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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打過照面，但楊軒立刻知道，樓上的人就是多鐸。

……

御座上的朱慈烺不說話。

兩個殿前的錦衣衛立刻上殿，架起袁繼咸，將他拖離大殿。

而且和士紳不同，宗室不試點，立刻執行。

打一個巴掌，給一個棗，殿中都是人精，自然明白隆武陛下和內閣的用意的心思，但問題的，不管他們同意不同意，從陛下堅決的態度看，這個巴掌肯定是要挨了，此時此刻，倒不如「迂迴救助」，就「棗」的大小，向內閣，向陛下多討要一些好處。

內閣閣員，大學士，宰輔一級的官員，只是因為對一體納糧一體當差的抗拒，就被隆武帝罷黜了。

朱慈烺面色凝重，眼中有惋惜，也有決然。

原來，這個小木樓的一樓，早已經堆滿了乾柴，遇火即燃。

眼見無路可走，多鐸要自焚。

……

袁繼咸今年剛六十齣頭，還是盛年，遠沒有到致仕的時候，但卻被陛下強令致仕。

明軍向府中投擲手炸雷，用圓木撞擊府門，又攀爬院牆，只很快的時間，就突破了建虜對府門的防守，殺入府中之後，楊軒親自砍殺，抓到一個建虜之後，立刻喝問：「多鐸在哪？」

孫傳庭下令。

一進後院，迎面衝來的就是幾個歇斯底里、好像已經是陷入瘋狂的建虜白甲兵，他們嘶吼著，不顧一切的衝上來，沖在前方的精武營用盾牌擋住，長槍連刺，將他們全部戳翻在地。

攤丁入畝之策，宗室的田地一併納入，都需要分攤原本的人頭稅。這一次一體當差一體納糧，宗室和在職的官員一樣，都可以免當差，而他們的土地，也和士紳一樣，沒有了優免的特權，以後得按章納稅了。

下面的官員就更不必說了。

反之，如果一處地方不實行一體當差一體納糧，官員依然享受著家中田產的優免，那麼，他就不能領受養廉銀。

隨後，朱慈烺目光看向周王：「宗室對朝廷大政，可有什麼看法和-圖-書？」

牛庄驛攻破，海州城中的建虜亦被全殲，除了多鐸之外，建虜的幾個主要將領，固山貝子愛新覺羅·屯齊和鑲黃旗都統譚泰都戰死，鑲白旗副都統卓洛下落不明，耿仲明乞降，但不被接受，驚恐之下，耿仲明試圖自盡，但卻下不了手，反倒是被他手下的兩個親信抓住機會，將他綁縛，隨即交給王師。

周王現在是宗人府的宗人令，對於隆武陛下的政策，一向都是支持，這一次也不例外，周王也就各地親王郡王名下田地的情況，進行說明，最後表態支持「一體納糧，一體當差」。

是多鐸！

雖然各地宗室都有反對，桂林的靖江王還曾經造反，但都被朝廷嚴厲的彈壓。

李定國，吳三桂，佟翰邦，虎大威，劉肇基，黃得功，劉良佐，馬科，姜鑲，高傑，劉耀仁，陳永福，王汝成，李過，閻應元，楊軒等總兵或者是副將，或在追擊中，或在清理戰場，或正立馬旗下，跟隨在孫傳庭或者是高斗樞的身邊，聽到勝利的歡呼，眾將都是開懷大笑。

「殺！」

朝議結束后不久，宮中傳出消息，袁繼咸致仕，范景文外放為南京右都御史。

不等各式火炮發射時的硝煙散盡，明軍陣中就響起了「咚咚咚咚」的劇烈戰鼓之聲，隨即，早已經在盾車之後等待了許久的大明精銳步兵，舉起手中的武器，齊聲高喊：「殺，殺，殺！」三聲之後，全軍出動，向已經被大明巨炮轟擊的七零八落，城牆倒塌，幾處墩台更已經是完全消失不見的建虜陣地壓去。

「陛下，海州大捷！」

兩人進，兩人出，隆武帝強力推行「一體納糧一體當差」的心志，天下皆知。

袁繼咸臨走前，依然還在大叫。

……

此聲一出，殿中立刻又安靜。

接著，年輕的永王也站出，表態支持。

「萬勝，萬勝，萬勝~」

「快拿來！」

楊軒長刀一指，親自指揮對王府的攻和圖書擊。

「賴陛下洪威，大軍一日強攻，日落前，拿下牛庄驛，多鐸自焚，海州之敵亦被我全殲！」

這一下，那些反對的中低層官員，就沒有人敢再吱聲了。

而在袁繼咸和范景文離開內閣的同時，原左都御史錢謙益進入內閣，成為大學士，另一個大學士則是由山東總督路振飛遷任。

乾清宮。

「修整半日，全軍直取遼陽！」

……

漢軍正黃旗都統劉之源率部臨陣倒戈，算是留住了性命。

戰後，明軍在城外列陣，呼喊勝利之聲，震蕩原野。

袁繼咸還是不能迴轉，朱慈烺的耐心終於是耗盡了。

「袁閣老累了，扶袁閣老回府休息吧。」

也有人懷疑，這麼多的銀錢支出，大明戶部能拿的出來嗎？

至於養廉銀的發放，則是和一體納糧一體當差的進度相配合的，比如說，河南先實行一體當差一體納糧，那麼，河南籍的官員，生員，都可以領到養廉銀了。

……

和周王不同，永王沒有就藩，名下還沒有土地，不過他的表態，依然很重要。

愛新覺羅·多鐸，努爾哈赤的十五子，多爾袞的弟弟，也是他最大的臂助，死。

自從宗室改革，放開各行各業的限制，親王郡王以下的各種輔國鎮國，全部變成榮譽職，可以享受無息貸款，但卻不能再從朝廷領取宗俸以來，宗室特權就已經被削減了很多。

「哈哈哈哈~~~」

「一體納糧一體當差，乃是千古第一惡政，一旦推出，必為天下人反對！」

朱慈烺正在沉思。

「陛下，一體當差一體納糧，傷害讀書人，乃是千古第一弊端，不可實施啊~~」

當大火燃起，將整個二樓都包裹之時，多鐸忽然仰天大笑起來，好像是在說，想要我的頭？哈哈，不可能，連屍骨都休想拿著去邀功。

堵胤錫現在為河南巡撫，加上河南經過十年的賊亂，士紳階級被李自成張獻忠衝擊的不剩多少了，阻力較小，於是就和-圖-書取河南作為試點。

……

「陛下英明~~」

又或者說，宗室都沒有埋怨，你士紳又有什麼好說的呢？要知道，你們士紳還有「養廉銀」的補償，宗室可是一點補償都沒有，

另一個大漢奸馬光遠深知罪孽深重，一旦被明軍抓獲，必然是凌遲，於是投河而死。

駐守牛庄驛和海州的原本一共有兩萬建虜，其中八千漢軍旗在大戰打響之前，就開始陸陸續續的反正大明，紅夷大炮轟鳴之前，城中漢軍旗只有五千人不到了，等到炮擊停止，大戰開始后，劉之源率部三千人陣前倒戈，向建虜發起攻擊，算是立了功勞，兩千科爾沁蒙古騎兵倒是始終和一萬建虜站在一起，但最後全部被殲滅，一萬真建虜，最後也只剩下投降的兩千老弱。

雖然不意外，完全在意料之中，但朱慈烺眼中的喜悅，還是藏不住。

楊軒抬頭往後院看，然後他就看見後院冒起了黑煙，心中不禁一驚，急忙帶兵往後院殺。

……

良久，隆武陛下的聲音從御座飄來。

免除了讀書人稅賦優免的特權，改用銀錢補充，也算是在雷霆萬鈞的改革刀刃之下，大明朝廷對士紳階層的一些補償。

袁繼咸被拖下，隆武帝堅決的態度更加清楚的展現，又有養廉銀的計劃，雖然仍然有很多官員內心裡不願意接受，不願意被改革，但一體納糧，一體當差，還是被通過了。

和過去改革一樣，先取一省作為試點。

孫傳庭的主力大軍和高斗樞率領的遼南兵馬在海州城下會師，

在士紳改革的同時，宗室也沒有逃脫。

……

御馬監于海捧著軍報疾步走了進來，一臉喜色。

「攻進去，殺！」

眾臣討論的激烈，但袁繼咸卻依然跪在地上，高聲道：「讀書人不納糧不當差，是千百年的成例，也是讀書人從古至今的體面和威嚴，這不是區區養廉銀所能換回的，請陛下恪守祖制，優免讀書人，以為國家保存元氣，和_圖_書免的國家動蕩，天下不安。」

海州。

秦王、蜀王在前，靖江王在後，意識到聖心決定，錦衣衛嚴密監視，挽回無望，且處罰嚴厲，絲毫情面都不給之後，各地宗室漸漸都消停了，不管內心多麼的不情願，都只能要往太祖陵寢，灑淚告訴，然後默默接受朝廷的條款，從皇家錢莊借取銀兩，自謀生路，漸漸融入各行各業。

周王急忙站出，從袖中取出紙卷，當殿念誦。

建虜士兵不是被炸死，就被震的吐血，或者是震暈，面對如山如岳一般壓過來的明軍大陣，已經是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和信心，漢軍旗趁機反正，除了在壕溝處稍有抵擋，有八旗兵拚死力戰之後，其他地方很快就被明軍突破，隨即，建虜全線崩潰……

海州距離遼陽，不過一百余里，距離瀋陽，不過三百里，天氣也正好，正是直搗黃龍，一舉殲滅建虜的大好時機。

城中。

……

袁繼咸和范景文跟不上改革的步伐，那就只能被拋下。

克複瀋陽，指日可待。

倪元璐說完退下，隨即「轟」的一聲，殿中掀起了劇烈的討論。

原來，不止是士紳的優免，王室宗親的免賦特權，也被取消了。

……

各路明軍蜂擁進城，建虜守軍被殺的潰不成軍，不過依然有八旗兵在頑固，巷戰仍然在進行中。

立刻，有御史站出，對養廉銀的設置和數目大小，提出質疑。為什麼七品每月只有五兩，總督卻有四百兩，另外，內閣的各位大學士呢？他們的養廉銀是多少？

倪元璐高聲解釋，今日只是擬定了初步的方案，還沒有定案，數字都還可以調整，至於內閣閣員養廉銀的大小，因為現在的內閣五輔，除了首輔蔣德璟之外，其他四人都擔著尚書，尚書是二品，自然是按照在京二品的待遇執行。

他不想送走袁繼咸和范景文，但卻不得不送走，就學識和風骨來說，袁繼咸和范景文都是明末清初的一流，這些年擔任閣員，也是勞苦和圖書功高，辛苦多多，大明朝能有現在的安定，他們兩人都是有功勞的，但過了一個山，面對一條河的時候，如果不能轉圜思想，依然抱著爬山的態度和作法，你就非是在河水裡栽倒不可。

另一個大學士范景文，因為推動一體納糧一體當差不積極，則是被甩到了南京，擔任閑職，估計很快也會被致仕。

精武營楊軒的第三鎮，是最先突入城中的大明精銳，楊軒進入城中后，立刻率兵向多鐸的「臨時王府」殺去。

王府大門緊閉，殘餘的建虜兵困守府中，正在作最後的頑抗。

也就是說，全國各地親王郡王名下的原本免賦的田地，今年就得交稅了。

袁繼咸是內閣大學士，還能落一個「致仕」，如果是他們反對，肯定立刻就會被罷職，一旦被罷職，沒有了官身，在一體納糧一體當差的改革之中，不但他們家中的田產也繳納賦稅，就是他們自己，也不再享受免除徭役的優待，說不得得親自挑土擔石……

火勢越來越大，越來越猛，很快就將多鐸吞沒……

群臣心思複雜，對於宗室特權被削除，他們既有兔死狐悲的哀婉，也有隔岸觀火的暢快，又有埋怨宗室逆來順受，絲毫不知道反對的惆悵，如果宗室不同意隆武陛下的改革，全面反對，他們這些士紳的壓力，說不得能小一些。

也就在這時，楊軒忽然看見，後院的二樓窗口，一個臉色蒼白，身上帶傷的年輕建虜正站在那裡，表情似哭似笑，而在他的腳下，熊熊火焰已經在漸漸燃起。

「周王兄。」

「后，後院……」那建虜是多鐸的親信白甲兵，曾經是八旗最精銳的勇士，但現在，他已經被明軍殺的魂飛魄散，快是要崩潰了。

雖然被致仕，但袁繼咸心志不改，看法不變，離開京師前，他嘆息著對送行的同僚和學生說。

攻破海州和牛庄驛，就等於是打通了去往遼陽瀋陽的門戶，又殺了這麼多的建虜，算是徹底終究了建虜殘餘的精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