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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轟轟~~」

「王爺，你快看！」

隱隱聽見明軍將官不停的吼。

……

城頭上的建虜都不明白，明軍運送的是什麼箱子？又是什麼用意？

羅洛渾大叫，不顧親衛的指揮，親自衝到最前，揮舞長刀猛砍。

而後，明軍後面的兩個步兵方陣也衝到。從另一個方向，向建虜的防守發起猛攻。

很快的，羅洛渾就憤怒的發現，面對明軍洶湧的攻勢，己方好像有些支撐不住，一眼望過去，竟然出現了兩到三處被明軍突破的缺口，鑲紅旗的勇士已經出現了畏懼。

完了。

如果是過去，明軍肯定不是對手，因為今日和他們對戰的，是真正的建虜八旗，而不是漢軍蒙古旗，但時過境遷，現在的明軍不是過去的明軍，建虜也不再是過去的建虜。

「萬勝！」

多鐸快要瘋了，他原本就性急，路上又一連兩次遇見了碩塞和羅洛渾的求援信騎，知道李定國率領大軍出現在大凌河東岸，大凌河危急，因此他就更是著急了，一路不住的催促，但最後還是慢了一步。

這一刻，羅洛渾後悔死了，原來，多爾袞在盛京火器廠也仿製了不少明軍使用的手炸雷，雖然威力不及明軍的原版，但總可以拿來使用，但他和碩塞兩人擔任前鋒，全部輕裝簡從，誰也沒有攜帶，不然用在此時，說不得能遏制明軍的攻勢。

天漸漸黑了下來，碩塞和城頭的建虜都眼睜睜的看著明軍埋設完所有炸藥，所有的軍士從石橋邊撤離遠遠，最後一個明軍士兵舉著火把，點燃了地上的一根引線。

大清禧郡王，代善之孫，岳托之子，就這麼糊裡糊塗的死在了河中。

羅洛渾臉色變了。

「主子！」

就好像，遭受攻擊的不是他們，而是別人一樣。

「砰砰砰砰！」

引線燃盡。

走在第一排，舉著圓盾的明軍在箭雨和鳥銃之中，不時有人倒下，箭矢碰撞鐵甲的叮叮噹噹之聲，不絕於耳，但後排隨即有人補上，一陣急射過去，雖然建虜弓箭猛烈，但倒下的明軍士兵卻並不和*圖*書多，不止是因為明軍甲胄精良，防護得體，更因為陣型嚴整，訓練有素，隨著鼓點，個人動作幾乎一致，密不透風，直射的鳥銃打不透盾牌，曲射的弓箭也難以造成大的殺傷。

隨著缺口的擴大，明軍騎兵滾滾而來，鑲紅旗就更是不能阻擋，眼見的各部潰敗，鑲紅旗死傷慘重，已經是不能阻擋，羅洛渾身邊的親衛拚死抱住他，哭喊哀求：「主子，撤吧，再不撤就來不及了……」

如果說，刀劍互砍，近身肉搏還能旗鼓相當，但明軍的手炸雷卻是一個改變戰場僵局的所在，令建虜無法結陣，但使結陣，兩個手炸雷扔過去，立刻就炸開了花。掀起一片血肉。

是援兵。

「沒有的狗奴才，給我頂住！」

「嗤嗤嗤~~~」引線迅速燃燒，跳躍著，成為夜色降臨大地之前的最後一抹光亮，直往石橋而去。

鏖戰中，手炸雷不住的落在建虜陣中，每一聲都會掀起血肉和慘叫……

「什麼？」

前方的探騎驚慌的轉了回來：「主子，不好了，石橋被炸斷了……」

明軍士氣大振。

石橋的轟塌，意味著建虜主力大軍撤退的道路，已經是被截斷了。他們繞道奇襲的戰略目的，也就是達到了。

唯一慶幸的是，大凌河堡城頭飄揚的旗幟，依然是大清的龍旗，

他只能祈禱石橋夠堅固，明軍不能炸塌。

「主子，援兵來了，援兵來了~~~」

多鐸大驚。

這期間，李定國在石橋一百步之外駐馬，傳遞命令不斷，好像正在親自指揮著什麼。

……

碩塞呆愣了片刻，忽然叫道：「不好，明軍要炸橋！」

「放箭，放箭！」羅洛渾大叫。他意識到，兩個明軍方陣的反擊，馬上就在眼前了，就不用說，緊隨其後的另外兩個步兵方陣，以及更後面那些無窮無盡的明軍騎兵了。

雖然明軍擊潰了鑲紅旗，佔領了石橋，但石橋就在大凌河堡之下，須時時承受城頭射下的弓箭和鳥銃，不利防守，如果建虜援兵趕到，兩面夾和*圖*書擊，石橋未必就能守住。

只可惜，來的有點晚了。

……

羅洛渾又是憤怒，又是恐懼，因為他沒有退路，一旦被明軍騎兵突入，他們就非是要被趕到大凌河裡面去了。

鼓聲震動人心。

碩塞轉頭看去，只見明軍在快速清理戰場之外，先是五百步兵在橋頭組成盾陣，防禦城頭的弓箭和鳥銃，接著，幾百人的明軍急急而來，從馱馬之上卸下了一些箱子，然後兩人抬一個，小心翼翼，連續不停的往石橋運送。

羅洛渾一死，鑲紅旗的潰敗更是無法抑制，所有人都哭喊，主子死了，主子死了，明軍順勢猛攻，全面出擊，除了幾個幸運的敗兵僥倖逃走之外，鑲紅旗的殘餘不是戰死，就是被趕入了大凌河中，一時，大凌河的冰面連續破裂，冰冷的河水被染成了血紅……

他大叫：「都滾開，誰撤我就殺了誰，上，給我上！」

刀劍互砍，直面搏殺，大呼鏖戰。

進入五十步。

只要沒有失守，只要羅洛渾和碩塞還在堅持，等他援兵一到，內外夾擊，奪回大凌河的控制權，多鐸還是有這個信心的。

此時，鑲紅旗的防線還沒有被完全突破，羅洛渾還有撤回大凌河堡的可能。

「咚咚咚咚~~」

……

石橋邊。

不止碩塞，大凌河堡中的所有建虜都是惶恐，即便是最愚笨的人也能知道，明軍大隊騎兵忽然出現在這裏，乃是為了截斷大軍的退路，現在石橋被明軍奪去，大軍的糧草車馬無法通行，接下來的戰事將如何是好？

河岸邊的幾個親衛大吃一驚，護主心切的他們一起跳了下來，想要將羅洛渾拉出來，但他們同樣披著鐵甲，身體沉重，又不識水性，伸手在水下一陣亂摸，雖然摸到了羅洛渾，但卻提不起來，稍微一用力，幾人腳下不穩，也都摔在了河裡……

……

……

明軍發出震天的呼喊。從河的兩岸，從佔領的淺灘，準備作戰的將士，一直到李定國的將旗之下，所有人都是歡聲雷動。

大凌河堡城頭上。

ｈtｔps://ｗｗｗ.ｈｅtuｂook•ｃom.ｃｏm鑲紅旗陣型不穩，和明軍撕開口子之後，明軍將旗之下，李定國右臂一揮，向前一指——「噠噠噠噠」一直靜默的那一千明軍騎兵，驟然發動，鐵騎滾滾，向石橋衝去。

夜色降臨之下，他看見大凌河對岸燃起了火把，有騎士賓士，又有明軍旗幟，但卻不見戰鬥，心中頓時湧起不妙的感覺，更不用說，剛才他隱隱也聽到了那一聲巨大的爆炸聲。

而冷兵器搏鬥，最有力的戰鬥方式就是結陣，沒有結陣，只是單打獨鬥，根本不是訓練有素的明軍的對手。

「簌簌簌簌！」

激戰中，李定國縱馬賓士，親自到了前方，冒著箭矢指揮。

「轟，轟！」

雖然他在城頭親自督戰，並且命令弓箭手和鳥銃手拼力支援駐守石橋的羅洛渾，但兩千鑲紅旗還是這般切瓜砍菜一般的被明軍擊潰了，更令他驚恐和不能相信的是，禧郡王羅洛渾竟然是在死在了河中。

碩塞驚恐無比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或者說，時間也是來不及。

但因為用力過大，他自己也控制不住平衡，站立不穩，踉蹌的向後退了兩步，腳下又一滑，想要抓身邊的旗杆卻是抓了一個空，身體更加不由控制，一個翻滾，竟然是摔到了河中。

因為在遭受鳥銃和弓箭攻擊之中，兩個明軍方陣沒有反擊，也沒有停止進軍的腳步，依然踩著鼓點、頂著箭雨繼續向前攻。

再然後，又有一千明軍騎兵翻身上馬，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但整體的潰敗豈是一人可以阻止和挽救的？

此時，天色已經近黃昏，碩塞一直在向西觀望，他期望輔政王的援兵快點到來，擊潰明軍，以挽救危局，這時，身邊的親衛忽然大叫。

現在不止碩塞這麼想，所有建虜都感覺到了絕望的氣息……

碩塞扭頭望去。

也就是說，雖然有萬餘明軍出現，雖然河邊沒有戰鬥，但大凌河還沒有完全失守。

所有建虜都是臉色發白。

「噠噠噠噠~~」

要想真正守衛石橋，非的連大凌河堡一起奪下hetubook.com.com不可。

守橋的建虜猛烈開火，鳥銃和弓箭齊放。

「快，快！」

「密閉，石頭壓好了！」

有倒霉的建虜被炸的血肉橫飛，沒有被波及的，也是心驚肉跳，為手炸雷的威力所駭。

尤其鑲紅旗是重組的新架子，是為八旗之中最弱的一旗。

碩塞扶著牆垛，臉色蒼白，雙手顫慄。

禧郡王的下場就是我的未來……

「報~~~」

碩塞雖然不常領兵，但畢竟是建虜親貴，對於明軍的炸城術有一點的了解，因此當他見到明軍搬運箱子，又有相當數量的明軍聚集在石橋上，在盾牌手的掩護下，揮舞鎬鍬和榔頭，拆除橋上的磚石，又低頭忙乎什麼的時候，他立刻就猜到了明軍的用意。

只見大凌河西岸的滾滾原野中，忽然出現了大批的騎兵，雖然夜色已經降臨，火把光線昏暗。但兩白旗的白衣白甲和鑲白旗的白色軍旗，卻是隱約可見。

死寂之中，有白甲兵忽然叫。

用力一甩，將抱著自己的兩個親衛甩在了一邊。

河面淺薄，羅洛渾又全身甲胄，裡外兩層，極其的沉重，他這麼一摔，直接就炸開了冰面，「砰！」腳下一涼，冰水四濺，整個人直接就進入了河中，雖然河水並不深，只是到了胸口處，但因為摔的突然，猝不及防，河水更是冰涼徹骨，整個人摔在河中之後，根本無法站立，直接就往後倒，一下就淹過了羅洛渾的頭頂。

明軍兩個步兵方陣，在各自損失五六十人之後，成功的衝到了石橋前，砰的和建虜廝殺在了一起。

「啊……」

但羅洛渾怎麼能撤？

……

衝到十五步之內后，明軍擲彈手在盾牌手的保護下，點燃手炸雷，猛的投擲了過來。

——雖然年紀輕，膽子小，但碩塞的腦子卻極其聰明。他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挖，再挖深些！」

鼓聲戛然而止，兩個明軍方陣忽然停止了前進的腳步，隨即響起口令聲，人影晃動，除了前排的盾牌手之外，其他人都取出了腰間的短把鳥銃，一起舉臂，對向了守在石橋邊的建虜，然後hetubook.com.com，「滴！」的一聲尖銳刺耳的哨子猝然響起，隨即，白煙瀰漫，砰砰砰砰，幾百枚的鉛彈呼嘯而出，射向建虜。

這時，明軍鼓聲再一次的響起。但不再是不緊不慢的輕鼓，而是密集如雨的快鼓。

——步兵打開缺口，騎兵突入，正是大清慣常使用的戰術啊，明人怎麼學去了，又怎麼敢在鑲紅旗的面前班門弄斧？

雙方人數相當，兩千對兩千，大部分也都是騎兵改步兵。

兩個原本密不透風的明軍步兵方陣忽然變陣，從密集的防守陣型變成衝鋒的零散隊形，剛剛射擊完畢的明軍士兵將短把鳥銃別回腰間，手持各自的武器，齊聲呼喊一聲：「殺虜啊~~~」隨後，冒著槍林彈雨，向石橋猛衝過來。

「砰！」

但李定國顯然沒有這樣的打算。

但卻沒有立刻爆炸，而是久久無聲，就在碩塞驚喜的以為，明軍炸橋失敗，石橋得以保全的時候，耳朵里猛聽見一聲「轟」的一聲巨響，城牆搖晃，土石飛濺，硝煙瀰漫，隱隱有些站不穩，等到硝煙散去，他睜開眼睛看——大凌河上唯一的一座橋樑，轟轟然的消失了半截，只剩下另外的半截，孤零零的橫亘在河面之上……

完了。

「放，再放！」

大凌河。

但明白歸明白，碩塞卻不敢帶兵出城，也就無力阻止。

……

和剛才的建虜鳥銃不同，明軍騎兵所使用的鳥銃雖然是短把，但威力卻好像更勝過，砰砰砰砰密集如雨的鳥銃聲之後，正對明軍方陣的建虜慘叫著倒下了一片，血雨飛濺，出現了一個缺口，防守的建虜出現慌亂。

河水蕩漾，除了一個膽怯的親衛，因為進入的淺，僥倖爬回了河岸，其他人連同羅洛渾，都是消失在冰冷的大凌河中。

最好的辦法，就是破壞。

城頭上卻是死一般的靜寂。

鑲紅旗騎兵全軍覆沒，大凌河堡守不住了。

如果說，明軍的鳥銃和弓箭，建虜還能抵擋，但面對明軍的手炸雷，他們卻是有點手足無措了，除了弓箭手拚命張弓，想要定點射死那些擲彈手之外，他們再無其他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