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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軍幾十門火炮發出怒吼，集中轟擊西城牆，將赫圖那拉的西城籠罩在一片火光和硝煙之中。

只是多了一個濟爾哈朗。

望著離開的隊伍，濟爾哈朗縱馬追了兩步，大喊。

一切都如當日的瀋陽。

——其實，「大清」和各個王公貴族的府庫中，原本是有千萬兩的銀子的，但在大明嚴厲封鎖之下，為了獲取亟需的各種物資，大清不得不和狡詐的朝鮮走私商，貪婪的喀爾喀進行交易，從他們手中用幾倍，甚至是十幾倍的價錢購買各種物資，這幾年下來，花的只剩下這麼點了。

濟爾哈朗排行老六，因此叫六哥。

碩塞是黃太吉的第五子，福臨的哥哥，論起來也是地位尊貴，他在城牆哭喊，說，天命已盡，請求濟爾哈朗不要再頑抗了，出城投降，以保全城中的女真部族，王師答應，但是投降，不傷城中一人，如若頑抗，王師攻破赫圖那拉，必不留一人。

這個任務，原本不應該是濟爾哈朗的，他是鄭親王，完全可以跟著順治和多爾袞離開，現場留一重臣即可。

「往東，往莫溫河走。那裡仍然有我女真的部眾，我們聚攏兵馬，依然可以東山再起！」多爾袞回答。

四萬大軍圍著赫圖那拉，總攻之前，孫傳庭再次遣人勸降。

「陛下，可以起駕了。」

布木布泰哭著看濟爾哈朗，見濟爾哈朗也是點頭，她試淚道：「那就請皇上下旨吧。」

……

三輪炮擊完畢，明軍步兵出陣，開始總攻。

但經過這幾十年的大亂，大批漢人往回關內，留在遼東的漢人不是被殺，就是成了建虜的家奴，到今日，仍在遼東，向大明歸順的漢民已經只有十萬人左右，所以，向遼東移民，是迫在眉睫的一件事情。

這一炮雖然沒有擊中碩塞，但卻也把碩塞嚇了一跳。

隨著遼陽瀋陽，鐵嶺撫順等地的連續收復，如何建設，繼而牢牢掌控成為朱慈烺和大明朝臣必須面對的一個問題，其實和_圖_書從大明開國以來，曾經數次鼓勵百姓向遼東移民，到萬曆年間，遼東漢人已經到了兩百萬。

濟爾哈朗點頭。

唯一的例外是幾個漢臣謀士，如洪承疇。

……

封砌城門，明軍攻不進來，但他們也是出不去了。

天亮了。

濟爾哈朗從城頭跌下，正落在了堅硬之處，一時心痛如刀絞，手捂胸口，強撐著，猶想大呼作戰，但終究是沒有站起來，一個蹌踉，摔在地上，臉色痛苦無比，雙腿蹬了幾下，口吐白沫，很快就沒有了氣息……

白話講，朝廷三年免賦，五年減半，並提供第一年耕種的種子，玉米，土豆等。

絕望，哭泣，灰暗失敗的氣息。

因為只有路通了，物資源源不斷，百姓才會願意向遼東遷徙，同時的，也才能在遼東站穩腳跟，並繁衍後代。

「不，朕絕不離開赫圖那拉，就是死，朕也要死在赫圖那拉！」

——皇帝走了，但赫圖那拉不能輕易放棄，不唯他是努爾哈赤最初起家的地方，更因為明軍已經近在咫尺，為了保護順治離開，必須有人留下來斷後，

路是一個大投入，此外，各地修建城池，瀋陽遼陽的恢復，遷徙百姓，種子的提供，哪一項都是浩大，內閣和戶部都是叫苦不迭，他們不明白，陛下為什麼要在遼東投入這麼多？如果說往遼陽瀋陽移民，他們還能理解，因為那是恢復遼東都司嘛，但繼續往更東北的方向，將道路深入那些沒有人煙的不毛之地，就是他們不能理解的了。

但他堅持留下。

但凡有一絲的可能，他也是不願意離開赫圖那拉的，但面對明軍巨大的兵力優勢和孫傳庭的穩紮穩打，他毫無機會，除了逃，再也沒有第二條路。

「傳本王的命令，用巨石封砌城門！」濟爾哈朗道。

議定之後，吳三桂和馬科急急去追。周遇吉和劉肇基則急急稟報後方的孫傳庭。

「朕不走，朕不走！朕誓與赫圖那拉共和*圖*書存亡！」

說到道路，現在大明朝堂正在為此發愁。

……

所以，小順治孩子氣的哭了起來，雖然他心裏清楚知道，明軍大舉來攻，赫圖那拉已經是守不住了，留在赫圖那拉，必死無疑，但在他的情感里，還是不願意離開赫圖那拉。

多爾袞先是震驚，繼而默默同意，如今情勢下，也只有濟爾哈朗留下，才能鎮住赫圖那拉的情勢，也才能為「皇上」的安全撤退，爭取到更多的時間。只是，他沒有想到，一向明哲保身，在大清的權力鬥爭中，一直都是牆頭草的濟爾哈朗，今日面對危局，竟然能有這般的勇氣和這般的決絕，這一刻，他平生第一次對濟爾哈朗產生了敬佩。

內閣已經擬出計劃，凡是願意出關，到遼東開拓的百姓，無論你是哪個行省的人，只要你到了遼東，一人可可以圈地三十畝，也就是說，如果是一家三口，就可以圈地一百畝，同時三免五減，一年種子。

「奪回來~~」

因此，周遇吉吳三桂等人在第一時間並不知道多爾袞和順治偽皇帝已經逃走。直到幾天後，他們才得到了城中多爾袞和偽皇帝可能已經往東逃竄的消息，幾人都驚，放跑多爾袞和偽皇帝可不是小疏忽，四人都可能被責罰，於是四人緊急商議，決定周遇吉和劉肇基繼續圍困赫圖那拉，並等待後續主力和火炮，吳三桂和馬科繞過赫圖那拉，輕裝前進，前去追擊多爾袞和偽皇帝。

大約是早有預料，今日戰前，濟爾哈朗沒有披掛親王甲胄，而是披了一件普通的棉甲，內里襯了皮甲。

這一夜，赫圖那拉哭聲不斷，子別父，弟別兄，雖然多爾袞嚴令禁止，但很多地方還是哭成一團。

濟爾哈朗一直在西城督戰，只是，明軍的攻勢太猛了，窟窿太多了，他帶了十幾個親衛往來支援，但終究還是沒有擋住，眼見城頭豎起了明軍旗幟，他大叫一聲，血紅著眼珠子，向軍旗飄揚處www.hetubook.com.com衝去。

小順治坐在正中，其母布木布泰垂簾其後，多爾袞跪在中間，群臣分在兩邊，所有人的臉上都充滿了驚惶和不安，眼角有淚珠。

雖然已經是窮途末路，且城中基本都是老弱，但建虜殘餘這一戰卻打的相當頑強，他們用血肉填充城牆，拚命抵擋，奈何雙方實力差距太大了，在連續的炮擊，手炸雷，以及訓練有素，進退有度的大明精銳面前，他們的死戰好像根本就是徒勞的，戰到中午，明軍順利的登上了西城樓，豎起了大明的日月軍旗。

因為代價高，朝廷沒有銀子，今年肯定是無法展開了，但隆武帝態度堅決，說，今年可以不修，但明年一定要修，未來不但是遼陽瀋陽，撫順鐵嶺，就是更東北的方向，大明的官道也都必須伸展過去。

濟爾哈朗點頭，表示知道，但他更知道的是，如今時刻，再多的銀子，也買不來勝利，再貪婪的明將，也是不敢收大清的銀子，多爾袞這麼說，不過就是安慰而已。

最關鍵的是，建虜滅亡已經是倒計時，遼東再沒有敵人了，瀋陽遼陽慢慢恢復就可以了，陛下何必這麼著急？

順治大哭。

因為多爾袞撤退的秘密，城中剩下的也幾乎全部都是建虜本族，雖然一個個都知道死期將至，但卻沒有人出城向明軍透露消息。

濟爾哈朗臉色灰暗，嘆息地說道：「事情到了現在，你我都是死罪，都無臉去見列祖列宗，我累了，也沒有能力繼續輔佐皇上，這個重任，只能落到你肩膀上，多爾袞，你的路遙遠的很，你可是比我辛苦多了。」

但回應碩塞的是一聲炮響。

「六哥，我去了。」多爾袞在馬上抱拳。

多爾袞聽見了，但沒有回頭，只是高高舉起右手的馬鞭，以作為回應。

多爾袞也是垂淚。

多爾袞目光往左看，手一揮：「走！」

不說其他，只是錦州通往瀋陽的兩丈六尺的大官道，用石子和石灰攪拌，核算下來hｔtps://ｗｗw.ｈetuｂooｋ.cｏm•coｍ，成本就是驚人，

此令一出，城中的老弱一個個都是色變，鄭親王，這是要死守到底了啊。

三免五減，等於朝廷八年之內在遼東都收不到賦稅。

撤退的隊伍跟上，跟隨多爾袞而去。

「砰砰砰砰！」

在他腦海里，已經有了關於遼東的宏大計劃，可不是群臣以為的，只是修建一條寬廣的官道那麼簡單。

多爾袞凄慘的笑了一下，說道：「六哥，銀庫里還有百萬兩的銀子，或可賄賂明將。」

五日後，孫傳庭史可法統帥兩萬步兵主力抵達，接下來的幾天里，軍中火炮也陸續來到，赫圖那拉地區道路難行，山高林密，紅夷大炮是不可能隨軍的，此時到達赫圖那拉的大部分都是輕型火炮。

多爾袞眼中有淚，向濟爾哈朗又深深一輯：「六哥保重。我多爾袞欠你的。」

全部都是四十歲以下的年輕人，凡是超過四十歲，除非你是宗親，否則一律留下斷後。

所以朱慈烺立刻親筆寫下，提醒孫傳庭注意。同時也明確的表示，待到勝利，征東軍不能全部撤回，要留下相當的主力，如吳三桂馬科劉肇基等遼東將官，往更東更北的地方進發，一來徹底肅清殘餘建虜，第二，為關內無地的百姓，擴展更多的空間，以為後續遼東的大開發，大建設打下基礎。因此行軍之中，一定要注意架設橋樑，鋪設道路，能永久就不要臨時。

只是，他並沒有發現，此時跟在他身邊親衛只有兩三個人了，而隨著明軍的登城和日月軍旗的飄揚，城頭建虜都已經是失去了鬥志，紛紛逃散，於是衝上城頭的明軍就發現，在眾多建虜紛紛奔逃的時候，一個建虜老卒卻是嘶吼著，逆襲沖了上來。

朱慈烺知道群臣的想法，也知道，如果自己如果將心中的真實想法說出來，群臣會更驚駭。

「多爾袞，大清的未來，皇上的安危，就託付你了~~~」

凌晨起行，到天色大亮的時候，順治，布木布泰，多爾袞，勒克m.hｅtｕbｏｏk.ｃｏm•ｃom德渾，洪承疇，以及赫圖那拉城中四十歲以下的年輕人都已經是撤走了，城中剩下的全部都是四十歲以上的老弱。

棄了瀋陽，現在連赫圖那拉也要丟棄了，如果棄了赫圖那拉，他們又能去哪？

周遇吉派人勸降，但城中不應。

田守信來報。

三日後，周遇吉率領的一萬大明精銳抵達赫圖那拉，次日，吳三桂馬科劉肇基統領的一萬三千兵馬亦出現在赫圖那拉城下，雙方成功會師，將赫圖那拉團團包圍。

「不要這麼說。」

雖然大哭，雖然不願意下旨，但最終，順治還是被護衛著離開了赫圖那拉，帶著百十箱試圖再起的珠寶和黃金，往更東北的方向，往莫溫河而去。

「離開赫圖那拉，我們要去哪？」布木布泰哭著問。

見此情景，孫傳庭知道已經是不可能勸服，於是下令總攻。

這一次派出的是在大凌河投降的建虜裕郡王碩塞。

小順治大哭。

晨曦的光亮中，多爾袞和濟爾哈朗告別。

朱慈烺點頭起身，親往天津，參加「水師大學堂」的開學典禮。

但也足夠了。

……

愛新覺羅·濟爾哈朗，愛新覺羅·舒爾哈齊第六子，努爾哈赤的侄子，鑲藍旗旗主，死。

赫圖那拉小城小地，雖然城牆看起來很堅固，城牆還挖掘壕溝和各種防禦工事，但對經歷了松錦以來的一系列激戰的大明精銳來說，赫圖那拉根本不算是什麼。

赫圖那拉。

……

赫圖那拉城中的火炮不過三四門，且都是陳舊的老炮，威力並不大。

而遼東的建設卻是一個巨大的窟窿。

這個決定在朝堂上掀起不小的轟動，不在於圈地三十畝，也不在於提供第一年的種子，而是因為三免五減。

——皇帝撤退，留下的人都已經成了驚弓之鳥和喪家之犬，重臣已經是震不住他們了，所以濟爾哈朗決定，親自留下鎮守。

明軍不知道濟爾哈朗的身份，有驍勇之士衝上去，只兩刀，就削斷了濟爾哈朗手中的長槍，隨即一腳將他踢下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