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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莞爾，「知道了。」

都說朕年輕不穩重，得有老臣幫襯著，於是那些所謂的老臣壓著朕不得動彈。

他的心中在狂喜。

長孫無忌等人也在頷首讚許。

這個外甥越發的成熟了啊！

于帶男面色漲紅，殘餘的酒意驅使他要為高麗爭臉，就說道：「大唐正在討伐阿史那賀魯，難道要同時與高麗開戰嗎？」

王琦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靜的讓人害怕。

「武昭儀讓奴來轉告住持，弓月道大捷，賈參軍以寡敵眾，陣斬敵將，立下了大功，離凱旋之日不遠了。」

瞬間武媚就想到了各種可能，最後微笑道：「請說。」

「隨後兩軍大戰，關鍵時，梁大將軍親率騎兵沖陣，殺亂敵軍陣型，隨後敵軍崩潰，我軍順勢追殺。阿史那賀魯帶著數千人逃脫……」

「外臣有罪！」

再後來程知節讓賀魯跑了，歸來被彈劾，為了自保，他果斷致仕，隨後再無波瀾。

歷史上賀魯聞風而逃，梁建方還未歸朝就被彈劾，說他指揮不力。李治強行把彈劾壓了下去，否則老梁就危險了。

「朱邪孤注傾力出擊，萬餘人衝殺……」

李治這般年輕，可作為帝王而言，該有的素質他都有了，而且很優秀。但長孫無忌依舊帶著一幫子人在朝中興風作浪，屢屢讓皇帝只能低頭。

「住持！」

李治搖頭，「大唐的外敵不少，要分輕重緩急。百濟和新羅廝殺不分勝負，大唐和高麗就在旁觀，任何一方出兵，都會引發另一方動手。可突厥不安寧，阿史那賀魯謀反，不知多少人在看著，但凡此戰敗北，諸卿，草原將會風起雲湧！」

大唐對使者們頗為優待，酒食都是上好的，住宿條件也不錯，若是說不好，李勣能當場抽他。

陳二娘也是如此。

王琦放下針線，抬頭，眸色平靜，「那酒樓當初售賣時確定是被人坑了，只是後續只追查到了崔氏……酒樓開業許久，上等人的生意做不了，改弦易轍倒也聰明。不過咱們忍了許久，也該出手了。帶著人，跟某走。」

這是同樂之意。

「陛下，有弓月道捷報？」

而且是大勝。

朕知道什麼……你只能猜，猜錯了就是死。

外面依舊冰冷，可她卻在散步。

這是典型的一次大唐式的勝利，以少擊眾，但大唐卻笑到了最後。

登基第一戰，勝了。

陳二娘心中一凜，想起最近王琦的變化，看似……越發陰柔了。

「契苾何力呢？」

王琦在做針線，全神貫注到沒注意和-圖-書外面有人進來的程度。

回去她給武媚說了，武媚卻笑道：「那就是個天真的，不過可不蠢。」

「吐蕃依舊混亂，但大唐需要戒備，如此遼東暫時擱置。」

馬蹄聲驟然而來。

但她旋即就想到了那個少年。

平安竟然如此了得嗎？

高季輔看著前方的宮殿，歡喜的道：「阿史那賀魯反叛的消息傳來，老夫就擔心他席捲一地，成星火燎原之勢，記得當時陛下從容，當即令梁建方和契苾何力領軍平叛……果然，捷報飛來，這個天下……」

內侍說道：「兩月前，弓月道行軍大敗阿史那賀魯，左虞侯軍子總管賈平安智勇雙全，以少擊眾，擊敗處月部叛賊，陣斬朱邪孤注……」

「第一戰左虞侯軍遭遇敵騎千余，擊敗敵軍。阿史那賀魯聞訊逃出牢山，隨後二位大將軍商議，以梁大將軍領軍一萬前往……」

皇帝特地讓人來通告，這便是在告訴她：你在感業寺時和這個少年親近，朕盡知。

陶倩扶著她，笑道：「昭儀說的定然不錯。」

「多謝陛下。」武媚的眼中都是笑意。隨後她說道：「我這裏的人，每人賞一百錢。」

武媚在看春光。

李勣目光溫潤的道：「陛下謙遜勤政，孜孜不倦，眼光獨到，老夫以為……在陛下之治下，大唐當有盛世。」

朱韜站在邊上，感慨的道：「多少酒菜都買不來外藩人的尊重，唯有大唐的無敵雄師才能讓他們懾服。」

大唐竟然擊敗了阿史那賀魯？

使者抬頭，「武陽子賈平安。」

這便是帝王心術。

李治忍住了起身的衝動，平靜的道：「帶了來。」

李勣心中歡喜，雖然還挂念著孫兒李敬業，但他知曉，若是李敬業出事，賈平安定然會讓人跟隨使者一起回來報信。

皇帝就像是早上的陽光，看似不夠灼熱，可卻生機勃勃。

……

那些名臣在紙上沉默著。

武媚第一次有身孕，心中頗為興奮，也有些忐忑，她抬頭看看走來的內侍，說道：「當年在家中時，每到春季，我就喜歡去田間轉轉，看著那些認不出的嫩芽就歡喜，覺著連呼吸都帶著幸福的滋味。」

三月陽光明媚，蘇荷站在小基地里在燒烤。

她收拾了一下身上，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去了前面。

他目光轉動，看著那些已經作古的老臣，「朕有雄心萬丈，朕想讓大唐遠邁前朝，朕想讓四夷賓服，朕……從未想過守成！」

裏面的李治微微點頭，說道和-圖-書：「大唐的臣子犯錯，朕能處置，高麗人……也配？」

從開始到現在，他壓根就沒看朱韜，更沒問朱韜事情的起因。

柳奭在笑，他覺著這樣也不錯。

李治覺得有些好笑。

來的是好人。

小老弟出頭了啊！

李治目光敏銳，一眼就看穿了這個局面，並輕易分析出了對大唐最有利的辦法。

第一戰賈平安算是中規中矩，可第二戰才是磨礪。

于帶男剛想說話，身後有人急促的呼喊：「有捷報！」

裏面的李治起身道：「阿史那賀魯不臣，朕以大軍征伐。今大敗逆賊，朕心甚慰，今日賞百官酒肉。」

若是阿史那賀魯不來，左虞侯軍就危險了。

回到感業寺，一個宮人在等她。

先前的誇讚真的噁心到自己了。

他緩緩回身，說道：「諸位相公，有人說一代天子一個模樣，先帝英明神武，當今陛下怕是難以匹敵。此虎父犬子之論。今日在此捷報之前，可以休矣！」

蘇荷拍手，「呀！賈參軍好厲害！回頭烤東西給他吃。」

在李勣那溫潤的目光之下，于帶男炸了。

柳奭的笑容更是消散無蹤。

好一個賀魯。

這是個奢侈的東西。

「武陽子陣斬朱邪孤注。」那使者與有榮焉的道：「敵軍為之膽寒。」

嗯？

長孫無忌興許還有舅甥情義，但這個情義卻在權利的面前漸漸變質了。

契苾何力大概是想殺了梁建方的心都有了吧？

李勣心中一跳，內侍已經進了殿內。

于帶男近前，昂首道：「外臣先前說了些話，得罪了此人，此人揮刀斬殺外臣。外臣敢問，這便是大唐對使者的態度嗎？若是如此，天下人將不敢再入長安。」

朱韜只覺得渾身熱血沸騰，「英國公，此人當時口出不遜，辱罵下官。」

李治吩咐道：「賞梁建方、契苾何力家酒食，代朕撫慰。」

「高麗對大唐友善，出發前，朝中諸多官員告訴外臣，要代為向大唐皇帝陛下行禮……」

內侍轉身就跑。

讓這等人去國子監教書，當真是大材小用了。

他謹慎如此，此刻得了消息，那心中的振奮啊！

「王尚書！」

于帶男毫不猶豫的跪下請罪。

武媚眯眼，看似不在意。

「慢。」李治叫住了王忠良，沉吟許久，「把消息告訴武媚。」

這是炮彈。

此刻如何？

這是在冒險。

王忠良看看皇帝，「是。」

李治看了一眼宰相們，恨不能馬上知曉戰報。

這是為何？

「遵命。」

李ｈttｐs://ｍ•ｈｅｔｕｂook•ｃoｍ•coｍ治微微頷首，覺得老梁蟄伏許久，算是長進了。

她微微一笑。

你這是說某不是賈平安的對手，要等他走了才敢冒泡？

蘇荷聞聲趕緊就往相反方向跑，一邊跑一邊喊道：「我來了。」

靠！

長孫無忌不禁贊道：「這兩戰左虞侯軍以寡敵眾，第二戰更是讓人絕望，可左虞侯軍依舊擊敗敵軍，還陣斬敵將……這將領非得智勇雙全不可，是誰？」

長孫無忌畫的很傳神，那看似和煦的面容下，隱藏著權力慾望，讓李治不禁笑了笑，「人皆貪婪，慨莫能外。」

這是李治的念頭。

這是他登基后第一次大規模用兵，勝負對他的威望影響很大。

李治淡淡的道：「朕不見他，英國公。」

高季輔贊道：「少年了得，陛下，大唐未來必多一員大將。」

好一個掃把星！

武媚一直在觀察李治，直至過了兩個月，這才把消息傳過來。

李治心中一松，想起了那個少年的詩。

這娃娃臉住持竟然偷吃肉食？

外面的李勣突然喝問道：「既然如此，為何在長安跋扈？」

他們就像是西邊的斜陽，看似光芒萬丈，可卻是落日餘暉罷了。

若是讓長孫無忌再染指軍中事務，那他也只能尋機逃出長安，然後號召天下府兵勤王。

竟然是那個掃把星！

宰相們起身謝恩。

李勣看了長孫無忌一眼，見他神色欣慰，不禁暗自冷笑。

「左虞侯軍死戰不退，戰至敵軍疲憊時，阿史那賀魯領軍六萬突然出擊。」

一隊騎兵來了。

而且他立下了這等功勞，歸來定然是陞官升爵……

高麗此刻只能低頭裝死！

于帶男見他溫潤，就說道：「大唐招待甚好。」

王琦的眸子一縮，只覺得心中絞痛，想殺人。

「弓月道告捷，那掃把星立功不小，王尚書，他歸來之後，怕是會離開百騎。」周醒覺得這是一個重大利好。

宇文節一臉吃了翔的膈應。

感業寺里，等蘇荷得了消息時，已經是三月了。

「陛下！高麗使者和鴻臚寺少卿朱韜發生衝突，朱韜拔刀欲斬殺高麗使者，高麗使者跪地求饒……如今高麗使者在宮外求見。」

「隨後梁大將軍以左虞侯軍千人堵截朱邪孤注部，九千人待命。」

宇文節看了一眼皇帝，「且等戰報來了再說。」

內侍高喊：「有弓月道的捷報。」

內侍回去稟告。

王琦彷彿感應到了什麼，緩緩回身。

這一刻她想到了小老弟。

「陛下，武昭儀很是歡喜，還賞和*圖*書賜了身邊人。」

而外面的于帶男已經崩潰了。

「武昭儀！」

——會稽愚婦輕買臣！

他看著這些畫像，說道：「有人說朕怯弱，守不住這大唐江山。今日朕想告訴這些人，朕看到的是關山萬里，是氣吞山河！」

王忠良進來。

李勣起身，「臣在。」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平康坊去。

李勣沒看朱韜，繼續問道：「可是高麗對大唐不滿嗎？」

宇文節卻笑得有些勉強，此人定然在擔心朕的威望高漲之餘，對他們小圈子的損害。

李治握緊雙拳，第一次感受到了那份慘烈。

好人歡喜的道：「住持，方才宮中有人來尋你。」

李勣看了他一眼，問道：「可是大唐招待不周？」

百騎少了掃把星，他們又能活躍起來了。

內侍近前，行禮后說道：「武昭儀，陛下有令，轉捷報與你得知。」

李治說道：「就在殿外，你代朕去問問。」

只是後期他轉變為文官，很少插手武事了。

隨後眾人散去。

長孫無忌說道：「陛下，新羅人在鼓動大唐出兵。真德女王說若是大唐出兵，新羅將會從後方打擊高麗人。」

舅舅……看著很欣慰啊！

報捷的信使被帶了進來，大聲稟告道：「陛下，兩月前，大軍抵達牢山外圍，幾番廝殺，陣斬處月部朱邪孤注，擊敗阿史那賀魯，斬殺三萬余，俘獲萬余……陛下，弓月道大捷！」

這是誘敵。

——泉蓋蘇文，在高麗稱為淵蓋蘇文，但大唐為了避諱李淵的名諱，於是稱呼他為泉蓋蘇文。

長孫無忌心中也頗為歡喜，說道：「梁建方用兵不多，但契苾何力卻是名將，此戰若是能重創了阿史那賀魯，便是大勝。」

「勝了！」

幸福！

此刻李治想來，卻很是感激先帝。

她想到了出感業寺時和自己告別的小老弟，那個看似俊美的平安，竟然這般悍勇。

李勣看著他，淡淡的道：「有何不可？」

天真便想的少，不蠢你就別想坑她。

那個小老弟啊！

李治看似隨口一問，可誰也不知道這個年輕皇帝的心中在想些什麼。

這是何意？

幹得好！

武媚想到了小老弟。

李治獨自去了凌煙閣。

這是給大將的尊榮。

可這話卻是捅了王琦的肺管子。

了解了。

他跟著先帝經歷了無數廝殺，堪稱是文武雙全。

陳二娘卻莫名的心慌……

此刻他坐在那裡，眼眸幽深，竟然威嚴自顯。

瞬間長孫無忌臉上的笑容就僵硬了。

他笑了笑，「若是真德以為獻上了太和-圖-書平誦就能讓朕昏了頭，那朕要讓她失望了。」

他何時回來？

李治看著宰相們。

他是大唐天子，什麼阿貓阿狗想見他，這也得看他的心情。

于帶男愕然，他出使時，泉蓋蘇文說過，高麗依舊要休養生息，所以不能與大唐開戰。

長孫無忌沉聲道：「這是前後夾擊，若是左虞侯軍兵敗，梁建方就危險了。」

一千唐軍對陣萬余敵軍，賈平安不但扛住了對方的進攻，更是擊敗了敵軍，陣斬敵將。

所以他派出了梁建方加契苾何力的組合。梁建方穩妥，契苾何力知曉突厥情況，如此二人組合，自然不會大敗。

這位帝王看似年輕，可不但目光敏銳，頭腦清醒的讓宰相們五味雜陳。

他斬釘截鐵的道：「陛下英明！」

李勣抬頭，「何處捷報？」

「依舊沒有嫩葉。」雖然沒有樹木，但武媚卻很自信的道：「還得等一個月，長安城中才有嫩綠。」

武媚的眼中多了歡喜。

他回身，「來人。」

外面的李勣撫須微笑，心想老夫果然沒看錯人。

「陛下英明！」

「大將軍領軍追殺……」

長孫無忌不知是喜還是憂。

若是如此，大唐就能把目光從北方收回來。

他霍然起身，陳二娘跟隨。

晚些李勣出去，于帶男和朱韜都在。

「陛下！」

各國使者的文書宰相們都看了。

裏面的李治面色不變，看不到一絲欣喜之色。

于帶男心中大悔。

而外面的于帶男已經獃滯了。

梁建方坑了契苾何力，自家領軍廝殺，把契苾何力扔在了後面。等他趕到時，只剩下了殘羹剩飯。

那個不要臉的傢伙！

李治的雙眸中迸發出了異彩，說道：「梁建方、契苾何力不負朕望。此戰詳細如何？」

弓月道就是梁建方和契苾何力。

士可殺，不可辱！

周醒看著他那專心致志的模樣，嘴角抽搐了一下，「長安食堂對面那家酒樓的掌柜去尋了長安食堂，說是專做中下等人的飯食，如此和長安食堂並無衝突，出來時，紀成南親送，二人看似很親密。」

難道是想試探我是否對政事有野心嗎？

宮人見她的嘴角有一塊油脂，不禁滿頭黑線。

阿史那賀魯大敗，大唐在北方至少有一兩年的和平，高麗在此刻蹦躂就是作死。

當先那人……

「兩邊廝殺，左虞侯軍關鍵時刻回援，朱邪孤注的頭顱高懸于旗杆之上，敵軍士氣一滯……」

「誰呀？」蘇荷還挂念著自己烤的東西。

這不是臣子所為。

李治看了宇文節一眼，微微一笑。