咬牙道：「能怎麼辦？我既為前鋒，豈能不戰而撤，墜了大軍的勇氣？」說著，拔出腰間長刀，向前揮指：「這裡是高橋，是我關寧兵當年中伏血戰的地方！建虜騎兵來的正好，弟兄們，隨我殺，為當年死難的ｗwｗ•hｅtuｂooｋ.cｏm•cｏｍ弟兄們報仇啊~~~」

「本王所說，你們可記清了。」

松山前哨。

眾軍轟然響應。

「明軍兵力多過我數倍，我軍需小心謹慎……」

……

待眾將一一領命，明白明日大戰的要點之後，他環視眾將，高聲說道。

……

「殺虜！」

中軍大帳。

「我有重要軍情……」

……

眾將轟然領命。

望著漫山遍野，氣勢如虹的明軍，阿濟格表面冷酷，心中卻是發沉，只看明軍的氣勢他就知道明軍這一戰良帥、名將、精銳盡出、勢在必得，兵力更是佔據絕對優勢，他要想勝，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是！」信騎得令，急急去通知寧遠總兵馬科。

「你們聽清楚了嗎？」

高橋。

「清楚了！」

……

四人退帳，急急去準備。

馬科大吼。

明軍已經不是過去的孱弱之師，要想取勝，除了實力和謀略，他還要向薩滿天神乞求一些運氣……

站在阿濟格身後的傅勒赫一直都很擔心，見伊爾登四人離開，帳中只有他們父子二人，他正要說話，阿濟格卻朝他揮手：「你也下去！」

但現在不行了。

不管拍馬屁，還是真的回憶起了過往的優越，振作起了精神，所有建虜將領都笑了出來，氣氛登時輕鬆了一些，眾將好像都被鼓舞了。

「是吳三桂！」

建虜出現的三千騎兵，其實是兩隊，一隊是鑲白旗護軍統領伊爾登率領的兩千騎兵，另一隊是松山守將鈕祜祿·隆煦麾下的七百蒙古騎兵，伊爾登奉了阿濟格的命令，前來支援松山。在和鈕祜祿·隆煦商議之後，兩人決定合兵一起，在高橋阻擊明軍的前鋒，先殺明軍一個下馬威。

剛舉起千里鏡就看到，一名騎士從松山方向疾馳而來，漸漸近了，清楚看到是明軍裝束，從裝備和甲胄看，應該是一名派出前探的夜不收。

盔明甲亮，各位總兵副將，全身披掛，分成兩列，密密麻麻的站立，站在隊首的是副帥史可法ｍ.ｈｅｔｕｂooｋ.com.ｃom，當武英殿大學士，軍機首輔，兵部尚書兼薊遼總督孫傳庭從后帳走出后，所有人一齊抱拳躬身，轟然道：「參見閣部！」

同行的，還有軍機次輔陳奇瑜，遼東巡撫黎玉田，軍機楊而銘，袁樞，中書舍人張煌言，參軍參政李紀澤，江啟臣，劉子政……等一干文臣參謀，整個軍機處，幾乎都搬到了松山前線。

圖爾格原本是黃太吉的心腹，為兩黃旗八大臣之一，但這幾年已經倒向了多爾袞，因此漸漸被多爾袞重用。今年為了加強義州防務，多爾袞特意派他駐守義州。

——雖然今日在眾將面前說的豪邁，但他心裏清楚的很，明軍早已經不是吳下阿蒙了，敵我雙方兵力懸殊太大，如果硬拼，他毫無勝算，所以必須出險招。

吳國貴知道吳三桂的心意，一邊響應，一邊叮囑身邊的信騎：「速去通知馬總鎮，就說我寧遠騎兵營已經衝上去了，請他儘快跟上！」

能不能成功，他沒有十足的把握，只能期望薩滿天神的保佑……

「嗻！」

傅勒赫憂心忡忡的走了。

馬蹄滾滾，在吳三桂的帶領下，寧遠營騎兵向來敵衝去……

「圖爾格，你怎麼看？」

……

原來他見到阿濟格停住笑，忽然捂嘴，好像又是咳血了。

吳三桂如此，他馬科自然也不能落後。

高橋之戰中，吳三桂和馬科親自衝鋒，兩部都爆發出了強悍的戰力，令對面的建虜知道，關寧鐵騎之名，不是白來的。雙方你來我往，一直殺到天黑，方才各自退去。

第二日，更多的明軍騎兵趕到高橋。明軍兵馬漸漸呈現壓倒性的優勢。

夜不收艱難的張口。

圖爾格點頭，伊爾登卻是噗通跪在地上，叩首道：「主子，你在後面太危險了，不如讓奴才代替你……」

建虜中軍旗下。

「是伊爾登！」

下午，主帥孫傳庭和副帥史可法在三千營虎大威、陝西總兵高傑、固原總兵牛成虎、北勝總兵李過的簇擁下，抵達松山。

「把他交和-圖-書給醫官！」

大明隆武六年，七月十七日，寧遠騎兵營總兵吳三桂和寧遠總兵馬科兩人率領的前鋒騎兵在高橋地區，和鑲白旗護軍統領伊爾登、松山守將隆煦遭遇，雙方隨即展開激戰。

面對舊日屍山血海，死裡逃生的戰場，吳三桂忍不住一番感慨，隨後，他止住心中的胡思亂想，登上高崗，舉起千里鏡向松山方向觀望。

兩個士兵將夜不收扶了下去。

——他說的隱晦，但阿濟格卻清楚聽出了他話中的擔心。

「啊哈哈哈哈……」

阿濟格起身在燈下來回踱步，眉間的焦躁和不安，清楚可見。

離得遠遠，那夜不收就舉起手臂，意思是有緊急軍情，而不等馳近，他一個搖晃，忽然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夜不收艱難的說，不等說完就暈過去了，原來失血過多，終於是支持不住了。

「主子，義州來人了。是都克喀禮身邊的親衛巴德。」

阿濟格看向內大臣圖爾格。

鐵騎滾滾而來，砰的一聲撞在一齊，馬嘶鳴，人跌落，鳥銃如爆竹，弓箭連射之聲密如急雨……

見已經不可擋，伊爾登和隆煦只能撤退，隆煦退回松山，憑城固守，伊爾登于松山城西北紮營，以為犄角。

作為久在遼東的敵手，雙方倒是不陌生，遠遠的就認出了對方。

「阿瑪。」傅勒赫卻是驚慌。

因此，他非是出戰不可。

咬著牙，阿濟格目望前方，盤算著如何在野戰中擊敗明軍，保衛松錦？

後方不遠。

「總鎮，我小隊和建虜偵騎相遇，全軍覆沒，前方有建虜騎兵出現，大約有三千人，他們正向這裏撲來……」

七月二十一日，明軍各部陸續抵達松山周邊，寧遠騎兵營，寧遠營，山海兵，京營，秦兵，薊州兵，昌平兵，玉田兵，密雲兵，保定丰台兵，聯營十幾里，旗幟震天蔽日，營帳漫山遍野。

再者，錦州城中糧草不足，如果他像祖大壽一樣，縮在錦州城中死守，如果事情出了意外，老十四的援兵大軍不能及時趕到，那他豈不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要餓死在城中？

「你不行的，只有本王才可以，」阿濟格搖頭，忽然覺得煩躁，不耐煩的揮手說道：「你們速速去準備，休得再多言。」

吳三桂表面不在乎，心中卻是焦急，加上現在軍制改變，各將的家丁逐漸減少，公募之兵漸漸增多，再像過去那樣保存實力，也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因此，吳三桂才會毫不猶豫的要去「會一會」以往避之不及的建虜騎兵。

聽到吳三桂帶兵衝擊，馬科先是微微一驚，隨即就明白了——作為當年松錦大戰的八總兵之二，吳三桂和他，原本都是排名前列，數一數二，最為朝廷器重的大明將官，尤其是在曹變蛟，楊廷臣等人壯烈之後，他們兩人原本應該成為翹楚，但事實上是，經過幾年的改變，不但周遇吉，佟翰邦已經超過了他們，李定國這樣流賊出身的後起之秀，也已經漸漸和他們並駕齊驅，如果再不努力，被黃得功，劉良佐，王光恩，王允成等人超過也不是不可能。

建虜大營。

被阿濟格稱為「烏合之眾」的明軍正在議事。

不止圖爾格，在見到明軍的氣勢之後，身邊將領大多沉默。阿濟格知道，他們都是怕了，對於勝利沒有信心了，於是馬鞭向對面一指，高聲說道：「南人說，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這一句話，已經深深地印入了他們的骨子裡，從心理和戰力來說，他們十個人也不是一個大清勇士的對手。現在我大清勇士有兩萬，對面的南軍，說不定此時點著我們的人數，正驚恐的顫抖呢。」

……

兩萬對十萬，如果是過去，如果面對的是舊日的明軍，阿濟格有七成的勝算，只要耀武揚威一番，就可以將明軍嚇退，然後他在後追擊，就能輕鬆的獲取戰果。

「是阿瑪。」

但他又不能不來松山，不唯松山是錦州前沿，更因為憑城死守不是他的脾氣，去年他又誇下了海口，說必守錦州，如今明軍來攻，他豈能不戰？

深夜，阿濟格剛要休息，親衛班泰急匆匆走進，小聲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