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今日鄭芝龍的迴文來到。

赫圖那拉。

「陛下，鄭芝龍其心叵測，鄭森又為旅順水師提督，他父子二人，掌握了我大明一半以上的水師，一旦有變，在海上興風作浪，朝廷將難以防備……」蔣德璟憂心忡忡。

鄭鴻逵搖頭：「怕是難，現在的陛下可不是先帝，現在的朝臣也不是過去的朝臣，上上下下，都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左夢庚那會執掌十萬兵馬，擁兵自重，說滅就讓朝廷滅了，可是一點含糊都沒有……」

鄭芝豹卻搖頭：「福松對朝廷太信任了，早晚會吃大虧！旅順水師就是明證，副將翁之琪，一干參將，幾乎全部都是朝廷的人，咱鄭家的人本來就不多，還被福松逼著，必須向朝廷效忠，如果是逢場作戲，騙騙朝廷也就罷了，但福松那是真做啊，一點假都沒有……」

「大哥，怎樣？」鄭鴻逵問。

「這些人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面了！」

「再者，大哥雖然去了京師，但朝廷命福松為福建水師提督，這水師船艦，還是咱鄭家的產業。」鄭鴻逵道。

「兩廣總督馬士英戒備。」

繼陸軍講武堂之後，成立水軍大學堂，系統的傳授海軍知識，教授海戰，培養大明海軍軍官，已經是勢在必行的事情，因此，朱慈烺決定，今年年底之前成立水軍大學堂，並任命鄭芝龍為首任祭酒（校長），擢一品，任中軍都督府左都督，京師賞賜宅邸。

以福建水師現在的實力，加上朝廷的全力支持，或許可以輕鬆收復台灣，但朱慈烺卻擔心，一旦收復台灣，有了台灣的滋養，鄭芝龍這條怪獸，會越養越大。

鄭府管家這時急匆匆的奔了進來，一臉喜色的稟報。

不同於朱慈烺對鄭森的信任，蔣德璟對鄭森一直都是有懷疑的，他覺得，一個海盜的父親，教不出忠義的兒子，如果說，陛下任命鄭芝龍掌管福建水師，是不得不的選擇，那麼任命鄭森為旅順水師提督，付以重任，就值得商榷了。

多爾和*圖*書袞又令人多方打獵，積攢糧草，以備冬季。

而就在兩年前，也就是烏克爾河失敗之後，多爾袞就秘密派人整修了赫圖那拉的城牆，以及周邊的防務，並預藏了一部分的糧食，當時，多爾袞並非是已經意識到了敗亡，而是以防萬一，而兩年前的先見之明挽救了疲憊的建虜眾人，他們退到赫圖那拉之後，不必辛苦的整修城牆，立刻就可以投入防守。

皇極殿。

同時也說明，雖然多爾袞堅壁清野，破壞焚燒了眾多，但明軍步步為營，穩紮穩打，依靠強大的後勤運輸，其整體進軍的速度，雖然被拖慢了一些，但卻並沒有受到根本性的影響。

到那時，他鄭家除了逃亡海上，再沒有其他路可以走。

「任務重大，成功之後必光耀千秋，鄭卿努力。」

「傳旨，為首的那幾個鬧事者，一律革除功名，附和者，三年之內，不得考試！」

與秦方一同到泉州的，還有隆武帝的密旨。

而福建水師提督的繼任，則由鄭芝龍之子，現旅順水師提督鄭森擔任，也就是說，表面上福建水師依然還是在鄭家的手中，鄭芝龍擔任祭酒，為朝廷一品，享受榮華，名利雙收，兒子繼續執掌福建水師，對鄭芝龍本人來說，也算是一個相當良好的退休結局了。

為表彰鄭森的功績和忠心，朱慈烺令秦方千里送馬，並有其他重賞賜予鄭森。

赫圖那拉是建州女真的祖居地，也是建虜發達的起點，無論如何，這裏也是不能丟了。

隆武帝的聖旨一出，河南當地極少數試圖聚集頑抗的士紳，立刻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悄無聲息了——田地雖然重要，但性命和前途豈非是更重要？

鄭芝龍卻絲毫不見喜色，他能意識到，兒子忽然的歸來，一定是和朝廷的任命有關。

隆武帝堅定的聲音在殿中回蕩：「一體納糧，一體當差，非是施行不可！」

這種臨死前的悲慟，絕不是可以偽裝出來的，在鄭https://m.hetubook.com.com森的內心裡，始終沒有改變自己的初衷，雖然因為個人能力，脾性，以及目光戰略的原因，鄭森犯了很多的錯誤，導致北伐大業功虧一簣，但他內心的赤誠，卻始終未變。

「最後，朕親筆給鄭森寫一封信……」

鄭芝龍長長嘆息，他知道，事到如今，他已經是沒有其他選擇了……

「罷考正好，因為這樣的人，即便是當了官，也是自私自利，目光短淺，沒有家國，貪贓枉法之徒！」

鄭鴻逵想的稍微遠一些，他抓抓鬍鬚：「內閣的行文，咱們還能含糊其辭，躲躲閃閃，但如果是陛下的聖旨呢？如果陛下發出聖旨，要大哥前往京師赴任，那可怎麼辦？」

……

反抗朝廷，鄭芝龍是如論如何也不敢想的。不說別人，兒子就會第一個反對。

為了給足鄭芝龍的面子，朱慈烺沒有直接下聖旨，而是令內閣行文，先徵詢鄭芝龍本人的意見。

「另外，一些官員，有河南的，也有朝中，他們陽奉陰違，表面上遵從，實際上卻是在阻撓堵胤錫的新政，朕今日在這裏只有一句話，那就是，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以為法不責眾，朕當初撫軍京營之時，也有人抱著這樣的想法，但最後呢，全部人頭落地！」

鄭芝龍拒絕了。

鄭芝豹說道：「聖旨再是利害，也不能用病夫啊？」

仙霞關是福建的門戶，南京京營佔據了仙霞關，等於隨時都可以進入福建，而在這之前，雖然鄭芝龍已經卸下了福建總兵的職務，不再掌管步軍，但因為多年的盤踞，鄭芝龍在福建步軍依然有相當大的影響力，所以可以不動聲色的指揮不少兵馬，加上水師本身的兵馬，因此，現任的福建巡撫和福建總兵是很難動他的。

「還聽說，天津水師正在南下……」

「令張家玉、張名振率領一萬南京精武營，以演習的名義，進入仙霞關，接替福建本地兵馬。」

「還要挾說，今秋要罷考！」

泉州hｔｔps://m.hｅtｕbook•ｃｏｍ.ｃom。

明軍出現的如此之快，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雖然只是幾千人的前鋒，由吳三桂和馬科分別帶領，但透露的信息卻是重大，那就是明國朝廷和孫傳庭窮追不捨，絲毫也不想給建虜喘息的機會和時間。

鄭鴻逵和鄭芝豹兩人也都是驚慌，他們知道，這是朝廷對他們的警告，如果不聽，朝廷就要硬來了。

朱慈烺知道蔣德璟的顧慮，但這並不影響他對鄭森的信任，不唯穿過歷史的煙雲，他清楚知道鄭森的忠義，也知道鄭森臨死之前，雙手抓臉，抓的斑斑血跡，口中呼喊：「我無臉見先帝于地下啊~~」

但這些年來，他們鄭家兄弟早已經習慣了路上的安逸生活，再到海上漂泊，怕沒有人能再受了那個苦，更捨不得眼前的榮華……

「如果堵胤錫是酷吏，是佞臣，那朕就是暴君加昏君！」

鄭芝龍三兄弟都是吃驚。

武將為祭酒，這可是大明從未有過的殊榮啊。

鄭芝龍臉色發白，其實他一直都知道，兩廣總督馬士英斂兵邊境，乃是在提防他，但他一直都心有僥倖，覺得朝廷不敢逼他，但想不到南京京營忽然進駐仙霞關，加上馬士英的兩廣兵，感覺朝廷磨刀霍霍，好像已經是要動他了。

……

因此，用鄭森為福建水師提督，不但能穩住鄭家，而且可以逐步改造福建水師，令福建水師真正變成國家的水師。

鄭森領命。

「啊？」

鄭府。

鄭府管家一連報了三個壞消息。

鄭芝龍卻依然皺著眉頭，嘆息道：「左都督，一品，京師府邸，還破了先例，令我這個武將擔任祭酒，聽起來是不錯，但誰知道陛下是不是調虎離山，想要對我鄭家動手呢。」

一體當差，一體納糧的新政，在河南順利試行。

鄭芝龍的隱患被消除的同時，一體納糧，一體當差在河南的試行，卻並不順利，河南士紳紛紛反對，對堵胤錫的彈劾，雪片般的飛向京師。

面對朝廷詔令，兒子一定是堅決支持，並https://www.hetubook.com.com且跪請他也遵從，以報答陛下的恩遇。

「鄭芝龍還心存僥倖，看來，需要給他加大一些壓力……」朱慈烺略微沉思，隨即作出決定。

鄭芝龍1604年生人，今年剛四十八歲，身體健朗，看樣子再活幾十年也是沒有問題的。想要熬死他，扶鄭森上位，慢慢整頓福建水師是不可能的，朝廷必須有所干預。

這個任務，只能交給鄭森。

「令錢謙益寫信勸說。」

這一世，朱慈烺一直密令錦衣衛監控鄭森，尤其是鄭森成為旅順水師提督之後，錦衣衛對他的監控，就更是嚴密了，而從各項回報看，鄭森雖然是一個易怒的脾氣，一旦發火，天王老子都不認，身邊人都嚇的瑟瑟發抖，但就他對朝廷的忠義，以及接受朝廷命官的坦蕩，處事的從容，卻勝過其父不知道多少倍了。

但僅僅一個月後，明軍就出現了。

「為了國家的長治久安，為了黎民百姓的生計，這個暴君和昏君，朕就算擔了也無妨！」

……

「家主，少家主回來了！」

鄭家三兄弟都是呆若木雞。

鄭芝龍默然，眼中微微閃過恐懼。

除了鄭芝龍和鄭鴻逵之外，廳中還有一人，正是原先在旅順水師擔任副將，但卻被鄭森趕回的鄭芝豹，鄭芝豹對朝廷一向不信任，只以鄭家利益為先，他說道：「什麼祭酒，左都督，一去到京師，立刻就會失去自由，任由朝廷拿捏，哪有留在泉州自在？」

「天津水師前往廣東。」

絕望的氣息，再一次蔓延開來。

——其實就內心來說，鄭芝龍並沒有多大的野心，但讓他放下手中的權力，他也是不願意，畢竟他白手起家，深知有兵有船才有實力，也才有錢財和地位……

鄭芝龍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書信，長長嘆息一聲，臉色很是蒼白。

「能怎麼辦？裝病！」

這時，腳步聲響，鄭芝龍的親信幕僚忽然奔了進來，手裡捧著一封急件，驚慌道：「不好了，剛收到的急報，兩省大演習，南京京營一萬兵馬，已經進駐和_圖_書了仙霞關！」

四百里的距離，五百里的路程，艱難跋涉，多爾袞好不容易護衛著順治和太后，帶著一班滿漢文臣，來到了赫圖那拉，並且成功和鄭親王濟爾哈朗的兵馬匯合，隨後召開會議，決定利用赫圖那拉周邊複雜的地形和遙遠的道路，和明人決戰到底。

隆武七年八月，大明水師大學堂在天津成立，原福建水師提督鄭芝龍擢左都督，為祭酒，隆武帝親自設宴款待，並賜府邸，鄭森轉任福建水師提督，繼承其父鄭芝龍的一切權力，而旅順水師提督則由副將翁之琪升任。

鄭芝龍將書信遞給他：「你自己看吧。」

聽到此，鄭芝龍不禁搖了一下頭，因為鄭芝豹所說，正是他所擔心的，福建水師是他一手創建，如果福松繼為福建水師提督之後，繼續在旅順水師的那一套，但福建水師遲早要改姓，到時，他鄭家就什麼都沒有了……

「臣領旨！」

隨著松錦戰事的勝利，收復遼東的毫無懸念，朱慈烺開始將鄭芝龍和福建水師的問題，擺上了案頭。

……

……

鄭鴻逵接過看完，臉色微微放鬆：「錢閣老的話倒也是中肯，不枉我們每年送他那麼多的銀子。」

「還有，兩廣總督馬士英到了梅州，說是要親自指揮此次演習。」

「不錯！」

但南京精武營就不同了，不說精武營的名號，只說張名振參加了大寧之戰，擊潰建虜和喀爾喀騎兵，就足以讓南京京營威名大振，一萬精兵，裝備精良，絕不是福建水師和鄭家兵馬能夠抗衡的。

「台灣乃中華之地，但卻被夷人佔據已久，朝廷已經和東印度公司談判，如果他們願意主動退出，那自然是好，如果不願意，你福建水師就要主動出擊，收復台灣！」

……

又一次大朝。

他說自己身體不好，才能不足，難當大任，婉言推辭了水師大學堂祭酒的任命。

「家主。」

「為了反對新政，幾十個河南生員聚集在河南學政衙門之前，舉著孔夫子的牌位，抗議、辱罵堵胤錫是酷吏，是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